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扇子
华美的内宫一片寂静,宫灯照在这静谧的楼阙中却是异常的阴寒。
在这片静谧的环境中,突然传来阵阵咳嗽声。
脚步声随之悄然地响起,靠近。
那咳嗽声止,那脚步声也跟着止住。
“来了?”沉郁的声音问了句。
“恩。”回答的声音并未因为说话人的位居天位,而有半点尊意。
他理所当然而熟悉非常地找要一处坐下,对他道:“因为你的愚蠢,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虞王楚殇讥笑了句,反讥道:“我的愚蠢?或许是某人的愚蠢。孤被那女人挖了一只眼睛,你以为孤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顿了顿,他微微提高语气:“况且若不是尊师在冰窖中处置蓝夙失手,激怒那女人的怒火和斗志,我又怎会报不了仇?”
“你在怪我?”
“呵呵,孤怎敢怪能翻天覆地的尊师。”
大殿默了一会,那被叫尊师的人开口:“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事。”
楚殇阴郁地问:“什么事?”
“被挖了眼睛是什么滋味?”
他咬牙切齿,“当是,生不如死。”
他摸了摸桌上那冰凉的玉瓷:“你不是恨那女人,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还她你现在所尝受的。”
殿内默了下,后传来阴森的笑容,一阵一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高昂非常的诡异笑声。
惊国分节阅读135
屠丞睁开眼睛看清君芜的一瞬间,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是你?”他好像并不知她在这里。
转了转头,他看见王邪时目光也闪烁了下。
“屠丞,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屠丞神情怔了下,然压低声音,从喉间有些认命地发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是谁派你来的?”王邪一旁开口问。
“没有谁,我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王邪唇角牵动了下,质疑:“你与倾城无冤无仇,为何突然要杀害他?”
“这是我的事。”
“这不是你的事。”他断然。
屠丞抬头见他,触及那双突然冷毅的眸子,背脊突地一阵麻凉。
记得自他出现在君芜身边,几乎每次的计划都坏了!然而,这个人他却是一句大不敬的话都不能说。
因为他现在是姜王。
他抿了抿那有些乌紫的唇,大概太过用力,那紫色上面泛起了一阵白。白与紫交融夹杂,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紫色。
君芜一直看着他的神色,一副不想活的样子,心中升起奇怪。
抓起他的手,因曾与琅席学过一些把脉的功夫,她探了下,当即皱起眉头来。
屠丞甩开她的手,直着身子,嘶哑一声:“别碰我!”
他有洁癖,从来就忌讳人的触碰!虽然他并不讨厌她的触碰,然而他想表现讨厌她的样子。
这样也许她会杀了他。
杀了他,也好。
他做人,做够了。
“你中毒了。”君芜陈诉事实,不痛不痒。
屠丞瞥过头去,紧抿着唇,亦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这副拒绝的模样,让她无法审问下去。若是对他用狠刑,他杀倾城动机不明,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此时又身中剧毒,怕是用错了对象。
王邪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的手轻搭在她的肩上对她道:“你出去一会,我来问。”
君芜抬头有着一丝犹豫,然而与他那一双坦荡而坚定的眼睛对视,她点了点头。
她起身的时候,屠丞抬头看了看她。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平静地对王邪道:“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王邪对她点了点头。
轻薄的雾色笼着淡淡辉色的月光,老槐树下,君芜靠站在那一大片树叶沙沙吹响的树前,望着遥远的月色。
她的心上随着那朦胧月色,不明地也蒙上了一层剥不开的纱。就像那一层层笼罩着她已久迷雾,虽然没有伤害,可是却一点点消陨她世界里的光,让她在暗与光交界的灰色地带,看不明次日的天明,何时能够到来。
她捏了捏拳,那一瞬的犹豫,也只是一瞬。
她告诉自己:没有选择的选择,有时也是最好的选择。
王邪从屋内出来时,见她站在那里,翘首望着月色不语。那纤细却又看起来风雨屹立不倒的身影,像她身后那棵四季繁盛的老槐。在淡淡的月色下,她散发着一种好像一阵风,便要乘月而去的缥缈气质。
他不由地脚步加快了些,抓住她衣袖的时,盯着她。
好像,她已乘月归去。
她转身看他,见他目光中有些仓促,神色有些诧异。
“你怎么了?”
他只是看着她。
见他如此,她的手覆上他的手,稍稍握紧了紧。
他半会回神,将手心轻覆在她手背上,轻道:“我没事。”
他笑了笑,看着她,一眼万年般的深情。
君芜心口莫名一窒,又是一阵心跳起。
倒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清了清声道:“你,问出了什么吗?”
王邪点了点头,眼底覆盖起一片沉色:“他说,是授梁后之命,刺杀容国郡小侯爷、君氏长女君芜。”
☆、第114章 壹佰壹拾肆任与务
”梁后”
室内,君芜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屠丞。
她看着他,与其说是审视,不如说是一种探寻的意味。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和梁后,这个她脑海里只有一丁点印象的人扯在一起。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重复着这句,有些认死的意味。
“呵。”她笑了声,静静说道:“杀了你,对我有何用?”
他抬头看她,有似有似无的询问。
君芜站起身来,脚步在他周围踱来踱去,绕着一个圆。
室内,只有她的脚步声安静而带着些心跳般规律节韵的声音响着,让他烦躁。
突然,她停住脚步,再次望下他,眼神锐利地直达人心。
屠丞猛然打了个冷机灵。
听她道:“我娘是楚华,你可知道?”
屠丞试张了张口,瞪起的眼珠子张的惊愕,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脸上也扭曲了一抹混杂着几种颜色的复杂笑容。
她平静地看着他,又从脖子上的衣襟里扯出了一条红线,那红线上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半边玉蝉,在微火的烛光中,散着清透绝伦的碧绿颜色。
屠丞的瞳孔在一阵猛然伸缩后,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神色,缓缓地望向她。
她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另外半块在倾城手上,他是我的胞弟。”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屠丞瞬间大声喘息几口,他的目光随着思绪一,下回到经年已逝的大火之中,神情呆滞。
打更的锣鼓铛铛敲的声响,天蒙蒙亮。
隔壁屋的蜡烛已燃尽,君芜推开门时,见那人还未走地用手撑着太阳穴的位置,在打盹。
她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心,然而还是推了推他。
“阿邪,阿邪……”她低唤着。
他醒了醒,看她时眼神还有些未睡醒的迷蒙,猛地眨了两下眼睛,抓着她的手问:“审完了?”
“审完了。”
王邪侧过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好像要亮了,时间过得真快。”天亮的话,他又得走了。
君芜提醒道:“你该去上早朝了。”
他点了点头,起身却是一把抱起她,朝床边走去。
她惊讶一声:“你想做什么。”
他不语把她放在床上,又替她脱了鞋,自己一个侧躺,滚了下,将她抱个满怀。
“半个时辰,一起再睡半个时辰就好。”
他的语气有些耍赖,君芜好气又好笑,然而在他那双少有乞怜的目光中,她伸手悄悄地圈住他的腰。
“就半个时辰。”
他一声轻笑。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姜国早朝上,年轻俊美的王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因为他那上扬的嘴角和明快的语气与处事节奏,这一日早朝的效率都高了很多起来。
惊国分节阅读136
右相丰愚止启奏:“王上,梁国一百六十年国宴将至,梁国已下国帖邀各王赴宴,俱老臣了解到,大国中王皆已回赴宴金帖,不知王意下如何?”
“梁国国宴?”王邪顿了下,微微一笑:“既然他国之王皆前往,哪有我国之王不贺宴之理。”
“是。”
转了转目光,王邪视线落在这日早朝一直不说话,以至于他身后□□之臣也都少言非常的萧衍身上。他道:“至于宴礼一事孤看便交由对梁国风土人情较为熟悉的萧丞相负责。”
萧衍抬头,水墨的画眸上眼皮,轻轻抬了抬,没有过多质疑道:“是。”
右相丰愚止眼中一闪而逝丝沉暗,很快低首道:“大王英明。”
大殿文武随他一声声齐响:“大王英明!”
早朝后的文书房,王邪站在窗边,一袭黑色的纹金龙云登龙袍,身形高长如玉山柏松,头戴着镂空的金冠,配上窗外那开得姹紫嫣红的花海与碧绿如洗的秀木,将他整个人映衬的如置画中的华美。
萧衍进来的时候,将文书房的门关上。
而他连头也不转地不为所动。
“王上。”
“来了。”
萧衍靠在离他不远的书桌前,视线与同一方向眺望。
他问他:“阿芜现在何处?”
王邪方才转身看了看他,面容微笑得冷峻:“以后还希望丞相不要在我面前提王后的名字,孤觉得不舒服,非常。”
两人一阵对视,萧衍先是瞥过眼朝窗外望去,“这么说来,我也很讨厌王上称我夫人为王后。
说完他对王邪坦然而无畏地笑笑:“不过最后到底是王后还是夫人也要当事人去选择,不是吗?”
“阿芜已答应做我姜国的王后。”
萧衍摇了摇头:“那又怎样,现在她到底还不是姜王后。”
两人对视,一阵电光火石。
王邪先是收敛目光,呼了口气道:“孤此次找你来是有件要事需要丞相去办理。”
萧衍笑笑,“臣没忘了我是姜国的丞相,王有权利让臣为你做任何事。”
王邪牵动下嘴角,目光在他那张水墨勾画般的绝丽容颜上,稍稍逗留:“既然丞相如此说孤也不卖关子了,这件事我想只有丞相能胜任。”
“何事?”
“勾引梁国凤桔公主。”
“……臣以为陛下更为合适。”
“梁已攻下与我国近邻的一处小国京都城池沛,现有部分军队跨越国界往姜中潜入,目的不明。现梁国朝政由梁后把持,她唯有一女凤桔,与她亲厚。凤桔曾替母处理掉自己势力颇大的皇叔,为梁后所信任,常为其母谋划左右,颇有政治才干。只此女好男色,府中养男宠无数,为人背后所诟。”
萧衍挑了挑眉:“王是想臣用美男计前往梁国做内奸,查明梁军此次的军事目的?”笑了笑:“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王邪牵动了下嘴角看他:“若如此,的确。”
萧衍目光有些兴味。
王邪续道:“除了此事,最近孤在他国潜伏的暗卫给孤传来一道消息。巫族最近兴起丞相也知,有趣的是,巫族中那位神秘被奉为神灵的巫长,常出入梁虞二国与天子王宫内王殿。且我听闻,虞国第一公主楚华的死与梁后,巫人似都颇有渊源。不知丞相可有兴趣去查明,这几个人,这几件事,背后到底有何联系啊?”
萧衍眼眸一闪,他微微低头,手指抚向他那红如春梅染的唇,压了压:“如此听来,恐怕还真只有臣能胜任这一系列的难题了。”
王邪微微一笑,他看向窗外,一阵风将窗外庭阁间的花木,吹得簌簌斑景。
☆、第115章 壹佰壹拾伍·招与供
天明,君芜听说屠丞一日未进食进水,或说他一直拒绝饮食饮水,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朝着柴房走去。
柴房的门打开,屠丞的眼睛睁了睁,又眯了眯。
他见那个女子从逆光之中走来,身影很是熟悉。
熟悉到,一滴泪就那么不预期地,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一个弧度,在他那张有些麻木的面容,至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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