莫停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月醉诗
她也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
谢眸大大方方的问出来,丝毫没有小女儿家故作矫揉造作之态,这种坦坦诚诚的作风是她前世带来一直没刻意隐藏改变的。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屠昀司越会自责。
原本那个活泼伶俐爱笑的小姑娘,经历了一番痛彻心骨的磨难,如今变得这般淡然,带着股与她年龄不相协调的透彻。
屠昀司原本努力克制自己安稳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他就是做不到对她无动于衷。
“沈家庄有内鬼的事你知道吗?我在金陵的消息是他们故意透露给沈书明的,根本就是个假消息。我人一直在苍然堂附近,伺机而动。”
谢眸点了点头。
沈书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诱骗锦衣卫编造假消息,最终真消息成了假消息,假消息反而成了真消息。
她脸上那副沉着的表情一下就戳中了屠昀司的神经。
他忽而猛然擎住了她的腰。
谢眸不敢吱声,只是任由他搂着。他这才微微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两个人又走了很久,屠昀司突然道:“这条地下的密道是尤心然父母死后她命人暗中挖的,她生怕自己将来有天也会遭遇不测,造个密道也好有个逃生之所。那些当时挖密道的人都被她秘密杀害处理了。”
谢眸只觉脚下路在向上攀爬也越来越不好走,就像踏在崎岖的山路上,她伸手扶了一把屠昀司,问道:“你可知道出去以后是哪里?”
屠昀司摇了摇头,语气却轻松了许多:“应该是快到尽头了。”
这条路的尽头处又是一道百年炼制成的矮门。
屠昀司手里的蜡烛燃光了,他吹开火折子仔细在这道门的周遭照了许久,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锁眼。
他将那把钥匙插了进去。
谢眸突然有些紧张,按道理来讲,这道门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又不是经常使用,开关全凭一道锁,这个节骨眼上,万一钥匙失灵怎么办?
难不成再原路返回?
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咔嚓”一声,钥匙还在锁眼里,屠昀司没去推门。
谢眸吓坏了,难不成所想成真了?“不会是钥匙断里面了吧?”
屠昀司竟然笑了,他轻声一推,门开了。
他的那抹笑就融在了月光之下。
这是第一次,谢眸看到了他真正的笑颜。
门外是绿水缭绕的林子,夜风带了些许凉意从身下矮门灌了进来,有股淡淡的山野气息。鼻边嗅久了地下腐味的谢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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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就振奋了很多。
纵然已是后半夜,外面的月光却亮的晃眼,谢眸在踏出门的那一刻还是揉了揉眼,她透过手指缝瞥了眼屠昀司,温柔的夜幕中他笑得像个孩子。
他是冷峻严肃的,这样的男人笑起来如此纯净如初,她的心头就像被小针飞快的扎了那么一下,疼痛虽然一瞬即逝却历久弥新。
屠昀司转身看了看那道小门,谢眸也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门是嵌在山石之上的,经历过岁月的腐蚀早已分辨不清轮廓,即使仔细观察也不甚明显,巧夺天工如浑然天成。
屠昀司极其不舍的轻轻合上了那道门。
这是一道单向门,若想进入地下墓穴只能从苍然堂进。
辛苍死了,苍然堂如今树倒猢狲散,今后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不知这道百年炼还能伫立多久。
毕竟随着时代的飞逝,总会有更好的材料能被造出来取代百年炼。
屠昀司从怀中摸出两本软塌塌的旧书,那是他从地下箱子里翻出来的。
《溯游鞭法》。
珍贵材料能被取代,更何况是武功秘笈呢。
谢眸不自禁的就想到了“孤煞”。
屠昀司眼眶下的黑色阴影在夜色里逐渐淡去,眼波柔柔,这样的他看上去不那么惊骇,就显得人畜无害了许多。
“‘孤煞’是屠家秘传秘笈吗?”
她没有多想就问了出来。
屠昀司面色平淡:“是。”
“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这之前没有听说过这本秘笈的历史?”
谢刃霜的手札中对“孤煞”只简简的一句带过:内功共十重,剑诀三十二招。手札中亦无记录有谁练过此秘笈。
这话问出口,屠昀司的脸又冻成了冰坨,额角边乌筋突突跳了两下。
谢眸心里一惊。
屠昀司对她的深情之下似乎暗藏隐忍。
她之所以能分辨出这种情绪,只因过于熟悉。
她想起前世拿到确诊结果的那天,她也是带着这样一种情绪翻开了男友的微信,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被确诊得了癌症,虽然是可以治愈的那种。
最终她也没有通知他,只说要出差,在亲属的陪伴下做完了手术,住了一周的医院。
她的眼眸透过屠昀司,像看向了遥遥的往昔。
即使有隐忍,却也有更多的不忍。他轻轻的叹息一声,借着月光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了个清楚,与此同时他拥住了她,再一次吻住了她。
这一次他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霸道且不容置疑的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掠夺着她口中的温度与柔软。
夜风凉凉的吹来,谢眸在半眯起的眼中看到了远处的河流如条玉带,缓缓流淌向苍翠郁葱的林后。
片刻后,屠昀司轻轻放开了她。
被他侵略过的唇瓣红润微湿,她稚嫩的脸庞因此凭添了几分成熟的妩媚。
“我去取些水来。你不是渴了么?”
谢眸摇了摇头,随后径直向河边走去。
河岸边,她蹲下身,轻轻掬起一捧水送到了嘴边。
屠昀司在她身后哑着嗓子问道:“你生气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有些困,想睡一觉等醒了再走。”
屠昀司微微沉默,却还是回了个“好”。
如果说在地下洞穴内她是因为环境限制及试探底细等因素而不敢反抗他的那个吻,那么此刻在地面之上他再次亲了她,她确实是想给予他一些警告的。
直接表达出不满可能会激怒他,那就只能以冷漠反击了。
这处林子里随时可听到野兽的嚎叫,回荡过来带着一种阴森感。屠昀司恍若未闻,他找了处树下的空地,带着谢眸坐下倚靠在树干上。
谢眸刚闭上眼睛,就听他在耳侧说:“明日我们找大路走,就能辨别方向。”
原来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谢眸早就饥肠辘辘,只是与填饱肚子比起来,她更想睡觉。睡眠不足会让她情绪暴怒无常,她可不想在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屠昀司面前失去对情绪的把控,那样无异于自取灭亡。
她迷迷糊糊的很快就要睡着。屠昀司见她不再警觉,伸出了手臂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会怕我……”屠昀司喃喃自语“你怎么能怕我?”
我为什么不能怕你?谢眸在半梦之际冒出这个疑惑。
毕竟这个世界里只有我这一个异类。
第35章
家族叛徒
“莫停留”内,谢刃霜坐在柜台后敲着算盘。
继小李子之后上工的这个小伙计年纪轻轻,却极有眼色。做事利落,说话沉稳,谢刃霜给他涨过两次工钱。
此刻他却匆匆忙忙从门外跑了进来,一溜烟的到一旁倒好了一壶“千日醉”。
谢刃霜心生疑问却没出声,伸手给桌上摆着的一只鸟笼里加了些鸟食。
那只鸟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就在此时门外步进一个挺拔的一身黑衣的中年汉子。
他手中提了把很罕见的武器。
一把大号的剪刀。
剪刀只有普通佩剑的一半大小,通体泛着银白色的冷光。
他走进“莫停留”后就在门口坐下,旁边几桌的人收敛了目光,各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茶杯,好似杯中盛着金子一般。
黑衣中年人嗓音嘶哑,喊了一声:“上酒来。”伙计就已迎到他面前,将“千日醉”递了上去。
他很是满意:“不错。”
黑衣中年人微抬头看了眼挂在账台之上的价格牌子,从怀里掏出银子甩在桌上,抓起酒壶并不倒在杯里,而是顺着壶嘴仰头灌了下去。
之后他站起身子,扫了一眼谢刃霜。
谢刃霜依旧垂着头打着算盘。
黑衣人没有说话,扬着头迈出了门去。
伙计道了一句:“客官慢走”,收起了桌子上的银子。银子才抓在手上,旁边一桌人就出声道:“那不是洛酩酊吗?”
谢刃霜在账本上写下一笔,转手接过了伙计递上来的银子。
谢刃霜问他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喝酒?”
伙计笑了笑:“昨儿个在店里听到有人在说,剪烛鬼影洛酩酊这些日子就要赶到扬州继而北上,他们说他使一把大剪刀,渴了只喝酒,性子又阴晴莫测。我在门口站着时远远就看到他朝这边走,就立马进来先准备好了。”
谢刃霜点了点头。
桌上几位茶客就在讨论。
“据说洛酩酊是得了楼心月命令来的,是为了什么事啊?”
“嘘!小声点。楼心月在朝廷那都销了名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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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声音就真的小了下去。
伙计很是好奇,他转头看了看谢刃霜,谢刃霜也不避讳,直言道:“被斩首的那个是个冒牌货。”
伙计惊讶一声:“楼心月没死?”
谢刃霜笑了笑:“楼心月是胡堃手下如今的两大高手之一,他怎么会舍得她死?江湖人谁人不知?这不过是你不说我也不提默契罢了。至于得了何令……”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听了半天,最重点的地方他不知道!伙计顿时泄了气。
侯不空秘密为胡堃办事,胡堃怎么会透露出一丝一毫?即使侯不空死了,也不能死于战秋狂的一刀毙命,胡堃早就为他想好了冠冕堂皇的死亡理由,为的就是隐藏他要抓沈月的事实。
侯不空之于胡堃,不过死了一条狗,他还能再找千千万万的人来抓沈月,最掩人耳目的方法就是找江湖中人来。
死了就是江湖纷争,怎么会查到朝廷上去?
战秋狂咬着一枚水气十足的梨子,顺手抹了抹汁水朝旁边一甩,梨子汁溅了一旁的陆海生一脸。
陆海生怨念的擦了擦自己的一脸汁水,转过了头去。
马车的轱辘声碾在大道上,一圈一圈,催人入眠。
沈月从一场好眠中醒来,沈辰依旧还躺在一旁睡得正酣。
她撩开车帘朝外望了望,战秋狂侧倚在门帘旁,百无聊赖的驾着马。
出于好心,她探出了头,小声小心翼翼的问道:“战大哥你累不累啊?不如换我来驾会儿?”
战秋狂怎么好放过这个耍流氓的机会,他立刻换上一张无耻的笑脸:“如果小月儿能亲我一口,我就不累了。”
沈月憋红了脸,想嗔怪又说不出口。陆海生冷笑一声:“你这厚脸皮的功力可真是练的炉火纯青。”
战秋狂不以为耻:“自然,如果你能练到我这种水平,你那个冷艳的师姐可能也不会一声不吭扔下你一个人就走。”
陆海生虽早知自己耍嘴皮子功夫斗不过战秋狂,可总是不长记性,这一次依旧吃瘪,他竟不再怄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概我没这个遗传因子,这辈子都学不会撩妹了。”
战秋狂好奇,忙问:“这是什么词儿?遗传因子?撩妹?什么意思?”
陆海生这一路都被他压榨,此刻终于找到了些能降得住他的东西,昂了昂头:“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战秋狂威胁道:“你若不说,我就把你随地撒尿的事告诉你师姐。”
陆海生:“……”
沈月的脸憋得更红了,似乎是想笑偏偏又不能,只得捂着嘴,从鼻间哼出了两声抑制不住的轻声。
陆海生快要被这个混世魔王气死了,俊脸扭曲的变了形:“我那不过是……太急了……你!不准说……”
“那你就告诉我啊。”
陆海生瞪了他一眼:“这些词儿都是小弟发明的,你若真好奇就等找着她亲自问她吧。”
战秋狂挑了挑眉,谢眸?
他还以为她只会揣着明白扮无辜呢!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有趣的人。
战秋狂确实是有些累了,这些天他日夜不分的赶着马,还要留心胡堃有没有再派人来抓沈月,眼底已经熬出了青色。他开玩笑的时候还能逞强的伪装几分,一旦安静下来,那股倦意就像海潮般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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