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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正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顽太

    “对了,她还是我们学校文艺社的社长,唱歌跳舞样样都行,好几次艺术节都代表学校出去表演,回回都拿第一……”

    字字诛心。

    尹蔓听着李悠云一桩桩细数着那些早已沾了灰的往事,完全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刹那间如鲠在喉,顾不得姜鹤远在场,眼圈再次无法抑制地变红了。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自己与外婆相依为命,靠着老人那点微薄的退休工资过生活。那年汶川地震,全国愁云惨淡,班里举行捐款。这次捐款与以往不同,普立向来卧虎藏龙,大家都捐得极多,有同学直接几百上千的拿。尹蔓在学校里本就出名,捐款箱到她面前时,众人都看着她,于是兜里那十块钱怎么也拿不出来,只得尴尬地说自己忘了带。

    其实她也哭肿了眼,一点不比他们难过的。

    回去以后,尹外婆见不得她沮丧的模样,咬咬牙,拿了五十给她,祖孙俩都做好了在接下来日子里勒紧裤腰带的准备,她好不容易捐了,结果一下课,就被李老师叫进办公室,私下还了四十给她。

    尹蔓捐完就有点后悔,脑海中全是外婆那张沧桑的脸,这下快把那钱都看穿了,还得强撑着拒绝:“没事老师,灾区的百姓比我更需要帮助。”

    李悠云知道她脸薄,也不拆穿她,体贴地给了个台阶:“你现在还小,尽自己所能就好,重在一份心意。你要是怕灾区人民接收不到你的关心,老师可以把自己那份心意先借给你,等你以后争气了,再还我也不迟。”

    最后李悠云好说歹说,自掏腰包给她补上了那四十块,后来尹蔓才知道,她像这样“借”了不少“心意”给那些和她一样的学生。

    她当时就暗暗下定决心,等将来争气了,一定要加倍报答她的情谊。

    可惜她非但没有争气,连见都不敢再见她,到头来还让她操心,更别提什么回报了。尹蔓揉揉眼,沉甸甸的挫败感有如山倒,几乎压过谎言败露的恐慌。

    我活得太失败了。她想。

    *

    李悠云每说一句,姜鹤远就多一分疑虑,要放在二十四小时前,他绝对想不到她会摇身一变,成为李老师口中的三好学生。

    尹蔓那无地自容的姿态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之前在派出所何正曾主动提过,钱朱惹下的事,象征性的走个程序该拘留拘留,该进宫进宫算了,反正姜家也不差那点钱,没必要还去费劲巴拉地调解半天。

    但他受够了教训,以权势压人,必将反噬。以至于在告诉何正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后,何正看他的眼神变得极度崇拜。后来她在走廊上拉住他,那张焦虑的脸竟与记忆中赵青竹的担忧奇迹般地重合了,于是他心念一动,放过了她。

    那么这次呢。

    尹蔓在他意味深长的审视下,惴惴不安,摸不透姜鹤远的想法,他像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炸个灰飞湮没。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尹蔓擦干眼泪,竟然冒了个鼻涕泡,才倏然意识到,其实她年纪也很小。

    如果这次还是鳄鱼的眼泪,他也无话可说了。

    李悠云絮絮叨叨,说到后面不甚唏嘘,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鹤远,这孩子绝对不比你当年差,你拉她一把,老师一辈子都承你的情。”

    当年他声名狼藉时,她的态度也是这般坚定恳切,姜鹤远感慨:“您见外了,”他看一眼尹蔓,到底留了两分余地,话里有话地补充,“只要她在云市,我一定会帮她。”

    李悠云得到他的承诺,大大定下了心,见尹蔓还呆呆地站着,催促道:“你还不过来谢谢学长。”

    尹蔓尚在云里雾里,浑然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提线木偶似的,走上前干巴巴地复读了一遍:“谢谢学长。”

    她的目光从他身上轻飘飘地划过,又回到地面。李悠云让她留个姜鹤远的号码,尹蔓昨天才放了话,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早把他的电话利落地删掉了,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只得掏出手机,再存了一次。

    李悠云全然不知两人心照不宣地做完了整套戏,只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姜鹤远看看表:“咱们进去吧。”他示意尹蔓,“这位……”

    尹蔓连忙摆手:“李老师,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李悠云知道她不愿露面,倒也不勉强,将她拉到一旁,低声叮嘱:“我了解鹤远的为人,既然他答应了,肯定会好好照顾你。我晓得你自尊心强,但现在可不是怕丢人嫌麻烦的时候。”

    她很想让她别再说了,说了也没用,姜鹤不揭穿她已是万幸,她根本不指望他伸出援手。

    “总之他帮你一把,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你却至关重要,路铺在这里了,你得去走,自己要把握住,回了云市以后一定要听他安排,好好读书,知道吗?”

    哪里有什么云市可回。

    李悠云越是苦口婆心,尹蔓心中越是涩然,还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笑着点头。

    她满含信心:“反正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别怕,老师永远是你的后盾……好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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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眉苦脸的,挺起胸膛打起精神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尹蔓目送两人渐渐走远,猛烈的酸楚冲上鼻尖。她应该感谢姜鹤远所谓的教养,没有当面让她难堪,起码为她保留了那一点点尊严。可那之后呢,他会不会告诉李老师真相?她又该如何自处?

    尽管“圣母”如今已成了一个贬义词,但于尹蔓而言,李悠云真是圣母般的存在,是她黑暗生活里的一束光。她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有宽广的胸怀,十年如一日,不求回报地希望自己的学生好。

    这份情谊注定要辜负了。

    尹蔓思虑万千,心乱如麻。她脸色灰暗地戴上棒球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普立的,只是出校门了,才想起回头看一眼那个镶金的招牌。

    冲动驱使着她来到这里,误以为这是她的伊甸园,殊不知从跨入的第一步起,潘多拉的魔盒就已打开,永远不知道还有什么更糟的消息等待着她。

    第22章

    事实上,姜鹤远确实没打算帮她遮掩过去,毕竟有过前车之鉴,这女孩的心眼和她名字一样多,打一枪换一炮的,他想要委婉地提醒一下李悠云,却听见她长吁短叹:

    “忆初以前在学校特别乖,这几年有人传了不少她的风言风语,听得我难受得不得了,还好都是些无稽之谈。刚极必折,慧极必伤,你也亲身经历过,知道一个人会被唾沫淹成什么样子。我带了这么多学生,居然是她最让我操心。”

    “不过,她比你可怜。鹤远,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她没有你那么好的家庭条件。其实有时候人只需要被轻轻拉一把,说不定就能从井里跳出来了,她不应该只是现在这样……”

    姜鹤远沉默片刻,终究没能把话说出口,只是承诺道:“您放心吧。”

    到了庆典会场,表演早已开始了。姜鹤远在原皓旁边坐下,离远了柳锦恩。

    原皓:“到哪儿去了?”

    “随便逛逛。”他低声问原皓,“上次宋安在同学会上说,那个有辱校风的校花,是不是姓苏?”

    “早就忘了,谁去记那些破事儿,”原皓莫名其妙,戏谑道,“你管好你的柳校花吧,你看她眼神多失望。”

    姜鹤远不耐:“别捣乱,人都结婚了。”?

    原皓无所谓:“她那老公是个有名的浪子,除了钱只剩下浪了,你看她对你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我猜这个婚结得可能不怎么如意。”

    “你今天吃错药了?”

    原皓沉浸在自己聪明的推理中,继续阴暗地揣测:“你说她不会跑来和你旧情复燃吧。”

    姜鹤远冷冷瞪他一眼。

    原皓委屈:“我还不是担心你,脾气那么差,也就只有这张脸能看看了,到时候年老色衰,谁还会看得上你。”

    姜鹤远懒得理他:“不劳费心,管好你自己吧。”

    庆典圆满结束,姜鹤远把车慢慢开出校门,原皓坐在他车上玩手机,刚才加了不少同学的微信,他百无聊赖地备注好名字,一抬眼,正巧见到柳锦恩走在路旁,连忙让他停车,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叫道:“美女!”

    柳锦恩看见原皓,走过去笑着打了个招呼。

    “怎么一个人,没人来接?”原皓问。

    她抿抿嘴,唇边浮现出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我家不远,正好天气不错,散散步就回去了。”

    原皓问她家的地址,正好顺路,邀请道:“上来吧,让老姜送你回去。”

    姜鹤远很不满意他叫自己“老姜”。

    柳锦恩不好意思地摇头:“太麻烦你们了。”

    原皓看一眼她的高跟鞋:“你这鞋也走不了几步,都是老同学,客气个什么劲儿。”

    柳锦恩望着姜鹤远,原皓用手怼了他一下,姜鹤远才道:“没事,一起吧。”

    车上姜鹤远不说话,柳锦恩也不开口,原皓只得放了音乐,没话找话地对姜鹤远说:“我听说你妈给你介绍了个姑娘。”

    姜鹤远怀疑他是故意的:“你又知道了?”

    原皓一想这事儿就来气,愤愤道:“本来是介绍给我的!结果她家里一听本大爷的威名,居然拒绝了。简直是有眼无珠!”

    “……”

    他八卦地问:“你去吗?”

    柳锦恩屏息凝神。

    姜鹤远在前视镜里瞥见柳锦恩的目光,犹豫了两秒,顺势说道:“去。”

    原皓吃惊:“不像你风格啊。”随即转头对柳锦恩说,“看看,什么叫世事无常,咱们普立的大才子也沦落到去相亲了。”

    柳锦恩笑了笑:“其实晚点结婚比早结婚好,更清楚自己要什么。”

    原皓闻言,唯恐天下不乱:“就是,看见我们老姜还是单身,恩恩后悔了吧。”

    柳锦恩咬咬唇,见姜鹤远置若罔闻,有些难堪,正好目的地也到了,赶紧道谢下了车。她没有马上进小区,形单影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直到原皓看见她弱不禁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姜鹤远警告:“你怎么回事,以后少乱说话。”

    原皓满不在乎:“开个玩笑嘛。再说你看她那表情,瞎子才看不出来。要真离婚了,大家知根知底的,反正你以前和她就挺般配,我看你也不是个讲究二婚的样子。”

    姜鹤远:“你再提就给我下车。”?

    原皓见他认真了,说道:“你对她当真一点感觉也没有?”

    “没有。”姜鹤远干脆地答道。

    原皓吞了吞口水,翘起二郎腿,玩世不恭地说:“成吧,我以前暗恋她。”

    姜鹤远猛地一个刹车。

    还好前面刚变红灯,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原皓:“你当年怎么不告诉我?”

    原皓难得见他目瞪口呆,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她那时候眼里全是你,我告诉你能怎么样。”他看向窗外,口不对心地说,“况且时间也不长,大概也就那么一个学期吧。”

    姜鹤远一言难尽,不知该震惊他竟然会暗恋别人,还是该震惊他暗恋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前女友,半晌才蹦出一句:“我记得你以前和她关系不错。”

    原皓:“是不错啊,她天天跟我打听你的事能有错吗?”

    “那你现在……”

    “行了啊,姜教授,打住,别摆出这幅表情,不适合你。”他耸耸肩,“这么多年,早没感觉了。”

    姜鹤远回到家,赵青竹迫不及待地迎上来:“我已经和人约好了啊,你明天下午记得早点去,别让人等。”

    “谁?”

    “还能有谁,昨天刚给你说你就忘了,还教授呢,什么记性。”

    姜鹤远无奈:“赵女士,我不……”

    “不许说不,”赵青竹满脸坚决,“没和你商量,我这是通知你。”她见姜鹤远还要抗议,又缓了语气,“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合不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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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你好歹给我个面子。”

    姜鹤远被她一番软磨硬泡,没能犟过她,往书房走去,叹了口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青竹连声应下,万一两人真处上了还愁下次么,满意在他身后提醒:“记得好好表现。”

    *

    尹蔓从普立回来一直提心吊胆,整夜失眠,也不敢问姜鹤远她走后有没有跟李老师说些什么,在家中待得心烦意乱,索性早早来了醉生。

    毕竟日子还在过,钱还得赚。邵江之前给她打了两万救急,这钱得还,不然后患无穷,棘手的现实不会因为怀缅了青春而有任何改变。

    晚上七点半,酒吧还算清净,她点了根烟坐在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宾扯淡。

    “乔姐,听说你那天一晚上就赚了别人小半月的钱。”阿宾双手合十,崇拜地说,“好厉害哦。”

    尹蔓:“你也不看看我喝成什么熊样,就当提前攒医药费了。”

    阿宾嫌她说话不吉利,连“呸”几声,唾沫横飞,尹蔓见他好笑,也跟着“呸呸呸”,两人正呸得高兴,阿宾突然往她身后看去,敛了神色,吞吞吐吐地说:“我最近听到一个秘闻,不知道该不该讲……”

    尹蔓嫌弃:“就你还秘闻呢,别讲了。”

    阿宾置若罔闻,压低了嗓子趴在吧台上,神神秘秘道:“之前江哥过来了,你没在。”

    不稀奇,邵江成天忙得要命,偶尔才会过来打一趟,只要不特地给她打电话,两人不一定能碰着面。

    阿宾递给她个眼色:“叶兰招待的。”

    尹蔓:“嗯?”

    他对她的反应很没有成就感,叽哩哇啦地说道:“嗯嗯嗯个什么呀,后来江哥就把叶兰带走了,她第二天没上班,来的时候还是江哥的车送的,你还不懂?”

    尹蔓摇晃着杯中的酒。

    阿宾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怂恿尹蔓:“姐,搞死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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