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艾玛
曼真看久了他,也就习惯了,撇撇嘴道:“我也不是要跟你吵,奕清哥,我就想问你,你说全靠自己处,只靠一个情,那要是感情出了问题,又有谁来保障。若是因两个家庭在一起,情感出了矛盾,也有众人来调和,有孩子有其他的纽带联系,走得总还是要远一些吧。”
苏弈清顿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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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简直没话说,戏台上刚好一段戏拉下帷幕,大片的掌声盖过了他的沉默。待掌声停了,苏弈清恢复本色,心下哭笑不得,这回也便真的把她拿妹妹看,这种小妹妹,被家里养的太好,只听父母的话罢。他领着曼珍去成条形的自助餐处,挖了一碗五颜六色的冰,拉了曼珍的手塞过去:“乖乖小女孩,尝一尝吧,这个好吃。”
曼珍端着小碗,见冰上飘着冷气,无奈又撇嘴:“我不爱吃。”
奕清无法,摊开双手,把冰接了过去,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同时呵出一大口白烟,囫囵几下吃得一干二净。
岳红中学临近放假,街头巷尾各有各的热闹的喜气,小孩子买了竹炮到处丢着玩。学生们迫不及待望眼欲穿的望着放假,曼珍裹了件厚大衣,她的个子在同学里算高,但不算顶高,算是刚刚好的玉立少女,穿得再多也不会丑。跟同桌打了声,提了自己的书包顺着拥挤的人流一直往前走,从低年级路过高年级教学楼时,一双人影映入眼帘。那个女人穿了条大红的长款风衣,风衣下裸着腿穿了一双黑色细高跟鞋,穿的这么艳丽,又这么风骚,曼珍很难不注意到。
然后她就看到了吴敬颐。第一感觉是惊,第二感觉是高瘦,寒风料峭中,仅穿了件中等厚度的中山装,立领贴着他的脖子,露出的肌肤皆是一片雪白。
第31章
哥哥帮你报仇
前面是热闹的人群,一筛的蓝色黑色,后面也是潮水一样的笑闹声,每个人嘴巴里呵出团团的白雾。
曼珍也呼出一口白雾,胸前的衣服很有些紧,她喘不过气似的抚了两下,眼眶旁存了些酸胀。曼珍迈开步伐,极力的瞪着眼睛,把酸胀渐渐的瞪成了怒火,这股怒火仅仅的向着吴敬颐的背影。然而姓李的风骚女老师时时刻刻的贴近自己的学生,曼珍不是瞎子,心下咬牙骂她,不要脸哦!
前面两个人且行且聊,李静华的身子偏向青年,言语态度亲昵,任谁一看,都觉二人关系良好。吴敬颐自然是少言少语,他不像那些浪漫快活的男青年,把书包斜跨在肩膀上,他单是用胳膊肘紧夹住,头上戴着蓝黑色的学生帽,两手插进口袋。
吴敬颐走的越来越慢,人流漫过他的身侧,就如海水分流两边,格格不入的独立于人群。
“怎么了?”李静华跟着停下了来,吴敬颐侧过身子,别着脸朝后撩过去,正曼珍的眼对上。曼珍的眼,像是冬日里的一团大火,直接铺面的烧过来。敬颐的喉头在立领中隐蔽的滚动一下,站着不动,身子也不动,狭长的内双眼也不动。
李静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心下高高的跳,某些方面,她太了解吴敬颐,而对面的少女,她也不可能不记得。那些富家少女身上的特点一目了然,别致鲜妍,富丽明了。李静华装模作样的撩了一把头发,抬手在青年的胳膊上轻轻的握了一下:“那是你的朋友吗?要不要叫过来一起说话?”
两方人离的不远不近,李静华说什么,曼珍全都听的一清二楚,她迈开腿赢了上去,立到两人对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做出一个怪模怪样的讥笑脸。李静华受了刺激,当即冷下脸来:“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礼貌哪里去了,就用这个态度对待老师?”
听她说这话,曼珍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想上去跟她斗殴,眼风飘过女老师的长指甲,她瞬间收回这个念头。接着她的唇张了张,又想对女教师说,你以为吴敬颐是个宝,他以前还是我们家的佣人呢!最底层的人!
她特意看向敬颐,他的眼很黑,甚至蒙着一层缥缈的灰,曼珍像是被扎了一针似的收回视线。
身体后退了两步,李吴两人似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曼珍炮弹一样冲过来,左肩狠狠的撞了姓李的,右肩撞了姓吴的,她还来不及体会自己的疼,风一样继续往前奔跑,一想到那两个人没机会回击,心口里哈哈的乐开了花。她就这么一路风驰电掣的跑,两耳边是寒风嗖嗖的冰刀,也不管家里的司机等在门口,蚂蚱似的蹦过了马路,横冲直撞的继续跟风声赛跑。前方忽的挡过来一道亮丽的身影,将她结结实实的抓个正着。曼珍止不住的撞进他的怀里,鼻梁骨撞得生疼。
苏弈清穿着一身双排扣黑大衣,脖颈里系着一条绸巾,他嘿嘿一声,捏起她的下巴,曼珍鼻头发红,杏眼里也含着泪,奕清拖住她的肩膀,往路边铮亮的黑汽车里塞,曼珍不愿意,两手扒在车门上,一双皮鞋死死的钉在柏油沥青的路面上,奕清虎着脸瞪她:“快上车,看你像什么样子!”
曼珍仍旧沉醉在胡闹的情绪里,想也不想,脖子一梗,拿脑袋当武器,狠狠的撞入奕清的胸口,奕清哎哟一声,作出欲哭无泪的脸,单手推她的脑袋,终于把人摁进车内。
奕清用长手和长脚制住曼珍,高声吩咐司机快开车,司机道是,路过马路对面金家的车辆,苏弈清吃力的抽了只手摇下车窗,对金家司机道:“麻烦你跟你们家先生说一句,我带她去吃饭!”因之前已经攀谈过,司机认他,点点头道好,也把车子开出去了。
好一会儿,扭成麻花的曼珍这才平复下心情,鼻子肩膀越发有些余韵的痛,苏弈清的胸口像是石头做的,曼珍不由的晃下几颗金豆子。
奕清抓了她的手,慢慢的挠她的手心,他在校门口处久候,自然把曼珍的行为看在眼里,以为曼珍是伤心极力才会如此,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是他们欺负你吗?来,跟哥哥讲,姓什么叫什么,哥哥帮你好好教训他们!”
曼珍仰头看他,耸着鼻子再胡乱用衣袖揩了把泪,奕清心下软和到没边,心疼的搂住她的肩膀:“好啦,小乖乖,小宝贝,哥哥帮你报仇。”
曼珍用鼻子对他高哼一声,从奕清怀里脱出来,转身趴到窗沿边吹风,奕清着急道:“冷啊,别吹了。”
曼珍双耳未闻,看着外面的行人飞速的倒退,看着天空上面空旷无云的景色,好一会儿,忽然回头道:“我才不伤心呢!我是开心!”
原本她编着精细漂亮的八股鞭子收在背后,现下纷纷散开,几根发丝随风刮到脸颊上,趁着那明朗的笑颜,丝毫不掺假,她为了表达自己说的是真话,故意张开嘴露出一排洁净的白牙齿,哈哈哈的笑了好几声。苏弈清舔了舔唇,喉呛处有些酸胀,胸口冲上一股热流,竟然有股流泪的冲动。
“真是的。”奕清往后一靠,有些想抽烟:“傻乎乎的。”
第32章
羞辱
苏弈清罕见的下午就回了一趟家,苏有成坐在客厅里抽烟斗,看报纸,嘴巴歪着盯了宝贝儿子一眼:“难得,难得,大白天能看到你。”奕清脱了大衣,自有佣人过来接,他跟亲爹孝敬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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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茶:“爸爸,您这是哪里的话。不损我就不开心么?”
苏有成把嘴从烟斗上拿下来,这烟斗正是奕清送的那个,他拿烟斗的口子在烟灰缸上轻轻的扣了一下,道:“自然是损你比较开心一些。”奕清陪着爸爸说了一会儿话,转头又问起金家的情况,苏先生瞄他一眼:“金景胜这个人性情很好,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产业不说特别大,也算还不错。至于曼珍嘛,你也看到了,是个大家闺秀。你对她,可不能瞎胡来,跟你在交际场上认识的女人不是一个性质。”
奕清颇为无奈,抬手摁了摁眉心:“我怎么会胡来呢,爸爸,我做事做人向来有原则,难道您听说过我玩弄女性么?”
苏有成嗤笑一声,含上烟斗,斗了斗手上的报纸:“我还不知道你,心比天高,你说的那些原则你自以为是原则吧……算了,老子也懒得管你。”
要不是苏弈清懂得一些交际,也知退让,每天被他亲爹一顿好说,早就叛逆得飞起来。他温温笑了一下:“您不是我爹,您是我大爷。”
奕清起身,叫人拿了外套,苏先生哎哎唤他:“大爷不就是爹么?”
奕清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正正脸色:“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儿子告退,要去会会乖乖小妹妹,带她去消遣一下。”
苏有成这才闭了嘴,想起金家,提醒道:“曼珍的妈妈早去世了,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吓问,惹人伤心。”奕清顿了一下,转头坐下,把金家夫妻的情况了解一番,原来曼珍之前之所以会那么说,也许就是因为金景胜跟原配也是自由恋爱罢!
奕清把晚上的时间全都空出来,推了不下三个饭局邀请,专带了曼珍来到德国饭店。德国饭店比较清静,同时也因着德国人的本性,这个场子少有胡乱闹事的。他替曼珍拿了书包,又帮她退了外套交予前台,前台的桌面上放置一只琉璃小彩碗,里面装着缤纷灿烂的水果糖。他以前不怎么在意这些糖果,如今看到这些郑亮发光的透明彩纸,觉得跟曼珍很配,于是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带回方桌。
曼珍在桌子下面晃着腿,捡了一颗绿色的硬糖送进嘴里,一边含着糖一边看菜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想要。”
那有什么问题呢,就算今天吃了几百块,奕清觉得也值了,两个人叫了一满桌的吃食,曼珍最爱吃鹅肝,两小片鹅肝,两口吃完,于是奕清连着叫了两份,第三份就不许了:“这东西胆固醇太高,又油,不能吃太多。”
吃完饭,他们去旁边的跳舞场里跳舞,曼珍哪里会跳交际舞,一辈子里是第一次跳。奕清手把手的教她,弄出不少笑话。曼珍呢,原本是不怎么的调皮的,可是这位苏哥哥处处都好,简直像是金爸爸一样宠着她,金爸爸的宠,她受之无愧,这么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青年这样待她,实际上她心里不是很有底,很有些别扭,于是她故意的反着来,故意不去好好学,一个劲儿的拿皮鞋去踩他的脚。
苏弈清单手握她的肩头,左手轻揽腰肢,并没有轻浮的想法,只是笑:“你今天要是穿高跟鞋,我的脚早就被你踩穿了。”
曼珍终于害臊,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于是认真的学起来。
跳完舞曼珍已经很有有些累,奕清载她去兜风,可是冬天的风不是那么好兜,兜的人胸口寡凉如冰,他笑自己考虑不周,这才把人送回金公馆。金景胜从内迎出来,邀请他进去喝茶,奕清扫了曼珍一眼,见她困得眯上了眼,谢绝了金先生好意,道改日再来。
第二日,曼珍还在上课呢,门口处有个女人敲门,曼珍还没睡好,于是没注意,曹老师忽然叫她的名字,曼珍立时起来回了声“到!”教室里哄然大笑,老师没好气的横她一眼,叫她站到走廊里。李静华今日穿的倒是规矩,袖口处别着一条红布,表着“纪律风化”几个字,她指着曼珍对曹老师道:“这位学生的仪容仪表不是很合格嘛,校服也不穿,还有,上课打瞌睡是什么意思,学校是拿来睡觉的吗,外面多少孩子没发上学,她就仗着家境好浪费教学资源?真是有辱我们的校风!”最后一句话说的义愤填膺斩钉截铁,曹老师想说好话也不说了,道:“您准备怎么样?”
“不是我准备怎么样,而是她违反了校规!”
末了,李静华领着曼珍离开教室,把她送到教学楼前的空地上,交了一把笤帚给她,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牌,让她挂在脖子上。许些人从玻璃窗后望出来看热闹。李静华双手抱胸,露出得意的表情,曼珍拿着笤帚,冷淡无情的回望,脸却已经涨红了。
曼珍扫了一节课,下课后愣愣的坐在花坛边休息,上课铃声打响,高年级的男女青年们过来上体育课,曼珍埋头继续扫地,忽的一人拦在她的面前,曼珍一抬头,吴敬颐高高的立在她身前,黑眉紧皱眼里带着一股狠意,她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淌,吴敬颐深吸一口气,摘下她脖子上的纸牌撕个粉碎,接着掰开她握笤帚的手,把笤帚一把扔得远远的。
他去拉曼珍的手,曼珍躲了一下没躲过去,被他紧紧的拽着,直拉到体育老师面前:“这是我妹妹,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去看医生。”体育老师见女学生见着确实不怎么好,吴敬颐又是位非同一般的学生,便同意了,继续上课。
第33章
扣手
那句“我妹妹”,曼珍听不出是真心实意,还是一句方便离开的托词。苏弈清也是妹妹、妹妹的叫,好像全世界只要年长于她的青年都可以这样叫。脸上**的,被风一刮,更觉得有些冷。她直觉要去右手揩自己的脸,抬了一下没抬起来,垂头往下一看,一只修长的白手五指张开着,扣住了她的手掌和五指,无论如何都挣不开的手势。
吴敬颐紧扣着曼珍的手,一直往校门口去,门卫从窗口里伸出脑袋,吴敬颐忽而展颜,露出镇定而富有仪态的温温笑,话语字字不透风,态度俯就诚恳的,主动写了一个字条留下作证据,又朝空地上一群青年男女指道:“我是那个班的,你不信的话,可以让那位老师过来签个字。”
他们顺利的出来,沿着大马路旁的人行道迈步,高大的梧桐树还没有掉光树叶,枝桠遒劲伸向天空,不一会儿忽然飘下一些细密的跟丝线一样的小雨。
开始他们互相沉默着,如果不是各有一只手在相交着,便像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丝雨无孔不入的钻过树叶,或者随风从大道上斜飞过来,打在两人的手背上,外界的一切都是冷的,除了贴住的手里,那里如火炉般递出温度。
吴敬颐一出校门口,不用表演了,当即沉下一张脸。
他带着她基本上无处可去,不管是出于客观原因还是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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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最后仍旧是朝自己那栋破筒子楼的方向去。
曼珍恍惚了一路,她不想说话,仿佛一说话两个人必须就要做一番斗争,这样被人牵着带走,离开羞辱人的场地,她只能以沉默来代表赞同。及至认出了那个狭窄的巷口,曼珍停了下来,犹犹豫豫的低低哼了两声,垂头道:“我还是回家吧。”
吴敬颐跟着停下,怒火已经散了不少,仍旧是不好受:“为什么你对着我可以那样狠,别人欺负你,就任别人欺负?”
曼珍一咬牙,再次含了热泪,一句话都说不出。其实说到底,她一向是个遵守秩序的,所有打破常规的行为,只是受了别人的引诱。
吴敬颐抽手去掏裤装口袋里的钥匙,眼睛时时刻刻的锁着曼珍,以防她出其不意的转身逃跑,然而曼珍羞恼难过一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作抗争,房内朝内推开,敬颐推一下她的肩膀,她也就如奄奄一息的鹌鹑般,挪腾着脚步进去了。
曼珍熟门熟路的乖坐在床边,也只有这里坐着稍稍舒服一些,房里很冷,像个冰窖,寒风从窗户门板的细缝里吹进来。又兼刚才淋了雨,她很快就抱住双臂瑟瑟发抖起来。吴敬颐坐到一旁,将她用力的抱住,一双手在她身上揉,纯粹上想让她回回血。曼珍被他揉的软不过气,苍白的脸蛋迅速变得红灿灿的,敬颐垂首看着,便看到一颗春天树上结好的苹果,红彤彤的,新鲜极了。他控制着自己热血,当即起身:“外套脱掉,上床盖上被子,我去弄点热水来。”
吴敬颐说完话便去忙,这一忙简直听不下来,他像是那种完事精通的青年,事情不论多大,或者多小,总要忙的井井有条。先从开水瓶里倒了杯热水,放到床头的小桌上。转头去外面的走道里取了几块煤团进来,在铁皮的小炉子里生好火,拿水壶接了冷水放在上面。要等这水烧开也不知要狗年马月,于是从抽屉拿了两角钱出来,去楼下借了铁桶,在寒风中健步如飞的去煤炉房买热水。煤炉房的老板认得他,笑道:“你这孩子节省的很,今天怎么过来买热水?”
吴敬颐直说:“妹妹淋了雨,要洗个热水澡。”
老板抽着旱烟,点头:“是这样。女孩子身子弱,一生病又不得了,去医院没钱,找郎中不方便。”
曼珍原本还坐在床边,见吴敬颐一趟趟的进门,又一趟趟的出门,她的唇越撅越越高,不晓得是要哭还是要笑。她踢了皮鞋,脱掉外套和湿袜子正准备钻进被子,忽然发现自己的裤子也是沾了许多雨水,怕把床铺也弄湿,于是把裤子也脱了。
吴敬颐借了一只浅口的大浴盆进来,这是邻居家借的,他们家好几个孩子,为了图快捷方便做了这么个盆子,一次性可以洗两个孩子。厕所狭窄搁不下,当着曼珍的面,吴敬颐把盆子放在床边,朝里面倒热水再掺冷水。
敬颐从脸盆架上抽了毛巾下来放进水里,望床上一望,正见被子拱成一团,一张巴掌大红脸缩着脖子露在外头,敬颐去被子里捞她,曼珍死鱼似的被他拖了出来,上下穿着一套肉色的卫生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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