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为美

    “呸，狗男女。”远处的柳氏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十分愤恨道。

    孟晚秋岂是在乎别人说什么的人？缠着沈文韬不依不饶，“让我去！”最后三个字已经用完了所有好脾气，带着些薄怒了。

    沈文韬招架不住，只连点头，“好好，去去。。。”

    于是，孟晚秋坐上撵轿，一个多月以来，头一次出府了，身后跟着沈文韬，并着数百将士，那排场不可谓不威风。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围我府邸？”孟晚秋他们还没到马日哈赤府上的时候，便听到里头一声怒喝之声。

    十八站在他的府前，手一拦，“对不起，我们世子的命令，你出去不得。”

    十八跟着沈文韬出去历练一番，果真是有很大的不一样了，气派拿得十足。

    “你们世子算个什么东西？黄口小儿，牙都没有长齐，凭他也能关我？”

    十八只这般听着，不动如山。

    马日哈赤透过十八，也看到了沈文韬从巷陌尽头远远往这边而来，便大声嚷道，“沈凝，你凭什么关我？让我出去。”

    沈文韬面上带笑，只冲马日哈赤道，”好啊，我这便放大首领你出去，但是我只是想问问，大首领可认得这个女人？”

    沈文韬手一招，柳氏便提在了他的手上，他狠狠一掷，便将柳氏摔在了马日哈赤面前。

    马日哈赤见了柳氏，忽然一惊，他之前让柳氏潜伏在孟晚秋身边，伺机而动，但是后来直至沈文韬回来了，也没有传出世子府那边有什么动向。

    马日哈赤也曾尝试过几次要往世子府里传递消息，但消息送进去便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久久也等不到回音。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柳氏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三千精良兵卫。

    那柳氏一抬头，看着马日哈赤，道一声，“老爷。”

    柳氏原本便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如今被关了那一月，越发弱柳扶风，惹人心疼了。

    孟晚秋在旁边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看，看到马日哈赤眼中闪也过一抹怜惜，料想他对柳氏应该算是有情的。

    不过那抹怜惜一瞬即逝，而后的是一声冷笑，“世子问我认不认识，我当然是认识的。但是这个女人前段时间失踪了，世子难道不知吗？我曾经去你府上找你夫人要过人，你夫人将我打了出来。

    怎么？人被你们捉去了这么久，现在还回来了，是几个意思？”

    沈文韬笑，“也有道理，那就麻烦大首领随我一起去大汗那里说清楚，若真是我夫人扣的人，那沈某代我夫人向大首领陪个不是。”

    他既这么说，自是有有恃无恐的筹码。

    马日哈赤看着柳氏，只见柳氏垂了头，一言不发。

    他往后退了几步，“我凭什么要去？我没偷没抢，有什么可说清楚的？这个女人若是做了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氏听到这句话，终究忍不住抬眼看了马日哈赤一眼，她心里大约是冷的吧，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到现在毫不犹豫将她推了出去。

    不过柳氏又是为了何人？两人倒是半斤八两都差不了许多。

    马日哈赤看她许久，才缓缓道，”去吧，有什么招什么，我不能去，我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言下之意，他在这府中还有能力庇佑柳氏。

    沈文韬冷冷道，“只怕这由不得大首领了，今日所有人都要去，包括你夫人、孩子，一个都少不了。”

    马日哈赤急了，看着他，“凭什么？”

    沈文韬笑得十分淡然，颔首对他道，“就凭你打不过我。”说罢转身对着身边的十八道，“你去把里头的内眷一并押出来。”

    “沈凝，你别欺人太甚。”马日哈赤从喉咙里压抑起一阵怒意。

    “不好意思，大首领，我这人贯会得到便是欺人太甚。”

    “啧啧啧，你看我相公，当真是帅的嘞，啧啧啧。。。”孟晚秋吃完了一把瓜子，抖了抖手，把壳都扑腾干净，一边咂嘴感叹着。

    马日哈赤连退了两步，眼睛往他旁边的一个亲兵身上看了两眼，手上的长刀拔出，“好啊，你当我好欺负，咱们就试试吧。”

    正此时，孟晚秋斜对面的一个兵卫，长刀拔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孟晚秋这边刺来。

    马日哈赤府上的兵卫满打满算也就几百人吧，自是做不了沈文韬的对手，竟是在此时选了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孟晚秋是何人？见着那亮晃晃的刀直夺面门而来，心下也不慌，缓缓按住腰间的鞭子。

    却只听到“嘣”的一声，一颗子弹贯穿了那兵卫的胸膛，长刀刺出，在离孟晚秋还有三寸远的距离便再近不得前，往后倒了下去。

    离他几丈远的地方沈文韬正举着枪，对准的是那人的心脏。

    “了不得，了不得，这才几日不见，二狗的枪法竟是如此了得。”

    沈文韬不理会，只看着马日哈赤，“你还有什么招数，大可以都使出来，我不介意先将你全家都杀光了，再给大汗说。”

    马日哈赤看着那倒地的亲兵，竟是一时愣了，才转头回去看着沈文韬，“沈凝，你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赶尽杀绝？”

    他的这句话刚落，他的身后一片吵闹的声音，马日哈赤的夫人、儿子、小妾，统共数十人，脖子上都架着钢刀，哭哭啼啼地往这边来。

    孟晚秋看着这一副场面，忽然心口一窒，这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刻进骨血里头。

    当日她没有能力，现在她又将这样一场悲剧加注到别人身上，马日哈赤着实可恨，但是他的家人无辜啊。

    她转过头去看沈文韬，他面色如常，嘴边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正看着那些人往这边来。

    “老实点儿。”士兵们粗暴地呵斥，将他们丢在府前。

    “老爷，这是怎么了？这些人他们要干什么？”马日哈赤的夫人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拉着马日哈赤问。

    “老爷，你说话啊，大汗知道吗？你快去找大汗来救救我们啊。”

    她夫人一转头，忽然看着人群边上的柳氏，她就那样半坐在人群外，身上套着件宽大的绿色外裳，风把她的衣裳鼓得高高的。

    她夫人忽然就赤红了眼，她指着柳氏问，“是你，对不对？”

    柳氏没有说话，马日哈赤也没有说话，她夫人像是疯了一般，“是你这个狐狸精，是你害了老爷，害了我们这个家。”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中回荡，没有人回答她，她被恨蒙了眼，冲过去便朝柳氏身上打去，“你是个贱人，贱人，你把我们害得还不够苦吗？”

    柳氏也不还手，任由她这么一下一下招呼在她的身上。

    旁边的士兵见状，赶忙将她拉开，那女人被拉开之后一肚子的气找不到地方发泄，含着个泪眼又转头看向马日哈赤。

    “老爷，我跟你说过，这个女人是个祸水，留不得，留不得的，你为什么不听啊？”

    马日哈赤大约也是心里着急，却被这个女人搅和得个不停，孟晚秋隔了那么远都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但是那女人多日的积怨一朝爆发，哪里能这么快打住的？锤不了柳氏那就是锤马日哈赤吧。

    泪水流过她常年被风吹得赤红的脸，她道，“老爷，是她害了我们一家，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呀？”

    马日哈赤比柳氏壮硕许多，挨这几下打也巍然不动，但是他的耐性全无，一把将那女人推开，只喝了两个字，“够了。”

    (iishu)是，，，，！




第二百一十八章：我有话要问你
    【】(iishu)，

    孟晚秋自从当了娘了，感慨就多了许多，只觉得这妾室也是做了恶，妻子被平白连累，马日哈赤对妾室还稍有愧疚，对妻子就满是嫌恶。

    不免叹上一句，“呵，男人。”

    沈文韬便没有她那么多的感想，只挥了挥手道一句，“带下去。”

    马日哈赤面色麻木，出了方才对自己老婆吼了一声之后，其他话什么也没说，大概也知今时不同往日了。

    沈文韬拿了功勋回来，手中有权也有人，更是抓了他的把柄，此番被带走，必定是凶多吉少。

    也没有怎么反抗，应是在心里头盘算着该怎么脱身吧。

    “等一下。”正当侍卫要押人的时候，地上的柳氏忽然就说了话，她的神色不如之前癫狂，越来越冷静，冷静到孟晚秋看着竟然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儿害怕。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柳氏看着孟晚秋问道。

    “什么？是真的？”

    “你说他做了中原皇帝，有了皇后？”

    孟晚秋虽然很讨厌柳氏，但着实是被她这份儿执着打动了，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都快死了，还在关心萧沉娶媳妇儿的事呢。

    孟晚秋点点头，“是真的。”

    柳氏凄然地笑了笑，她看着孟晚秋，“我有事给马日哈赤说。”

    她有事相求总是不求沈文韬，总是求孟晚秋，她带着点央求的口吻，“可以吗？”

    孟晚秋实在是很不想答应啊，但是她做娘了，就当是为自己的孩子积点阴德吧，“可以。。。吧。”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还看了看沈文韬，征求他的意见。

    沈文韬没说话，步子往后退了两步，紧跟着，那些兵卫也退了两步，那意思便是同意了。

    柳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身子实在是有些虚，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晃，这才慢慢站稳，像个新生的婴儿一样，蹒跚着走到马日哈赤前。

    “你为什么骗我？”她问他。

    “你干什么？”马日哈赤的老婆看着柳氏只问自己丈夫，还去拉她。

    柳氏随着她拉，但是她看着马日哈赤依旧问道，“你为什么骗我说他还等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

    马日哈赤沉默了良久，终于说话道，“我如果不这么做，你会甘心去做这些事情吗？你根本就不会留在我的身边。”

    “呵呵。。。”柳氏笑了，随着那笑，一行泪也跟着滑了下来，她慌忙地用手拉开。

    马日哈赤的老婆听着他们这话也蒙了，站在他们中间，一会儿看看柳氏，一会儿看看马日哈赤不知道该怎么办，孟晚秋作为旁边者都替她感到尴尬。

    这个老婆当得。。。若是她，不如早些和离了。

    柳氏一边笑一边道，“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

    这话当日柳氏对孟晚秋也说过，孟晚秋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想通了，她说的你们不是孟晚秋，而是马日哈赤和萧沉。

    他们一个骗她到北漠，作为交易的商品陪着老头儿睡觉，一个骗她来世子府刺杀孟晚秋。

    她被对萧沉的感情驱使着，甘愿地做着这些事情。

    “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从前都没有看上过我，你心里只想着那个人。”马日哈赤也笑了，“你为了他，情愿跟我上演入肉计，让我打你一身伤痕。”

    那伤痕竟是柳氏自己要求打的，当真是狠，对自己都这么下得了手，孟晚秋禁不住想说一句佩服。

    “你们都不把我当人看，都不。。。我凭什么看上你，你又老又丑，我凭什么？”柳氏是发了疯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但是她的神情很平淡，这么直白的话都被她说出了些风情。

    “你这些年又尊重过我吗？那些青楼里买笑的欢客，你们都一样，你们今宵尽幸欢畅了便觉得我是好的，若哪一日觉得不好了，便觉得我一文不值。”

    马日哈赤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说我又老又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难道他还觉得自己挺漂亮？他还真这么觉得。

    只听他喃喃嘀咕着，他说，“你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风采不减当年，你说我比年轻的男子更多些气概。”

    柳氏渐渐走到马日哈赤面前，她伸手拂了拂他胡须浓密的脸，她笑得十分好看，“那样的话你也信么？你骗了我这么许久，如今知道被骗是什么滋味儿了吗？”

    “我告诉你，你不仅丑，你还让我觉得恶心，我每每陪在你身边睡觉，都恨不能想吐，我生怕怀上你的孩子，都偷偷吃了避子药，我怕我肚子里头有一个想你这么恶心的种。”

    马日哈赤脸上有了恨意，一只手捏着柳氏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再说一遍。”

    柳氏脖子被捏得通红，睁着一双斗大的眼看着马日哈赤，她说，“若不是他赎了我，我宁愿在青楼里迎来送往，也比陪着你睡觉强。”

    马日哈赤气得急了，手上的力道越发重了，柳氏大概早就不怕死了，只是眼睛这么狠狠睁着。

    马日哈赤最终也没杀了柳氏，反手在她脸上打了一掌，“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他怒声问道。

    柳氏被这一掌打得有些茫然，蒙了片刻，竟是一个闪身冲了出去，也不知她从何处来了这么大的力道。

    一把夺过了一个闪躲不及的侍卫的倒，半点儿没有犹豫，直接朝着马日哈赤的肚子刺了过去。

    这一套动作极快，孟晚秋自认就算她这样的身手，也做不到柳氏这样，幸好她的这一刀是刺在了马日哈赤身上，若是向她刺来，只怕她躲不开。

    马日哈赤肚子中了刀，竟还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一抬头时，血就从口中喷涌了出来。

    “啊。。。”尖叫声来自于马日哈赤的老婆，她被排挤在外，此刻见了马日哈赤中刀，一把推开柳氏朝马日哈赤奔了过去。

    “老。。。老爷。。。”马日哈赤往后倒了下去，那女人颤抖着手去扶他，那女人除了脸上红了些，其实还算漂亮，哭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梨花带雨的清丽。

    “你。。。你一定要。。。亲手杀了我？你。。。你就这么恨我？”马日哈赤看着柳氏，断断续续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