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哀家变成自己情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负压
等长孙碧烟披上斗篷,出门的行头都准备就绪后,环儿才算是回过了一些神,焦急地问道:“小姐,您当真要去吗?可是您的身体——”
“若是夫君回来问起我去了哪里,便说我嫌闷出门逛逛。”也不管自己留下的这个借口多么的拙劣,长孙碧烟说完后便拉开房门,同时止住了意欲随行的环儿。
没多久后,苏长亭端着一碗清香四溢的热粥走进了屋中,他脸上的笑容很明媚,可是当发现屋中除了环儿,最重要的一个人不见了后,明媚的笑容便渐渐散了。
“碧烟呢?”他问道,声音很低。
“小姐去赴惜梦姑娘的约了。”环儿低着头,缩着脖子,心中直道姑爷可千万别问她谁是惜梦姑娘啊,她可真不知道。
半晌后,胆战心惊的环儿如蒙大赦地见苏长亭将热粥放在桌上,听他说:“你下去吧,碧烟回来了再来告知我。”
“是,姑爷。”环儿答完后,便脚下生风地要离开这死气沉沉的屋中。
她刚刚一脚跨出门槛,便又听身后的声音道:“等等。”环儿转过身看着姑爷阴暗的背影,听他凉凉的声音说着,“环儿,你当叫碧烟少夫人,日后别忘了。”
骤然间,似乎一阵阴风自心底飘起,让环儿身上一颤,然后连忙道:“是、是的,姑爷。”答完话后,片刻不留,环儿揣着莫名慌乱的心思出了屋中。
☆、杜麟
梅雁庄,分为雁堂与梅林,雁堂卷卷书香,多为寒门雅士谈经论礼之地,梅林幽幽静谧,夏季可供民间女子赏玩游乐,冬日严寒便少有人会去往。
没有人知道梅雁庄的庄主是谁,时人只知道庄主建起梅雁庄后留下一句话“大雁人字飞,梅度苦寒开”同时承诺此庄园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不管晚间还是白日。
而庄内的仆人女婢都灵秀乖巧,尊卑有序又进退得宜,也曾有人想从庄内仆人的口中探得庄主的信息,奈何每次问及庄主的事,庄内女婢仆人多是笑而不言,问无可问。
可是这个庄子的主人,长孙碧烟知道,或者说应该是她身为杜敏贤的这缕魂知道,因为这正是她建的,当她还是杜相府中待字闺中的大小姐时便知道,她往后的生活只有一道宫墙,里面繁华无比,独独看不到外边的青山远水。所以她修建了这一座梅雁庄,有鸟鸣梅香,有山石青草。
而如今,她正走在自己曾经对着图纸一一描画的场景之中。从画到实地,这当是第一次。
“北雁南飞,谁晓离人泪,梅林苦度寒霜,方迎傲雪绝伦。真真是道出了我等读书人远离家乡为求一生志向的酸楚无奈,我猜想这梅雁庄的庄主必是一位不得志的才子,留下此庄一是为了鼓励后人,二是为了勉励自己。”雁堂内,一人摇头晃脑如是说道。
另一人指着那“人”字,轻轻晃首道:“非也,人乃万物根本,又与仁字同音,大雁南飞迁徙乃为生存所需,傲雪之梅若无寒苦的经历怎来力压群芳的高洁之姿。所以就在下看来,梅雁庄的庄主当是一位不世出的人物,心中自有一片天地,无需与天下人争才夺艳。留下此庄又留下此句,恐不过是心之所至罢了。”
“二位再在此处论辩下去,里边的诗书大会可就要错过了。”一个布衣老者面带慈善微笑,双手交叉于身前,微微弯腰,恭敬不卑微地说道。
“是也是也,我等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这诗书大会,若是执着于此处,恐怕就要得不偿失了。”那就“人”字发言的青衣人失笑道,随后便拉着同伴朝着里边走去。
长孙碧烟没有停留,只是无意中将那二人的话听入了耳中,心中不由地嗤笑,就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她当初为何留下这两句话了,约莫是无奈人斗天斗地倒是不如飞禽走兽、花草植被顺应天道自然来得轻松自在。
只是,她虽无奈至今,却也依旧斗争至今,不曾停过。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布衣人,长孙碧烟抬起斗篷帽下的脸庞,瞧见了方才雁堂中的那位老者,这是她前世特意寻来的一个私塾先生,教书育人半生从来奉行因材施教,有教无类,是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儒雅清廉之气。
“老先生有何指教?”长孙碧烟福身问道。
“相爷怕夫人不识梅林去路,特意让老奴在此等候。”老者慈眉善目,右手朝前轻轻一请。
“多谢相爷体恤,有劳老先生了。”轻声细语地说完,长孙碧烟心下一紧,暗责自己怎么忘了这一世她是长孙碧烟,从未来过梅雁庄,怎么可能像是开了天眼一样,识得梅林去路。
跟在老者的身后,她的步伐便慢了许多,行走之余甚至有时间左右看看这寒冬腊月里盛开的红梅。其实梅林最美的时候正是冬日,只不过女子们都畏寒,民间女子更是少有闲情雅致出来赏梅看雪,寒门才子又有雁堂聚首,这梅林到了冬季便这么冷清了下来。
当老者停下后,长孙碧烟也跟着停下脚步,朝前看去便见一片梅林之前是惜梦等候在入口处,随即听老者说道:“夫人,老奴便送到此地,接下来的路有前面的人为您指引。”
“多谢老先生。”她颔首称谢后,老者微笑着离去,惜梦便迎了上来,见了她先是一福身,“苏夫人,相爷正在梅林中避石亭等候,请夫人随我来。”
长孙碧烟也是一福身见礼,随后道:“有劳惜梦姑娘了。”
惜梦见她平静如常,不由地奇了一下,仿佛邀她相见的本就是相爷,可明明帖子上所写的名字是她惜梦。片刻后,惜梦笑起,心道苏夫人果然是伶俐人,竟能猜到背后要见她的人是相爷。
避石亭在梅林的中部,此处梅林建在山崖底部,周遭时有乱石滚落,却因梅树密集不至于伤人。梅林中清香四溢,朵朵艳红血色绽放在枝梢叉口,棕色枝条又被白雪压盖,红白映衬,人如入避世仙境。这正是她想要的模样,原来庄子当真依着她想要的模样建成的。
怀揣着喜悦的心情,长孙碧烟一路到了梅林中部的避石亭,亭中正烧着一盆炭火,炭火盆上一双苍劲修长的手五指撑开,烘烤取暖,那人坐在亭中木凳上,弓着身子,听见了脚步声,这才抬起头看去。
骤然与那双如苍鹰的眼对上,长孙碧烟浑身便是一定,须臾后重新起步,却是低下了头,登上避石亭入口的石阶,入了亭中,她依旧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福身道:“妾身见过丞相大人。”
“夫人不必多礼,请坐。”低沉浑厚的声音如记忆里的一样,杜麟笑着请坐了长孙碧烟,又吩咐到身旁二人,“石仪,惜梦,你们二人亭外等候。”
二人应声退出了亭中,长孙碧烟盯着桌上的一壶茶,两盏杯,内心时而平静镇定,时而纷乱繁杂。与父亲杜麟相处的经历,她实在太多,根本无需忧虑,可是如今她顶着的身躯面容是长孙碧烟,对于杜麟是个陌生的存在。
父亲为何会要求见她,她心中有数,也正因为有数,所以才会时而平静时而慌乱。
“苏夫人可喜欢普洱?”杜麟亲手提起了茶壶,将两杯薄盏斟满,刚毅沧桑的脸上淡淡的笑容,细看之下能看得人心恐惧。
长孙碧烟镇定自若地接下了茶,双手举着,先是看看热气缭绕的茶水,后又转动杯盏,俯身轻嗅悠然茶香,这才说道:“妾身所见浅薄,然而普茶名重天下,性温味厚,妾身自然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她见杜麟浅浅一笑,饮了一口后,自己才抿着唇喝上一口,随即将杯盏放于桌上。
对于她这番小心谨慎的模样,杜麟不免多看了两眼,虽说早在见前心中已有了章程,可是见了的当下还是不免惊奇了一番。
一个深养闺中的女人,竟然面对一国丞相能够如此镇定,一举一动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莫怪敏儿对于这个女人如此特别,竟然在知道她是威胁的情况下还留着她的性命不收去。
“小女也十分喜欢普洱,看来苏夫人当真与小女投缘至极,以至于她三番五次地宽容苏夫人。”杜麟手握乾坤,举杯至唇边,一双苍鹰般的厉眼却牢牢地盯着她。
长孙碧烟心中一紧,思揣着当如何消除杜麟的敌意,却刹那后心道,不对,若是父亲当真对她怀有杀意,便不会邀她相见,直接暗中处决,不费吹灰之力,既然父亲邀她相见了,不管话语如何咄咄逼人,都不至于对她的性命忽起兴趣才对。
定了心神后,长孙碧烟轻柔地笑起,微微颔首道:“皇后娘娘泽披天下,一国之母,对任何国民都一视同仁,宽宏仁慈。妾身得娘娘召见相助,自然也是铭感不忘。”
“苏夫人难道还不知道?”杜麟放下了手中杯,笑得别有深意道,“小女已经不再是皇后,如今正身处牢狱中,顶着一个以巫蛊之术毒害帝王的废后头衔。”
长孙碧烟身上骤然一僵,脸上血色尽褪,纵使她自昨晚忽然心口剧痛,便已经猜想到这个结果,此刻还是无法坦然面对。不是无法面对宫夕月的背叛,而是无法相信重活一世,长孙碧烟没有进宫,她的前世与宫夕月依旧无法得个圆满。
当真是天意如此。她杜敏贤与宫夕月永远只能互怨互恨,不可能恩爱白首。
“皇后娘娘端静淑德,辅佐陛下功不可没,后宫之中阴诡莫测,妾身以为娘娘必定是一身清白,不日便会重回后宫,平息纷乱。”她尽捡一些是是而非的话说,便是不愿与杜麟正面对弈,因为她深知,正面交锋的结果,她必定是惨败的一方。
而杜麟何其老辣,怎会看不出她的这点迂回心思,当即又道:“敏儿能不能重回后宫暂且不说,老夫最放不下心的其实是她的感情用事,尽将心思放在一些不知好歹的人身上,而那不知好歹的人还觊觎着别人的夫人,哼,简直可笑至极。”
长孙碧烟低着头,保持着面上的微笑,这次没有回话。避石亭中静了片刻后,杜麟双目深沉,冷笑着看着她再次开口道:“听说苏夫人很爱看戏,尤其喜欢元家班的戏,当今陛下玩物丧志,还时常跑到民间的元家班,想必因缘际会下,苏夫人与陛下早已认识。不知苏夫人认为陛下这人如何?是否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长孙碧烟不由地一阵苦笑,对于生父杜麟藐视皇权、轻视宫夕月的行径言语,她早就看多了,当初身为皇后,身为他的女儿,她尚有资格规劝一二。如今顶着一个身份地位都十分卑微的身体,她不仅不敢劝,甚至连听都不敢听。
只是话已经入了耳,便不是她敢不敢的问题了,纵使杜麟如今问她的问题根本就是罪犯欺君,可不答便很可能就此有来无回。
长孙碧烟斟酌一二后,才将将开口道:“妾身早已身为人妇,嫁给了长亭,怎么能去评论他人男子是否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妾身对夫君忠心不二,从未在旁的男子身上费过任何心思。恐怕妾身无法回答相爷的话,还请相爷恕罪。”
杜麟豪迈地笑了一声,朝着外边看看红梅白雪,随意地说道:“无妨,其实苏夫人的看法已经付诸行动了,否则又怎会舍弃后宫妃位,甘愿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苏长亭。”
长孙碧烟仍旧保持着微笑,并不作答。半晌后,杜麟仿佛问够了,意兴阑珊地道:“老夫私下邀请苏夫人相见实在不妥,这里便不送夫人了,夫人慢走。”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悠悠地喝着,看也未看长孙碧烟,仿佛对面没有人一样。
长孙碧烟缓缓站起,一福身道:“那么相爷,妾身在此告辞。”其实她没想过这么容易过关,她还以为自己最少也会被前世生父警告两句,而如今看来,便真像是闲来无事地随意一聚,没有任何深层的含义,连她都开始有些不能明白了。
只是再不能明白,在杜麟的面前还是没有违背的余地,她只能乖乖地收到邀帖便来,听出送客之意便主动告辞。
待到长孙碧烟离开了梅林后,石仪走进了避石亭中,看见相爷又弯下身子开始烤暖双手,便上前给火盆添了一些银碳,同时低声问道:“相爷,此女需要如何处理?”
“处理什么,我要见她也不过是看看她哪里令得敏儿另眼相看了。敏儿不喜欢我插手她的事,都留着她出来自己解决吧。”杜麟皱着眉,盯着火盆里砰呲作响的火花看,苍鹰一样的眼眸在提到自己的女儿时也不由地透露几许无奈,“人安排妥当了吗?证词可都串对清楚了?”
“相爷放心,那女婢的家人正需要一大笔钱救命,她又是个极有孝心的,必定不会临阵变卦,证词我也已经叫她背熟,不会出现纰漏。”石仪站去了杜麟的身侧,低着头,站直了说道。
杜麟点点头,又抬起看去避石亭外的寒冬景致,呵出了一口白气,半晌后才起身道:“走吧,回府去。”石仪将一旁的厚重虎毛斗篷为杜麟披上,随后跟在杜麟的身后。
走过亭外惜梦的时候,杜麟停下了脚步,说道:“回去让海福收拾好朝凤殿,不该留的人和东西都清理干净,别等到你家主子回去了,才匆匆忙忙地收拾。”
“是,相爷。”惜梦低着头应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再也回不到三千字党了……/(ㄒoㄒ)/
☆、凤归巢
回到苏府后的长孙碧烟想了很久杜麟见她的用意,直到第二日长孙宇珩的一封信送来,那信里情意绵绵,诉说着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千般不放心,万般思念紧。她便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杜麟不会是担忧她的前世杜敏贤识人不清才要帮着看看她吧?
这个想法刚起刹那,她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然而越想却越觉得极有可能,可是不敢相信的情绪太深,纵使理智上认可了,感情上还是抵触着。
她的父亲杜麟是什么人,大熙国执掌朝政数十年的人物,耍得一手阴谋阳谋,对于自己的孩子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若是发现了半点妇人之仁,便等着被厉害的折腾吧,保管不伤筋动骨便叫你生无可恋。
此刻她正坐在房中,桌上正是长孙宇珩送来的信,她的对面坐着的人是苏长亭,正慢悠悠地倒着茶,脸上的神色喜悦易见,专注于每一个细节的模样,叫人实在心中赞叹。
长孙碧烟看着他岁月静好的容貌,不禁皱眉想,这人为什么如此悠闲,此番皇后入狱,杜相必定会弄得朝堂中腥风血雨,他作为近日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会如此安静,没有任何的行动。
想必是她看得想得太过入神,当苏长亭煮好了茶,抬头看去她的时候,她竟没有发现,还是那样一副探究的神色看着他。
苏长亭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地失笑问道:“碧烟如此看着长亭,就不怕长亭心猿意马吗?”
[重生]哀家变成自己情敌分节阅读34
一怔后,长孙碧烟回过了神,反应了一下后决定不回答他的话,低下头,她心中很是淡定,自从见识过书臣涂鸦下的胡言乱语,自从经历过后院枣树下他的那番花生配红枣才能生子的言论后,她觉得她已经能够抵御这人时不时的神来一笔,总的来说就是越理会越气到自己。
“夫君这几日都留在府中,碧烟只不过好奇夫君的清闲罢了。”长孙碧烟淡然地端起桌上杯盏,抿了一口茶,眼帘微垂,温婉动人。
苏长亭眼泛霞光的看着她,探手握住她放下杯后意欲收回去的手,然后深情无限地说道:“长亭只是想多陪陪碧烟,以弥补之前忙于政务冷落碧烟的过失。”
长孙碧烟平静地听着,刚想抽回手说一句自己根本不觉得受到冷落,却被他一握紧,又听他说:“昨日见了你给书臣亲手做的衣衫,长亭便觉得心口发闷,也不知道为何,碧烟你看我这是不是病了,可需要叫大夫看看?”
心中一震,脸上一红,长孙碧烟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心中道:“你的确应该找大夫去看看,可这天下恐怕没有大夫能治你的病。”她面对苏长亭时不时的调戏,越来越发憷了。
撇过脸去,整了整衣袖,她这才肃着脸说道:“皇后被废,这消息传的满京城都是,夫君还有心情在这儿跟碧烟开玩笑?”这事她不怕说,因为昨日从梅雁庄回来,一路上都是讨论的人。
收回僵在桌上的手,苏长亭默然笑了笑道:“皇家的事与你我有何关系,长亭只愿顾好碧烟便可。”他握住桌上的茶杯,转了一圈,觉得有些凉了,便唤来了环儿,让重新送一壶茶来。
环儿进来的时候,低着头,垂着目,叫姑爷的声音也是低低颤颤的,端着茶壶杯盏茶下去后,长孙碧烟便奇了,不由地问道:“你怎么环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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