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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血清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紫狂

    彷佛一首无声的乐曲。

    「听说仙子去山中采药,可采到了么?」

    凤清菊讶道:「你居然能懂得禽语?」

    子微先元谦虚地说道:「小时学过一些。」

    凤清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与鹤舞不同,她知道这种天赋是学不来的。

    她不再追问,说道:「药还差了几味,只怕夷南未必有。早知噬魂血咒存世,

    离宫时我就带了来。」

    这回轮到子微先元惊讶了,「仙子能解此咒?」

    凤清菊道:「想要彻底解除血咒,只有杀死施术者一途。这种药只是能掩盖

    大祭司的气息,避免被人察觉。」

    「仙子与大祭司相熟么?」

    「素不相识。」她自然知道子微先元想问什么,独闯枭军,救出大祭司,绝

    不是偶然为之。「我这次来,只是想向她打听一个人。」

    「谁?」

    凤清菊一笑,没有说话。

    子微先元歉然道:「在下冒昧了。」

    「我娘。」

    隔了一会儿,凤清菊轻声道:「我自小被送到玄峰,从未见过我娘。这次离

    宫,师父说月祭司可能会知道我娘的下落。没想到我还在途中,碧月池就被枭军

    毁了。」

    子微先元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她毫不隐瞒地说出**,让他惊讶之余还有些

    欣喜,连忙道:「我也没有见过我娘。我没有你那么好运气被送到源下宫,小时

    候我跟父亲四处流浪,后来才拜入云池门下。有时候我做梦,会梦到一个盘着高

    髻,像神仙一样的女人,我想,那就是我娘了。」

    凤清菊道:「我也梦见过。不过我不记得她的模样,只记得她发上一根碧绿

    的簪子,簪上悬着一只小小的玉鸟,在眼前一晃一晃。还有她身上的香味,甜甜

    的,像茉莉花。」

    「啊,我梦里从来都没有味道,也没有颜色。」子微先元感觉很吃亏,「就

    像水墨一样,只有黑白的。」

    「那你还有爹爹啊,我连爹爹也没有见过,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子微先元道:「我爹爹已经去世了。」

    「啊,对不起。」

    「没关系。」子微先元洒然道:「我爹爹的墓在东方大海的边上,每年秋天,

    墨宗主都会带我去看他。小时候我问我娘是谁,我爹爹总说长大了就告诉我。

    我现在长大了,他却没办法告诉我了。」

    子微先元耸了耸肩,说道:「学会卜筮之后,我曾经卜过一卦。可惜你知道,

    卜不自占,为自己占卜总是不准的。」

    「你会卜筮?」

    子微先元挑起眉锋,「要试试吗?」

    子微先元随意采了把草,抖去叶片,正是五十之数。他让凤清菊抽去一根,

    将剩下四十九支撒在地上,然后根据纵横交错的草枝画出卦象。他面色变得凝重

    起来。

    「不好么?」凤清菊担心地问。

    「卦象是山,你母亲这时是在山中的庭院里。但你会在一座桥上看到她。然

    后又过了很久,才会相会。」

    凤清菊思索着他的预言,过了会儿笑道:「希望你不是故意安慰我的。」

    「准不准日后自见分晓。」子微先元一笑抹去了卦象。他没有撒谎,只是漏

    说了最后一爻。那一爻是屯卦上六,卦辞是: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两人御风而行,已经到了长堤尽头。眼前是浩无边际的瑶湖,岸上渔船的灯

    火零星闪亮,夜已经深了。子微先元道:「仙子可是要夜游瑶湖么?」

    凤清菊一笑,道:「正有此意。」

    子微先元道:「仙子怎么知道峭魃君虞是在湖中?」

    「夷南城戒备森严,枭王就此离开也就罢了。如果他仍有所图,哪里能比瑶

    湖更容易藏身呢?」

    子微先元道:「瑶湖这么大,中间没有落脚处,我去借一条船来。」

    他到岸边与一个未睡的渔夫交谈片刻,借了条舢板。两人同乘一舟,子微先

    元操起船桨,小舟箭矢般驶入碧湖。夜风满袖,凤清菊立在船头,白衣飘舞犹如

    天际的仙子。

    月过中天,此时已是子时。一个月前,峭魃君虞的使者来到夷南,要求辰瑶

    女王在这一天交上金杖玉牒,臣服在枭王脚下。

    夷南王宫的祭礼也将在这一日傍晚结束,辰瑶女王会在夷光殿举行大宴,邀

    请列国使节和诸秘御法宗的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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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没有你想的那样轻松。我死过一次,比你更了解死亡的味道。」

    月映雪**的**颀长而丰满,她赤条条立在子夜的庭院中,光洁的肌肤上

    洒满残月的银辉。

    在她身侧,林立着两排青黑色的身影。那些骁勇的碧月武士们蒙着一层死亡

    气息,脸上呈现出巫毒发作的幽蓝色,彷佛淬过剧毒的铁器。

    峭魃君虞像君主一样高高坐在台阶顶端,身下不是座椅,而是一具雪白的肉

    体。她看到碧琳,这位碧月族曾经的女祭司,匍匐在峭魃君虞身下,用柔软的腰

    身充当主人的座椅。而她最忠实的女祭司碧琴,如今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走过来,抬起腿。」峭魃君虞命令道。

    月映雪走到台阶上,然后抬起一条修长的**,用手挽住脚踝,笔直抬起。

    在她腿间,那只娇美的性器鲜花般柔艳的绽开。峭魃君虞的手指伸入那团微

    湿的花香气息,像把玩一件玉器般摸弄着她丰腻的性器。

    一只黑色的大鸟掠过庭院,在殿角忽然停住,幻化成巫羽的形态,她脸上的

    青铜面具月光下彷佛厉鬼,紧抿的红唇却宛如玛瑙琢成,精致无比。

    峭魃君虞停下手指,「国师可是负了伤?」

    巫羽左手系着一块纱布,上面还有血迹,显然从地穴脱身并没有那么轻松。

    峭魃君虞一摆手,随他同来的那名枭御姬立即奉上一盏果酒。巫羽挥袖拂开,

    接着手掌从袖中翻出,利刃般切入那名女子胸口,抓出她的心脏,然后取出一只

    玉颈药瓶,将鲜血挤入瓶内,张口服下。

    翼道以明暗为两翼,左翼为明,修习各种长生诛邪的法术,右翼为暗,盛行

    着各种骇人听闻的黑巫术。自从叛出翼道之后,巫羽就弃左翼法术于不顾,转而

    修炼右翼的黑巫术。在峭魃君虞用之不竭的人力支持下,巫羽的修为突飞猛进。

    巫羽面色转常,她游目四顾,目光落在月映雪身上,就再无法挪开。

    「碧月池这些漏网之鱼被人一网成擒,功绩不小。」

    「若不是国师炼制的巫毒,君虞怎能轻易制服他们。」

    巫羽冷哼一声。与辰瑶女王对阵时,峭魃君虞明明就在宫中,却隐身不出。

    结果在辰瑶女王出人意料的精明下,不仅折损了芹蝉这名内应,连她也负伤

    铩羽而归。

    峭魃君虞像是没有看到她的不满,说道:「今日侥幸捉回碧月池的逃奴,还

    请国师处置。」说着峭拍了拍手。

    身后的厅堂内爬出一具白色的**。那是个半人半兽的生物,有着女人的面

    孔和腰臀,却生着野兽的皮毛、爪子和尾巴,就像一个纯静的美女与一头白狐混

    合而成,看上去妖异之极。

    月映雪认出那是她手下的女祭司碧韵,胸口猛然一窒。

    「处置?」巫羽上下打量着兽化的碧韵,「你是想把这贱奴也做成这种模样?」

    「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峭魃君虞道:「她就不会乱跑了。」

    月映雪淡绿色的眼眸猛然瞪大,失声道:「不!我——」巫羽扬指点在月映

    雪颈下,封了她的声音。

    「这贱奴身材高大,变成狐狸太委屈了。或者可以变成一匹母马……」巫羽

    用手指挑起月映雪的下巴,观赏着她美艳的面孔,忽然嫣然一笑,「不知为何,

    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离岛十里处,一艘大船在月色下靠近舢板,有人高声道:「君上请公子一叙。」

    子微先元面露苦笑,他并不想跟申服君冲突,尤其是这个时候。但申服君摆

    明了不肯罢干休,让他也觉得头痛。

    子微先元掠上大船,长揖道:「子微先元见过君上。」

    船舱极大,申服君盘膝坐在绯紫色的帷幕内,戴着一顶细长的高冠,旁边跪

    着一个黑衣的少女,正是昨晚子微先元放走的女刺客。

    「贱婢!」申服君冷冰冰道:「你身为死士,出手无功还有脸回来?去服营

    役一年,再行论罪!」

    少女脸孔一片雪白,俯身叩首,「谢君上。」

    所谓营役,就是充当军妓,对女子摧残之烈莫过于此。子微先元心下不忍,

    说道:「君上明鉴,贵属已然尽力,在下能够逃生只是运气使然。」

    申服君冷哼一声,抬眼看着子微先元,「云池宗好盛的气焰,连我处置婢奴

    也要管吗?」

    「不敢。」子微先元从容道:「敝宗失礼处自当向君上致歉,但鹳辛无心之

    失,君上因此就要取他首级,勿宁太过?」

    申服君寒声道:「百越律令,伤及上大夫者,死!本君裂土受封,难道还不

    及区区一个上大夫?」

    「百越律令未必能行及夷南。」子微先元当日见过申服君抛下门人独自遁走,

    对他为人颇为不齿,言语间少了几分客气,「君上别有所命,先元自当遵从。

    但我云池宗从不抛弃门中弟子,要让敝宗弟子抵命,恕难从命。」

    申服君「呯」的一声摔碎了手中的玉盏,几乎同一剎那,子微先元眼中杀气

    大盛,翻腕按住剑柄。

    「绷」,帷幕外传来机括震动的响声,七枝弩矢穿过绯纱,朝子微先元射来。

    这种弩机由北方传来,射速超过弓箭数倍,二十丈内可以洞穿七层皮甲,是军中

    最犀利的武器。子微先元拔剑在手,电光火石间磕飞了两枝弩矢,护住要害,同

    时闪身避开。肩头和大腿同时剧痛,终究还是中了两箭。

    子微先元伸臂抓住申服君的衣襟,长剑一翻,架在他颈中。

    从弩机震响到长剑在颈,不过是弹指之间,两枝弩箭犹在子微先元身上震颤,

    鲜血还来不及流出。

    子微先元沉声道:「君上可是要取先元性命?」

    申服君本身就是昊教神官,正面对敌,也不会一招就被子微先元擒下,但他

    先伤于枭峒,又伤于鹳辛飞叉之下,此时更是稳操胜券,不免大意。没想到这个

    浪荡公子会如此悍勇。鲜血这时才透过白衣,子微先元手指稳若盘石,秋水般的

    剑锋抵在申服君须下,随时都能切断他的喉咙。

    申服君神情不变,额上却冒出冷汗,帷幕外暗伏的武士投鼠忌器,不敢稍动。

    跪在旁边的少女忽然道:「杀了他!」说着亮出腕下一柄尖刀,朝申服君胸

    口刺去。

    子微先元虽然制住申服君,却绝不想杀他,毕竟申服君是百越权贵,一旦他

    血溅当场,云池宗也不用在百越混了。说到底,双方并没有解不开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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