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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她满面尘与血,银盔之内,血肉之,尽皆新旧剑疮刀斧痕。

    时非谢内心欣慰与不忍夹杂:“徒儿,为师来看你了。”

    看到师傅的这一瞬间,晏洗兵忽而就什么都不怕了,只是万千悲凉涌心头:“师傅!”

    征轮曾过千重山,飞光更过千千重。

    晏洗兵从一开始的只知陷阵杀敌,到之后渐渐能够将师傅拍脑袋教授的兵法运用得已入臻化至境。

    这次被冷箭伤人,着实让她不曾想到。

    “那个人妻儿为汶国之民,又受了拉拢,这才背后一箭,是徒儿未曾想到。”

    她红着眼却还是笑着说:“不过师傅你这一来,到时让徒儿惶恐起来了。”

    时非谢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张成明艳动人大姑娘模样的徒儿,拍了拍她的肩。

    “这些年为师总想,为了为师一己妄念,强行偷转帝气,助你为将,反而让你师娘害了性命,也——”

    “师傅!”

    晏洗兵忽然打断他的话:“您明明知道徒儿喜欢公主,师徒情归师徒情,公主是不可以让的!”

    时非谢见她胡搅蛮缠一如往昔,忍不住用拂尘打了她一个爆栗。

    “胡闹,为师与她本就是夫妻!”

    晏洗兵哼哼唧唧:“那徒儿不管,徒儿都听到了公主那个早死的驸马叫晏兰生,才不是师傅呢。”

    “你当为师为什么叫你姓晏”

    晏洗兵眨巴眨巴眼,这才砸吧出一点味来:“所以师傅你一开始就想把我当女儿养”

    想了想又点点头:“对哦,师傅能掐会算,知道公主会认我当女儿,所以才占这个便宜。”

    时非谢又气又觉好笑,这孩子小时候就爱胡搅蛮缠,现在这么大了还不改。

    他道:“你呀,为师此来……”

    “诶师傅——”

    晏洗兵看着他手中漂亮的拂尘,不由好奇得问:“这个拂尘从前没有见过。”

    她看看这晶莹如雪的颜色,又看看师傅的银白长发,心中想什么不言而喻。

    “……你这顽皮鬼。”

    “这是盈琭麈之尾所做。”

    时非谢看着徒儿强打精神左顾右盼而言其他,一时悲伤,“当年为师带你所居住的那个无名山脉,如今已有了名字,为师在此开宗立派,名曰玉麈。”

    晏洗兵想了想,高兴道:“那我以后岂不是一派大师姐”

    又道:“往后师傅你的小徒弟们出去,问起门派,嚯,掌门是青阙君,了不得了不得,大师姐是旸国战神修平将军,更了不得更了不得!”

    谁知时非谢却摇摇头:“为师亲传弟子,永远只会有你一个。”

    这时晏洗兵才怔愣着道:“是因为公主殿下么”

    她再也抑制不住,在师傅面前红了眼眶:“师傅您知道么,我连公主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呕心沥血了一辈子,可我连最后送她一程都做不到!”

    “为师也未曾见到。”

    “什么”

    时非谢淡淡道:“她自愿挫骨为灰烬,断去饮光刀。”

    而时非谢遭受惩尺剑反噬,才有了额间一行血色封行文。

    江水听到这里,只道故事即将结束。

    她看着微生红菱眉间的红痣,忽而开口打断:“就如同你眉心这点”

    微生红菱只道:“若我说是,那你该是自比晏洗兵,还是昭邕公主。”

    江水笑笑:“能劳红菱费心若此,自当不会亚于昭邕公主。”

    定北军中晏洗兵素有威严,无人敢打扰她与恩师的谈话,军医焦急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想去喊一喊主帅。

    晏洗兵掀帘而出时,正好碰面有菜色的军医。

    “将军您终于出来了!快快快,药快凉了!”

    她颔首便随之前,身后亲信掀开帐帘,晏洗兵回头一看果真再无师傅踪影。

    她笑了笑,人间诸多事,便如出枪,在无回旋之势。

    晏洗兵明白师傅此来,只为一件事。

    但多年未见,她想,这最后一面还是要高高兴兴为好。

    “什么!修平将军战死!”

    储昭如今已是不惑之年,晏洗兵也已经有近十年未曾回到过京州。

    从屿尚之役,到之后攻打汶国,万国,安国,四处征战累累功勋。

    她的捷报频频传来,可她却再也未曾踏足京州一步。

    即便是早些年穆家兄弟叛国,京州局势瞬息万变之间内政危如卵累,储昭一时不慎险些驾崩。

    晏洗兵也只是派了五万亲兵回京州,待到局面稳定再回边境。

    修平,修平。

    长修此生而镇安平乱也。

    储昭原本只当她是因为亲近皇姐这才有心给自己难堪,帝王一怒何其巍然

    若非感念她功勋卓著,边境离不得她,储昭早便诏她回京州一通发落了!

    后来还是余穷,也就是旸齐帝后宫中唯一的王后,替晏洗兵说情才将这风波平息下来。

    而今天下已定,晏洗兵却忽然战死。

    储昭不可谓是不惊疑惋惜。

    然而随着晏洗兵的死讯,渐渐传来的是各地战火又起,复有燎原之势。

    储昭从一开始的震怒势必要诛灭叛军,到后来渐渐因为定北军军心溃散,而多有败仗。

    旸国一时危矣。

    微生红菱告诉江水,这是当初时非谢所窃帝气反噬之因果,将星陨落,帝气无依。

    纵然是大贤重生,圣人再世,也于济无补。

    这一点时非谢也曾清楚告诉过他的妻子,储毓,只要再多留孽凰一刻,她便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古往今来最富盛名的女帝。

    但此时此刻,对此不知的储昭只觉焦头烂额。

    他见民生衰败恨不能以身替之,若是以自己一死可以换来千秋安稳,储昭自甘愿付皇姐千尘!

    可难道要他便任由鼠辈窃国

    “圣,圣!”

    慌慌张张闯进来的侍从还在大喊大叫,储昭一阵心烦:“何事”

    “神仙!神仙来了!”

    那侍从话音刚落,储昭还未来得及走下王位,便见青云垂入殿。

    他看清来人,一时困惑,良久才道:

    “姐夫”




第七十章 高阳暗淡长天暮,你是楔石
    储毓储昭姐弟二人最大的共同点便是那一腔为国为民的真心。

    彼时年少只当皇姐有心谋权,以自己做筏子,便干脆学做江湖游侠儿荒唐度日,不同皇姐争夺什么。

    而后路途见闻无不令人垂泪,群黎百姓生活困顿,众吏贪污狼藉,边疆更是外地环伺。储昭为万民筹划,九死一生力呈贪官罪证,誓愿出征,却一一被皇姐按下。

    那时的储昭既不解也悲愤,开始学着韬光养晦,暗中培养羽翼与皇姐抗衡。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对着那个摸着自己头顶的和蔼皇姐骄傲自豪道:“皇姐你瞧!朕没有辜负你的心愿,旸国昌盛,千秋万代!”

    后来当他感受到了振臂一呼万人齐应的权力,与权力齿牙交错下种种暗流,才惊觉往昔天真。

    细数皇姐党羽,可谓人才凋零,无人可用,如何能够清刷朝堂

    摄政多年,每每天灾接踵而来,而自己贸然出宫,不知令她受了多少明枪暗箭。

    只可惜储昭痴心的想和皇姐和解的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就连将皇姐的骨灰与饮光刀共下东海,他都因为朝政不稳,不能亲自前去。

    只能够委托余穷代替自己,领三千精锐秘密前去,送皇姐最后一程。

    且如皇姐手札之中所愿,废除人殉,减少无所谓之杀戮。

    而皇姐不为人知的手札,最终被他和保命之物也一同藏在了整下暗格之中。

    偶尔梦魇难眠时,便就着或明亮或暗淡的月光,一遍遍读。

    知道编书线都脱落,韦编三绝当如此。

    那一言“兰生有心助孤为君,然昭儿既身复帝气,孤缘何争之

    只惜他已落子,以饮光刀为引,窃昭儿帝气于孤,无法,只能辜负他如此苦心,斩此孽凰。”

    储昭每每不忍卒读,更难免深思。

    晏兰生是何人

    是昭邕公主早逝的驸马,是自己平生见过最俊俏的男子,是给旸国提出了诸多有建设性提议的才子。

    是自己的姐夫。

    将近二十年不见,朕已面有短髯,而晏兰生纵然银丝如雪,却和二十年前一般无二。

    仍旧是芝兰玉树,难以亲近。

    故人相见,不知如何开口。

    但是储昭转瞬间便回想起,青云到垂入地,宫阙飞檐与天,正是青阙君之绝技。

    他恭敬唤了一声:“青阙君。”

    青阙君时非谢踏云而来,邀旸国君王入仙宫,天下闻之神往。

    而真正踏入青阙君幻化而出的蓬莱仙阁中的储昭,却面临着一场诘问。

    “吾当年为了吾妻,伤了圣帝气,方有如今之局面,圣可曾怨怼”

    储昭却反问问:“于青阙君眼中,天下万民还没有一女子重要么”

    吾妻,一女子,皆是储毓。

    见储昭丝毫不掩饰对储毓应死的意思,时非谢幻化出一椅坐下,而后淡淡道:“天下人与吾何干”

    修仙之士于平民,莫若百姓之于虫蚁。

    视而不见,偶尔拂之。

    天地萌生万物,若说无有高尚卑贱之分倒也是当真的,奈何能达到无我境界,又有几人

    时非谢也逃不过为救一人而伤万人之念。

    可储昭却出奇愤怒:“皇姐纵然有才,却不得贤能辅佐,青阙君此举如此危害天下,如何算得世人一句仙君”

    他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能够直接弄死自己,若是有这些顾虑他便不会一人进入传说中破微君都无法破开的幻境之中。

    更不配当这旸国君王圣!

    “青阙君今日是来替皇姐鸣不平的么”

    时非谢眼光没有落在他的身,只道:“她选择了旸国为此纵死无悔,吾如何替她不平”

    储昭又问:“那青阙君此来,是为了全皇姐百姓安康之心愿”

    此言一出,云海翻滚之余忽而陡顿,高阳暗淡长天暮。

    一直都是宁静淡漠的青阙君忽而有了微如涟漪的一点笑容,又如杨花忽而过,清月光尘香。

    他噙着淡淡的笑,话语却是不带一点旧情可言:“若她如今还活着,吾自当为其一念奔赴千山。”

    “可她如今尸骨无存,”时非谢抬眼看向储昭,“而你正是逼死她的那个罪魁祸首,吾虽不会为她鸣不平,可为何要留一个不知感念吾妻恩情的天下,百姓安康”

    他话丝毫不留情面,但储昭却明悟了什么。

    只见储昭前几步弯腰行大礼:“储昭愿意一死,换来旸国百姓无忧,天下太平!”

    时非谢沉默片刻,而后道:“你死后,谁人继承你的位子”

    储昭认真道:“次子允章,当可以为下一任君王!”

    这姐弟两个一样脾性。

    时非谢任由他维持着拜的动作,却说起一桩旧事:“吾记得,在你还小之时常常气恼你皇姐总不陪伴着你,于是找了两个玩伴,是穆家的两个嫡子。”

    储昭答:“是。”

    “那是吾见此两人天生反骨,曾有意提点于你。”

    时隔多年许多事情储昭都已记不清了,可时非谢提起这桩事,他忽然有了模糊一点映像来。

    那是自己不懂事,和自己一直不是特别亲近的姐夫忽然门,结果却是来挑拨自己的兄弟情谊。

    储昭的回应可谓十分不好。

    随后,时非谢没有半分修饰道:“那时你道,吾不得你皇姐宠便去同她撒泼卖乖,不必借着管教你来讨好她。”

    旧事重提储昭羞愧难当:“那时不懂事,失言得罪了青阙君,还望青阙君不计前嫌助我大旸!”

    “大旸”

    时非谢摇摇头:“帝气毁溃已将近,旸国怕是不能久存了。”

    储昭大悲:“可有解法朕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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