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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真君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沁纸花青

    常秋梧又道“我昨天见了他一面,觉得他人倒不坏。要真是隋不休……老祖宗,你说他是想与李生仪会盟么这岂不是说,北边的战事远比我们所知的更坏”

    他昨天和隋不休见过面李伯辰心道,那隋不休眼下在哪难道在朱厚的山寨上朱厚将此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是隋不休的功劳么

    常休道“隋王得国不正、礼仪不张,自然不会有人为他效死力。战局如此,也是情理之中。要说隋无咎想与李生仪会盟,这倒有可能。”

    “隋无咎在四横山自立为君时,身边只千把人。这些人,在被魔国占据的地界想要自保,断无可能的。他真要退,也只能越过澜江和屏山,退到李境来。但隋无咎野心颇大,到了李境,李生仪断不会以君主之礼待他。真要说会盟,恐怕还遥遥无期。”

    常秋梧道“那……”

    常休沉默片刻,低叹口气,道“只怕他是为庭葳那孩子来的。”

    常秋梧道“难道彻北公觉得他在我们这里”

    李伯辰心中一跳——这是在说自己吧!他们知道世上有自己这么一号人

    常休道“是否知道,都该会想试一试的。要庭葳那孩子真在世,便是如今的武威候。李生仪虽也是宗室,可出身毕竟不及。要论正统,也该你那位表爷爷是正统。”

    “我想,隋无咎要真遣隋不休来,只怕是想要这正统之名的。他们要与我们一同尊他为君的话,自然也就有理由在李境称孤道寡了。这隋不休,该是想来先探一探吧。”

    李伯辰听了这些话,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自己这出身,难道真的这样金贵早知道如此……常休当初会不会后悔叫常庭葳出了门

    ……也不对。似乎也并非是常休容不下常庭葳,而是常庭葳怕累及家人,自己出逃的吧。唉……当年的事,真是一笔糊涂账。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这时已经慢慢走到他藏身的草窝旁。李伯辰坐得更加小心,不敢发出丁点儿声音。好在这时渐渐起了微风,吹得草甸中的荒草略略倒伏,倒是叫他隐蔽得更好了。

    但两人走到此处,却站下了。常秋梧道“老祖宗,那么要不要我明天再去见见他、探探他这人新搬来,该也在观察情势。要是能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也可进退有据。”

    他又顿了顿“其实也可再确定一下,这人究竟是不是隋不休。我听说那位公子已是龙虎境……今天这山里刚出了事,明天也可以邀他一同进山。”

    李伯辰听到此处,一下子愣住了。“新搬来”的原来他们是在说自己!

    他发了一会儿怔,只觉得一头雾水,常秋梧和常休,因为什么怀疑自己是隋不休的因为年纪仿佛么这也太牵强了吧!

    他左思右想也弄不明白,但听常休道“也好。”

    两人站了一会儿,常秋梧又道“那这山里的事情,朱厚该是管不了的了。明天我进山,要真是妖兽,老祖宗,得请你叫他派人手。”

    常休道“也好。”

    他说了这话,又叹道“那朱厚,心胸中竟然真有了些格局。或许是北辰在上,要老夫重出山吧。秋梧,他来过几次了”

    常秋梧道“七次了。”

    常休点点头“下次再来,叫他进门吧。”

    常秋梧道“好。”

    两人便又站了一会儿,谈起别的话来。李伯辰心道,看昨天常秋梧的样子,很重礼数。今天常休提到隋王时,又说他“得国不正、礼仪不张”,可见也是很重礼仪的。

    但这样的两个人,似乎对朱厚都没什么恶感,常休还真准备去辅佐他……难道那朱厚,真是个非凡人物么是自己将他误会了

    可他又想,起初知道朱厚这人,是因为在那一界中听了九三来报。九三是阴差,该不至于说一个凡人的坏话。那时候说那朱厚连妇女、小儿都杀,奸淫掳掠作恶多端,难道常休不知道么

    此地简直太奇怪了!

    但他只能耐着性子又藏一会儿,听两人说了些礼仪伦常上的学问之辨,才慢慢又走远了。两人的境界都不在他之下,李伯辰没敢阴灵离体去查看。再等上足足一刻钟,才慢慢站起身。

    他沿路走回家,已经听不到周家女人的哭声了,心想该是哭累了吧。但等看到自家院门时候,却忽见一个黑影在门前的路上晃了几步,似乎远远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忙蹿到墙边去了。

    李伯辰愣了愣,心道难不成是常秋梧但又想,常秋梧那个模样、性情,该不至于这样鬼鬼祟祟的。

    。

    。




第二百零一章 顿悟
    他便大步走到门前去,作势要开门。又忽然往旁边一蹿闪到墙角,低喝道“什么人!”

    那人的确是在墙边藏着,被他这么一喝问,吓得一哆嗦。李伯辰这时候才将他看清了——是那个干瘦的孙差。

    此人被他喝破行踪,索性将胸一挺,道“大呼小叫什么我来办事来了。”

    他说话时口气仍有些发虚,又顿了顿,才道“我是来看看你家。你家两口人还没报户头。”

    要他白天在这儿,或许是真的。但晚上趁夜来,就可疑了。李伯辰略一想,心道这人难不成是因为在周家受了孟娘子的气,到我这儿撒气了么不至于气量如此小吧

    此时周围也没什么人,他就不耐烦再同这种人打马虎眼,冷笑一下,沉声道“户头怕是找我撒气来了。”

    孙差此时胆气壮起来,竟也笑了一下“是又怎么样我听说你是逃难来的不管你从前是什么人,虎落平阳到这儿了,还是小心点。往后我——”

    原来真是如此小人。李伯辰实在很难理解这种人的想法,不晓得为了一口气就要找旁人麻烦究竟有什么好处。要他平时一个人,自然懒得与他计较。但瞧见身边这宅子,心思又有不同——里面可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了。

    他就笑了笑,故意上前一步,低头看他,道“你知道我逃难来的可不知道我逃的是什么难吧。告诉你,我手上人命有不少。惹着了我,我手里再多一条人命,远走高飞就是了。你么,就得埋着了。”

    他身形高大,孙差就只到他胸口。被他这样抵着,仰头也不好仰。又听了他说这狠话,忍不住退了一步,道“你……你要做什么”

    李伯辰伸手抓住他的腰刀。这人该没料到李伯辰真敢夺刀,愣了愣。李伯辰再一用力,一下子将刀连鞘挣了过来。这鞘是系在腰上,被他这么一扯,孙差的身子被带得转了两圈,一下子跌到地上了。

    可他这么一摔,不但没大呼小叫,反而瞪起眼睛,一声都不吭了。

    李伯辰知道了他是什么货色,便将腰刀抽出,在月色下一晃,道“孙差想要我报户头好,明天来找我。”

    说了这话,屈指在刀身上一弹。只听崩的一声响,刀尖立时被弹断了。

    孙差跌坐在地,看不分明脸色。但听着这脆响,双腿猛地颤了一下,又往后挪了挪。李伯辰轻蔑地一笑,将刀还鞘丢在地上,转身进了门。

    结果瞧见林巧就等在门口儿,看见他道“你把那个人怎么了”

    李伯辰愣了愣“你见着他了”

    林巧道“嗯,之前听见外面有人走,以为你回来了,开门看了一眼。”

    李伯辰道“用不着管他。我把他刀弄断了,这人该不敢再来了。”

    他边说边往屋里走,林巧道“我还以为你把他给……”

    李伯辰笑了一下“怎么会。何至于为了这点事杀人。”

    但话虽如此,他却忍不住又想,要这人是个不知死活的无赖,真的不依不饶呢诚然用不着“为了这点事杀人”,但似乎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难不成能去朱厚那里告状么即便真去了,朱厚的人不管,又怎么办呢

    他想起自己今天劝方耋的那些话——有些麻烦,是少不了的。这孙差要成了自己的麻烦,自己要,还是不要取了他的性命,自然没麻烦,但有违心中的道理。留着他这麻烦,自己却要受这小人的气,连着小蛮也过不安生,那也没有道理。

    要自己的话,解决的手段该会多些。譬如夜里用铁索勾了他的魂,吓一吓。再不济,叫阴差去办。但这是自己,要别人呢譬如方耋那样的大丈夫不该受小人的气,那时候他一刀将此人杀了,自己也不好说他什么。

    但要是,寻常百姓呢

    李伯辰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是很难一个人解决的。其实问题不在于一个个的人,而在这些人所组成的群体。

    他想到此处,转脸道“小蛮——”

    但说了这句话,忽然愣住了。因为他记得自己刚才刚刚进了门,正在往院中走,可此时却发现已坐在堂中了——手里正端着一盏茶!

    林巧坐在他对面,手中捉着针线,正在缝些什么。见着他这模样,笑道“你回过神了在想什么一声不吭。”

    李伯辰又愣了一会儿,才道“哦,在想常家的事。”

    但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刚才是与在散关城外的庄园中一般么!那时候他想了些生死的问题,便神游物外,不晓得过了多久,刚才,也是之前的那种状况么

    前些日子,他也曾努力想再进入到那种状态之中,可无论怎样苦苦思索都未能如愿,很像寻常人学着“入定”——拼命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总隔了一层纱。

    难道说这种状态强求不来么得真的思考到了某个关窍,才能自然而然地开始体悟他心里一时间有些茫然,又有些欣喜。似是摸到了些头绪吧……是要去琢磨生死之事且不是去想自己已经晓得了答案的,而真该去认认真真地思索一些难题究竟该如何解决么

    此次虽然没有收获如上次一样的效果,但至少,也算摸到门路了吧!

    如今他对修行一事,也算有了些了解。但思来想去,也不曾听说过何门何派有这种“顿悟”的法门、或是要求。

    寻常人也许用不着,但,或许因为自己是“北辰”么

    灵神与修士之间的差别,是在于对“道理”理解的不同么可在庄园中所想的那些事,和刚才所想的那些事,其实都不算什么特别的“难题”——对于自己而言也许是,但对于自己来处那些大学问家,或许早就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这还是因为“积累”二字。许许多多的岁月中,王朝更替、百姓疾苦,自然会有许多人来想这些事。又经过反反复复地试错、验证,最终很多问题不是人空想出来的,而是用人命填出来的。那些大学问家们,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的。

    这世界虽说历史也很长,但因为有修法,倒是比来处的历史要简单得多。在来处,人们过不下去,自然揭竿而起,其中不免伴随多少血与泪的思考。可在这儿……寻常百姓怎么奈何得了修士们真要过不下去,那也只有死了。除此之外,没别的路!

    要是“成为货真价实”的灵神,真得需要想明白这些道理的话……他虽不是什么哲人、学者,却也比这世上的人多了太多了的积累了。

    李伯辰想到此处,忍不住长出一口气。这世上虽有灵神,且自己就算半个灵神,可他始终也不是很信“命运”、“天注定”这种事。倒是此刻,终于忍不住心想,难道我来到这世上……真是天命么

    这时林巧将手中针线放下,道“阿辰,是遇着什么为难的事了么”

    李伯辰这才回过神,托着手中茶盏又了想了想,将心神收束,道“哦……是有点……嗯,我是在想,怎么和常家人说。”

    又把茶盏放到一边,将之前在草甸里听到的那些对林巧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之前担心他们的立场。可是听了这些话,觉得他们人都不坏。就在想……要不要相认。”

    林巧先微微侧脸听了,又重将针线拾起,一边慢慢地走针,一边道“那,你想吗”

    李伯辰道“我不知道。小蛮,你怎么想”

    隔了一会儿,林巧道“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吧。”

    李伯辰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只见过了他们,还没见过朱厚。阿辰,要是你和他们相认,他们真要推举你做……嗯,武威候,或者武威君,那怎么办呢”

    “你要是做君主,一定要有自己的基业,那镜湖山的基业就是现成的了。朱厚要是个知进退的英雄,该会拥戴你。可要不是呢阿辰你就要除掉他了。可你今天说不至于杀门外的那个人,到那时候,能狠得下心杀朱厚么”

    “你想啊,朱厚那个人,辛辛苦苦经营了自家势力,你跑来,杀人,夺了——我知道这种事你做得到,却做不来的。”

    “所以……我想,等你知道了朱厚是怎样的人,再想要不要去认你外公也不迟。”林巧抬眼看着他,“阿辰你是英雄,哪怕我想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可也知道你到底要做大事的。既然要做大事,就不要心急。”

    李伯辰看着她,觉得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是因为她刚才说的这些话,也不只是因为她说的这些话。

    连他自己,都没怎么考虑过“君主”、“基业”这些事。他眼下虽然知道自己是李国王姓后裔、是北辰加身之人,可要说“争霸天下”,也一直是个藏在心中的隐约念头。偶有神采飞扬的时候,才会跳出来,在心头滚上一滚。

    他觉得自己其实不算是“胸怀大志”之人,要在承平时、要没修行,最多也只能做一个农夫或者商贩。可这些天来,小蛮竟为自己想过这么多事么她之前虽然说不希望自己再轻言生死,但也是觉得不该将男人拴在身边、也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的吧。

    李伯辰便道“你说得对。”

    林巧笑了一下,又道“阿辰,还有些话,我能说吗”

    李伯辰笑道“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巧想了想“是……你之前叮嘱过我的。说,你是李国王姓这件事。”

    李伯辰愣了愣,才记起来。这是当时要带她走的时候同她讲的吧。但那时候只觉得两人要一道行走江湖,却没料到如今成了夫妻。算起来,从那时到现在不过二十来天罢了,却好像过了好几年。

    人都说快活的日子很短,但李伯辰倒觉得很长。也许是因为太喜欢这日子,将每一时每一刻都搁在心上细细品味的缘故吧。

    他便柔声道“小蛮,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林巧轻轻嗯了一声,又想了想,低声道“在竞辉楼的时候,我听到你和那个人说话——你是李国王姓……还有气运在身,是不是”

    李伯辰沉默片刻,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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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生机
    当日在竞辉楼与叶卢说话时,的确提到自己的出身,林巧都听去了。之后说起气运时,叶卢将她迷晕了。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李伯辰已经知道小蛮其实极为聪明。当日那些话、今夜常家人那些话,也该能叫她猜得出来了。

    林巧便道:“阿辰,这些事我也不是很懂,你不要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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