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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扇子

    她的眸色,在月光下,泛起清幽着危迷的光泽。

    脚步声响,君芜一直有些紧绷的身子,瞬松了松。

    闽巫从牢外向里走来,因为心情雀跃,只瞟了一些那些牢衙喝得四仰八叉的,捏了捏鼻子,有些厌恶那些酒臭味地避开。她要人拿了他们桌上那醒目地打开牢门的钥匙,倒未多留意,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来到君芜所在的讯牢,“打开!”走进去,她朝君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拍了拍君芜的肩,“你要我办的事,我都办妥了!”

    君芜眼露出些惊讶:“竟如此之快?”

    闽巫笑:“多亏了雷公啊是!若不是他英勇威猛,如何如此轻易从那些痞癞手中救出你亲人。”

    “那些人……”

    “放心,一把火,皆丧!”

    君芜眸光一闪而逝什么,继而缓缓流露出些松口气,与真挚的感激:“真是,多谢雷公了。”看向闽巫,她同样一脸真挚地感激:“也多谢闽巫。”

    闽巫自见她以来,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感恩戴德的温顺模样,不由心情大好,只对君芜笑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不仅保管你没事,你后半身也定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此时,闽巫觉得她简直就是君芜的救世主!

    君芜:“嗯。”

    “哈哈……”

    君芜:“按照约定,我想见一眼我的小妹。”

    闽巫只带两人进来,侧身对其中一个扛着麻袋的青年道:“打开麻袋让她见一见。”

    青年人道:“是!”放下麻袋,利落地解开那原本就不紧的绳子。

    事情圆满解决,闽巫不由哼起一首欢快的小曲。

    突然,对面一个冷调,戛然断了她欢快的曲子:“这是……怎么回事?”

    闽巫愣住,看向君芜时,她的眼里的和善不见,闽氏怀疑刚刚是不是错觉。现下,她眼里是满满的失望与愤怒。

    闽巫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只脏臭的猪:“哼哼……”地朝她脚下踹来。

    闽巫瞪大眼睛地,在原地狠狠抽了口凉气。

    不会,她脸色扭曲,张着红唇,抱住脸,大叫起:“啊!”

    *

    牢房不远的墙外,因有些不放心君芜,王邪在墙那头耳听着,一手按着剑。

    虽然君芜让他不需救她出去,只需要帮她把妹妹和母亲送至城外,便可。她有她的打算。

    可是王邪觉得她一直待在那里太冒险,不知何时那些牢衙酒醒了,再抽她几鞭子。

    一想到她满身的伤,不明她那柔弱的身躯是如何挨下来,还能谈笑风生的!王邪最终过不了自己的心,无法让她留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不会,听见里面的尖叫声,王邪轻声对一直抓着他的君瑶道:“你在这等我一会,不要乱跑,我去救你姐姐出来与你团聚。”

    “哥哥,你小心点!”

    “放心。”王邪微微一笑,君瑶心头一暖,看着这个温柔帅气的哥哥,羞涩地点了点,莫名地,就像信任姐姐一样,信任着他。

    王邪敏捷地翻上墙头,正巧看见闽巫从里面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头追着她跑的猪。

    画面有些忍俊不禁,他低头轻笑起来。

    说来也巧,跟着这巫人时,他恰巧看见一家挂着‘绝世好猪肉’的铺子,听到里面有猪在叫,灵机一动,进去用迷香晕了一头猪,与君瑶换过来。

    没想到,这猪,倒醒得挺及时的。

    王邪跳下墙去,他的身影极其的灵敏矫健,像是经常干这事的,不一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开那些看牢人,再次潜入牢内。

    君芜还在笑方才的事,倒没想到,王邪如此……机智而幽默地,竟用头猪去拱吓闽巫。

    念及方才闽巫被拱得狼狈出逃,君芜的心情明媚晴好。

    “你还笑得出来。”一声没好气的声音,拨动琴弦般地,带着些微叹。

    君芜顿住笑意,看向门口,瞠目看向朝她踱步走来,佯装着一脸清冷的清俊男子。

    “你……怎又来了?”

    “……”

    ☆、第12章 拾貮·情与理

    “又……你很不想见到我?”王邪问。

    君芜:“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王邪看着她,似笑非笑。

    君芜在夜里见他,每次都一种……如夜中明月照,灼灼其华的感觉。相比自己……还真是一个天神,一个地上妖鬼,的有些说不出的挫感。

    王邪见她牵动嘴角,有些奇怪:“笑什么?”

    君芜抬头,轻轻摇了摇头,顿了下,她徐道:“我想,恐怕你是我这一生,遇到最好的人了。”

    从牢中的月窗吹过一阵清凉的晚风,王邪的青乌发带随风扬动。倏尔,他不发一言地朝她走过去,将手中剑上布,拉扯开。

    ‘承影’动,在君芜的脸上闪过一道剑影,君芜见他举起剑,落剑随影,手上的绳子和脚下她特意绑上去的绳子,四下松开。

    王邪上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朝牢外拉。

    却在出牢那刻,被君芜按住他的一只臂:“……等等。”

    王邪转身,抿了抿唇::“我要带你出去。”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决然,隐隐还透着一种让人难以忤逆,又浑然天成的凛然霸气。

    君芜一时心有震慑,愣了一下回神,手用力又按了按他的手。

    她似能感受到他的主意很难撼动,可还是与他娓娓道来,她的心中所虑:“恩公,我问你,若我此番就这么出去,我在梁国可还有安生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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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王邪也想过。

    他不答反问她:“为什么你又一定要待在梁国?梁国,吕赵之间,虽土地肥沃,一派繁荣景象,但又如镜花水月。外有虎狼强邻,时有攻击,民生多扰;内庭朝堂皇族混乱,政治不明,骄奢淫逸,已如腐木枯朽至深,后被强邻慢慢蚕食吞尽亦是迟早。现在天下秩序破乱,各国杂居民众多有,你为什么不趁此带着你母亲与妹妹,在‘吕’、‘姜’、‘赵’三大国间或一些边远小国,选一个安生立命之处?”顿下,王邪道:“我以为,姜国物地繁华,民风淳朴热情,倒是适合你的。”

    不似对闽巫,君芜对王邪流露的发自肺腑的真切感激:“不知你竟为我考虑至如此,这份恩情,君芜无以为报。”

    王邪:“都说,不用你报。”

    君芜:“可是……恩公?”

    王邪听到‘可是’,下意识拢了拢眉心。

    君芜眼神清明,有星火跃动,“我在梁国,还有一件必要做达的事,我暂且不可离开梁国。”君芜微微弯起唇,对王邪露出一抹亲和温明的笑意,她知道,他不高兴了。

    “但是恩公的国家,姜国,待我完成我的使命,我定会带着母亲和妹妹,欣然去看看的。”

    王邪怔了下,舒展开眉头,有些惊讶地问:“你怎知我是姜国人?”

    君芜莞尔,看了眼他身上的黑衣……姜国在北国,北面属水,色尚黑,在梁国很少有人穿黑色,还如他穿得如此适合地俊逸、明朗。且王邪与卫青的性子都有些北国人的爽直和坦荡,说话的尾音也有些北方人的明悦与干脆,素来又剑不离身,她还记得……在龙口下见到卫青时他死死抱住剑,王邪也是,按握着剑的手,她扳开得十分吃力,如此待剑如命,那时她已怀疑他们来自尚武的北国姜,而非本国人。再加上他方才善心的建议里,看着她……有她去姜国,他让人安定与担当的神情。

    君芜目光轻垂:这个人……真是少有的侠士!

    抬目:“这……”君芜手指抚了抚唇,笑不言。

    王邪愣下,佯装一脸气恼。

    君芜笑起,开怀。

    王邪看着她,目光灼灼。他发现她是个爱笑的女子,虽和她时常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与不甚凄落的身世,似有些不合世常情理……但谁又规定,面对挫折和不公,就不能如她这般笑肆而乐达的模样。

    “你真不走?”这一瞬,王邪似有些感受到君芜远比他想的,更坚强,更复杂,又更简单些。他很想看看,接下来,她会做什么……尽管他理智认为此刻带她走,是最好不过。但看着她那清和与爽丽的笑意,如北国的风。

    他的情感,却已被她左右。

    君芜正色:“是的!”不动声色,她用着让人不经意的力道,将手腕从王邪手中抽出。

    然,她从袖中拿出那她一直藏在身上,离家时的一些碎银两。君芜退后两步,朝王邪恭敬跪下,并将那布包得碎银子郑重递给王邪。

    王邪惊她大礼。

    君芜:“恩公,我心意已如磐石,必要带着无罪之身离开这里!但有母亲与妹妹令我心中挂念,这些碎银两还望恩公替我交于她们,作为暂时立命之用,并代我安然送她们出城,告知他们去投奔汴梁叔父,日后我与她们在那聚合。君芜,叩谢大恩!”说完,她俯首一个响头叩地!

    她不知,是否此生能归还他一次次搭救之恩,但是此时此刻,她能依靠与信赖的,除了这个陌生的侠士,已别无他人。

    王邪一阵无言,君芜禀息等他回答。

    直到他俯身,靠近她的位置,一阵呼吸清徐,吹过她的颈。

    君芜全身莫名被一道暖流变袭。

    一声无奈的叹息:“你……这般气势,让人如何说得了拒绝。”

    君芜一动不动地,有些怕抬头……此刻,与他视线相接。

    *

    月落日升,次日,天明。

    牢衙们睡醒了,牢头虽感觉有什么不对,但见君芜在牢内要死不活地待着,便也未多细究。闽氏经过那猪的拱闹,惊定心神后,去雷府,才发现君芜的母亲也不见了!

    闽氏立马让人去查了君芜在邱县的亲属,以为有人在暗中作梗,但是查了一圈,却发现君芜在邱县竟然无一亲属。她娘王氏是邱县人,但甚为孤苦,没什么亲戚投靠。她父亲君氏竟查得不明来历,籍贯竟是在汴梁京都,乃梁国王城中人。

    闽氏惊讶之余,雷公听闻君芜的妹妹和母亲一夜都消失了,赶来与闽氏会和。

    雷公:“闽巫,怎么回事?”

    闽巫一脸惶恐的焦急:“公,我不知!那人就突然不见了!”

    “哎!”雷公一声叹,恨昨日应该他亲自去。

    闽巫:“公……”

    “无需多言,我已找人去寻,等候消息。”

    “是!”

    二日过去了,雷公发现一件大奇事,君芜的母亲和妹妹,消失得踪影无查。眼看,七日最长候审就快到,雷公想他断不能让年迈的老夫人上公堂,便觉得是该去见君芜的时候!

    可当雷公来到地牢后,那女子被打得奄奄一息,蜷缩在墙角。几次去,无论他用强的还是软的,她只用那虚弱但却坚定的语态对他道:“不见母妹安然,何必妄谈。”

    雷公几次被噎回去,想杀她,可邱县这事已传开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茶楼说书的,小儿孩童都在大街小巷传唱……如今人尽皆知,又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邱县的人,都在等着公审的日子。

    君芜,他暗中杀不得!

    终于,梁国律法规定,七日最长的候审日子到了。这一天,整个邱县在七日的酝酿及以讹传讹的夸张渲染下,几乎万人空巷,一大早整个邱县的百姓都挤在公堂门口,有些还带了板凳,和干粮水果。一副来看大戏的模样。

    县令在后堂不断擦汗,抓着文书道:“果真要传唤老夫人和闽巫上堂?”

    文书也急得冒汗:“外面都是邱县的百姓,还有些途径的商贾,若是处理不好,小上到郡国,大到梁国中央,必对大人不利啊!”

    “那如何是好……?”县令着急:“那,我给雷公修书他可有看见了?”

    文书:“我亲送的,雷公只道‘放在那里’,便让我回去了,我也不知他何意?”

    县令抱头大呼:“难道天要亡我!”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衙役的声音,“大人,大人!”

    “叫什么叫!烦着呢!”

    “大人啊……雷,雷公带着老夫人和闽巫从后门进来了!”

    县令瞪大眼睛:“什么?”他以为幻听,未反应过来,文书猛地拉了他的袖子:“大人,是雷公,雷公带着嫌犯来了!”

    县令张口,一副蛋吞进去,要吐出来的模样。

    转而,他噎了口吐沫:“嫌犯你亲娘的,是祖宗来了!快……快去迎!”

    “哎!”

    *

    巳时,日光渐辣,公堂的锣鼓敲响。

    门堂打开,百姓一哄而入,把公堂里外,围得水泄不通。

    侧面一处视角尚可的墙上,王邪与卫青一坐一站地在那里,注视着公堂内。

    而在他们不远的树上,有个身影闲适地翘着二趟腿,躺在树上,闭目在嘈杂声中纹丝不动地,呼呼大睡着,但神奇的是他还能保持身体的平衡,好似他睡得不是树干,而是一张舒适大床……王邪一早便注意到那青年,对他投去几眼,转而,将注意力转向堂中。

    县令一声惊堂木拍响:“升堂!”顿时衙堂一阵棍棒响起,顿人禁声,不由肃静。

    只是在县令坐下后,又立马站起来……众人见,邱县那了不得的人物雷公正搀着一位衣着富贵,手拿佛珠的老夫人进来。身后,他们又看见,主持着邱县历年大小祭祀的闽巫,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出来。

    公堂一时哄闹开来,但雷公周身带过来的威严气场过于强大,大家也只是压低声音喧闹着,不敢大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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