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艾玛
小环冤枉啊,正要辩解,曼珍怒目而视:“厨房里还有哈密瓜吗,有的话切些过来!”
钱有闻追随左右,伴着气呼呼的曼珍下楼,他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没料你脾气这么大。”
曼珍懊恼的转身,捶他的肩膀,破涕而笑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他们转到楼下去聊天,也没什么具体的话题,说到哪儿是哪儿,吴敬颐高立在二楼,体态颀长俊丽,石壁一般散发出坚硬又冷感的气息,眼皮子下撩着,修长苍白的手指紧扣栏杆。腿边扑来一只活物,吴敬颐慢慢的收回视线,半蹲下来,对小黄说话:“才多久不见,就不认得我了?还知道是谁把你捡回家的吗?”
小黄不懂人话,只觉他不好亲近,大声吠了两下,从吴敬颐的跨间转过朝楼下跑去了。
曼珍送走了钱老师,从大门外转头回来,钱有闻提出邀约,这个周末一起去爬山。曼珍好歹松了一口气,吴敬颐的轻待太明显,若是钱有闻不开心不快活,到头还是她的不对。好心为了路肝肺,说的正是如此。
路过柏树时,曼珍拽了一把松针下俩,捏在手心。她答应邀约,一想许久没有外出过,近日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再不去走走也就要等到明年了。曼珍的嘴角噙着微笑,闷闷的想去爬山应该带些什么,
独自一人用过晚饭,肚子吃圆了,也就放松了许多,曼珍边扶着圆滚突出的肚子,边唤小环:“狗呢,去把它抓来玩玩。”
小环领命去寻,结果半天也没寻出个结果,抓耳挠腮的低骂小黄乱跑,曼珍耸着鼻头横了她一眼,忽而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差点把食物从胃部颠出:“吴敬颐呢?他走了吗?”
“应该没有吧,我在这儿大门立着,铁门那边没人出去呢!”
曼珍心下一跳,刚才刻意忽视吴敬颐,此刻骤然提起不由的难以呼吸,她一路蝴蝶蚂蚱似的,轻盈跳跃又紧张的往后花园跑,小环要跟过来,曼珍不准她跟来,夜晚的林间风影摇曳,她恍恍惚惚的追,直觉中直往青年曾经住过的小院里去。
吴敬颐没有开走廊和房内的灯,只余门口屋檐下吊着一只老灯泡,在风中晃悠的荡,不稳定的光源偶尔会射过来,他的身子窝在墙角,胸口划过冰凉的痛意,手里握着半杯掺了药的牛奶:“不是说狗最有忠心,你的忠心呢。你不要我要别人,那我们就再没什么关系了。”
院门被猛的推开,曼珍冲进来大喊:“你是不是把我的狗带走了?”
她知道小黄属于吴敬颐,这般言语很没道理,可是道理什么的——他讲吗?!
曼
分卷阅读20
珍胡乱看了一圈,正要往房间去,却见一道颀长的人影从角落里悠悠的走出来,他往后扔开手上的杯子,玻璃发出极脆的声响,乳白的液体淌了一地,一坨团状物就在旁边,毫无动静。
曼珍悚然的立住,挺了几秒又往那里跑,青年迎上来挡住她的路,吴敬颐用坚硬的臂膀将她往外推:“我劝你还是不要看。”
曼珍再受不住,满脸**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动作剧烈的捶打对方:“你疯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往后退了两步,站到晕黄的光线下,泪眼朦胧的望住吴敬颐,青年处于半明半暗之地,脸部轮廓愈发冷硬,像个没有感情的鬼魂。
吴敬颐的眼又冷又热,没有言语能形容,他缓缓眨了一下眼,只道:“金曼珍,你认为我是什么样?”
曼珍簌簌的发抖,字字卡在喉头,多少恶语生于腹腔。
吴敬颐只是等,立在原地,就等她一句话。她立在青石台阶前,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头发其实不是那么黑,被橘黄的灯光一照,折射出金栗色的光泽。
没料曼珍忽而轻笑一声,仿佛既不抖了,也不怕了,声线是娇娇的,语气是冷淡无情的。
“吴敬颐,你又认为我是什么样的?”
有些人的相伴能使人温润,有些人则促使人心中生恶。
ps:粗长一更,不谢哈哈哈。
第28章
“失去”
吴敬颐截然一身,从金公馆后门出来,手里拎着一只灰色麻袋,及至走得很远了,他才回头望了一眼,金公馆高高的屋檐和房舍平静的立在原处,漂亮的灯光和精致的大铁门昭示着里面的富丽安稳。
只是无论那里多美,多安稳,从来都不属于他吴敬颐。
他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任何关于幸福的记忆。他曾经还有个残疾的身体,经了吴悠的调教,这才拥有了正常人的身体。
也许他还得感谢她呢,感谢吴悠的狠心,感谢她的抛弃。
吴敬颐步入狭窄的暗巷,如幽灵一样,既没有情感,又没有实体的游离在这个世界。
悠悠转转的从宅巷子里出来,前面横亘着一条长河,河水轻轻晃荡着撞击在石壁上,两岸边安置着黑铁的灯柱,灯光落到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他抬腿跨上石桥,单手抄出干瘪的烟盒,里面还剩最后一只香烟。他咬住烟头,塞回香烟抹出火柴,可是没有一双手的加持,火柴无法点燃。
“对不起。”他低头看向麻布袋:“你先在地上躺一会儿。”
吴敬颐划了火柴,淡淡的硝石味飘入鼻腔,他狠狠的嗅了一口,双顺用力的吸口香烟,青烟在前方飘了几秒便被风带走了。他站了好一会儿,提起袋子,身子朝桥梁边凑过去,让袋子悬在河水之上:“人都没有安身之地,何况你只是一条狗呢?”
他会永远的记住它,此刻必须跟它说再见。
吴敬颐不讨厌钱有闻,他也不憎恨他,至于金曼珍,敬颐淡笑一声:“也许我看错了她,就像她看错了我。”
过了些时日,吴敬颐从报纸上读到一则消息,从南京至苏州的铁路线爆发了工人起义,投资人是美国人,他们派了万国商团的武装队列去镇压,同时给政府施压,务必找到煽动罢工甚至打砸抢的领头人。
他摊开报纸细细的看,终于从里面找到一个姓钱的工程师。
曼珍跟钱有闻的约定没实现,一推再推,他甚至连课都没来上。她不知道钱有闻住哪里,如果知道的话早就找过去了。
金先生好不容易从女朋友那里脱身,终于有时间认真关心一下曼珍,他让小环去泡了一壶金山银针过来,亲自给女儿倒了一杯热茶,顺便把自己的脸凑过去给她:“要不要亲爸爸一下?”曼珍心不在焉啵了一口,接过茶水捧在手心里:“爸爸,是你雇的钱老师,你怎么会不晓得他住哪里?”
金景胜吊起一条眉毛,仔仔细细的看曼珍,他往后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你这小丫头,不会对人家好青年有什么想法吧!”
曼珍拧眉横了爸爸一眼,很有些生气:“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金景胜道:“过几天哪,我会去参加一个酒会,你要是没事儿的话跟我一起去吧。”他见曼珍张嘴就要回绝,立马嘘了一声道:“如果你答应,爸爸就帮你找找你的好老师。”
金先生说到做到,其实这事儿对于他来讲很简单,南华大学里有他的认识的人,让那人打听打听也就找出来了,收到消息后,他暗道不好,一是没料钱有闻家庭富足,二是钱家跟反动分子挂上勾,钱父被请进巡捕房喝茶。金景胜心惊肉跳的,不敢跟曼珍说实话,就怕他们再有牵扯,反动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着不慎全家完蛋。
金景胜告诉曼珍,钱家好像是出去长途旅行去了,曼珍不信:“那他提前会跟我说呀。”
“也许他们家有什么事不方便告诉你。”
过了几天,钱有闻打来电话,道非常抱歉,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他且闭口不谈。曼珍理解,对着听筒长叹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啦,马上快放寒假了,你有没有时间过来玩?”
“可能……没办法了。我们家要搬了。”
曼珍问他去哪里,他说去上海。
第29章
曹操到
曼珍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整日精神恹恹的,金先生良心发现,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把曼珍抓去书房,两人分坐在茶几旁,挨的很近,金先生伸出手抓了曼珍的,语重心长道:“你怎么成天待在家里?别的孩子像你这个年纪,都疯着往外跑。”曼珍起来,朝他张开双手:“爸爸,我想抱抱。”
金先生心里软的一塌糊涂:“都多大了,还这么没分寸?”
嘴里这么说,仍是把曼珍抱到大腿上横坐,曼珍枕着爸爸的肩头,眼眶忽而一酸:“爸爸,我好爱你。”
金先生梗住喉头,愧疚非常,低头吻吻曼珍的额头:“我的好宝贝,爸爸当然也很爱你。”
他摸摸曼珍的手,手是一双纤长漂亮的手,骨肉均匀的,他一根根的摸,后道:“跟爸爸讲讲,怎么不出去玩儿?”
曼珍得了父亲的爱,便撒娇起来:“外面吃的,喝的,家里不是没有。”
金先生一拍巴掌,当即起来,牵着曼珍往外走,随手扯了厚呢子外套:“走,爹带你去看电影。”
金景胜简直像是遗忘了自己的女朋友,电话打的还多,面见的越来越少,他把时间泰半花在工厂和曼珍的身上,女朋友不干了,在电话里大发脾气,说是要上门闹一闹。这可触犯了金先生的底线,两人毫不客气的对着话筒大吵一通,感情濒临分裂。
这日,路面上结了一层寒霜,人呼出的热气变
分卷阅读21
成了白色,金先生让曼珍换上一套新衣,是让裁缝根据欧美风尚杂志上的款式做的。浅咖色羊绒外套也是从洋行里新买回来,曼珍里面配着一条上下分装,上面是一件浅栗色格纹小外套,下面配着高腰的同花色长包裙。他让她精心的着装,自己也套上双排扣大衣,各自带了帽子进了轿车。
财政司长过大寿,邀请了社会名流,自然包括各行各业的实业家。金景胜拥有几家工厂,虽然这一辈人丁鲜少,祖上仍旧存着一定的影响力。司长住着一套白色的洋楼,参照俄式风格,又大又豪气。不管是院子里,还是院子外,到处都是张灯结彩衣香鬓影。金先生性情和蔼大方,人缘很不错,有许些好友也在场,其中一位姓苏的先生,比他名气大,家业也比他大,经营一家轮船公司。他们这行人聚在一起,因是第一次见到曼珍,不由对她赞美许久,曼珍嘻嘻笑着应了,多的话倒是说不出来。
苏先生给曼珍递了一杯香槟,笑道:“这酒精度数低,小女孩儿可以喝。”
金先生捶他的肩:“你看她,哪里还小,就是有些闷,也不会同人打交道。”
苏先生再看曼珍两眼,亭亭玉立的,色泽清新。他眼里带着喜爱:“唉,你不要不知足啊,曼珍长的好,又乖又听话。别像我们家几个孩子,各个招摇,仗着有个有钱的父亲,书也不好好念,到处惹事。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女孩子还是要早些议亲,现在流行自由恋爱,让他们早早处处感情才好。”
说着,苏先生见曼珍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东张西望,他哈哈一笑:“你们真该见见我的宝贝儿子,他呀……”
“爸,我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老是在别人面前说儿子的坏话?”
说曹操,曹操到。
一位摩登青年分花拂柳的穿过人群,男人们,同样都是西装革履的,只是他穿的似乎格外合身洋气,手臂上挂着薄呢子黑大衣,黑西装的左胸口上整齐地叠着一寸格纹手帕,腰窄腿长的大步走过来,苏毅清气质卓然,使人侧目。头发用生发油好生打理过,朝斜后方梳,他大大方方的整张脸都露出来,俊是一目了然的俊,黑眸中星星点点的,不管别人有没有看他,他都带着镇定又倜傥的笑意。
乖怪少女
苏弈清十**岁,已是位很熟的青年。惯会出现在各种场合,朋友不拘哪一类,总有各种各样的人要跟他攀关系,与他打交道。他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苏先生让他去福伦船务公司学习,苏弈清倒是老老实实的去,学了两个月,那个“副经理”便成了闲职,再很少去。不是因为他贪玩,而是他觉得在父亲的影响下,所学有限。
老子看儿子,自然是有诸多的不满意,不是苏弈清不好,而是期望他更好。苏弈清很懂父亲的心理,同时也尊崇自己的想法,于是常常需要哄一哄自己的亲爹。
苏先生见奕清仪表堂堂的出现,心下乐开了花,嘴上仍旧一刻不停,当着朋友们的面好说一顿,他说着贬义的话,眉毛扬的老高,生气勃勃的亮着一双眼睛,认谁看都知他是矫情的在夸自己的宝贝儿子。奕清很捧场,诺诺认了,又高抬了一下手臂,一个男孩子捧着礼盒送过来,苏弈清把盒子尊敬的递给亲爹,苏有成摸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拆开来,原来是一只古董老烟筒,嘴巴上是翡翠钰式,身子是黑檀木,握在手里分量十足。苏有成哪有不开心的,伸出长手指在儿子的额头上狠狠的点了一下:“真是浪费钱,不是让你们学会节俭吗?”
众人都赞苏先生儿子孝顺,苏有成领会够了,便将奕清的胳膊一抓,直接抓到金家父女二人面前:“这个时你的曼真妹妹,你以后有时间带她出来转转。”
金景胜也很同意,从后将曼真的腰轻推了推:“还不跟奕清打声招呼?”
众人看着这一双年轻男女,纷纷笑着琢磨,不论是从身高还是面向上来讲,两个人都很配,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玲珑安静。至于脸嘛,苏弈清俊美出色,也许是太过出色了,倒不需要一位倾国倾城的女人来配,那样的不适合组建安稳家庭。
曼真仰头望了他一眼,此人简直像是高悬于空中的太阳,使人看了一眼后需要抬手遮光,好一会儿适应。
曼真垂头,两手交握于一起,手指绞着手指,软皮鞋的脚尖一下下蹭着方格纹的石砖地面,苏弈清呵呵一声,笑出声来,请曼真去一边转转,二人穿过人群,因人着实有些多,曼真又不抬头,苏弈清只得伸出一条长手臂,时刻妨着她撞到别人,或者别人撞到她。
第30章
仪表堂堂
财政司长的家非常大,到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谈话谈笑声接连不断,在后院的碧绿树影下架起了戏台,请了两三位名伶轮流上台。曼真不熟路,苏弈清就着她的速度慢慢走,这一走不知觉间半个时辰过去,他们停到戏台侧面的林荫下,遥遥的望住热闹,互相间谈话也能听的清楚。
“你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引你来这,这里人少,风花雪月的恰恰好。”
苏弈清两手抄进口袋,侧身对着曼珍,曼珍抿抿唇,因不过十五岁,也就没有像别家小姐那样化妆,她的唇天然的带有好颜色,脸若朱玉,还带着些少年少女没退化完毕的微妙绒毛。很少有人同她开玩笑,于是一下子也不晓得怎么样回应开玩笑的话,单单是摇头晃着。苏弈清又笑,以为她羞涩可怜可爱,于是大哥哥似的拍她的肩膀:“好啦,别拘束,他们的话别听,这些人就爱瞎起哄,好像个个都是月老下凡,能凑一对儿是一对,可他们也不想想,如果迫于言论把这两人凑合一起了,两人且不适合,那日子又要怎么过呢?”
曼真不是没有思想,她很快抓住了重点,能说出这么些话的,必定在情场上也经历了不少。曼真对于情场没有过多的想法,只觉得苏弈清说的太过理所当然:“你的意思我很能领会,只是这是不是把父辈的好意和眼光全都否定了?他们自有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不能全说对,也不能全说错。外人总比局内人看的清,奕清哥哥,你说呢?”
苏弈清没料闷声无语的人忽然说出这么一大通,而且理论观点全不在青年人自己身上,这很有些怪,怪得他不生气,倒是很想笑,伸出手来掰过曼真的肩膀,两人面对着面,他笑吟吟的嗯了一声,不跟乖乖小孩计较:“那你什么意思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