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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甚至于,连这孩子生过几次病,书念的如何她都不知,更不必说他喜什么,不喜什么了。

    她想着宋氏能借孩子生病为由来将谢元茂从外书房勾回来,她也就能用谢琛做一样的事。可谁知,这一回,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内室中,谢琛躺在热炕上,身上盖着暖和柔软的厚被,面色安详。

    先前那大夫胆子虽小,做事也瞧着不地道,可医术倒是不错。等他为谢琛施了针,谢琛便好了许多。

    可陈氏远远望着他瘦削的身子,只觉得一阵后怕。

    若是那日谢琛真的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命呜呼了,她可如何是好?

    本无子嗣,要是连过继的儿子也没了,她还能拿什么同宋氏对抗?便是三老太太,只怕也会因为她做下的这件蠢事舍弃了她!这般想着,陈氏却不愿意责怪自己妄为,只将错处都一股脑推卸到黄妈妈身上。

    等到四下无人,她便冲着黄妈妈冷笑:“好你个黄婆子,四少爷这几年都是你在照料着,他有哮症的事,你当日为何不提?我平日里倒是没瞧出来,只当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可如今看看,休说敦厚,你简直便是居心叵测!”

    这般说着,她不禁兀自怀疑起来,眼中冷锐之色浮现,恨恨质问起来:“我许你黄白之物,保你儿子的命,你巴巴地便应了,我还真当你心中感激……哼,你老老实实交代了!你可是收了芝兰斋那厢的银子,所以故意下套来与我钻?”

    “奴婢绝没有外心啊——”黄妈妈先前还只是慌着,听到陈氏说她收了宋氏的银子后,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忙跪倒。然而又不敢去抓陈氏的裤管,只好低低伏着身子一把抓住陈氏脚边的椅子腿,哭道,“太太,奴婢原在您跟前多年,奴婢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能不知吗?奴婢便是被猪油蒙了心,也绝不敢做对不住您的事啊——”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话,可陈氏却再也听不进耳了。

    陈氏将自己方才怀疑的事在心里打个转,越来越觉得是真真的。

    去岁宋氏一进谢家的门,便四处显摆她手头富裕,惹得一众原不肯去芝兰斋当差的人都忙不迭想要换过去。黄妈妈的儿子有富贵病,单单凭着她跟她男人的月例银子,那是断断不够的。黄妈妈又自来的都是个会来事的人,若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将谢琛放心地交给她。也因此,黄妈妈定然会想要搭上宋氏那条富贵路,好为儿子多挣些买命钱。

    陈氏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只觉得一口恶气涌上了心头。

    又忆起之前谢元茂因为谢琛的事,对她充满了不信任的目光,便更是气恨。

    “抬起头来!”陈氏断喝。

    黄妈妈以为她是想明白了,要饶过自己,急忙松开了握住椅腿的手,退后些抬起头来看她。

    谁知陈氏愤愤一抬脚,大红光素缎子白绫高底鞋便霍地朝她面门踢来,鞋尖上绣着的鹦鹉摘桃擦过鼻,霎时带出一片红来。

    黄妈妈离得极近,根本闪避不开,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脚。陈氏力气虽小,可这般距离踢来,仍踢得黄妈妈“哎哟哟”连声痛叫着扑倒在旁,模样极其可怜。

    陈氏却慢条斯理地收回脚,静静听着黄妈妈惨叫了一会,才觉得心中恶气消了些。

    “好了,还能有多疼,皮糙肉厚的也忒能叫唤。”过会,陈氏听得厌了,便叩叩边上的案。

    黄妈妈本就是人精,方才便是疼成那样,也知道不能过了度让陈氏愈加气恼,只压抑着声音,恰到好处地发出呼痛声。这会听到陈氏不愿听了,便急忙收了声。

    陈氏倒也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心里虽认定黄妈妈背叛了自己,却不愿就这么处置她,便道:“你既不肯认,那你便想个法子表表衷心给我瞧。仔细着些,若不然,你儿子的病便是好了也休想过太平日子!”

    “奴婢明白、明白……”黄妈妈慌慌张张地磕头,又道,“太太想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陈氏嗤笑一声,“让你表衷心,还得我亲自发派事儿?”

    黄妈妈当然不敢,只得强自镇定下来,口出狂言:“请太太放心,奴婢这一回定然将事都给做得妥妥当当的!”

    “也难为你方才陪着我叫唤了半天。”陈氏勾唇,“去库房领一支山参吧。”

    黄妈妈闻言,立时连面上的疼都给忘了。

    ……

    而这会,谢姝宁却正在陪宋氏一道疑惑着。

    写给江嬷嬷的信,也不知究竟到了没有。

    他们上京几个月了,延陵那竟也一直都没有主动传消息来。

    不论怎么想,这都似乎透着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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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毒蛇(一)
    似乎只是眨眼间,正月便已经平静无波地过去了。然而这平静之下,谢姝宁的疑惑却更盛了。

    不过有一点她却是能肯定的。

    江嬷嬷是宋氏的乳娘,在宋家没有长辈的情况下,她的存在绝不仅仅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故而江嬷嬷若是病重离世,延陵势必要发讣告来京,绝无人胆敢瞒着宋氏。所以江嬷嬷,至少还活着。

    谢姝宁暗自掐算着若送去延陵的信在路上不曾耽搁,延陵那边的回信也及时,那么信应当已经到京里了才是。

    可是,据她所知,宋氏并不曾收到任何信件……

    一旁的谢翊见她久久不语,悄悄抓了颗窝丝糖,口中呼着“阿蛮”,一把塞进她嘴里去。

    这是两人时常玩的,谢姝宁先是一愣,旋即便反应了过来,笑着任由糖在口中融化,反手去揪他的脸。可惜谢翊那张脸远不如她自己的这张有福态,瞅准了去捏竟也失了手,倒叫谢翊巴巴地将自己的脸给捏了去。

    两人笑着闹着,谢姝宁便觉得似是过去在同箴儿一道嬉戏玩闹一般。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对不住箴儿。直至箴儿三岁,她才将能全心全意地对他,在那之前,长平侯府里的那些糟心事尽数占据了她的时光,叫她根本挪不出一丝来亲自看顾自己的孩子。

    好在箴儿自小亲她。

    这般一想,鼻子便忍不住酸涩起来。

    谢姝宁悄悄别过脸去,重重抹了一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重新转过头来。

    陪着谢翊闹腾了会,小小孩子还记挂着先生布置的课业,便带着白芍先回去了。热炕上霎时便只剩下了谢姝宁一人,莫名的,有了种一室寂寥之感。丁香瞅瞅她的神色,眉宇间似有几分困倦,便道:“小姐,可是累了?”

    谢姝宁点点头,示意其扯了被子来给自己盖上,闷头大睡起来。

    同前世不一样,因了三老太太让谢元茂搬到外书房用功读书一事,所以直至此时,陈氏都还没有得手的机会。

    三老太太这招,虽隔开了谢元茂跟宋氏,却也在同时阻了陈氏向前的脚步。

    不过依谢姝宁来看,三老太太骨子里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她看中的是大局,远非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利。这一点,也恰恰是陈氏最不如三老太太的地方。陈氏的心眼太小,若无三老太太,她恐难以为继。

    心中一动,谢姝宁隐在被子下的脸上不由露出个笑来。

    ……

    午后阳光渐盛,隐约间已有了几分春意。

    然而,日头却还是冷的。

    小憩起身后,谢姝宁用了几块点心,便准备去寻宋氏吹吹耳旁风,顺便打探下延陵的事。

    原本过了一个年,舅舅早该发现母亲已经带着他们上京了才是。可偏生谢姝宁还记得,这一年,舅舅便是过年也是留在关外的。因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但舅舅这一回不能及时察觉,她却是知道的。

    这世上的事,一桩桩,都像是命定的一般。

    父亲上京受伤,恢复记忆;江嬷嬷病重,不得同行入京;舅舅有事耽搁,无法入关——

    全都这般巧!

    脚迈出了门,她甫地一仰头,便见只因冬日囤脂而显得圆滚滚的麻雀扑棱着翅膀从她眼前掠过。冷风席卷过它的翅尖,寒意侵蚀,它似乎努力想要飞得快一些高一些,却有些力不从心。

    谢姝宁透过远处才冒出几颗绿芽的稀疏枝桠,目送它远去,心中百感交集。

    她脚下踩着的地,是谢家的地。她身处的谢家大宅,便似一张虎口,流着贪婪的口涎,妄图将她跟母亲兄长一道如鸟雀般吞吃。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小姐可是觉得冷?”丁香瞧见了,急忙问道。

    谢姝宁摇摇头,收回视线,并不吭声。

    她年纪还太小,小到费尽心机,也只能改变些旁枝末节的事。

    走至回廊处,四下无人,前头却忽然冒出来个眼生的婆子,见了谢姝宁便笑了起来,道:“八小姐您在这呢,奴婢正寻您呢!”

    见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谢姝宁不由想起了已经被她整到庄子上去了的李妈妈。她不动声色地止住了脚步,将手攀在绿漆横栏上,冲着丁香道:“这是谁?”

    府里的丫鬟婆子除了过去在她身边伺候的,还有三老太太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她大多都记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不等丁香开口,迎面而来的婆子便自己说道:“八小姐不记得奴婢了?奴婢是在五少爷跟前伺候的成妈妈。”

    谢姝宁挑眉,拽了丁香的手就要走人。一个陈氏安置下来的婆子,不值得她搭理。然她还没往前迈步,这成妈妈便挡住了去路,面带诧异地道:“八小姐别急着走,是五少爷派奴婢来寻您的呢。”

    “哥哥让你来的?”谢姝宁听到她提及谢翊,不由微怔。

    成妈妈见她神情似有松动,趁机道:“可不是嘛!五少爷说要去池子里看锦鲤,使奴婢唤您一道去呢!”

    听到池子二字,谢姝宁只觉得眼皮一跳,抓着丁香的手蓦地用力,急声道:“冰都未化,哪有什么锦鲤可看?是哪个唆使他去的?”

    一着急,她说话时便不由自主带上了昔日身为侯夫人时严厉的语气,唬得成妈妈惊讶不已,讪讪道:“这……是五少爷自个儿要去的,并不曾有人唆使。五少爷说要去看锦鲤,奴婢几个也拦不得呀。”

    谢姝宁恨不得冷笑两声才好,谢翊身边的白芍虽不聪慧过人,可为人却最老实谨慎不过,有她在,怎会不告知宋氏便带着谢翊四处乱走。

    锦鲤池所在的地方已近二房,离芝兰斋颇有些距离,白芍怎么敢?母亲又怎会答应?

    陈氏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又骇又怒,强忍着,装出小儿模样来冲成妈妈道:“既是哥哥唤你来的,你便领着我去吧。”见成妈妈面露喜色,她旋即扭头吩咐丁香,“丁香姐姐,我跟着成妈妈去见哥哥,你去同母亲知会一声,我晚些再同哥哥一道过去。”

    丁香闻言迟疑。

    成妈妈则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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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毒蛇(二)
    “小姐,奴婢还是跟着您一道去吧。”丁香有些放心不下。

    谢姝宁却只是摇摇头,端着一张小脸道:“你去母亲那吧,我这有成妈妈呢。”

    事情禁不起耽搁,她着急去寻谢翊,只能先将丁香指派去宋氏那求助。可丁香却不懂她的心思,想着眼前这位成妈妈眼生得紧,又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的,口中虽说着是五少爷让她来的,可谁知这里头有多少猫腻。她断断不敢就这么离了谢姝宁,任她跟着成妈妈去。

    丁香开口要再劝,却看到谢姝宁冲自己招了招手。

    “小姐……”丁香疑惑不解,但仍照着她的意思俯身。

    旋即谢姝宁凑近,几乎贴在她耳边道:“丁香,去告诉母亲,快使人去锦鲤池!”

    语速极快,倏忽间说尽。

    来不及让人细细琢磨,谢姝宁便像是一条滑不溜的小鱼,从她身侧游走了,丁香怔住。

    而成妈妈却早早候着,见状便伸手去牵谢姝宁,脸上露出丝勉强的笑意,道:“八小姐,依奴婢看,丁香姑娘说得是,还是让她跟着您吧。若不然,丁香姑娘估摸着得觉得奴婢是歹人了。”

    说完,她望向丁香,眼中流露出几分期盼之意来。

    丁香呆愣愣地听了,顿时觉得是自个儿误会了成妈妈,兴许她真的只是五少爷派来寻小姐的也没准。可紧接着,方才谢姝宁贴在她耳侧轻声说的那话猛地便又冒了出来,丁香只觉得心里一惊,当即道:“奴婢听小姐的!”

    可惜回廊处,除了他们三人外,并无旁人。若不然,还能寻个人去找宋氏,她也就能跟着谢姝宁了。冷风一激,丁香意识愈发清醒起来,微带了几分懊恼跺跺脚,慌忙又叮嘱谢姝宁道,“小姐走慢些,奴婢禀了太太,立刻便来!”

    成妈妈见她当真要走,不由慌了,下意识便想要去阻她。

    然嘴角翕动,一个“别”字才挤出来,成妈妈忽然觉得头皮一麻,想起早先同人说定的话,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又给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眯着眼睛目送丁香离去,心中有些慌张,牵着谢姝宁的手便不由用了些劲。她记挂着方才丁香说的那句禀了太太便来的话,想着时间紧迫,便狠狠心,微微低头哄起谢姝宁来:“八小姐,这路可有些远,不若奴婢抱着您去?”

    谢姝宁不由踌躇起来。

    一来她想着谢翊,担心他出事,急着过去见他。

    二来她年幼无依,这般贸贸然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然而对她而言,时间同样紧迫,她只能盼着丁香听了她的话,能快些。

    小手隐在袖中握成拳,她笑着抬起头,“回头我让人赏你!”

    成妈妈听了,松一口气,一把俯身将她抱起便大步迈开往前而去。

    一路上,成妈妈似是早有预谋,专拣了僻静的小道走。走了好一会,竟连一人也不曾遇见。若非谢姝宁前世在这栋宅子里住了十几年,她也绝不会知道成妈妈带着自己正在往何处走。

    好在,瞧着这路线,最终的目的地仍是锦鲤池无误。

    谢姝宁伏在成妈妈肩头,鼻间嗅着她发上浓郁的桂花头油香气,不由暗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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