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哀家变成自己情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负压
面对这人的讽刺,苏长亭神色没有一丝破绽,那淡淡流着灯光的清澈剪眸,上面细细长长的睫毛让人忍不住将他拥入怀中呵护。
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当那双眸看去你的时候,却怔怔地发现这人哪里需要旁人的保护。苏长亭在一片哑然诡异的氛围里,缓启朱唇道:“近日朝中有很多的流言蜚语,说苏某的妻子与陛下有私情,之前娶碧烟是为了帮着陛下瞒皇后,如今碧烟离去是因为淑妃的事,害怕皇后间接地恼怒于我。”
屋中诡秘的安静,那缓和悠长的歌曲都远去,那翻飞云袖纱衣的舞女都隐没,众人垂着头,听苏长亭坦然地将话挑明,脸上都是一阵红一阵青。
谄媚君上,又倒戈杜相,苏长亭这个人将婚姻妻子都当作仕途上的一枚两枚垫脚石,心术不正,旁门左道。这便是他近日在朝臣中的风评,只是大家明面上都不敢得罪如今炙手可热的他。
“长亭也不想辩白什么,只不过想提醒各位同僚几句。”苏长亭看着桌前三寸的地面上,笑得唇色如玉,“说我献妻谄媚陛下,岂不是在说陛下私通臣妻。说我舍妻讨好杜后,岂不是在说杜后善妒心窄且有干涉朝政之嫌?”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唯有那方才冷言讥讽苏长亭的人抿着唇,铁着脸色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与苏长亭有着血海深仇一样。
视线从地面上移开,苏长亭淡然地望去对面的人,平静地说:“陛下亲治,杜相协政下的大熙国,乃是不讳之朝,官清似水,谁人敢说此等事情会发生在现下?”
“苏大人果然是好口才,寥寥几句便将我等陷入了囹圄之地,有违苏大人话的人恐怕都不用想见明日的太阳了,杜相自会一个一个收拾干净。”
说话人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李清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不想做官了吗?”
做官?做官的确是他平生夙愿,为得是再造海清河晏之盛世,为得是民有冤必可诉,朝有臣必为清。可如果这海清河晏其实只是海市蜃楼,他做官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在这秦楼楚馆看美丽的女子露腰裸足,还是为了和一帮不知所谓的人推杯换盏、虚情假意?
“若是这样的官,我宁可不做。”李清宴愤然起身,拂落了一桌的玉盏银碟。他离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挽留,人人都看着自己桌前的一尺三寸地,像是树一样不动不声。
等李清宴完全离开后,苏长亭端起了酒杯,微笑着饮了一口酒。那季尧见了他这么笑,才松了一口气,端起杯,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招呼着众人敬新晋礼部尚书一杯。
苏长亭却之不恭,一杯一杯的喝下,喝到最后已然面色潮红,宛如泼了红墨。
全寿扶着苏长亭进了苏府,走在路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正苦恼是送少爷回主卧还是书房,耳畔便响起一道幽凉的声音,携着一阵浓重的酒气。
“去书房。”苏长亭拂开了全寿的手,先行朝着书房而去,行步间稳健,衣袖灌入了风,青丝飘扬,整个背影仿佛欲乘风归去,羽化登仙。
皱着眉,心疼了一会儿少爷,全寿便急忙跟了上去,他心里一阵阵地抽痛,半年来少爷的仕途可谓顺风顺水,官至礼部尚书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如今的少爷与从前比起来实在变得太多,表面上还是微笑亲和,然而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却知道,少爷的心恐怕是冰封了,就算是最烈的太阳都融不化去。
他不知道原因,只隐约猜想与少夫人的离去有关,而当初少夫人为什么无故不辞而别,就连环儿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他全寿。
进了书房后,烛灯便被挑明了,苏长亭一身的酒气却镇定地看起了公文,抽空间他唤道:“去叫环儿过来,问问书臣今日的功课都做了吗?”
“是,少爷。”全寿勾腰应答,随即退下去唤环儿。
再回来的时候,全寿不仅带来了环儿,还端进来了一杯参茶,放在苏长亭的手侧,没等他劝少爷喝些解酒,便听他家少爷头也不抬地问道:“今日书臣可有胡闹?功课可都完成了?夫子怎么说?”
“回姑爷,书臣小少爷今日很乖,没再哭了,只是课间休息的时候还是会问环儿,少夫人去哪儿了。”环儿低着头,人埋进了自己的影子里,说着话。
苏长亭手上僵了一下,当听见书臣问她去哪儿了的时候。片刻过后,他重新专注于桌上文书,平静无比地说:“知道了,明日让夫子将近日教授书臣的东西整理一下,告知我这里。”
“是,姑爷。”环儿声音很乖巧平稳,依旧低头埋首。
“下去吧。”苏长亭轻声吩咐后,环儿退出了屋中,犹自站在苏长亭身侧的全寿犹犹豫豫,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眼睛不住地瞟着桌上参茶。
苏长亭旁若无人地处理公文,漫不经心地端起手侧的杯盏,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说道:“你也退下吧。”
“是,少爷。”全寿笑了笑,见少爷还不至于冷漠到亏待自己的地步,便安心地退下了。
书房中烛灯摇曳,苏长亭一边审阅公文,一边极力思索。
岳良被囚禁城郊别院,洛修竹革职查办、遣送返乡,杜相门生季尧接手大理寺少卿,一个地方不会放两个自己人,如此看来杜相还是不放心秦遇,所以秦遇恐怕还是留不住大理寺卿的位置。
苏长亭凝了凝眉,觉得逼走李清宴似乎还不够,秦遇这里恐怕也不能久留朝中,杜相多疑猜忌,秦遇这个人又不是太善于伪装的,日子久了便要露馅,到时候便不是贬官那么简单了。
拿起笔,白宣上勾勾画画,他草拟的计划都在心中,只是有些东西时间太久便要忘了,还是捡些扼要的记下便于分析。
☆、寻燕
盛夏的雨会很痛快,一叶酒肆外淅淅沥沥地下着痛快的雨,屋中来来往往的旅人话语不停。落空便坐在二楼靠近栏杆的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闭目听,却不知道是听屋外的雨声,还是听屋内的人言。
寻燕拾阶走上来,老老实实地站定落空身旁,然后说:“老板娘,我想出去。”
落空睁开了眼睛,端起旁边的小杯,抿了一口润润唇:“出去?去哪儿?”她本就是随意一问,问完后寻燕随意寻个理由便好了,可是寻燕这个老实人不能说便当真什么都不说,连是似而非的话都说不出。
落空忽的觉得自己有些没趣,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抬眸看了寻燕一眼,见这人低着头,长相粗狂却周身祥和,没有任何冲突的气息。
“去吧,反正店里的食物昨天都被庞大厨做完了,今天也不用招待客人什么。”落空又躺回了摇椅中,挥了挥手。
一叶酒肆的酒不需要点,只要拿个碗便可在四周地面上的酒坛子里自己勺,不管你喝多少,价格都一样,喝完了,出门前在桌上留下银子便可,自会有人去收。
昨夜庞大厨听落空的话,做一顿好的,于是把店里所有能煮的都烹饪完了,今日没菜,连他们自己的伙食都成问题。所以庞大厨大早上便推着车去往了城里,买些食材来。
“那老板娘,我出门了。”寻燕低沉地声音说着,见落空轻轻闭眼颔首,才木纳着脸转身下了楼梯。
路上的泥土被大雨翻新推旧,寻燕一脚一个水洼地朝前走,走到高山村的山脚下,他仰起头朝山顶望,雨水滴打在他的脸上,索性是盛夏,雨水毫不寒冷。
蓑衣上的水哗啦啦地斜流而下,他安安静静地走,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人,到了山腰处的时候,一丛杂草间隐约□□出一块石头的一角。
寻燕将杂草扒拉开,蹲了下来,将怀里的东西统统抖落在地上,那是一根金玉钗、一枚翡翠镯。每次洛少爷叫他去帮忙的时候,都会给老板娘付钱,老板娘又会将一部分钱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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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根金玉钗、一枚翡翠镯都是他用汗水挣来的,用来送给他最亲爱的妹妹。
寻燕伸手抚摸着石头的表面,表面凹凸不平,是他当初用尖石凿出来的,刚刚凿成的时候,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雨来风去,留下的只是没了棱角的几个字。
吾妹,燕然,兄奕。
“燕燕,哥哥来看你了,这次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漂亮首饰。”他一边说话,一边徒手挖土,在那简陋的墓碑前挖出一个坑来,“哥哥眼光不好,如果你不喜欢就托梦告诉哥哥,哥哥下次依着你的喜好来买,好吗?”
寻燕一定是个好哥哥,因为他对着墓碑说话的声音低微温柔,将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将他心中的妹妹捧在天上的高度。
“燕燕,哥哥在酒肆里做事很认真,没有闯祸也没有乱说话,老板娘是个好人还是个很聪明的人,没有让人找麻烦,还总是能将麻烦处理的干干净净。”
“燕燕,你说如果当初哥哥也能像老板娘一样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是不是你就不会被埋在这里了?哥哥就不会每次想看你都要走半天的路了?”
寻燕一边说一边挖土,一直挖一直挖,仿佛挖不到尽头一样地挖下去,雨水中冲出血腥味了,他的手指已经破裂出血了,可他的神色还是那么老实巴交地,安安静静地挖着。
“哥哥除了力气大,什么用都没有,总是连累人,最后还把燕燕也连累死了。哥哥也好想像老板娘那样,仿佛万事在心,游刃有余,可是哥哥……根本就做不到。”
他终于挖到了尽头,那尽头有很多东西,如果一一挑拾出来,会出现漂亮的衣裙、精致的绣鞋、细腻的脂粉、已然腐蚀的食物等等。
寻燕拍了拍手,拍落了染血的淤泥,然后将金玉钗和翡翠镯一并埋入了这个深坑中。这里是他给他亲爱的妹妹埋葬的宝藏,寄托着他对妹妹最深的思念和浓烈的……愧疚。
他又将这个深坑埋起来,然后跪在墓碑前,叩了好几个头,才起身,最后留恋一眼,转身下了山。
下午的时候,接近黄昏,庞大厨终于摸鱼摸够本了,推着盛满食材的木车朝着城外走去,路过一处清静的宅子,庞大厨停下来靠在车上擦擦汗又歇息了一会儿。
喝水的功夫间,他忽然听见了宅子里有人在笑,有人笑不稀奇,只不过这笑声之后说话的声音却让他稀奇极了。
收了水袋,庞大厨将木车推到一边,然后猫着肥硕的身体探到门口去,透过半掩的门缝瞧见里面被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围着闹的寻燕时,眼睛瞪得极为圆润。
“小青乖,哥哥下次再给你带一串糖葫芦。”
“不要,我不管,哥哥偏心,给燕子带糖葫芦,偏就没了小青的,哥哥偏心!”
“可是小青上一次牙疼,大夫不是说过你不许多吃糖吗?如果再吃下去,这一口漂亮的牙齿就要烂了,以后小青就不漂亮了。”
“大夫说少吃又没说不准吃了,哥哥就是偏心燕子,还狡辩。”
小青丫头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偏偏就是打雷不下雨,红眼不落泪,较真地恼怒着寻燕,没有丝毫退让的温顺,却也证明了这丫头极强的占有欲与自尊心。
寻燕很无奈,只得蹲下身子哄小青,从他认识这一宅子的孩子们开始,便清楚小青这丫头的执拗经,怕是十匹马都拉不过。
“小青,是哥哥错了好吗?哥哥真的不会偏心的,小青和燕子都一样,都是哥哥的好妹妹。”低沉的声音一旦温柔起来是很具有杀伤力的,仿佛一块石头投入静波湖面,刹那便可激起涟漪。
庞大厨在门缝里看得是一身鸡皮疙瘩,地上还抖落了好大一片,终于在他这句话里忍无可忍了,双手一推门,叉腰冲着那个调戏小姑娘的不要脸寻燕说道:“好你个燕燕,这个时候不在店里帮老板娘招待客人,居然在这里调戏小姑娘,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间,我们一叶酒肆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斯文败类,简直是羞辱啊羞辱。”
面对突然出现,一出现就说着人听不懂的话的胖大厨,寻燕只是起初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等胖大厨说完了,寻燕也回过神了,然后视门口这座大肉山为空气地接着哄小青。
“小青想吃什么,哥哥下次给你买来。”他眼睛里泛着怜惜的柔光,这一屋子无家可归的孩子,他都疼爱怜惜,希望尽他之力能够将她们护好。
“小青不要什么,小青只要哥哥常常来陪小青。”小丫头红着眼睛红着脸,眼中湿润润地伸手勾住寻燕的脖子,然后小脑袋蹭在寻燕的侧颈,像猫儿一样娇腻。
寻燕觉得侧颈有些痒,却不敢推开小青,害怕又叫这孩子伤心,便轻轻拍在她的背上,安抚道:“好,哥哥一有空了便来看小青你们,还给你们带很多东西。”
异姓兄妹间情意浓浓,庞大厨堵在门口终于感到了很强大的尴尬,于是怒吼道:“燕燕,我要告诉老板娘你轻薄小姑娘!”
庞大厨痛快地吼完了,便紧接着接收到趴在寻燕肩上,来自小青的两枚白眼。忽然脑袋一抽,庞大厨惊恐地心道:哎呀,这小姑娘毛都没长齐,不会真的看上那个木鱼脑袋了吧?
没等庞大厨从自己的惊恐中回过味来,安抚完小青的寻燕在一群孩子的挥别中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寻燕问道:“回去吗?”
“嗯?”看了看寻燕,庞大厨好像还没弄明白状况,大约一缕青烟的时间后,他才尴尬地咳了咳,“咳咳,回!当然回,出来推东西。”
一边说,庞大厨一边像个大老爷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木车旁,指挥着寻燕推车,自己优哉游哉地跟在后头。
因为庞大厨摸鱼摸得太凶残,今日的晚饭直接可以当夜宵吃,落空笑得特别温柔地通知庞大厨他这个月的工钱,她会免费长期地为他保管的。
眼见着月底了,到了眼前的银子插上翅膀说飞就飞,庞大厨很沮丧,于是这一顿相当于夜宵的晚饭让人吃出了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咸,五味均沾。
落空只咬了一口鸡肉便吐了出来,看着那吐出来的肉上鲜红的颜色,她茶点没把昨天晚上的饭菜都吐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她侧头看去郁郁寡欢,光扒饭的庞大厨。
“大厨,其实你已经找好新的酒家活计了,对吧?”落空问道。
“嗯?”庞大厨茫然地看着老板娘眨了眨眼睛,然后忽的激动起来,咬着一大口白饭喷道,“没有啊,老板娘你听谁说的?这是□□裸地诋毁,我庞大厨对老板娘可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渝的。”
落空侧头,举手挡脸,闭着眼睛痛苦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庞大厨慷慨陈词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把饭做的这么难吃,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一叶酒肆有意见呢?”
“老板娘真会说笑,对一叶酒肆有意见不就是对您有意见吗,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他笑得谄媚地说着,“况且,我庞大厨怎会对老板娘有意见,老板娘人好心善,给老板娘做事是庞大厨几世修来的福气。”
落空笑,笑这大胖子溜须拍马的功夫可真是老辣,笑了一会儿后,她整了整颜色,正欲开口的时候,那庞大厨忽然又出声了。
“而且就算我有意见也是对燕燕有意见,燕燕太不够意思了。”一边说,他一边拿小眼睛瞪对面安安静静吃饭的寻燕,嘴里还吧唧吧唧地咬着白米饭,那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嘴里那口成渣了的白饭不是饭而是对面的寻燕。
“嗯?”落空侧头看一眼无动于衷,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宛如发呆的寻燕,随后又看去庞大厨,仿佛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笑问道,“为什么燕燕对你不够意思了?”
“他自己养了一屋子的小丫头,等着以后挑媳妇儿,也不告诉好兄弟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还是把寻燕瞪着,庞大厨锲而不舍。
然而无动于衷的寻燕到底是在庞大厨某个字眼里皱了皱眉,像是很不痛快,可是最后他还是一句话也不回地吃着自己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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