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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面对这样的卿哉江水忍不住心头甘甜,但转瞬反应过来便开始唾弃自己,紧接着皱眉。

    江水对着卿哉认真道:“倒也没什么,你且感觉身上可有不适,我一并来瞧瞧。”

    卿哉并没有什么太大损伤,先前手臂护住江水导致有些错位的骨骼早被他掰正,于是气氛又渐渐凉了下去。

    其实若非是在这样一个避无可避的雪崩后,天地茫茫之所在,江水大约早也装作不知而后逃了去。

    江水忽而庆幸着自己脸做过了修饰的伪装。

    她原本的肌肤太过嫩软,又生来较旁人更加薄些,而后山谷风霜磨砺也是多有损伤。

    因此每当她稍微心绪激动些,就会脸颊红如酣醉,叫人轻易窥透内心。

    忽而江水像是想起了什么,起手便去抚摸自己的脸庞,触目的感觉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细腻些。

    把握不住现在自己是哪张脸,于是江水试探着看向卿哉。

    卿哉原本便一直盯着江水看,见她忽然直愣愣看向自己有些恍惚,等到明白她在确认什么之后,他笑了笑,而后道:“原来你便是这般模样。”

    如此便是确认了。

    原来早在江水昏迷之中,被冰渣石砾磨损过脸庞,让附在其上的修饰有了损伤。

    卿哉原本是担忧她容貌受损,却未看见血渍,于是在她脸上小心摸索。

    也不知江水用的什么法子,固定得牢固紧密,也只能先将她放下在搭起的篝火旁防止着凉。

    雪兔是他废了好一番气力寻来的,好在也算肥美,他自己啃了没有遗失的干粮裹腹。

    等到第二次去查看江水情况时,见她的脸上苍白没有血色,不由用手敷上额头看可有发热,发觉体温尚可后收回手,却发现手背上留了些零碎如屑的东西。

    他当然不知江水所易容之术在没有特定配置的恢复药膏外,最忌讳便是冷热不均。

    原本寒透的雪山环境还能够游刃有余,可靠在篝火旁烤制便实在受不了。

    加上脸上未拨开的雪已化消融,更加浸润侵蚀。

    而果然,卿哉再一看,自他刚刚放上手的地方有了些细微的差别。

    于是撕下一片衣角,他忙着寻找出口和储备食物根本来不及坐下烤火,这一片衣角甚至还十分之湿润。

    轻轻地在她脸上擦拭,如洗去青釉上俗尘般,露出了姣好的一张脸。

    与她先前所用梗的脸庞,八分相似。

    只是更加憔悴些。

    他不知道梗与叶家的旧事,更不会猜测为何她会有一张和别人如此类似的脸庞。

    他只是觉得十分雀跃。

    江水的真面容,应当是我第一个瞧见吧。




第一章 单修含德绵若存,五色夷希
    曾伏峭壁石,更探翠盈山。

    点驻千秋色,飞光尽赋之。

    “二师姐。”

    微生一二收回剑,回首看向出声的那位不知名小师弟,目光落在了他手上托着的拜贴上。

    这拜贴设计清雅却不失贵重之感,只一眼微生一二便瞧出了来源。

    她摇了摇头:“不必应允。”

    送拜贴小师弟走得匆忙,原本的烟草色衣摆都因此浸了一点雪和泥渍,见二师姐这般回绝忙张口小声提示道:“师姐,这是”

    于是复看了一眼小师弟,微生一二的面容在高山雪枝的映衬下清奇不凡,松形鹤骨。

    她开口:“俗家弟子的亲缘,相见不过徒添五色之盲,夷希之惑。我心未澈,唯施是畏。”

    小师弟觉得似乎受到了些点拨。

    这位二师姐本就是个冰雪做的人,除了有关大师兄的事,鲜少同他们说这般多的话。

    可小师弟想了想还是不太通透,只好起身将拜贴攒在手里。

    在玉麈的悉心教导下,他虽然入门不久,却也知那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的道理。

    沿着路返回时,又觉得手中拿着的拜贴有千钧重的业障,他打量着左右无人,便自作主张地将价值不菲的那张拜贴埋在了一株久不开花的梅树下。

    冲着梅树似模似样的行了一个礼,就回去和长老一起应付来人了。

    嘿,二师姐说是不必要的人那就打发了便是,玉麈可也是国教不怵什么!

    方才在练剑前微生一二替自己倒了一盏茶,如今已经凉透,她并不在意地端起一饮而尽。

    说来微生一二的剑并不是行走江湖的利器,她习剑也不过是为了锻体修心而已。

    微生一二如今所修习的也不过是玉麈的入门剑谱,名曰《草昧》。

    而这本《草昧》,其实寻常弟子修习一年半载便可各受师傅传承。

    微生一二与微生盛湖虽与一众弟子同辈,却都是闻道于前掌门座下的,只是二人并未拜前掌门为师,反而齐齐拜了现任掌门。

    自然,前掌门曾多有点拨,微生盛湖修剑较妹妹快上些许,于是他便在前掌门的授意下又开始修习《宫君》。

    可前掌门却迟迟没有告知微生一二在她修习完《草昧》后,又该去练何种剑术。

    于是在前掌门仙逝之后,她翻阅了玉麈剑术典籍,拒绝了其他的剑谱,一直修习《草昧》至今。

    斯道翎仙脉,单修含德绵若存。

    将随身多年的寻常佩剑挂在了绿梅树上,微生一二向梅树微微颔首,便向住处走去。

    她不常练剑,也不多走动,除却衣物饭食有专人打理外事事都亲力亲为。

    每三日天蒙昧时踏出屋外挑水作为洗漱饮用,每七日于山崖练习剑术,只是自之前瞧见细物崖后她的练剑之地便换作了细物崖。

    掌门长老也没说什么,玉麈中并没有大奸大恶之人,这个思过之地也确实派不上多大用处,索性就交给微生一二了。

    玉麈上下都盼着出一个白日飞升的神仙人物,怎么能在小事上同她起龌龊呢

    微生一二对于这些浓重的期待也明白,不过对此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只预备着沿途回住处,却忽然心念一动,看向了遥远北方有些出神。

    玉麈之外的天地景色夷且希微,不可追究,却让她忽然察觉到自己自己所寻求的道有了一点契机。

    玄之又玄。

    微生一二心中有预感,可能不久后自己便也需视五色闻五声尝五味,去解那红尘中一点道缘。

    微生一二修行至今,虽然在外人看来如同仙者,却还是有着人的思虑。

    对于那一点道缘,她颇有些欣喜。

    莫名地竟笑着落下一滴泪来。

    拭去泪珠后她又向回走去,掩在玉麈烟草色宽大衣袖下的手掐算几番却算不出什么大概来,微生一二斟酌只当是算人不算己。

    忽闻有脚步声传来,毫无姿态席地而坐的玉麈掌门李倾昆含着笑回首,看向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的弟子可却与自己以师兄妹相交流的女子。

    微生一二向他行礼也恰是好处,李倾昆在早年意欲拦下她行礼都失败后也就随她去了。

    李倾昆拍拍身侧地面,早被他内力催化了积雪露出了算不上干净的地皮,他笑得如同看待妹妹的兄长:“一二,且来此。”

    微生一二依言而动。

    等到她站定在李倾昆身侧却不坐下,只面带询问地看向他。

    李倾昆并不常来与微生一二说闲话,他到底是玉麈如今的掌门人,处理各类大小琐事早烦得他脑瓜子疼。

    若非是顾念着玉麈上下,他这个掌门也想学各位长老一心修道,管这些俗事做甚

    只是他的天资在他的众位师兄弟中并不算高,这些年俗务缠身又更加差了些,李倾昆也就只能揽下这个谁都嫌弃的摊子——

    他可不是师傅那样的人物,俗务缠身还能够道心明澈。

    李倾昆捻了捻山羊似的胡须对她道:“你大师叔三师叔和我商议了下,等到盛湖从容教回来,也该是在你们这一辈弟子当中选一个当做继任掌门了。”

    自然不是李倾昆那一辈都老得管不了事,可其中隐秘又怎么叫旁人知晓。

    二人对视心照不宣。

    对此微生一二并不觉得意外,她也未多推辞,只道:“掌门与长老权衡便是。”

    “这天下怕是不能这样太平咯,”李倾昆拍了拍膝前落的碎雪,而后眯着眼说:“若是此行盛湖出了什么差池,你这些师弟也还不知事这玉麈便只能靠你了。”

    李倾昆叹了一口气,说:“若果真有那一日,天下人与你的道心,总在玉麈的气运前头。”

    微生一二只是点头。

    李倾昆看着她轻轻笑着:“玉麈这些年依靠大旸龙气而增势,落得个纠葛的不清净地,怨不得声势浩大却寻不到一方良玉。”

    他所说的这些微生一二又何尝不知

    她们这一辈的弟子举目皆为庸碌之才,比不上往前数的百年风姿。

    她看着那些并无多少交集的师弟,说好听是孩童心性,耻子天真,不加修辞也就是寻常幼童。

    没有天道眷顾的话,怕也都是练剑忘心的苗子。

    而天道又怎会如此慷慨呢

    其实若非微生盛湖与微生一二被前掌门定为李倾昆的弟子,这一辈的玉麈,却果真似是个扶不起的。

    微生一二道:“欲动亦作无为观,掌门不必如此介怀。”

    李倾昆笑:“好,不提这些。”

    他看着微生一二,沉吟思索片刻而后忽道:“你师祖在世时,似乎未替你拟订道号”

    微生一二颔首:“然。”

    “你心中可有打算”

    自拟道号并不是没有先例,可如今她师承完整,更有多为长辈,这才有些稀奇。

    不过微生一二与李倾昆却也明白,他二人虽有师徒之名,李倾昆却未曾教导过她什么。

    如今微生一二道心弥清,她自己来拟订也是最好的。

    她一时思索未有心定,便道:“不急此时,待我游历归来再抉择也无不可。”

    说起游历李倾昆有些怅然:“也是,拘你于玉麈已有数十年,若未见天地阔达,也终不能至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的境界。”

    李倾昆问:“你可是有所感”

    微生一二精神看向北方,李倾昆随着她的目光也向北方看去。

    而后听到她声如泠泠雪落音道:“然。”

    俯仰之间,微雪如长,灵化清净方。



第二章 当处逆境见雪月,不为欲误
    江水在浑沌睡去前已经将自己的身体调理了一番,于是睡得还算是安逸,但待到她醒来时天色还未吞白。

    只是蒙蒙之间分不清月色雪色,还有天际几点不知是星光还是冰晶。

    约莫片刻后天便可大白。

    她的目光转到了坐在山洞口拭剑的背影上,雪岭之间的风并不浓烈,只是断断续续地牵动着他的衣袍。

    江水看着遮挡住大半风霜寒意的身躯,感觉到手掌已经被自己压到没有知觉。

    半宿未睡的卿哉察觉她醒来动了动指尖,还是去将她扶起,却被江水不着痕迹地拨开了手。

    “这是”

    她许久没有这样昏沉安稳地睡过了,逐渐清醒后觉得有些面部异样,摸着脸上不知何处来的面纱,江水有些茫然。

    向下看去,能看到十分精致的银色暗纹,布料顺滑温软。

    卿哉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笑道:“你既不愿让旁人知晓真容,我便为你遮住。”

    江水有些感动,她一直知晓卿哉是个体贴君子,可这份妥帖落在自己身上时比她相像的更让她觉得温暖。

    试着找回以往相处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多谢了,此间事了我请你去喝花酒。”

    察觉到她打算的卿哉苦笑道:“这便不必了,也不过是一方手帕——本便是想送于你的。”

    独一份的。

    江水不想再听,她怕自己动心后一发不可收拾。于是笑着道:“那便算了,可惜我长着般大还未曾喝过花酒呢。”

    卿哉想了想,道:“花酒也不过是喝个红颜旖旎,那些花魁并没有值得你刻意去瞧的,不过图个新鲜也不错。”

    江水附和:“也是。”

    卿哉顺手拨弄着并不多烈的火,问江水可还觉得疼痛。

    但江水因为怕疼,一直都随身带了止疼的药物,虽然被雪浸湿了药性却还保存了分。

    因此此刻她觉得十分松快。

    “待到天明便去寻沈眠星与洛霜满吧。”

    江水如此提议。

    而卿哉虽不愿与江水分离,却也知道人命更为要紧,也就答应了,为了方便还约定分开搜索。

    这也是江水与他相处愉快的一部分原因。

    他们约好不论是否找到,三日后在山下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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