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郎追妻日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妄耶
孙孟璋听后又道:“那敢问大人,家妹可有何异常之处。”
“她倒是安分,不过,”庞真的目光定在站在孙俏旁边的那个满口鲜血的怪小孩身上,“这个孩子似乎不简单。”
“大人明鉴,这是民女前些时日偶得的一只蛊婴。”孙俏揽过臭蛋,抽出一张手帕去擦它嘴上的血迹。
“你当本官不知西苍蛊人是何等模样么?”
“它是只被蛊师称作废物的蛊婴,据民女观察,它除了咬人也不会别的了。”
“那近日城中的传言你是如何看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孙俏一字一句,“若是民女真有坊间所传那么邪乎,又何须拘泥一个小小嵘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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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会乖乖被差爷带着走这一遭。”
庞真又道:“那为何你自那日醒后性情大变,本官可是听闻你以前性子内敛,见着生人连话都说不清。”
他的话让孙俏突然想到曾在福利院的自己,惊觉两人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思绪一闪而过,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快速答道:“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后,很多事民女通透了也看淡了。大人并没有经历民女所经历的,又如何与众人一般被那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所左右。”
“当今陛下尚信鬼神之说,本官又如何不能。”
孙俏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皇帝还有信鬼神一说,心中一顿,只能顺着说下去:“民女非鬼非神,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若民女真如坊间传言那样被恶鬼附身,又如何有耐心与大人如此周旋,望大人明鉴。”
她的眼神很坚定,庞真并未从中发现任何说谎的迹象。
实际上,她还真没说谎,她本就是个普通人,不过是莫名其妙的借尸还魂。好歹她也是在现代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各种人周旋本就是一个职场分子最基本的功课。
另一边的刘府内,刘知州正殷勤接待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那人坐在刘知州身侧,嗓音压低,真声难辨,只依稀能听出是个男人,“事不宜迟,刘大人还是亲自走一遭吧。”
刘鞍听后连连应是,黑袍人一个眨眼便消失在他眼前。
感觉到屋内的压力骤减,刘鞍擦了擦脑门的汗,心道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
衙内,孙俏与庞真又周旋了好一会儿,直到孙俏都觉自己膝盖已经跪得生疼。
好在这个时候,有官差匆匆进来朝庞真禀道:“大人,知州刘大人来了。”
此人话音刚落,不待堂内众人反应,刘鞍已经穿着一身便服踏门而入。
他身材微胖,面上却不苟言笑,扫视了一圈周围,个个朝他跪下行礼。
连庞真这个通判都站起身,朝他拱手一礼。刘鞍朝庞真走去,庞真赶紧为其让位。
刘鞍端坐后,看了眼堂下的兄妹,转头问庞真道:“庞大人可审出了甚?”
庞真酝酿了半晌,正要伸手指向孙俏旁边的那只蛊婴,却不料刘鞍快道:“既是场误会,便将人放了,莫要误判。”
庞真有些不可置信,这知州大人明显没有认真过问他的意思。
嵘州城里最大的一个官爷都亲自来此发话了,堂内再无人敢不从,两兄妹就这样被有惊无险地放了出去。
孙俏揉着酸痛不已的膝盖,一路在孙孟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臭蛋的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在孙俏脚边,“咿咿”叫着,似是在安慰。
堂内,刘鞍和庞真一个知州一个通判,此时均是望着那两兄妹的背影。
还是庞真先回过神,有些不明所以地问他道:“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刘鞍又想起之前那人的交代,只道:“我记得这孙孟璋几年前院试成绩斐然,明年若是正常发挥,有很大可能中举,未来的成就不是你我能预料的。”
庞真是一年前右迁来嵘州城的,所以并没有特别关注这些,只隐约听人提到孙家大哥是位正经秀才,被刘鞍这一提醒才恍然大悟。
但他当官一向公正严明,“但这坊间……”
“整个嵘州城的怪谈还少么,”刘鞍瞥了他一眼,“无稽之谈你也较真?”
难怪这庞真年纪比他将近大一轮才堪堪坐到这通判之位,说到底还是嫩了点,处事不够圆滑,也没傍上棵大树乘凉。不出意外,他这辈子顶多也就在通判这个从五品官上直到告老还乡了。
楼峥褪下身上黑袍,一身白衣衬得他身形颀长,黑发如墨,光看那背影便恍若画中仙人。
他打开窗,盯着对面那家最近已经修缮完好的客栈。他在想,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向她表明身份。梦里那个人的警告像一句挥之不去的诅咒,他不敢赌,因为所押之物他承受不起。
自他醒后,惊觉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一生的记忆如烙印深深刻在脑海,连带他自己的记忆。他一再迷茫,自己到底是谁,是他自己还是另一个人。
他曾在书上看见一种说法,那就是如果一个人的记忆复制到另一个躯体的脑海里,那是不是就说明他获得了新生,这个结论最终似乎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具身体里属于原身的记忆依旧清晰无比,甚至比他自己的都要鲜明。他有些害怕,怕自己忘了独属于他的那份记忆,因为最近他发现时间越久,他自己的记忆越发模糊,反倒是原身的那些经历每晚不断在他梦里重复出现。
大火中的宫殿,满地的鲜血,女人的哭泣,还有一个白衣男人在他眉心点上的东西,彻骨寒冷且刺痛。
一道声音不断提醒着他该做之事究竟是什么。
他是楼峥但又好像不再是了。
他可以忘记很多事很多人,反正那些回忆也不怎么美好,那些人也不值得他留恋。但他不能忘记那个他上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他曾灰暗了整整十八年的生活因她的出现才开始渐渐变得鲜活。
自来到这里,他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回忆曾与她的点点滴滴,闭眼想着她入眠,他不容许自己忘掉她。
既然得以重获新生,他就不会再放手。
所以他会更快,更快完成原身留下的执念和仇恨,只为早日与她相认。即使到那时,他也许再不是以前的自己。
☆、尸体
孙俏因那日腿脚上的伤,在自家院子里无所事事修养了好几日。
她不是没办法反抗,按理说之前官差往她腿上招呼那一棍子她完全有能力躲过,并且再给上他一拳,但她没有。
因为她深切地明白,像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背后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倚靠,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得缩着脖子装鹌鹑。
这几日,作为她兄长的孙孟璋日日书院家里两头跑,扬言要亲自照看她起居。
孙俏见他忙碌的模样,那感觉就像一个临近高考的学生,发奋学习的同时还要来照看她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她突然想起以前高考的自己,哪日不是家里让人顿顿送营养餐,生怕她营养跟不上,每当她学习时候更是没一个人来打扰。
想起那些当官的风光,孙俏不由再次劝他道:“我这腿脚也只是些皮肉伤,涂涂药很快就好了。大哥还是赶紧回书院好好念书,明年若能中举,妹妹也算有了依仗。”
孙孟璋当然知道念书的重要性,只是现在的孙俏总让他有些放心不下。以前的妹妹虽然生性胆小,但也就是因为胆子小,不喜惹事,所以一般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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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麻烦。但现在的孙俏不一样了,她时不时总爱往外跑,脑中不断有新点子,更是说干就干,挺雷厉风行的个性,招惹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才短短一月而已,麻烦就不断找上门。她若是再出事,现在的他根本保不住她。
他拿了药膏细细替她膝盖抹着,低着头目光晦暗,“此番灾难恐怕是有心之人所为。”
孙俏看着自己原本白皙膝盖上的青紫,垂眸,仔细分析道:“那些关于我的流言半月前就没什么响动了,这几日却又像是瘟疫爆发般突然被人提起,不用细想就能感觉到不对劲。”
“所以你猜到是谁了?”孙孟璋并不怎么熟悉孙俏最近的圈子,只知道她得罪了方家。
“和我不对付的也就那么两个人,我心中自是有数。”孙俏侧过头,看向窗外的一颗叶疏枝稀的桃树。
应该不是顾绍,这人若是因上次之事气不过对她动手,理应也是直接来狠的。更何况袁妈妈的地位明显比顾绍要高上那么一点,顾绍最近应该没办法作妖。
这背后之人明显是针对她已久,自己又没本事亲自来对付她,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若这次之事真是方家或者方素娥所为,孙俏只想夸她一句,有进步。
这事自是要查的,她从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至于怎么查,从哪儿查起,她还需从长计议,毕竟现在的她还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
孙孟璋收好药膏,用纱布仔细将她的膝盖轻轻缠了两圈,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
“最近我在书院听人说起,方家近日似要举家迁离嵘州城了。”
孙孟璋的这句话,让孙俏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为什么突然沉寂这么久的方家会突然有了动静,明显是走之前气不过想要再搞她一次。
“那感情好啊。”孙俏勾唇。
这时,张大娘端着补药进来,顺道说道:“大少爷,二小姐,门外来了个木匠拉来一车东西,说是二小姐的。”
孙俏听后眼睛一亮,刚想下榻,却被孙孟璋一把摁住肩头。
“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倒好,这伤还没好就开始忘了?”
“只是皮肉伤,又不是骨折断腿……”孙俏觉得这些人对她紧张过头了,好歹她也是个打拳的,这一个月来也几乎每日锻炼身体来着。
孙俏一口气喝完那满是苦涩味的补药,眉头都没动下。她坚持要出去看,孙孟璋拿她没办法,熟练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裙,随之去了外院。
木匠是个长相较为朴实的人,约莫三十来岁,一双手十分粗糙,上面还有多道落了痂的口子。
他带着自己两个年轻的徒弟,一个抱着一口不小的箱子,另一个则扛着一块巨大牌匾。
孙俏先是看了那颇为大气的牌匾一眼,甚为满意,再亲自打开被人放在地上的木箱子,里面是已经被整整齐齐叠好的几沓木牌子,大小相近,较薄,长方形。
孙俏从中拿出几张,将它们拿在手中捻开,像把小扇子。孙俏笑了,一双漂亮的眼里似盈满星辰,明亮透彻。
几人看着她拿着那些木牌子发笑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无人去打扰她,只是纷纷看着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只觉漂亮得紧。
最后还是那木匠等不急先开了口:“小姐可还满意?”
“满意,甚满意。”孙俏伸手解下腰间那个新的藤色钱袋子,这是张大娘近些日子新替她做的,上面还绣着一种不知名的紫色小花。
收了工钱,木匠等人自是喜滋滋地离开了。
孙孟璋看着那一箱木牌子,“你这是……”
孙俏让陈六将这箱子搬去她的西厢房,转头回了孙孟璋一声:“赌具。”
孙孟璋明显不信她,孙俏慢慢走了几步,又扭头道:“走,跟我去瞧瞧。”
孙俏内院的西厢房前面有个小院子,孙俏腿脚不方便,就指使着陈六和另一个以前在客栈一直少言寡语名叫大宝的伙计搬了凳子桌子出来,在院子的一颗柳树下安放好后,又让他们将屋里的笔墨砚还有朱砂粉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孙孟璋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孙俏坐于桌前,拿着朱砂粉倒在砚里掺了水细细研磨,待其均匀后,她又将墨块放在另一张干净的砚台里。
孙俏突然抬头,看着旁边直盯着自己动作的孙孟璋,眨了眨眼睛。
孙孟璋无奈,上前一步,在砚台里掺了些清水,细细替她研磨起来。
孙俏笑了笑,右边脸颊一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她拿起一根新买的狼毫,沾了沾之前调好的朱砂,将一张木牌摆在跟前,在其中间画了一个大红色菱形方块,将它晾在一旁,她又拿起一张木牌,又在同样的位置画了一个大红心。
很快画好后,她看着身前桌上的两张“杰作”甚为满意,只是她的笔在木牌左上角的地方顿了顿,愣是半晌没有下笔。
她收回狼毫笔,用笔杆戳了戳自己的下巴,随后脑门灵光一闪,她飞快在两张牌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写上了“一”并分别在下面画上了一个小小的与木牌中心相对应的图案。
这里的人不认识阿拉伯数字,她倒不如将其直接写成一,反正意思也差不多。
孙孟璋没见过这些图案,不由好奇,磨墨的手都顿了下来。
孙俏见那墨也磨得差不多了,便让他停了,她自己则很快拿出另一只狼毫,沾染上黑墨,在木牌上画出一张黑桃和梅花。
她越画越熟练,很快就将‘十’以前的各种花色都画完了,她的笔也再次顿了下来。她在想这jqk到底咋画。
秉着简单明了的态度,孙俏直接在木牌中间分别用红黑两色写出了十一,又在它的左上角右下角分别画上了j和对应的花色。后面的qk也如是操作。
最后只剩下了大小鬼。这个孙俏倒是很快有了主意,在木牌上分别用朱砂画了太阳,黑墨画了月亮,在它们左右角分别写上大小鬼的字眼。
她做的第一副牌总算是完成了。每一张晾在桌上,笔墨很快就被风干。
天色尚早,孙俏叫了陈六和大宝来跟她学打牌,教他们的第一个玩法自然是以前家喻户晓的斗地主。
孙孟璋被孙俏好说歹说也没有想学这些牌的意思,孙俏也不为难他,毕竟他是要考举的。说到底,在这地方打牌也算是赌博之一,当朝有规定凡是当官者都不允许亲自碰赌,否则一经发现就会立刻被罢官革职。
孙孟璋虽没学牌,但也在一旁看着孙俏耐心教着陈六和大宝。
陈六脑子灵光之前又跟孙孟璋学了算账,所以对数字还是十分敏感,孙俏详细说了一遍他就差不多知晓其玩法和这五十四张牌的意思了,大宝脑子慢了些,学得磕磕绊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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