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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正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顽太

    他坐得肩膀发僵,起来活动了两下,再次给她测了测体温,已经趋于正常。

    尹蔓恢复了些精神,只是脸色仍旧苍白。姜鹤远将煮好的姜汤给她端来,她身子虚软,不太能使得上劲儿。他揽着她坐起来,尹蔓只穿了一件单衣,后背全被汗浸湿了,她的衣服全搬到了宋雪涵那儿,连件换洗的都没有。

    姜鹤远找了件自己的睡衣让她换上,短短时间里,她瘦了一大圈,松垮垮地套着他的睡衣,孑然露出锁骨,更是弱不禁风。姜鹤远看到她脖子上青紫的淤痕,以及一条斜长的伤疤。

    “怎么回事?”

    “嗯?”她嘴边残留着姜汁。

    他拿纸给她擦了擦,说道:“脖子。”

    “打架划的。”她没提邵江单方面的虐待,毕竟这样说比较有气势。

    “和谁?”

    “……邵江。”尹蔓喝着姜汤,对他有问必答。

    “为什么?”

    “我跑了,他要报复我。”她淡淡地说。

    姜鹤远虽然猜到她并非心甘情愿地与邵江结婚,却不料他会卑鄙到这种地步。他注意到她脚上也有同样的伤痕,上下一联系,不难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么怵目惊心,他难抑怒气:“他还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

    尹蔓看出他想问什么,忙道:“没有没有。”

    她习以为常,“他玩来玩去就那些招数,我都看腻了。”

    姜鹤远肃容:“他经常那么对你?”

    “刚开始的时候吧,后来没有了。”尹蔓笑笑,带着一丝得意,“我学聪明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年前,”碗里的汤喝得一滴不剩,热热的汁水祛寒暖胃,烫得她的喉咙舒服了些,她靠在床头,“我跟你说,我和他的事。”

    尹蔓从她退学后第一次进酒吧遇见邵江起,缓缓将这些年与他的瓜葛坦白道来。她说得轻松,姜鹤远却越听脸越冷,直到听说邵江把她软禁起来,逼她去醉生卖酒时,他怒意汹汹,周遭的空气都快被引爆点燃。

    “这个疤也是当时留下的?”他指着她自杀割的手腕。

    尹蔓想了想,答道:“……嗯。”

    虽然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是卫铭,可是终究还是因为邵江逼得她无路可退。况且卫铭这个人早已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她怕姜鹤远多心,不愿多提。

    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了逃脱,而去利用别人感情的可鄙姿态。

    “他会付出代价的。”姜鹤远道。

    第62章

    “他已经付出代价了,”尹蔓想到邵江当众吃瘪,堪称治愈发烧的强力剂,“我猜他现在指不定想杀了我。”

    “他敢,”姜鹤远凌厉地说,“这算什么代价?”

    酒吧里,他轻蔑地问她:“这就是你挣钱吃饭的本事?”

    尹蔓在恍恍射灯下穿梭,他看低她,认定她是游戏人间的花花蝴蝶,贪财,虚荣,诡辩,浮夸。

    她是以怎样的心情接收到那些话?

    当误解加诸于身成为二次伤害,她甚至没有辩驳,在光阴的蹉跎中,她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这些遍体鳞伤百炼成钢?

    事发时,她才和如如差不多大。

    他知道尹蔓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历,可揭开的谜底仍然超出了他的想象,姜鹤远胸闷气短,省视着自己言行间的傲慢,有多惭愧心疼,对邵江就有多深恶痛绝。

    尹蔓想尽量把过往描述得轻松些,然而姜鹤远不为所动,冷硬如磐石,她只得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但你别去理他。”她斟酌着,“虽然这话讲了你又要不高兴,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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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他总会有个了断,我希望能自己处理。”

    姜鹤远与他们不是一类人,不应该被邵江这种人缠上,以邵江誓不罢休的德性,她不想因为自己,把他好好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

    更遑论她还对他存了非分之想。

    这感情动得小心翼翼,姜鹤远不嫌弃已是万幸,她怎么能容许自己再给他惹事添乱。

    “力量不对等,你怎么处理?”姜鹤远看透她的想法,“从我把你带出来开始,这就不止是你的事了。”

    尹蔓一怔。

    这话说得没错,邵江已经知道她在云市,这次被她跑掉,只怕会比上次更为盛怒,等他找到了她,姜鹤远的暴露几乎是必然。

    “我查过他,不过如此。”姜鹤远不避讳地说,“一切我会处理,你该做什么做什么,重心放在学习上,其它事不必你来操心。”

    尹蔓还想开口,他严正警告:“除非你想再耽搁一年。”

    姜鹤远不容她多言,让她躺下盖好:“再休息会儿。”

    尹蔓迟疑地说:“等我病好了就走。”

    那些失常的依赖果然是生病带来的错觉,如今才刚恢复,她就迫不及待要与他划清界限。

    姜鹤远没有依她:“不行。”

    邵江的事悬而未决,他绝不可能放任她去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尹蔓当初信誓旦旦地要搬走,实则不太确定他是否还愿意自己留在他家,本就带了些试探,见他拒绝,倒正好给了她个台阶下。既然他不同意,那就谈不上是自己赖着不走了,好不容易能与他再度住在同一个屋檐,其实她也不想离开。

    “宋雪涵的手机还在我这儿,我得还给她。”

    可惜让她白等一场,又得去找新的室友。

    他给她掖好被子:“我明天带过去,顺便把你的东西收回来。”

    翌日尹蔓抱歉地给宋雪涵打了个电话,宋雪涵倒没怪她,反而很是关心,要不是姜鹤远拦着,估计立马就能奔上门来探病。他将尹蔓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搬回家,递给她一个新手机,尹蔓不想收,姜鹤远告诉她是闲置的才作罢。

    他再三叮嘱:“不能拉黑,不能不接电话,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尹蔓叹了口气,如他所料,越欠越多。

    成年人不比小孩,轻易不发烧,一旦高热得养上个好几天,尹蔓走路脚步虚浮,稍稍缓过来了便主动提出要去学校。

    入学前晚,姜鹤远进屋时,尹蔓正抱着本书在落地灯下看,懒懒地坐在客厅里等他。

    他平素不知何为浪漫,可当看到她时,“浪漫”二字念念而逢,她将等待赋予成了一个象征符号,浓重的归宿感把所有的风尘契阔一洗而空。

    姜鹤远在她身旁坐下,尹蔓合上书:“累吗,给你按按肩。”

    他没有推辞,她绕到身后,手指由上自下揉着他的颈椎,从穴位向肩颈两旁推动,拿捏得很有劲道。

    姜鹤远被她按得舒坦,奇道:“今天那么殷勤?”

    尹蔓没说话,不一会儿,后背抵上一个热热的脑袋,她的额头靠在他宽阔的背脊上,闷闷的声音响起:“要是别人问我怎么二十岁还在读高三,我怎么讲?”

    “说你读书迟,入学晚。”姜鹤远说,“编瞎话难不倒你。”

    尹蔓捶了他背一下。

    姜鹤远忍不住笑意,将她拉到旁边:“怎么回事?”

    “怕进度跟不上。”

    “还没开学你就知道跟不上?”姜鹤远数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尹蔓辩解:“我这是有自知之明,”她抿抿唇,“而且……我怕我融不进去。”

    铺垫这么半天,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为什么要融进去?”

    “这是一个集体,我不可能像之前那样……”

    “你预设了同学注定理解不了你,你也不想朝他们打开心扉,对不对?”姜鹤远赫然成了青少年心理教育学家。

    尹蔓渴望能有一个正常的生活,又害怕在潜移默化中自己早就变得不正常,她经历了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磨难,与那些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泾渭分明。

    “试试吧。”姜鹤远鼓励道,“做你自己,会有人喜欢你的。”

    尹蔓倒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她,只怕自己跨不过那条线。听到他这么说,她很想问,你也喜欢我吗,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

    “实在没人喜欢就算了。”姜鹤远无所谓。

    “……”

    “集体在非危难情况下,大多都会演变为虚张声势的欺压,组在一起是复杂难解的函数,拆开后不过是二十六个字母之一,”他说,“怯弱的人才需要找寻集体认同感,如果你足够坚定强大,不需要勉强自己对他们逢迎。”

    尹蔓细想着他的话,每次和姜鹤远聊天,他散发出的笃定从容都会让人心中松快许多,总能四两拨千斤地打消她的烦恼。

    “还有,”他秋后算账,“我看见你抽烟了。”

    还以为他忘了。

    姜鹤远点到为止:“以后别抽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们靠得很近,尹蔓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的手指:“嗯。”

    他的手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好看的,指节犹如青竹,和他的人一样隽逸。

    他哪里都好看。

    她的指尖勾在他的尾指上,姜鹤远的心跳有点乱,脑中却浮现出李钧摸她的手时她浑不在意的模样。他知道她见惯了风月,对男女之防的界限或许并不很在意,可尹蔓是不是觉得这些亲昵的举止都没什么?

    涌出的焦躁无从谈起,姜鹤远不着痕迹地抽开手:“明天还要上学,早点休息吧。”

    尹蔓望着空落落的掌心,陷入沉思。

    *

    他们一大早便来到h大附中报到,班主任姓赵,大约四十来岁,在办公室里热情地接待他们:“早就说你们要来了,一直不见人影,”老师态度和蔼,“这就是苏忆初?真秀气。”?

    礼貌是最轻松的敲门砖,尹蔓很乐意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恭敬地鞠了个躬:“老师好。”

    赵老师拿出一张表让她填基本资料,填到家庭那栏时,她一笔一划地写下姜鹤远的名字,然而写到关系,笔却停了停,看向姜鹤远。

    “如实写就行了,”赵老师说,“你们什么关系?”

    基于前车之鉴,姜鹤远貌似对称呼这件事耿耿于怀……

    尹蔓答道:“哥哥。”

    姜鹤远:“叔叔。”

    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再次对视一眼。

    赵老师目光带着探究,场面尴尬得不行,尹蔓干笑着打了个哈哈:“我叔叔太年轻了,我心里老觉得是哥哥,顺嘴乱讲的。”

    赵老师十分赞同:“是挺年轻的。”

    尹蔓瞟他,真是够了。

    姜鹤远怕口径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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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忍气吞声地认下这个“叔叔”,听见她叫那声亲密的“哥哥”,心里突然有点泛痒。

    高三的学生们在上早读,尹蔓领了书和资料,随着赵老师来到教室,看着她缓缓把那扇门打开。

    这个动作仿佛被无限拉长变慢,门缝的空隙里射出一道白光,犹如演出的帷幕徐徐揭开,新的人生开天辟地,光华夺目。

    同学们探头探脑地朝她看过来,尹蔓愣在原地,姜鹤远拍拍她的肩:“进去吧。”

    他在为她打气,她轻轻捏了下他的手。

    事隔经年,终于重新站上教室的讲台。

    高三的时间争分夺秒,极少有人再转学插班。大家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汇过来,发出“哇”的一声,有消息灵通的早就得知会来个转校生,跟前后左右的炫耀道:“我跟你说了嘛,你还不信!”

    一张张脸庞青涩稚气,天真未泯,来不及染上风霜。尹蔓百感交集,霎那间心中酸涩,竟有泪意。

    她等了太久,这一刻来之不易。

    赵老师敲了敲讲台:“安静!让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尹蔓接过粉笔,在黑板上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努力用平稳的语调说道:“我叫苏忆初,希望今后的日子里,与大家相处愉快。”

    同学们窃窃私语,高三的生活枯燥,屁大点事也能大惊小怪半天,姜鹤远听见里面闹成一片,夹杂着诸如“好漂亮”之类的起哄。

    赵老师指指最后一排的男生:“秦岩,把你那摊杂货铺收一收,给新同学腾个地方。”

    秦岩是班里的话唠之王,享受着特殊的vip待遇,独自霸占了一整张桌子。他手臂一伸,简单粗暴地把旁边座位上摆着的凌乱物件往自己这边扫。

    赵老师嘱咐他们要多多照顾新同学,大家七零八落地应着声,还在好奇地打量尹蔓。

    尹蔓把书放到秦岩旁边,笑了笑:“你好。”

    秦岩不太习惯她那么正式地打招呼,拍拍旁边的凳子:“坐呀。”

    “听说你是从昭市转来的?”秦岩兴致勃勃地打听。

    “嗯。”

    “昭市哪个学校啊,不会是普立吧。”

    他没话找话,随意一蒙,毕竟也不知道其它学校。然而面前的女孩猛地抬起头,看得他心慌,秦岩摸摸脑袋:“你看我干嘛。”

    “不是。”尹蔓发觉自己反应过激,理着手上的书,随便扯了个不起眼的中学。

    “哦哦,那你能转到附中也挺厉害的。”附中是名校,要进来可有难度,“你学习成绩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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