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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沧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琴昂

    王小荷系着围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泡的热茶,递给王大海说:“哥,你喝茶,这几年,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倒是躲个清净。”

    王大海擦去眼角的泪痕,接过茶杯,对王小荷说:“我来帮厨。”

    王小荷推着王大海到八仙桌旁的椅子边,说:“你坐下,厨房里有光头,不用你操这个心了。”

    刘春花端来用开水烫好的碗筷,在桌上摆放。王小荷也端上章文烧好的菜,一大碗红烧猪蹄,一盘清蒸豆腐上散有青色小香葱,还有青椒酱干丝,爆炒圆白菜,外加一锅菠菜猪肝汤。

    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下,王大海闻到这香喷喷的美味佳肴,口中垂涎欲滴,几年来谈不上吃到,可以说看都没有看到过。在里面每餐都是水煮萝卜,常常想不通的是,一年四季哪来的这么多萝卜,那么多人吃也吃不完。此时,他的胃口已经大开,不自觉地拿起筷子,搛起一块猪蹄就急着往自己的口中塞。

    方金凤看着儿子急巴巴的样子,心痛地打了一下他的右手说:“等一下吃猪蹄,先把豆腐吃下去。”方金凤边说边把一盘清蒸青葱豆腐端到王大海的面前。

    刘春花拿起一把勺子,切开豆腐,在盘底蒸出的汤汁中搅拌一下,把勺子递给王大海说:“这样入味一点,趁热吃下去。”

    “海哥,这是妈特意叮嘱做给你吃的,可能是我没有蒸透吧,我拿去再重新蒸一下。”章文看王大海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把豆腐吃下去,主动站起来要去端盘子。

    方金凤拉住章文说:“不用再蒸。”她继续看着王大海吃豆腐,接着说,“大海,刚才进门跨火盆,烧断跟尾鬼,你前面的倒霉事就算过去。吃完豆腐,今后呢,妈希望你像青葱豆腐一样清清白白地做人。”

    王小荷冲着妈妈说:“妈,这也不是什么科学,只要意会就行,哥刚回家,说许多,真烦人。”

    听到妈妈说到清白的字眼,王大海把豆腐吃到一半,放下手中的勺子,抬起头来,对妈妈说:“妈妈,我一直是清白的,是他们冤枉我的,你们都不相信我。”

    “妈妈怎么不相信你呢,你自己若不能放下怨恨和痛苦,等于没有从里面出来。”

    “难道这个世界黑白不分,我一定要把爸和我的事扳过来。”

    “不要再惹那个马蜂窝,今后找个事做做,好好过安稳日子。”

    “打掉牙往肚里咽,可是咽下去,气不顺,它总是要往上翻。”

    “儿子啊,他们权高势大钱多,不能把鸡蛋往墙上硬碰,你再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不但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春花,我这把老骨头是无所谓了。”

    王小荷听着妈妈与哥哥的对话,她劝哥哥王大海说:“因为你的事,长江念高中的时候,苦恼死了,在老师和同学面前真是抬不起头来。考国防生,成绩和身体都没问题,一到政审就刷下来,后来还是不错,考到省城念大学。”

    “哥哥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去看一看,我说呀,长江真是不懂事。”刘春花看着沉默不语的王大海,插话说。

    “长江自尊心强,感觉好像是海哥的事,给他丢了面子,同学的家人都有耀眼的光环,而他呢,却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心理承受力差。”章文拿起筷子,招呼大家说,“都动筷子,边吃边说,是不是嫌菜做得不好吃呀。”

    “不去看,他哥哥的事就跟他不相干了吗。”刘春花还想继续往下说。

    王大海打断刘春花的话,说:“长江肯定有他的苦衷。只要他能好好学习,有一个好的前程,不辜负爸爸妈妈的希望就行。”

    对于王长江没有去看自己,王大海心里一直很遗憾和失落。心想,虽然不能来到我的身旁,可我从未将你遗忘,兄弟间有什么仇恨,应该是写在沙滩上的,兄弟情永远比友情更进一步,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随着时间的潮汐退却,总忘不了,你在风雨中,摇摇晃晃递给我伞的小手,你的小身子却淋湿了。在我有烦恼时,你幼稚而天真的分担,我却多了不属于我的忧愁。想到此,王大海感到心潮涌动,眼睛湿润。他掐断自己对弟弟的想念,对母亲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在国豪公司上班。”

    方金凤把猪蹄搛了两块放在王大海的碗里,放下筷子说:“好啊!拿斧的得柴禾,张网的有鱼吃。安心上班,前几年就当自己下放到农村锻炼了。”她从五屉柜里拿出包好的一千元钱,放在王大海的桌前,接着说,“他们去时,想给你带点钱,又怕你得不到用。今天你拿着,给自己添置点东西。万事开头难,你看,这身上一套新的着实叫春花花费不少。”

    章文和王小荷看着妈妈给王大海钱,两人交换一下眼色,王小荷说:“我与光头两人商量着,送哥哥一辆摩托车,方便上下班。”

    “我不需要摩托车,肯定是吃住在公司。再说你们也不容易,还要负担长江的学费,妈妈的钱我拿着,刚去公司可能会有一点应酬要用到钱。”王大海把妈妈的钱揣进怀里。

    “哥,你没有这么牛吧,人还没去上班,就能分套房子给你住?”王小荷争大眼睛看着王大海说。

    “我去呢,既当公司老板又给公司打工。你想还要担心没地方住吗?”王大海说。

    “吹牛,你那来的钱去投资。”王小荷追着问。

    “是在里面结拜的干爸的公司,他在去世前让我继承股权,不但要搞好公司,还要照顾他精神病的妻子。”王大海环顾一遍大家,解释说。

    “儿子,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烫手山芋,拿着心不安!”方金凤担心儿子又要做出什么惹乱子的事。

    “这是合法的,你们看有遗嘱和公证书。”王大海拿出材料给大家看,接着说,“我又不是把他的钱去花天酒地,我是去给他们打长工,有什么心不安的。”

    方金凤坚持自己的意见说:“儿子啊!天上真能掉馅饼--别异想天开。把哪些纸撕了,重新找个工作。”

    这事对于王小荷、章文和刘春花来说,没有见过,心里无底,不知道是对是错,沉默着,都没有说什么。

    王大海看母亲态度很坚决,不好再解释什么。心想自己以前胆大鲁莽,不但没有为爸爸讨回公道,还给母亲添乱,担惊受怕,也低头不语。

    晚饭后,送走刘春花,王大海走到王长江房间的小床边,掀开被窝,,一个苹果滚落到床单上,毫无防备的王大海吃了一惊,疑虑地拿起苹果,感觉到还是温热的,这是一只刚烫过的苹果,马上意识到,母亲为他准备的。久久地凝望着窗外,夜空中,一轮月亮用她那皎洁的光辉抚摸着城市,城市更有了一些妩媚和温馨,少了一些恐惧,多了一些梦幻。

    王大海像是在大海中漂泊的一叶孤舟,终于停靠到宁静港湾,睡在自家床上,寒窑虽破,但能避风雨,心里感觉格外踏实,从安静柔美的月光中,王大海分析母亲的一生,他在想,难道生命中没有幸福和不幸,生命只是活着,静静地活着,带有一丝孤零零的意味吗。

    睡在床上,辗转难眠,王大海在问自己,难道让像母亲这么善良的人,一生就得忍气吞声,对恶人不敢生气吗?难道非要自欺欺人的当自己是观音菩萨或是耶稣基督,强迫自己对恶人宽宏大量,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古人不是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有冤不伸枉为人吗?人生应该是搏击风浪的双桨。不是所有的正直和勇敢带来的都是悲剧,面对一条疯狗,应该拿起地上的石头,冲上去,迎头搏杀,不能在逃跑或是停顿迟疑中,让疯狗扑上来撕咬你,不管是文明的,带着欠意的还是丧心病狂的,都是在霸占你,贪得无厌地在啃你的肉,抽你的血,切除你的器官,一个有良知的人是不会任其宰割的。

    那么,怎样去做呢?王大海想到,张胖子说,场面上混得好的,现在不流行光头、纹身什么的,而是西装革履的。管教队长也说,要有别样人生,不要再打打杀杀的,必须要在势力和人格上不断强大起来,强大到气死你的仇人。想到此,王大海已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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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梦想挑战
    财富有时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浪漫和耀眼。朱兆有的国豪公司,有那么大的土地,怎么一点人气都没有呢?王大海通过朋友、该公司的员工、甚至是开出租车的司机口中,了解到公司工厂早已全面停产,门庭冷落,花枯叶败,杂草丛生,令人触目伤怀。不像王大海来之前想象中的,车间马达轰鸣、烟囱浓烟滚滚,员工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王大海想起,朱兆有日记里抄录的,一位参加沙漠里汽车拉力赛选手的感悟:出发之前,永远是梦想;上路了,才是挑战。挑战,顾名思义,必须义无反顾地挑起国豪公司这个头,带领大家在市场的战斗中取胜。他决定先以客户的身份对国豪公司,只身探讨过究竟。

    国豪公司那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与朱兆有一般年龄的副总经理,名叫杨民生,另一个是戴着高度近视的老会计顾长贵。在公司日趋窘困的日子,只有他们俩人毫不动摇地坚守着岗位。

    王大海身穿藏青色青年装,手提一个公文包走进办公室。杨民生把客人引进落满灰尘的会议室,急忙打扫干净桌椅,泡了一杯茶,端给王大海说:“同志,官司你怎么打都可以,财产也可以封存,但是有一条,就是拿不出钱。”杨副总看了一眼王大海说,“别看着一个这么大的厂子,确实拿不出一个铜子儿。给你泡茶的茶叶还是我个人从家里拿的。”

    “不至于寒酸到这种地步吧?”王大海心里吃了一惊,曾是一家当地的首富工厂,竟没有招待的茶叶。

    “不满你说,这么多年,本地的外地的大概有五到六家法院,来抄了十几遍,要是有钱还能等到你现在。还有不讲理的,绑走老总要钱,真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叫你打电话去搞钱。要是搞不到钱,就往你身上糊屎。那个罪哪是人受的。”杨民生是被以前逼债的人折腾得成惊弓之鸟,生怕这次的来人,又要搞出什么新的花样,他主动介绍公司停产后各类人员的逼债情形,以缓解来人的愤怒情绪。

    “老总呢?”王大海听到老总被绑架,这肯定不是朱兆有,所以追问老总情况。

    “总经理跑反跑到哪?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董事长被抓坐牢。想想那时企业多风光啊!”杨民生显得无奈地回答王大海的提问。

    “董事长叫什么名字?”王大海进一步追问。

    “朱兆有。在滨江市可是大名顶顶的人物。京都还来人总结他的发展经验呢。”杨民生说到朱兆有时,脸上油然显现出自豪的表情。

    “杨总,我看得出,您对这个企业很有感情。”王大海从他口中确定是朱兆有的公司,想进一步了解公司的历史和现状,就从杨民生身上开始。

    杨民生作为一位停产留守人员,从与各类要债人员的周旋中,练就了一身好性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耐心地应对,王大海这么一问,他滔滔不绝起来,说:“不能用感情两个字简单地概括。对公司的感情比亲生儿子还亲。说来话长,那时,还是封闭的计划经济,物资短缺,商业不发达,除了几家国有大商场,就很少有商店。马路两边除了了围墙还是围墙,到晚上漆黑一片。董事长辞去了公职下海经商,与刚刚下放回城,在家待业的总经理牛强,自筹了600元钱,一起成立了国豪公司,在马路边的围墙上打洞开店。开始卖糖酒和调味品,后来越卖越红火,就不断地在马路边的围墙上打洞,增加店面,商品也扩大到粮油、电子产品等。董事长还到省城里的围墙上去打洞开店,京都来人调研,说这是‘窗口经济’,既能解决就业,又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要。这样董事长更有信心,把赚的钱全部投入外贸,到农村收购大豆往国外卖,原始积累迅速增大。”

    王大海对国豪公司的发家史,在里面就听朱兆有说过一些,大概情况早已烂熟于心。现在他仍仔细地倾听着杨民生的介绍,看得出杨民生是和朱兆有一起睡稻草的好兄弟,王大海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说:“杨总!你很谦虚,怎么功劳都是别人的。我想,您能坚守到现在,肯定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杨民生感觉面前的小伙子与以前来的人不太一样,让人愿意接近倾诉,他也就不设防地拉开话匣子说:“哪里,我是一个简单的人,跟着董事长后面干点简单的事情。我当时是货车司机,董事长开店要拉货就找到我,我这一拉就拉出甜头,与老婆一商量,把半年拉货赚的钱都投给董事长。开始我还是拉我的货,后来店多,董事长要我掌管店里的生意,从此不再出车。”

    “从现在来看董事长没有看错你。”

    “说句老实话,董事长还真没有把我当外人。我这人认真,可能与我职业有关系,开车你不认真就要出事,而且要坚持。后来公司做大,董事长要我做厂长,供销两头在外的事都是董事长和总经理管,实际上我是生产厂长,自己整天吃睡都在厂里,管生产操劳,虽然辛辛苦苦,但不费神,不像他们把脑子都想空。”

    王大海环顾了一下虽然陈旧的办公室,但从光滑的水磨石地面,钢门窗、灯饰和桌上的电话来看,依稀记载着曾经的辉煌。他继续问杨民生:“杨总,我不知道,你们做贸易的,怎么就办起了工厂。”

    在这空旷的没有人气的工厂里,两人谈得很投机。杨民生完全沉浸在国豪公司发展的历史中,他接着说:“国豪公司积累了‘第一桶金’后,就想着要办工厂,当时,本地百年老厂的蚕豆酱很热销,玻璃瓶要从500公里外运送过来,董事长决定开办玻璃厂,仅赚取运费就有很可观的利润。”

    王大海像是一位高明的医生一样,他在解剖国豪公司的成败得失,他也顾不上杨民生愿不愿意继续谈下去,盯着杨民生问:“这么红火的企业,怎么说倒就倒呢?”

    这句话刺痛杨民生,沉默好一会儿,气愤地说:“市里的书记倒了,我们的企业也就跟着倒霉。枪打出头鸟,把董事长搞起来,要协助调查,先讲是几天,后来讲是几个月,这一协助调查,协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听说是,人蹲在那里,一个大灯照着,没有白天黑夜,不准睡觉,轮换着人看守,要你好好回忆,塞给书记多少钱。寒冬腊月,打开电风扇对你吹,让你清醒清醒。这真是无中生有,企业好的时候,书记视察得勤奋,现在这个样子,连鬼都不进门。”

    “董事长不在,你们可以继续干呀。”

    “董事长不回来,银行下一个律师函,所有回笼资金,到帐即扣,归还贷款。资金链一断,差钱的单位蜂拥而来,白天是法院,晚上是盗贼。再红的企业也得倒啊!”

    说到激动时,杨民生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深深地吐了几口长气。他马上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失态,立即拿起水瓶给王大海的茶杯里加了一点水,笑着说:“对不起,我这人有点啰嗦,但来要钱的,只要你们有时间坐在这里,我就讲给你们听。你们的钱也来之不易,我的责任把这个企业的实际情况讲给你们听,怎么做是你们的权力。”

    王大海就着杨民生刚加开水的茶杯喝了一口,心想,自己真是太心急,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从朱兆有那里知道的和杨民生刚才说的情况基本相同,王大海初步判断这个厂像一条休克的鱼,只要创造一定的条件就可以激活。他想,要换一个话题了,看看杨民生凹瘪的不锈钢杯子,笑着说:“杨总,你就像这个不锈钢杯子一样,是经得起摔打的。”

    “承蒙你夸奖。不过这杯子,也不知道被要债的砸过多少回,它真是立了功。”杨民生拿起抹布,仔细地擦拭着杯子的污垢。

    王大海在来到这里之前,以业务员的身份,跑了三个省的五家玻璃厂,收集玻璃生产到营销的资料。他把一叠产品介绍拿出来,放在杨民生的桌前说:“杨总,我不是来要债的,是来看看能不能订点货。通过刚才了解,你是一个厚道的人,愿意跟你做生意。”

    “对不起!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同志,这里没有香烟招待,请你多多包涵。刚才发了许多牢骚,你不介意吧?”杨民生知道来人是做生意的,怪自己在工厂停产以后,神经都不正常了,什么事都草木皆兵,只要来个人不是来调查的,就是来要帐的。杨民生立即调整自己的情绪,带着抱歉的口气,搓着自己的双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问,“看看,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看到杨民生逐渐高涨的热情,王大海也看到了国豪公司这条休克的鱼,将重归市场大海潮流之中的前景,他充满激情地介绍说:“我叫王大海,帝王将相的‘王’,大海航行靠舵手的‘大海’。刚才听了你的介绍,企业目前确实遇到困难,人还有个头痛脑热的,没有哪个企业是一帆风顺的,都有发展的高峰和低谷。就冲着你这种执着的精神,才愿意与你们打交道。”

    杨民生几年来接到的都是法院传票、封条、执行通知等,今天接到的是订单,他高兴得一会儿站来,一会儿坐下去,不知道怎么办好。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想,企业不会就这么停下去,是一个工厂就得要生产。时间停长,这个厂就要废弃。不过,刚才不好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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