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啊城看了看,不懂是个什么典故,只是瞧着公子似乎依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鸿雁长去,冷潭无情。
越生桑将笔放下,把写下的字折成了正正放放的长条,左手招着啊城将烛火递地更近一些。
等到啊城将烛火递近,他将字条点燃,焚烧后放入了砚池之中。
那是先前叶景行所赠予越生桑的,日日清水保养,莹润浅匀,观其悦目。
而此时残烬零落其中缓缓浸润,如滴墨入袖。
“公子,我替您清洗。”
这应当是上好的砚池,啊城忙放下烛台匆忙就想去挽救,却在拿起砚池慌慌张往外走时听见了越生桑的声音。
他说:“这般粗鲁清洗也不过是毁了砚心,不必了,就倒了水渍换些井水即可。”
啊城有些踌躇:“可是......”
越生桑又提笔在写些什么,并不理会啊城的踌躇与犹豫。
等到啊城倒了井水端着砚池回来时,越生桑屋中的灯已经熄了。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就着微弱月光将砚池摆在他的桌上,瞧见了被镇纸压住的几张纸。
疲民耽长夜,唐虞成山陵。
谁人传偃草,百罹压青云。
鸾鸟愿见镜,一奋悲而死。
怀忠且抱义,不为奉明君。
啊城伸手正预备掀起来看下一张时,越生桑在床榻之上翻了身。
担忧惊醒越生桑,啊城又缓缓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怀忠且抱义,不为奉明君。
那是为了什么?
一奋碑而死,一奋悲而死......
等到屋中恢复了沉寂,越生桑在黑暗之中
第五十章 浮云驻影云中信,朱门穿烟
转眼之间,当年的小皇帝已经到了舞勺之年。
终日惶惶不安担忧逸王谋逆,可明明已然权倾朝野的逸王却终日懒散。
倒是让人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每逢秋猎冬狩,逸王也还总坐在能工巧匠制造的木椅之上前去观赛,仿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腿疾般。
让小皇帝直叹狼子野心还沉得住气,朕哪里是他的对手,倒叫有些忠臣老泪纵横。
这日浮云驻影,有云中信来。
那逸王府所驯养的信鸽,扑腾着飞到了逸王府之中,恰好落在了逸王储诚庭的面前。
看过了弟弟传来的飞鸽传书,储诚庭笑了笑。
便对身侧男子道:“笠格近来的江湖之行似乎颇为顺畅,还说自己得了件宝物,也不知是何种宝物叫他这般高兴。”
“秋劫,你可知那是何种宝物?”
秋劫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且开口道:“属下不敢妄加揣测小主子的意图。”
储诚庭也不在意,又看了遍书信,眉宇间的阴霾渐渐散了去。
这便是储氏子弟独有的皇家气度,矜贵无情。
想着自家弟弟,储诚庭又道:“他自幼便喜欢江湖,总说余生要当个江湖侠客,仗剑观花。”
这话中带了些宠溺,毕竟在旁的储氏子弟看来或许是不务正业,可他有个只手遮天的哥哥,谁敢说什么?
况且众人皆知逸王腿疾无望皇位。
这未来的大旸帝王,指不定便是储笠格来做。
秋劫也不开口,只是听着主子储诚庭缓缓诉说,主子对这个弟弟是放在心尖上疼的。
明明储诚庭也比储笠格大不了几岁,却总是储笠格要什么,便给他什么。
这边储诚庭还在对着书信思索什么,秋劫忽然看见了同为主子手下的药师端着药向他们走来。
那女子调制好了新药,毕恭毕敬地跪下,双手举起端给储诚庭查阅。
看了一眼储诚庭点了点头,却不问药效,只是问道:“还无耿玉的消息?”
逸王手下的四名秋属暗卫,分别为秋曲、秋芜、秋鹭与秋劫。
其中的秋芜与秋鹭为女子,而秋曲与秋劫则为男子。
眼前这位女子,便是当日耿玉儿惊慌之中误认的那个善药的秋鹭。
秋鹭不敢抬头,只道:“那个名唤江水的女子替他借了积年毒素,不必定时再来去解药,属下......”
“又是江水。”
储诚庭看着天迹暮鸦,微微侧头,示意秋劫将自己推到前方的清涟湖水前。
淅淅瑶花如春丝,玉砌清塘。
还留着秋鹭跪在原地。
“纵观江湖中人,大多不过是腹中草莽之徒,这个江水倒是有趣得很。”
他的身影倒映在了湖水之中,便如置身另一个人间。
“还未探出她的来路么?”
秋劫闻言半跪,直道:“属下无能。”
储诚庭冷哼一声:“无用。”
秋劫将头埋地更低:“求主子赐罪。”
看了秋劫两眼,储诚庭挥挥手只让他起来:“稍后自去请罪。”
又点拨道:“她既然能接卿哉的海棠榜,先前又并未出现在阎王楼之中,必然与耿葵关系匪浅。”
“她所用双刀之法,原为耿葵所创。”
“耿葵多年不曾露面,且说不准,**梗便是耿葵所认定的下一任阎王楼楼主呢。”
闻言秋劫一惊:“那耿玉......”
耿玉儿原名耿玉,阎王楼楼主耿葵之子,却并不知他的娘亲是何人,练的何种兵器。
江水所修习双刀,本是耿葵所最为擅长。
若非耿玉儿并不知他的身世,看到江水双刀手法的时候,又怎能不联想到耿葵。
“不过是替故人扶养个孩子罢了,耿葵怎么说也算我半个师傅,帮她留下个血脉。”
耿葵先生,也不知江水何处入了你的眼,却不知疏麻令是否在她身上呢?
疏麻令出,可号令阎王楼归属千百杀手,生死无论。
如今的储诚庭并不需要疏麻令,可是这疏麻令若是落入旁人之手,却是会让他有些难堪。
谁人知道那震慑江湖的阎王楼,也有逸王几分力在其中呢?
而秋劫自然知晓这些。
于是他曾经以为主子给耿玉下毒,改其天性,囚而不收用,是为了阎王楼楼主留下的疏麻令。
毕竟耿玉当初也是个端正孩童,却硬生生变成了那般娇柔的模样......
虽然耿玉的面容,绝胜瑶光。
“那**梗与叶家的关系,可曾探查清楚?”
秋劫忙道:“前任叶家家主杀其父母假作收留,实为炼制**梗奇异血脉为引,为当今叶家家主叶景行医治绝脉之症。”
“而后**梗不知为何修习轻功刀法,六年前逃出叶家,而后不知所踪。”
“江水自称为**梗之徒,如今已得叶景行确认身份。”
秋劫语毕。
储诚庭缓缓看向天迹,云涛停息。
暂掩天光。
“那江水又是何时与**梗成为师徒,且得其倾力教授?”
秋劫道:“属下无能。”
这便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储诚庭于是摇摇头:“呵,她当真只是**梗的徒弟么。”
耿葵、**梗、江水,谁又是谁的传人,谁又奉谁为师?
风过影皱,储诚庭忽然开口:“秋鹭,你说那江水是否能够医治我的双腿。”
原本双手举起药碗跪在地上的秋鹭闻言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了储诚庭面前,复又跪下举起碗。
秋鹭毕恭毕敬道:“那个江水医术远在秋鹭之上,若是她聪慧识时务能够为主子所驱驰,想必也有些可能。”
只是有些可能。
毕竟以秋鹭的医术,她所下给耿玉的毒自己也不能如江水那般轻易解除。
况且......
在每次耿玉所讨要的解药之中,她也混了些其他的毒,竟然被江水轻松解开。
可她却不敢将话说满。
不仅仅是担忧那个江水并没有回春妙手,还是担忧她不会愿意屈居于主子手下。
看破秋鹭的顾虑与思索,储诚庭的
第五十一章 君为江湖窃红尘,征衣风尘
而此刻客栈后堂里的江水这边,自是对越生桑的信念与储诚庭的谋划全然不知。
江水甚至只是自得其乐地瞧着鹿衔动手,还笑着点评小鹿衔的柔韧甚好。
而被鹿衔揍得五荤七素的那五个乌合之众却是欲哭不得,还挨个被绑在后院的石磨,围成了个圈。
“女侠啊,女侠啊饶命吧!”
“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女侠发发慈悲饶了我吧!”
五个人挨个嚎啕,倒像是在台子上唱着戏,你方唱罢我开口热闹得很。
还引得深巷里犬吠几声。
一句句听得鹿衔觉得好笑,但是想起方才江水认真叮嘱的那句“别吵醒了你秦师兄”,也就晃了晃刀威胁他们。
鹿衔学着江水的眼神:“谁在说话小心他的子孙根!”
此话一出,余下两个人不再哀嚎求饶,且五个人齐齐闭嘴不敢说话。
还迅速地夹紧了双腿。
这句话听得让江水有些忍俊不禁。
她摸摸鹿衔的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说什么呢?小鹿衔,你知道什么叫子孙根么?”
鹿衔一本正经点点头,认真道:“我自然知道,传宗接代的东西,在男子的双腿之间,是个弱点。”
“而且宫里面的公公太监就是没有子孙根的,是阉人不男不女,不算东西!”
咬字清楚,声音清亮。
说话间江水一直盯着鹿衔看,仔细辨认她是在假装不知晓,还是真的这般单纯。
后来被江水的目光看的有些茫然,鹿衔眨眨眼睛抿嘴皱着眉问:“怎么啦,姐姐?我说的不对么?”
“无事。你说的都对。”
看来是真的不明白,江水无奈想,到底鹿衔还是个孩子。
又说:“只是这又是谁叫你的?”
瞧见江水说无事,鹿衔点点头,又将刀的刀背向下抗在肩头。
鹿衔说:“就那个死了活该的花子期,他一直想让我与他生下容教的继承人,凭他也配?”
江水默然,拍拍她的头:“以后有人再说这种话你告诉姐姐,我来动手。”
鹿衔隐约知道男欢女爱的意思,却没有认真了解过,但也是明白江水是在关心自己。
笑着点头:“好呀姐姐。”
笑完后鹿衔又回头看着地上的几个人,面撸嫌恶:“那姐姐,这些人怎么办啊?”
江水稍加思索,只微微打了个哈欠道:“这些人都不是个好的,你想怎么处置?”
听见江水说自己不是个好的,掌柜又升起了哀求的念头开口道:“女侠我们今后一定改心革面,好好做人。”
鹿衔可不吃这一套。
江水和她都不是好人,要你改过自新?有什么意思?
她挨个看了这五个人,又转头问江水:“不然直接斩草除根吧?”
“嗯。”
江水点了点头,直说:“你动手我动手?”
鹿衔忙道:“我来我来,不用劳烦姐姐的!”
江水想了想又问:“你们谁是厨子?留个厨子准备完明晨的饭食先。”
那做厨子的小四一阵激动,直嚷着对江水大声说:“我!我我我!女侠我是厨子!女侠想吃什么!”
江水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鹿衔:“你在玉麈的时候,可知道玉麈弟子喜欢吃什么?”
玉麈的弟子?
玉麈的弟子自然也皆是人间修行之人,最多是偏爱些高洁自然的饮食。
鹿衔先前在玉麈的时候嫌弃过好几番饮食,毕竟微生盛湖他身为玉麈大弟子,每日用的也不过是薏米苦笋之类。
少盐无油,倒像是佛家修佛那些家伙的饭食。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