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来睡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卷毛
钟辞就那么沉默的站在曲蔚的身后,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每次面对曲蔚时,他总有些口拙。
良久他才缓缓道:“我很抱歉。”
昨天电话响的那一刻,钟辞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里也住着一个魔鬼。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小人行径,甚至可以说有些卑鄙。
虽然他并不后悔,但是,他对曲蔚感到抱歉。
他不该在这时候给她添乱的。
“没关系。”曲蔚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看着钟辞。
她神色平静,昨日阴霾已经驱散不少。
“我不会因为你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就否定你整个人,钟辞,你在我心里依旧是很好的人。”
曲蔚笑容温润,充满真诚。对于钟辞这个人她始终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这样,虽然这种好感无关于爱情。
钟辞苦笑:“你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
“我好像,也不能给你别的什么。”
钟辞淡笑着点头,他明白,曲蔚又一次拒绝了他。
在她那里他从来都没有过胜算吧,有些事,迟了就是迟了。
钟辞敛住黯然,极有风度的开口:“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曲蔚没有说话,而是上前两步蓦地抱住了他,她动作很轻很慢,然后她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谢谢你,钟辞。”
那是一个充满感激的拥抱。
无论如何,曲蔚还是很感谢钟辞。
一瞬过后,她旋即离开。
怀抱突然空落了起来。
钟辞双手垂在身侧,怔怔地望着她离开地背影,这是曲蔚第一次拥抱他,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外头阳光正盛。
曲蔚下意识伸手遮了遮眼睛,炫目的阳光从指缝间透过来,却好像怎么都照不进心里。
陈芳榆死了这件事,让曲蔚的心情很复杂。
她曾经恨过怨过,甚至也期盼她不要有好下场,可如今人真的没了,以前的那些往事也突然没有了执拗不放的理由。
好像也没办法再继续责怪她了。
沈容与的车就停在不远的路边,曲蔚边走边暗暗给自己鼓劲,要撑住,毕竟,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
随后曲蔚跟着沈容与去了他相熟的律所,曲嘉罪无可恕,可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她还是决定帮他找个律师。
也算是慰藉了陈芳榆的在天之灵。
曲蔚知道,她到死都是在惦记曲嘉的。
沈容与介绍的律师姓陈,看起来还很年轻,一身剪裁合体的暗灰色西装将他衬得精英范儿十足。
他坐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苍白削瘦的手指一页一页的翻过案件资料,随后面无表情的道:“其实这个案子找我的意义不大,案犯对作案细节供认不讳,手段残忍,坦白说保一条命都有困难。”
曲蔚对此并不感到惊讶,这个案子判死刑也不为过,她明白。
“陈律师尽力就好,结果……我并不苛求。”
无论如何,她对曲嘉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
陈芳榆于她至少还有养育之恩,可是曲嘉对她来说,真的只是噩梦。
陈律师了然的点点头,其实这种案子他并没有兴趣接,只是……他抬眼看了看坐在曲蔚身边的沈容与。
从进门起他那双眼睛就跟黏在了人家身上似的,片刻不离。
陈律师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潜台词是提醒沈容与,秀恩爱也不要这么旁若无人。
沈容与听了这咳嗽声眼神是从曲蔚身上移开了,然而下一秒他扯着曲蔚往沙发的尽头靠了靠,一脸嫌弃地说:“老陈,你是不是感冒了?可别传染给我们。”
……
曲蔚看见坐在对面的陈律师冷静的面具都快裂了。
沈容与现在怎么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哪还是刚认识时的那个浪荡少爷?
陈律师半晌没吭声,心里默念着食人俸禄,忠人之事,一切都是为了钱……然后冷静的送了客……
走出陈律师的办公室,曲蔚有些嗔怪地说:“你刚刚什么态度啊?”
沈容与拉着曲蔚的手,悠悠的朝外走着,“他一年收老头子好多钱呢,合着我还得看他脸色不成?”
正说着话,沈容与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停住脚步摸出电话,看见来电号码,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沈容与一直沉着脸应着,最后回了声好。
待他终于挂断电话,曲蔚疑惑的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人站在写字楼门口,树叶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曲蔚看不清他的表情。
沉默蔓延了片刻。
半晌,沈容与突然道:“蔚蔚,陪我去趟医院。”
仁爱医院在城东,离律师事务所并不远,正常开车只要20分钟。
可沈容与似乎很着急,开着车见缝就插,好几次差点顶了人家的车。
待终于到了医院,沈容与匆忙把车子停好就拉着曲蔚直奔住院部六层,然后推开了其中一间病房。
高级病房里,曲蔚又见到了沈致远。
他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
见沈容与来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程霜站了起来。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踩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踱到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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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身边道:“你的宝贝儿子来了,说吧,遗产你究竟打算怎么分?”
说完她又阴狠的瞥了沈容与一眼,“我倒是小瞧了你。”
她本来打算收购几个大股东手里的股份,想要彻底架空沈致远,没想到沈容与这个浪荡子关键时刻倒是很敏锐,暗中制止了这件事,而她居然在最后关头才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沈致远依旧闭着眼,似乎不想去看程霜丑恶的嘴脸,只冷冷道:“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同样属于容与的,你也一分都不要想动。”
“说的倒是好听,你该给我多少你算的清吗?”
“我知道你想把公司给他,但是恕我直言,你的宝贝儿子对公司的事情根本一窍不通,你就不怕你一辈子打拼下来的基业被他败光了?”
沈致远面对程霜的质问并没有显得急躁,他平静的睁开眼:“他不会直接接手公司。”
程霜有些错愕的看向病床上的沈致远。
“我会交由我信任的职业经理人暂任总裁,容与会从公司的基层做起,直到他能胜任总裁的位置。”
程霜冷笑:“你还真是为他思虑周全,那我呢?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可曾考虑过我?你跟着别人生下这个野种,好不容易熬死了那个贱人,现在又让这个野种来跟我作对!”
“程霜!”沈致远低声喝止,“他是我唯一的儿子。”
“沈致远,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就赌你这唯一的儿子到底有多大能力,如果两年内他不能接手公司,那么他必须放弃继承权。”
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沈容与突然上前道:“如果这样你能心甘情愿的闭嘴,我愿意赌。”
曲蔚有些不安的扯了扯沈容与的衣摆,虽然她不太清楚前因后果,可是这明显是一个很大的赌注。
沈容与只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似乎在示意她放心。
然后他接着说:“一会儿陈律师也会来,让他白纸黑字拟好协议,如果我做不到,我自愿放弃继承权。”
“呵,不怕输了露宿街头?”
沈容与挑眉:“我更怕跟霜姨你纠缠不清。”
从医院里出来,曲蔚忍不住问沈容与:“你最近一直在忙你爸公司的事?”
空气里有浓郁的消毒水气味,走廊里空空荡荡,只偶而有查房的护士匆匆经过。
沈容与靠在窗台上,懒洋洋的开口:“嗯,忙着跟股东交涉,生怕霜姨把他们收买了去,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就只能任她宰割了。”他佯装凄惨,语气却是难掩轻松。
“你……刚刚干嘛要答应她那种要求?输了不是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我真的没了继承权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是啊,没钱还要你干嘛?”曲蔚怼他。
沈容与知道她在开玩笑,半是无奈的笑了,然后跟她解释道:“其实说到底,我跟我爸对霜姨是有所亏欠的,他的遗嘱我看过了,除了公司以外,大部分固定资产都给了她,但她还是意难平,我爸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大夫说要是心情舒畅兴许还能多活一阵,可霜姨执意要闹只怕我爸熬不了几天,所以如果这样就能让她安生两年,我愿意让步。”
“而且两年的时间,我觉得足够了。”沈容与笑起来,然后拉过曲蔚的手,“等处理完你家的事情,我就不能当无业游民了。”
“我倒觉得这样才比较正常。”
窗外夕阳逐渐西沉,霞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十天后,曲蔚把陈芳榆的骨灰带回了老家安葬。
南方小城的山上依旧绿意丛生,曲蔚和沈容与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山风吹过带来阵阵属于秋天的凉意。
天气算不上好,可是曲蔚的内心很平静。
仿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的那种平静。
陈芳榆已经落叶归根,半个月后曲嘉的案子也将进行一审,无论结果如何,反正她已经无愧于心。
曲蔚在前面闲散的溜达着,忽然听沈容与在背后说:“明天我就要上班了。”
“嗯。”
“你要帮我系领带。”
“帮我做早餐。”
“还要我干嘛?”
他唇角的笑意渐深:“在家里等我下班。”
“我不用上班的?一旦你上位失败我好歹有点微薄的工资撑一下。”
沈容与没接茬,而是突然一本正经的唤她:“蔚蔚。”
“干嘛?”
曲蔚回过头,山间清凉的风吹过,将她的发丝拂乱,然而她依旧清晰的看见了沈容与认真又略带促狭的眼神。
他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张狂,“等我当上霸道总裁那天,我就娶你。”
曲蔚:“……”
这算什么?突如其来的求婚?
曲蔚有点懵逼。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容与有点不爽她的反应。
曲蔚:“等你当上再说吧。”
沈容与:“……哦。”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曲蔚唇角不自觉的高高扬起。她转过身,步伐轻盈的朝山下走着。
其实不管最后如何,哪怕他失败了一无所有,她依然愿意跟他一起,携手漫步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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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与坚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在一片漆黑之中,他试图用言语给予她一点力量。
“你说过的,自己要学会放过自己,记得吗?”
曲蔚抽噎着点点头,她记得那个晚上,她曾这样劝说过沈容与。
可是那一天她也说过,若是有一天曲嘉这个希望彻底破灭,陈芳榆会如何?
那时候,她心里是存了恨意的,她不希望他们好过。
“我在想,是不是我的恨意谋杀了他们。”
沈容与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胸腔缓缓震动:“别傻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有因才有果,是你妈妈过分的溺爱把曲嘉给养废了,但凡她能好好教育曲嘉他也不至于去杀人,若不是他出事,你妈妈也不必走这一趟,更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不要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好吗?”
好吗?他轻轻的问。
用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语气。
楼道里明灭的灯光彻底熄灭了,只余清冷月光给予相拥的男女一点光明。
作者有话说:没打算虐的,只是想体现一下小沈心理上的成长与转变,面对同一件事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对吧,如果他每一次都这样,那么曲蔚也没有必要和他一起了。
终章(4k5)披星戴月来睡你(小卷毛)
终章(4k5)
这一夜无星无月,黯淡沉重的夜幕一如曲蔚的心情。
两个人蜷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沈容与哄孩子般轻轻抚着曲蔚纤瘦的背脊。
曲蔚就木然的靠在他的胸口,她睁着眼睛,眼神放空,思绪仿佛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然后她说:“我妈啊,真的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她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出了名的漂亮,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条件优越的人,但她偏偏看上了我爸……我爸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热心肠乐于助人,在村里有口皆碑,可他没有文化也没有钱,只能靠出苦力赚点微薄的工资养家,我妈娇气,怀孕之后就不肯去工作了,我爸为了我们能过得好一点,一个人出去打了好几份工,最后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了。
“其实我爸爸为这个家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我妈还是觉得他没有能力,是个窝囊废,她总说她这辈子瞎了眼,若是当初跟了那谁谁,现在就是锦衣玉食的阔太太。
说到这里曲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一直都很想吐槽她,为什么总想去靠别人,若是她自立勤劳,好好工作,日子未必像后来那般拮据。”
那些在记忆里尘封的往事似乎突然清晰起来,曲蔚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有些唏嘘。
“也许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她这一生到底不得志,曲嘉没让她过上好生活,反而……”
反而亲手把她推进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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