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郎追妻日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妄耶
“那……”
“放心,你那个情郎离你也不远。”
孙俏眼睛一亮,满脸希翼地看着他。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老者撇撇嘴,扬了扬手中的算命幡,“说多了又要折我寿。”
“敢问……您贵庚?”
如果不看他的脸,单听他说话,孙俏也会以为他还是个年轻人,而且他一系列做派一点也不像个迟暮的老人。
“唉……”老者苦着脸,似乎不想多说,只道,“你还是早些回吧。”
说完,他自己转身,拿着幡一步一杵,渐渐远离了孙俏的视线。
虽然又身无分文了,不过一两银子换到一点线索还是很值的,孙俏这么想着,很快回到了自家的云盛客栈。
她原本是想着往后院的狗洞钻进去,但走在巷子时,隐约看见一群持棍者凶神恶煞地从自家客栈大门出来,一看就是刚搞完事。
孙俏心中不免担忧,也顾不得去钻狗洞了,只快步往客栈大门而去,还没踏进门就看见里面一片狼藉,桌凳被胡乱掀翻在地,杯子瓷碗和酒坛子碎了一地,几个伙计和张大娘正在默默清理着。
“哥!”
孙俏跑到柜台前,看见上面被人撕成碎片的书画,心中不由气愤,她知道,对于孙孟璋来说,这些书画意味着什么。
孙孟璋收拾柜台的手一顿,抬眼看她,不由疑惑:“阿妹,你怎么……”
他这一抬头,孙俏更为气愤,“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看着孙孟璋嘴角的淤青,这一刻,她真的生、气、了!
“阿妹,注意言辞,”他一向温和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你究竟什么时候出去的?”
孙俏抿了抿唇,似乎做出什么决断,然后在张大娘和几个伙计的注视下,拉着孙孟璋直接到了二楼房间里的窗户边,死死把门关上。
她指着大开的窗户,“我跳下去的。”
孙孟璋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望旁边窗户看下去,这高度让他心中有些骇然。
孙俏“啪”的一下关上窗户,看着他突然变换的神色,声音不大:“其实你应该发现了吧。”
她不信,自她醒后的这两天,她和原身之间这么大的差距,还有她的种种反常,这个人会没有一点儿怀疑。
毕竟他是那么关心爱护这个妹妹,而且观察力惊人,还善于伪装。
孙俏的屋子靠西,现在还没到正午,今日的阳光照不进来,关上栏窗以后,屋子的光线变得更暗了一些。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眼前人的伪装的面具有一丝破裂,总之她有那么一瞬间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阴沉。
但这时,他又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耐心问她:“阿妹,你究竟怎么了?”
孙俏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还是想要继续自欺欺人?”
她盯着孙孟璋的脸,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继续道:“你的妹妹已经死了,就在两日前的那个夜里。”
孙俏本以为他会震惊、难过、不敢置信,总之什么表情都好,却让她唯独没料到的是,他会这么的平静。
“我知道,”他向往常一样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你怎么就不愿再多骗我几日呢?”
男人眼里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如一汪死水,孙俏心底直打鼓,摸不准他的心思。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危险。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突然生还,性情大变,那壳子里的很可能不再是原来的人。这些我早在一本古书的记载里就看到过了。”
孙俏听完他的话,那叫一个惊讶,暗道:这就是所谓的知识改变命运吗?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因为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很高兴。”
孙俏一时被他的话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反应不过来。
“没有你,这具身体也只能埋入黄土,腐烂成泥,既然你来了,那就替她好好活下去,这样她也能安心的去了。”
孙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被安慰的那个,随后她又觉得他有些冷情,语气不自觉带这些讽刺:“嚯,你这人倒是看得开。”
孙孟璋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垂眸道:“其实死亡并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活着才是真的难过。”
孙俏隐约觉得这个人以前应该是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深刻的醒悟。
无论如何,自从坦白以后,孙俏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做回她自己。而孙孟璋对她的态度依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似乎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孙俏也在他口中得知,今早客栈被人捣乱的原因。
原来,他们的父亲在五年前欠了如意赌坊的方老板方正五百两银子,只为了买下这间客栈。不料父亲三年前匆匆去世,这些年孙孟璋努力卖字画,也才还了人一百两。
孙俏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不把这间客栈卖了?”
“因为,这是娘留下的,”孙孟璋叹了口气,“爹他……很爱娘。”
“留下的还要再买一次?”
“娘只买了这里十年……爹临死前,除了让我好好照顾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间客栈。”
孙俏有些不明白这人的执念,他女人早不在了,他自己也都要死了,还惦记着客栈做什么,又没藏着什么宝贝。
孙俏仔细给他嘴角上药,“以前这犊子没派人过来砸东西吧?”
孙孟璋似乎有些不适应她的话,眉头微微动了动,还是摇头道:“他是方素娥的爹,之前因你之事,方素娥被衙门关了一日,这次想必是要替他女儿出口‘恶气’吧。”
孙俏放下药膏,一拍桌子:“这些王八羔子还讲不讲理了,她女儿害了人,他倒好,还助邹为虐起来!”
“方正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女儿,惯得目中无人,等着吧,方素娥那样的性子,迟早得罪不该惹的人。”
“既然他们不让咱们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舒坦,”孙俏眼中闪过恨意,“更何况他们背负的是一条人命。”
孙孟璋听完这话,桌子下的一双手捏得泛白。
收好药膏,孙俏回来与他商量:“哥,借我一两银子吧。”
“你要去赌钱吗?”
孙俏微讶:“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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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你好像也不会别的了,”他将腰间的钱袋子解下,放在桌上,“嵘州城共有七家赌坊,再加上对面风月楼,可以算作八家。”
“风月楼?”孙俏有些不解,“他家不是青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美丽善良的仙女们一个收藏就可拯救非酋作者菌
☆、豹子
在孙孟璋的解释下,孙俏才知道对面那一入夜便灯火通明的风月楼有多厉害,据说里头尽出美人,还分了东楼和西楼,西楼里全是美妓、东楼则是小倌,来嵘州城的人十个有十个都想进楼中一观,如此才觉不虚此行。
其中的生意那是吃喝嫖赌样样涉及,唯恐掏不空金主的钱袋子,不过他家的门槛费也确实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反观自家云盛客栈,条件简陋不说,又没啥特色,一到晚上,对面倒是莺莺燕燕热闹得很,可来住客栈的人还咋个休息,简直就是空虚寂寞冷啊!
“风月楼你最好别去,其余那几家赌坊也别赢太过了,有些赌坊的老板不讲理的。”
孙俏直点头,“明白明白,毕竟锋芒毕露也不是啥好事儿,招人嫉妒。”
可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知道就好,”两兄妹下了楼,孙孟璋招来一旁正扫地的陈六,“你带二小姐去几家赌坊走一遭。”
陈六放下扫帚,连应了两声,就这样在孙孟璋的千叮万嘱下,带着自家二姑娘出了门。
“二小姐今日是准备去大显一番身手?”
孙俏没想到陈六说话是还挺幽默,噗嗤一乐,“小赌怡情而已,我还不想被老板们打断腿。”
为了节约银子,孙俏雇了辆拉货的驴板车,将她和陈六顺道载去了城北一家颇有名气的大赌坊。
两人站在赌坊楼前,同时仰面看向牌匾,“点金坊”三个大字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格外迷人眼。
守在门前的除了几名壮汉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厮,他见两人驻足于此,赶紧上前笑眯眯说道:“二位看了许久,何不交些入门钱进来一观?”
孙俏听了有些疑惑,旁边的陈六悄声提醒:“东梁除了嵘州,其余地方都禁赌,当朝规定,嵘州城里凡是进赌坊者,每人每次均要交一百文赌税,这些钱都是要直接上交官府,然后由官府上交给朝廷。”
孙俏没想到还有这说法,嵘州城不禁赌,但也不支持赌,既然要赌,那就要先把一部分钱上交给国家。
孙俏估摸着,东梁就是想靠着嵘州这块宝地,圈一些西苍人的钱吧,毕竟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啊。
交了两百文,两人随着这名小厮进了赌坊,小厮边走还边说道:“见两位面生得紧,想必是第一次来赌坊吧?”
孙俏感受着周围热闹无比的气氛,看着人们脸上或喜或悲或怒的神情,回道:“是啊,你大致与我们说下规矩呗。”
“咱们点金坊的赌具和玩法是样样齐全,骰子、牌九、马吊牌,樗蒲、马城、叶子戏,筹码都是真金实银,再赌大些便换成银票,总之都是直接上桌,然后一轮一结,赔金统一由每桌的侍者分发,其余人不得伸手再动桌上钱财。其中最简单玩得最多的还属骰子的大小单双。”
说着,他已经将两人带到玩骰子的地方,这里围着的人果然是一楼里最多的,摆了好几张长木桌似乎都还不太够用,桌上全是铜钱银子和银票,庄家摇骰开了一轮又一轮,人群里时不时发出男人高兴的欢呼声,当然也偶尔伴有女子的娇笑。
总之是分外嘈杂,然而这里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且还乐在其中,分外享受着。
一群赌徒的眼睛里似乎冒着绿光,他们死死盯着庄家手下的骰盅,好似一个小小的骰盅能掌握他们的生死大权一般。
小厮之前说的那些赌具和赌法除骰子之外,孙俏几乎没听明白,不过没关系,她只玩这一种就足够了。
小厮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又出去招呼客人了。
孙俏并没有急着去赌,而是带着陈六观察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确定这里庄家没有出老千,这才挑了人相对较少、赔率也不高不低的一桌。
押位分为大单、大双、小单、小双、豹子。前四个都是一赔三,豹子则是一赔十。
庄家摇了三下骰子,笑眯眯地朝围一圈的人说道:“来来来,买大买小买豹子,买定离手了啊!”
一桌人纷纷拿出自己的钱财,胡乱押注。
孙俏仔细辨别着刚才骰盅里的声音,悄悄将五两银子塞给身边的陈六,低语道:“豹子。”
陈六双手捏着五两银子,心中虽没底儿,但还是在孙俏的指使下将之放在豹子的位置,一旁的两名赌场侍者快速记下一桌人押注的情况。
这次押豹子的人依旧和往常一样零星几个,这一栏的银子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两。
两位侍者向庄家打了个手势,表示已经全部记下,庄家这才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打开骰盅。
周围顿时发出一片唏嘘声,还有人捶胸顿首,后悔不已。
“三三三,豹子通杀,一赔十!”庄家的声音依旧响亮。
“我去,压了万年豹子不中,无意换押一次,这次他奶奶还真出豹子!”
“我勒个霉哦……”
“气死俺了!走走走,兜里没子儿了,等明儿个工钱发下来,再来碰碰运气。”
周围一片唉声叹气,除了一两个人发出激动的叫声,互相抱成一团,必然就是那些个误打误撞中了豹子的人。
每桌的侍者这时走上前有条不紊地分发银钱。
陈六手里捧着一张价值五十两的银票,整个人轻飘飘的,像在做梦一般,想他一个月工钱八百文,每个月不吃不喝的攒,也要攒个好几年才有这么五十两啊!虽然银子并不是他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孙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桌押中豹子的人加上他们一共只有六个人,她叫陈六押的五两倒也刚好合适。
自然不能赢了一个豹子就跑路,孙俏觉着这个赌坊行事还不错,应该没有黑人和老千情况,所以她选择再来几次,当然不能全赢,得指使着陈六输赢平均。
又赌了几轮下来,孙俏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及时收了手。
出了赌坊,陈六还觉得自己脚踩棉花,怀里揣着价值七十两的银票,像揣了一团火。
孙俏伸手拍了他一下,“我饿了,先找个地方用午饭去。”
陈六这才回过神,连连应了两声,问她想吃什么。
“大鱼大肉。”孙俏的回答简单而粗暴。
陈六带她到了这边一家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小酒楼,孙俏倒也不嫌弃,毕竟他们现在还是负资产,欠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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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四百两银子,她得尽快帮着还清了,省得到时候对他们干点什么时落人口舌。
草草用完饭,陈六又带着她往下一家赌坊去,就这样直到黄昏,两人一共去了四家赌坊,陈六怀里则已经揣了一百八十两银票,孙俏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孙俏还比较警觉,好在嵘州城的治安似乎不错,也没遇到什么抢劫小偷之类的情况。
云盛客栈里,孙孟璋站在柜台里,看着陈六从怀中掏出的几张银票,面上倒也没有多少惊喜,反而对着孙俏道:“看来你还是挺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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