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神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路易波士茶
赵杏儿于是搭上了脉。一边看诊着面色,一边问询:“太后平日都有什么症状?”
“也没什么,就是小腹时常坠胀着疼,过去月信也不准,不是三两月不来就是一来淅淅沥沥一个月不停——如今上了年纪,月信停了,却是忽然身子一天比一天没力气,肚子里像是裹了块冰,难受得紧。”
“之前呢,用过什么药?”
朱婷芸望向谢凌云,后者则冲着侍女一使眼色,接着侍女便递过来本册子给赵杏儿。
诊治记录、药方,全都写在里面了。左右不过是些四物汤、八珍饮之类调经养血的补药,也算是对症。
赵杏儿一页一页翻看着,心中甚是不解。
若真是寻常妇人病,喝这么些个补药,早就该喝好了才对?怎么反倒越来越重了呢?
再说这脉象,暗暗地透出些虚靡败势,若不是年轻时太过劳累、暗伤了根本,绝不会如今发作起来呈这样的势头。只是,这太后身份高贵,半点体力活都不用做,怎么会得那劳苦妇人的病?
莫非……
赵杏儿心中一动,转头对众人道:“皇上,大长公主,各位可否回避一二?臣女想同太后单独谈一谈。”
谢钧还没什么反应,谢凌云却先急了:“芸儿怎么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宫说?”
赵杏儿连忙跪下:“还请大长公主赎罪。臣女只是觉得,这问诊之事或许会牵扯不少细节,有外人在怕是不太方便……”
却不想谢凌云被她这句话一下子惹毛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说谁是外人啊?!”
眼见得谢凌云这暴脾气就压不住了,朱婷芸连忙出面打圆场,温温婉婉道:“析儿,钧儿,你们先下去吧。赵大夫,你有什么话自可当着凌云公主的面讲,本宫没有什么事瞒着她的。”
正主都发话了,赵杏儿自然别无他法,只能听从。眼见着谢钧一行人连带着侍女都撤干净,赵杏儿望着太后朱婷芸,终于犹豫着开口。
“太后年轻时,可是用那虎狼药落过胎?”
谢凌云神色一变,震惊地望向床榻上的妇人。
朱婷芸也惊讶了片刻,却是迅速展颜,微笑道:“不愧是周圣仁的嫡传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谢凌云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走上前,跪坐在床榻旁,握着朱婷芸的手,声音颤抖着问:“芸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你为何从未对我说过?”
朱婷芸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对你说了有什么用?你那时也不信我……”
赵杏儿望着两人,嘴角抽了抽,心道果然这俩人关系不单纯吧。
合着先皇绿帽子不止有自己下属的,还有自己亲妹妹的……
眼看着这俩人就要含泪倾诉起来,赵杏儿干咳一声,讪讪道:“太后,大长公主,可需要臣女回避片刻?”——她可不想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宫闱秘闻,谁知道他们谢家的人为了保密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谢凌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不必的,赵大夫请继续诊治吧。是本宫失态了。”说完,放开朱婷芸又坐回到一旁,眉眼之间却显然是有些狼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太后这病,大约便是当年落胎时留下了病根,有月信时每月还能把残毒排出来些,如今停了经,便积攒着搞得身子越发不舒服了。不要紧的,臣女给太后开副清淤毒散软结的药,吃上个把月大概就无碍了。太后和大长公主不必担忧。”说完,看了看谢凌云又补充道,“太后寝宫里这麝香也不必再熏了,臣女若没猜错,当年太后熏这香是为了避子的吧?如今再熏这么浓,怕是对身子不利……”
闻言,谢凌云面色又是喜又是激动,似乎是终于松了口气,也忘了唤侍女,自己便起身动手挑灭了炉中的香,一边叹道:“不愧是姓周那小子的徒弟。跟他一比,太医院那帮老头子果然都是废物——只可惜当年他死也不肯留在宫中,害得芸儿病了这么多年。”
逛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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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杏儿闻言惊讶道:“我师父当年还进过宫啊?他可从来没跟我提过……”
“当年我母后染了怪疾,皇兄张榜请遍天下名医要替她诊治,正好那时候姓周那小子在京城,就揭了榜,进宫住了一阵子。”谢凌云摇摇头,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用袖子掩面笑道,“结果那小子,给我母后治病那段时间,天天去太医院跟那帮老头子找不痛快,偏偏还技胜一筹搞得他们连还嘴都没资格,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直接集体撂挑子请病假了。结果我皇兄干脆让周圣仁代替那帮御医去给芸儿她们这些后妃请平安脉,还说他要是肯留下做御医,多少金银多高官职都赏给他。哪成想,这家伙直接一口回绝,跑到京城里面开了个义诊堂,说是宁肯给老百姓免费看病,也不要困在宫里给一帮子油水吃撑的娘娘皇子开健胃药,把我皇兄气得呀……”
这谢凌云虽说已经有些岁数了,却依旧是性格泼辣、性子爽利,一番描述那叫个声情并茂,逗得赵杏儿和朱婷芸两人齐齐失笑。尤其赵杏儿,头一次听说自家师父还要这段往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他后来把那诊堂也关了,说是要云游四海。”谢凌云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感慨道,“岁数一大,熟人就一个接一个都去了……姓周那小子,姓赵那小子,田家丫头,析儿他娘,还有皇兄,一个个走的走没的没,就只剩下芸儿陪我了。”
赵杏儿笑容一僵,手下意识攥紧,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垂首道:“大长公主和太后身体康健,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却不想,方才自己的失神全都落在了太后朱婷芸的眼中。她望着赵杏儿,嘴角微动,若有所思地露出一个微笑来。
谢钧他们进来时,赵杏儿已经写好了药方,交给章南烛由他监督熬制。
正待告退,朱婷芸却道:“钧儿,你今日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带着赵大夫去你那园子里走走吧。听说你那边种的那些个怪花怪草的,可是进展得不大顺?”
“皇兄,你怎么也捯饬起花花草草来了?亏你和母后当年还总说我这样没出息……”谢析看了朱婷芸一眼,见母后心情似乎甚好,并不像是想要管教他的样子,便大着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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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道,“若要问那些个种花种草的事情,也该问我才对,我陪着赵大夫去就是了,皇兄这么忙的还是快做正事去吧!”
“这就是你皇兄的正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果然,朱婷芸一对着谢析说话,不自觉地便威严起来,说得谢析一缩脖子——显然是怕极了这位养母。谢凌云在一旁打圆场,笑道:“你母后这不是许久没见你了嘛,想跟你多说会儿话。回头你想去园子里,姑姑陪你去就是了。都是自家人,什么时候去不行?”
谢析被这两人一捧一杀,治得是服服帖帖,苦着脸眼巴巴看着谢钧带了赵杏儿离开。
这园子似乎说的并不是御花园。赵杏儿坐在步辇上,兜兜转转半天,终于绕到个库房样子的朴素建筑后面,推门进去。
屋子里火炉烘得足,大约是做了暖房用。眼前用木箱子架了三四排,里面都装着土,黑得像是要流油。而在这片土地上,稀稀拉拉长了十来株病歪歪的草藤,半边里的是光面儿的心形叶子,另外半边是起皱的尖卵形叶子。
赵杏儿眨眨眼,有些不解。
“去年,朕的镇海军击打海上的流寇时,意外从他们船上得了几麻袋薯蓣一样的根块。”谢钧背手望着空地,缓缓解释,“据那流寇说,这是异海番邦那边传来的东西,那边的蛮人当做米面一样的主食在吃的。不仅长得快,而且不需要多少肥水,哪怕饥荒旱涝之年,也能喂饱不少灾民。最初见到这东西的那些外国商人,觉得这东西挺堪用,便留了种预备运回自己国家去种,却不想遭遇盗寇,兜兜转转被我们得到了。那边将领试着烧了几个,发现确实可以食用,便派人给朕送了过来。”
赵杏儿点点头:“所以呢,最后种的结果如何?”
谢钧望着这几排木箱,摇摇头道:“种倒是种出来了,只是种出来的比原来的种还要小上许多,根本不似那帮子蛮人吹嘘的那般神奇。不过朕听说,九弟在蜀中种的那些个稀罕玩意儿,不少是赵大夫给出的主意。不知道赵大夫有何高见?”
赵杏儿低下头,在土里刨了刨,抠出个长着叶子的灰不溜秋的块根来,又软又瘪,烂下去的部分还有些发黑。
旁边那株不同种的,挖出来也是。红皮的长形块根,边缘大约是被锄头碰到了,伤痕都长了毛,上面的叶子发黄萎蔫着,一看便知道长势差极了。
这两样东西,她随爹娘在海外的时候是见过的,只是这话她不能对谢钧照实说……
赵杏儿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头。
“皇上,您刚刚说,这东西长得快又不需要肥水?”赵杏儿站起来,做思索状试探道,“那么会不会是这里土壤太肥沃了,反而把这东西烧坏了?不如换了没什么养分的沙土、再把这暖炉去了试试,反正那异国番邦的也都全是大漠荒山嘛,想来这玩意儿一开始生的地方就是那样的恶土,贱日子过惯了,肥水一好反倒不适应了。”
谢钧闻言,望向一边负责试种的老太监,对方则连连应承:“赵大夫说得不错,小的这就去派人运沙来!”
“你先等等!”赵杏儿喊住他,丝毫不在意地就这么直接拿起个生叶子的脏烂块根,笑道,“公公您看,这块根上生了不止一丛叶子,每个叶眼子里都长了根须出来。公公若是把这一整个按着叶眼子数目切开,岂不是能长出许多株来?种起来收获就更多了。”
“赵大夫说得有理!”那老太监仔细看了半天赵杏儿手中的植株,忍不住惊叹,“倒是小的老眼昏花错过了,只当是老家种的芋头、薯蓣,都是整个种芋种下去长成母子的,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样神奇,一个能长出这老些来。皇上当真是慧眼啊!”
说完,连忙告退了圣驾,急吼吼喊人运沙子去了。
赵杏儿转身看向谢钧,对方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却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双眼睛似有似无地扫到她身上,搞得赵杏儿没来由心虚。
“赵大夫倒是妙人儿,一眼就看出关窍来了,不知道的以为赵大夫亲手种过这两样东西了呢。”
果然,一开口又是审问一样的,话里话外全是深意。赵杏儿只能低头装乖,无辜笑着把话题绕过去:“臣女也不过亲手种过些草药,因而稍稍通点齐民之术而已。皇上,不知这两样东西有名字没?”
“叶子跟薯蓣一样那个暂且叫做番薯,卵形叶子的还没起名字呢。不如赵大夫给起一个?”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么臣女就斗胆献丑。”赵杏儿俯身,小心翼翼给那株挖起来的植物培上土,抬头笑道,“这东西跟芋头一样圆不隆冬的,又是远海的商人遗落之物,被流寇带着越洋而来,就叫做‘洋芋’吧?”
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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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个好名字……”
谢钧低头望着这拨弄泥土的少女,说得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他见到这赵杏儿第一面,便有种似乎彼此相识已久的熟悉感。
临近年关,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今日里还下了点零星的碎雪。赵杏儿虽然穿得严实,袄裙外还罩了件水红缎子的银狐毛披肩,领子翻出白绒绒的毛来,却依旧是鼻尖儿冻得泛了红,在库房炉火的烘烤下,纤细的手指头回了温,一根根红润润的。
赵杏儿拍干净手上的土,习惯性地想往衣服上蹭,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日穿的不是那不值钱的棉麻衫子,动作停顿了一下,见谢钧在盯着自己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笑道:“让皇上见笑了。臣女是乡野粗人,这做完活计往围裙上蹭惯了的……”
谢钧忽然打断了赵杏儿:“朕想起来了,你和朕的母亲长得很像。”
这一句话几乎炸得赵杏儿大脑一片空白,脖颈子发僵,望着谢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冷汗都快下来了。
门外忽然一阵风吹过,呼啸的声音让谢钧分了分神,赵杏儿借机猛地跪下,低头道:“皇上折煞臣女了,臣女不过一介无名小辈,怎敢与太后凤颜相提并论……”
“谁对你说太后了?”
一言惊起千层浪。赵杏儿垂眸,肃然跪立,再不敢作声。
谢钧说完这话,也自觉失言。冷然站立着,半晌,叹了口气。
“平身吧,地上怪凉的。是朕唐突了。”
赵杏儿默默起身。
库房的地面只是简简单单垫了层草木灰,严冬之时冷得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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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一样。只是跪了一会儿,膝盖便刺刺麻麻地疼。赵杏儿起立时站立不稳,踉跄了一步,被谢钧猛地扶住。
赵杏儿被他一扶,终于是稳住身子,连忙脱了谢钧的臂膀,行礼道:“臣女冲撞皇上了,还望皇上赎罪!”
谢钧不满皱眉。
怎么这赵杏儿,被自己碰一下,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不情愿?
别家女子谁被皇上扶一下不是千恩万谢的?
何况,这冬衣遮不住的玲珑身段,抱在怀里软绵绵像朵云。胸前两团乳似有似无地蹭过谢钧的胸口,一股子幽幽体香钻进鼻子里,让人心安的药香气,却带了几分勾魂暧昧。
他讶异地发现,只是短暂地这一接触,自己身下竟然起了反应。头脑热烘烘的,眼神忍不住想往赵杏儿被衣服裹得紧绷绷圆滚滚的胸脯那里瞅。
谢钧身在帝王家,扑上来投怀送抱的女人从小便是不缺的。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人像赵杏儿这样,坦率灵动,一身不输男子的利落能干毫不掩饰,却对自己身上那女儿家的美毫无察觉。
“九弟他常常提起你。”谢钧不做声地换了话题,“听说你已有亲事?夫婿是怎样的人?”
“臣女夫婿乃是益州路太守知州陈汝耕陈大人的儿子。之前跟着告老湖州的老太傅大人读书,去年秋闱中了秀才,如今在太学院就读,明年就要参加春闱了。”
“太傅大人?竟然他老人家的弟子?”谢钧挑眉,感慨,“如此说来,我与你那夫君到算是同门了。”
“不敢不敢。我夫君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受过几个月粗略指点而已,跟皇上您根本没得比。”
“你夫君才十来岁?”谢钧惊讶问道,“那你三年前便成了亲?岂不是嫁给个黄口小儿?”
“各地有各地风俗,小地方喜欢让身子骨弱的娃儿从小成个娃娃亲,臣女不过比夫君大上三四岁而已。”说到这里,赵杏儿俏皮一笑,道,“俗语有云,女大三抱金砖,皇上可听过?”
“好个女大三抱金砖……”谢钧望着赵杏儿,心道,难怪谢析那小子明知道赵杏儿是有夫之妇,还屁颠屁颠把她夸上天去,敢情这女子跟她那娃娃夫君根本无夫妻之实!
怕是表面上做着含辛茹苦的童养媳,背地里已经甘愿给谢析做了见不得人的小。
看着是个有本事不屑倚靠男人的泼辣女子,背地里竟也是个勾三搭四、不遵妇德的贱货。
长着张与生母相似的脸,性子竟然也同生母似的**。想到这里,谢钧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对她仅存的敬意也消失无踪,眼睛一眯便欺身上前,步步紧逼着把赵杏儿逼退到了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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