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北岭拱手:“紫光山庄北家,北岭!”
卿哉同样回礼:“在下風锁剑,卿哉。”
台下精神一整瞧着一个是独步江湖的風锁剑,一个是新起的武林世家子弟,这二人对上实在是叫人期待!
北岭瞧见卿哉面色如常,也不拘泥那些小感情,真情实意道:“此战还望卿哉大侠不吝赐教!”
卿哉同样笑笑,这紫光小庄主和老庄主都是豪爽之人:“庄主客气。”
二人皆非贪图先下手之人,更不屑于什么偷袭的下三滥把戏,两厢站定摆开架势来。
剑气正惊云,刀磬伏龙音!
卿哉剑气清正,浑然豪光绝煞五陵候,尘飞风呵横七星,身轻意重道浑然。
北岭刀法霸道,大泽狂行快逐伏应龙,南山阴崩压楼兰,北江阳吞流沙丹。
天骄何耀耀,按剑回紫车,飞起彻光胜风急,三剑勒书侠客行。
新侯习战久,紫骝精神开,不顾三尺青峰锐,愿斩一刀欲谁待
刀剑溯流电,叱咤长空荡。
十方分影侠骨香。
北岭到底不比卿哉,对于手中刀的驾驭领悟输了不少,兼之風锁剑又是难见的神兵,传承至今经历多少风霜。
若非仙脉以毁,这柄剑说不定还能生出剑灵来。
不过此刻北岭只道自己的确是技不如人,输了,坦坦荡荡道:“卿哉大侠果然武功盖世,不同于常!”
卿哉却有些窘迫,他此刻伤还未好全,更有暗疮在身,十成功力只能发出七八分来才勉强胜了。
不过北岭坦荡认输,他也潇洒回应:“哪里!”
二人相视而笑,相伴下台去,瞅着庄主输了下来的弟子拿着披风准备给庄主垫吧垫吧声势,却被北岭拒绝了。
“你们且观战去,我同卿哉大侠还有些话说。”
弟子瞧着二人走到僻静处不知在说什么,想了想拉着其余弟子一次排开,将自家庄主和旁的没格调的江湖人隔开。
一个个青壮弟子煞有介事,很是威风。
卿哉瞧他眉间还有稚气一团,笑道:“我不过虚长你几岁,你往后若不嫌弃直接唤我一声卿哉就是。”
大侠来,大侠去的……
可北岭却摆摆手:“不可,父亲说了你同他是忘年交,我本该叫一声叔叔。”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叫你大侠,已然是占便宜了。”
虽然瞧着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颇为得意的。
卿哉一时语塞,虽然,额,倒也赤诚。
但是北岭还的确是有正事在的,他先前虽然也崇拜卿哉大侠,但有着这个“叔叔”的名头在总是不自在多言,更别说好好结交了。
可如今不同了!
既然江姑娘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卿哉大侠又是江湖人尽皆知的,江姑娘的好友,那么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大舅哥了!
北岭承认自己是被美色所惑,这才念念不忘到现在,不过他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江姑娘又美又飒,还不许旁人喜欢么
“卿哉大侠同江姑娘想来亲近,我有心结交江姑娘,还望卿哉大侠引荐一二。”
他说得真诚,卿哉却从他神色里捕捉到了——不,不是捕捉,明晃晃的倾慕就被他看见了。
卿哉自诩与江水互通心意,现今不过是一些情情爱爱的小波折而已,他对于同样觊觎江水的北岭……
他觉得自己需要收回刚刚对北岭赤诚的评论。
“江水她不爱与人结交,但是诚心上门之人却也不会拒之门外,庄主何不与她直言”
卿哉如此言语,虽是好话,北岭却直觉对面人有些不快。
他也认真瞧着卿哉看去,从心底生出一缕声音来。
这是男人看待情敌的眼神。
北岭好歹也是行走江湖闯出伏龙刀名声的人,即便为人赤诚到有些直白,却当真是不傻的。
他素来豪爽关了,见周遭近前无人便直言:“卿大侠也倾慕江姑娘”
见他既然如此直白,卿哉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她本便是我认定之人。”
北岭问:“认定之人认定的是卿大侠携手一生的妻子,还是相伴江湖一时的侠侣”
侠侣退隐江湖反成怨偶的例子,不少。
这个问题卿哉其实并未想过,但无需深思当下便答:“自然是妻子。”
北岭也无非是抢白一通,见他如此坚定又道:“北岭虽敬重卿大侠,可江姑娘未必如是。”
“你无需同我说这些,”卿哉如此说到,而后又道,“江水只会同我在一起。”
“我与她之间是你所不能想象的。”
北岭虽然有听闻風锁剑与双刀客间各种生死携手,却都是隔着他人故事,虚虚实实不知实情。
如今听到卿哉这般说话,仍旧执著:“即便如此,江姑娘同你经历多少,也不曾与你在一起。”
“卿大侠——”
“北岭。”
卿哉不常发怒,对上这个确实算得上后辈的小庄主,却实在有些浅薄怒意:“你若想想同她讨教刀法,尽可以去。”
“但武林会结束前,若是我发现你同她有何接触,”卿哉顿了顿,“休怪卿哉不顾与紫光山庄多年交情。”
北岭急了:“你!”
……
最终二人争执一番,不欢而散。
北岭气恼为何平素为人称赞正直潇洒的卿哉遇见江姑娘,竟然如此不可理喻,但卿哉话语中的坚定让他着实不敢将紫光山庄的交情赌上。
不说其他的,就说自家那个想和卿哉穿一条裤子的亲爹,知道为了江姑娘和卿哉闹翻第一反应肯定是压着自己道歉。
而卿哉内心有些许愧疚,他本非仗势欺人者。
可……
江水如今果真是有些叫人担忧,卿哉与她交心一场,怎么能够察觉不到她的反常
江水果真是心存死志的。
卿哉越想越心悸,那日树下吐血,他问江水是否还执意要用银零落。
“我如今功力不如从前,江水,你可以胜我,光明正大地胜我!”
“姜台武林会,无需什么银零落,你足矣夺得冠首!”
彼时江水似乎笑了,她说:“我不会再用银零落了。”
这可是承诺
第二十一章 人间此后是如君,即便如此
卿哉“劝退”北岭之后忽而察觉到有人在暗处,来人收敛气息的功夫非比寻常,他猛然转身:“江水!”
江水不知何时开始,养成了在树上瞧人的习惯来。
而此刻卿哉就站在树下,惊喜地回望。
从前她下颚小巧瘦削,即便是树下人仰目直视也没有陋色,如今更显尖细,不过她现在行走皆将幂蓠带着,也无人看见她有些微微凹陷的脸颊。
方才卿哉与北岭皆以为江水不曾前来,北岭未有深思,可卿哉却是忧心忡忡。
他没有见过江水深夜呕吐的模样,也没有瞧见江水自爆自己目如死灰的样子,可卿哉不知为何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
叫他忧虑不已。
可其实江水来瞧了这两个人的比试,晨光初现时她哭干了泪,困倦地伏在床榻上。
而后将散乱发丝拨到耳后,撑起身来,赤脚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往口中灌下。
冰凉的白水滚落湿透衣襟,江水瞧着那盏灯,垂眸无光。
而后她便动身来到了台前,瞧着他们的比试。
比武有来有去,因而目光毒辣如江水自然能瞧见,卿哉果真是旧伤未愈。
而此刻被卿哉发现踪迹,于是江水索性就这般看着他,不避不退直唤他名:“卿哉。”
雁去南陌使君知,幽篁远青青,芳树今暮暮。
卿哉展出笑容来问:“江水,你是何时来的”
他笑得江水一愣,仿佛自己还是初见模样一般。
顿了顿,江水道:“虽不如你早来,却也不迟,没有错过你们的比试。”
言下之意就是所有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她眼中。
卿哉不知她听见自己同北岭那番话后,心中到底是何意,闻得此言他内心一时间倒有些无措慌忙起来。
卿哉笑言:“如何”
江水笑了笑:“还能如何”
二人一时无言,反而是江水先提起那一茬来:“北岭不过是少年爱慕,算不得什么,你何须那般苛责对待。”
她如今话语淡淡,将自己抽身事外,仿佛北岭爱慕的不是自己一般。
可卿哉却对北岭不能容忍,但他只道:“江湖路恶,他护不住你,江水,北岭如何能站在你面前。”
可江水想听见的却不是这些。
她只反问:“北岭凭什么要护住我单凭那一点浅薄的所谓欢喜”
凭什么护住自己呢江水扪心自问,她不觉得自己值得任何一个人拼死相护。
旁人与自己萍水相逢,何必护着自己;至于卿哉……他霁月风清,何苦为自己搭上什么。
“何况普天之下,谁护得住我,谁挡的过我的青昙刀”
卿哉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运气也飞身上来树端,顾及着男女大防他坐在稍远的一截较低处树干之上。
虽然树干低了些许,可卿哉身量高挺,反而高出江水不少来。
“我护得住你,江水。”他如此说。
江水分明在重叠叶影处,有深秋霜重,缓湿衣袖。
又仿佛是孤身入川泽,偶逢罔两,一求问灵犀。
卿哉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江水一时挣脱不得,她冷声说:“我也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需要谁来护,你也不用。”
卿哉道:“江水,我心悦与你。”
江水冷声:“闭嘴!”
卿哉又道:“我心悦与你,待你了却心愿,我便三媒六娉求娶于你!”
江水声音更加冷冽:“闭嘴!”
“江水,无论你待我如何,我总是会站在你身旁。”
“都说了叫你闭嘴!”
江水一时气血翻涌,将手狠狠抽了出来,旋身而起立于枝干上。
她道:“卿哉,我不愿伤你,可你我早无可能!”
江水本想说,自己从未爱过他,可这话说出来自己尚且不信。
若是不爱,何苦做出那些许多的事来
若当真无心,她又何苦落得如此境地来
卿哉,卿哉!
卿哉不知她正声历色下多少纠结心肠,江水自卑与骄傲交织,怎么坑在心爱的男子前暴露出她一点内心!
你看看,北岭、秦不二……
哪一个不是瞧见一个稍有特殊的女子,便自以为是地拿着内心一点喜欢企图将她圈禁。
她心有泥沼,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周遭无意窥探的光亮,自己窒息尚且不够,还不知要拉多少人下水!
卿哉本是多好的儿郎
菁华无双,轻踏足下红尘肮脏,朗然清风般。从这浅薄世中来。
遇上自己却畏畏缩缩,不解情苦,像什么模样
自己何苦害他她能苟活几时
江水红着眼眶,却依仗着卿哉看不到自己险些落泪的模样,强笑道:“我如今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甚好。”
卿哉怎肯轻信:“你遇见什么事了”
这话一出,江水心中一痛:“我能遇见什么卿哉,我独自生活了许多年,遇见了许多人许多事,你又占了几分便问我遇见了什么”
卿哉道:“可——”
“卿哉。”
江水打断了他的话:“若你真的有心成全我的话,顾念着从前的情谊,等我们二人比武之日,就别退让。”
“如今你的風锁剑有几分力气,便叫我看见几分来。”
江水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流露出些许脆弱来:“算我求你了,可以么,卿哉”
“武林会上只有你才是我的敌手,这是我自年幼便期盼的武林会,是**梗至死不渝的愿望,别为了所谓的怜惜成全,将它糟蹋了可以么”
武林会时至今日,早已成了江水紧紧抓在手中的一根藤蔓,越是好意的退让,越握不住。
这是武林会啊。
她擦拭干净摆在面前充当招魂幡和长明灯的武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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