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弄雪天子
孔老头无语,半晌道:“反正只有半个时辰,你看着办。”
云霄都急得脸上冒汗,也顾不得红尘,连忙带着他手底下那一群人,也冲进园子。
“我虽然不大懂,但还是去帮您挑选挑选。”
其实找灵木也不难,有灵性的树都长得好,枝繁叶茂,高高大大,这绝不会错,云霄不懂灵木,但看一棵树长得好还是不好,他到精通的很。
云家古老的树就多,他从小喜欢,那棵树生得好,那棵树得了病,总能第一时间被他发现。
红尘笑着点头,看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耸耸肩:“都说了,所有的客人都可以去选,只要有一个客人赢了我儿子,就算他输。”
云霄精神亢奋地冲入园林,连身体的虚弱都仿佛减了几分。
红尘笑道:“还要谢谢老爷子慷慨。”
这一片都是灵木,充满了灵气,像云霄这样身体受损严重的,多沐浴灵气,对他的康复很有好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已经过去了一刻多钟。
红尘又续了一杯茶水,外面就传来动静,云霄双手捧着一小截树枝,满脸得意,溜溜达达地走过来,还没进门就高声叫道:“哈哈,快来看看,我选的这个灵木如何?合不合格?”
第166章 神木
云霄一脸的惊喜,看看木屋里诸位,又转头看了看后头慢悠悠跟着他的孔山,一扬眉,笑得春光灿烂。
红尘接过他手里的树枝仔细打量,点头:“正经的黄花梨,纹理清晰,如行云流水,鬼脸完整,难得在这等地处竟能长成,着实不容易。”
转头看了孔老爷子一眼,失笑道:“老爷子好本事,此地不愧是灵地。”
孔老头也捋了捋胡须,朗声一笑,显然对此也是极得意的。
云霄更是红光满面,低声道:“怎么样?是不是好东西?我也算很走运了,进去看了一眼就相中它。”
回头瞧了孔山一眼,“哼哼,不像有些人,好高骛远,瞧见这么好的树也不上心,总想着还有更好的。”
孔山哭笑不得:“你这个小哥脸皮还真够厚的,明明我都在上面系了红绸,做了标记,只是想再看看而已,你到白白来占便宜。”
云霄挑了挑眉,一点儿都不心虚。
“难不成你看过了,就不许别人再看?到哪儿也没这个规矩。老爷子只说谁带回来的木头灵性更足,就算谁赢,可没说不能争先的,刚才你还说,用什么手段都好来着,我抢了先,那是我运气好。”
好吧,运气好三个字一出,谁也不能说什么了。
孔山失笑,慢慢从怀里取出一块儿绸子,把里面的一块儿木头取出,放在老爷子眼前。
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在房间中弥漫。
味道并不算多么浓厚,但众人都不自觉地恍惚了一下,连孔老爷子都脸色复杂:“你竟然把它给找出来了,看来。你这小子的确是长了本事。”
红尘都忍不住凑到前面看了看,连连点头:“香樟木,树龄虽然不到千年,质量却比千年的还要高,恐怕是一早就生在灵穴之内,经过上百年的温养,才能有今日的模样。”
她都忍不住轻轻摸了摸树枝。十分喜爱。
云霄凑过去一看。他是看不出什么,但闻见香味,神清气爽。也知道应该是好东西,脸上喜悦的神色渐渐淡了,呲牙道:“怎么,这什么香樟木难道比我找的黄花梨还要好?”
他只知道。黄花梨木,紫檀木。鸡翅木,铁力木这四种,家里使唤的家具,也是非这四种不用。他大姐要嫁进宁侯府,人家小侯爷偷偷摸摸给他姐贴的嫁妆,就有一套黄花梨的家具。宫里将作监的大师经手,漂亮极了。
什么香樟木。固然用来放衣服,放书画作品不差,怎能和正经的黄花梨相提并论?
“你们可看清楚,不要糊弄人,我刚才看过,那一片最好的就是我选的这一棵,枝繁叶茂,树龄又长,孔山这小子也看了许久,想来是极好。”
孔家那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说话。
孔山也不再是那副斤斤计较的小贩形象,往屋子里一站,精气神十足,还带着一点儿倨傲。
他到底从小就跟随父亲学这些东西,平日里再表现得不喜欢,想要逃跑,该有的骄傲,却半点儿不缺。
“你抢……选的黄花梨木的确算得上好,但我过去一看,便觉得它没有内秀,只是外表光鲜罢了,若没有我这一棵香樟,它也算勉强能用用。”
孔山露出一抹微笑,十足自负。
红尘也点头:“整片林子,香樟独占风水宝穴,其它的只能借去些逸散的灵气,自然比不上它。”
孔老头登时扭头看了她一眼。
孔山失笑:“小姐猜得到准,仿如亲眼所见,可惜是马后炮,光会动动嘴可不行,怎么样,现在时间快到了,你还能选出比我这香樟木更好的灵木吗?”
红尘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云霄的脸上顿时有些发苦。
孔山眨了眨眼,低下头小声道:“别急嘛,我可不是小气人,这玩意你们要想要,回头就卖给你,只要银子足够。”
云霄嘴角抽了抽,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郁闷。
红尘到有些喜悦:“那可说定了,小哥可别小气。”她如此大气,孔山更是高兴:“没问题,咱就是买卖人,好东西留在手里也没用,卖出去换回白花花的银子才是正经。”
孔老头一下子噎住,咳了好几声,哭笑不得,摇头苦笑:“败家子,败家子啊!”
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宝贝,也不知道还留不留得住。
孔山也心疼他爹,不过,更要紧的是自己的自由,眉开眼笑地道:“我看这位小姐是要弃权了,怎么样,爹,她在规定的时间根本没找到任何灵木,是不是算我赢了?”
孔老头脸上发苦,瞪了红尘一眼,张了张嘴,垂下头,叹了口气,刚想说随他去吧,红尘就轻轻咳了一声:“时间还没到呢,你们这么着急作甚?”
一行人都扭头看她。
现在离孔老头规定的使臣,半刻都不到了,她便是想去找,恐怕都不够她走进园子,随便折断枝桠再走回来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红尘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要死鸭子嘴硬吧?
这位小姐看起来可不是输不起的人!
红尘四下看了看,“老爷子既然说了随便选,只要是木头就行,不一定非要选树吧?”
孔老头一愣,目中露出几分迟疑:“选的只要是灵木即可,你都来了我这儿,难道不是想要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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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那么重,又大,拿回去还要我自己处理,一时半会儿甚至不能用,要耽误好些时候,云家也想着早点儿了事,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
红尘笑着站起身,目光落在孔老头眼前的那个木头桌子上。
他老人家登时提起一口气,面色却不变,故意轻松道:“你想要这个桌子?这桌子虽然也是灵木做的,不过品质比不得我儿那香樟木呢。”
“香樟木和黄花梨都很好。我拿来补全云家的那样东西,也勉强够用,但我这人贪心的很,入了宝山,可就不乐意空手而回。”
说着,她一伸手,从桌上的一个小竹篓里。拿出一块儿巴掌大。乌漆墨黑的木头。
孔老头的脸色瞬间大变,良久才瞪着红尘,气得吹胡子瞪眼:“哼哼。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妖怪,气死我了!”
红尘失笑:“老爷子别生气,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白要。会折福折寿的,只是您都提出这么个游戏。我也总要全力以赴才好,要不然不是坑了您儿子?”
孔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叹息:“罢了。能让这小子安安生生地给我留家里老实点儿,我也算破财消灾。
连孔山在内,所有人满头雾水。
尤其是孔山。心里不忿,鼓了鼓脸。疑惑道:“爹,这究竟是什么?”
云霄也看不明白,那东西瞧着一点儿都不起眼,就像是被火烧过的半残木块儿。
红尘轻轻叹息,用手在那一块儿木头上拂过,“因乘天地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乃万木之灵,灵木之尊。”
孔山一下子愣住。
红尘把手移开,众人再看,都有点儿不敢置信,那木头还是乌漆墨黑的,但仔细一看,却和刚才大大不同,显得古朴内敛,连外行人也看得出来,它很不一般。
孔老头嘴角动了动:“这是阴沉木,也就是乌木。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是世间罕见的宝贝。”只是神木有灵,能够自晦,可以一眼分辨出来的凤毛麟角。
“乌木?”
他这么一说,云霄吓了一跳,连忙把快戳上去的手收回来。
孔山也吃惊,脸上的喜悦一点点褪去,忽然有些担心,怕红尘真把爹的宝贝拿走。
他是和自家爹爹总合不来,但那也是他亲爹,知道父亲爱木头,要不然也不会硬逼着儿子走这条路,要是爹真把这东西送人,后半辈子还不得心疼死。
好在红尘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又把乌木放了回去,笑道:“虽然此乃至宝,但我只求一根黄花梨的枝桠即可。”
孔山的脸上登时一红。
他老子脸上也泛红,随即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把那块儿乌木拿起来,塞进红尘手里。
“绝对不行,我多大年纪的人,难道还能说话不算数?”
他要是真对一个小姑娘食言,回头那帮老家伙能嘲笑他一年,马上就过年了,他可不想找这个不自在!
红尘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推脱,沉吟道:“罢了,乌木难得,遇见便是有缘,我也想要,就花一千金买一寸,顺便再送老爷子一份礼物,谢您割爱。”
说着,随手把孔山手里的香樟木拿过来,又拿了老爷子桌子上一把刻刀。
不过掂量了下,还是不习惯,把自己的青锋拿了出来。
“手有点儿生,试试看。”
深吸了口气,重重地落刀。
她的动作确实不算流畅,磕磕绊绊的。
众人都愣了愣。
尤其是孔家父子,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小姑娘一脸认真,好像有什么大礼相赠,闹了半天居然是送个雕刻的玩意儿。
孔老头是雕刻大家,就眼下这座木屋里,随意摆放在桌上,架子上的一些木头摆件,每一样都活灵活现,尤其是在架子上放着的一个龙凤呈祥的紫檀木摆件,云霄进来时,即便心里有事,情绪不好,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现在红尘当着人家老爷子的面儿雕刻,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云霄讪讪笑道:“我们这位小姐身份尊贵,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价值连城。”
孔家父子也没吭声,由着人家说吧,今天一天受刺激极大,他们也累了,精神疲惫,孔老爷子甚至想回去蒙头大睡,至于孔山,心里五味杂陈的。难受的要命。
他想要认命,顺了爹的意思,又实在是不痛快——以三娘的家世,就算是三娘愿意,他们家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木匠娶了家中千金!
孔老头若知道他儿子的想法,估计非要气死不可,董家看不上他们家。他还不乐意儿子娶一个破落户世家女。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红尘却只是沉下心细细地雕刻。粗粗地雕出一个外形,是一个穿长袍,左手拿笔。右手执剑的人像。
五官还不清晰,但孔老头忽然坐直了身体,目光也有点儿直,甚至露出一抹惊惧。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在他视线中,红尘的刀锋平平淡淡,可是落在木头上,忽然就生了气场。气场浓郁,散发出团团白雾。
一开始,别人都看不到。只能看见无数碎屑,不过。等红尘笑眯眯地吹了口气,碎屑落地,笑道:“好了。”
话音未落,手中的木雕上忽然飞出一团金光,化作一条金龙,有角有爪,清清楚楚,左顾右盼。
红尘点了点龙的眼睛,冲着孔山一挥手。
那金龙便一声长吟,飞入孔山的额头,隐没了去。
众人都有点儿呆。
红尘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绳,在那拇指大小,很纤细的文曲星像上穿了一个孔儿,系好绳子,缠在孔山的脖子上面:“无论做什么,哪怕是洗澡也不要摘。”
孔山吓得呆坐当场。
孔老头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盯着他看了半天,猛地扑过去,抱住儿子的头仔细看,看着看着,热泪盈眶,哭得嘶声裂肺:“我不后悔,恩人,我真不后悔……可我儿子的命,不该受我控制,恩人啊,我不后悔!”
头发都白了的一老人家,哇哇大哭,和小孩子似的,云霄几个都让吓得脚软。
孔山更是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懵了。
红尘叹了口气,随手把乌木给揣怀里,又拿了人家的香樟木一根,黄花梨木一根。
“我就都拿走了,反正您坐拥宝山,也不缺这点儿东西。”
不只是外面的灵木,就连乌木也不是只有这一点儿,起码那老头脚底下还埋着一大块儿。
老孔一下一下抽泣,冲过去拦住红尘的路,就在云霄还以为他老人家要抢劫时,登时跪下,结结实实地给红尘磕了两个头。
红尘:“……”
孔山也吓坏了,完全不知所措,几乎以为他爹脑子坏掉,莫不是疯了?
老孔这才断断续续地把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说了一遍:“当年我求我那恩人,求他给我改命,我当时是真心实意,想要做一个灵师,恩人答应了,后来很多年过去,我也果然拜得名师,硬生生闯出一条道儿,后来有了这个小子,妻子早亡,他也资质平庸的很,那会儿我就想,与其让他碌碌无为,还不如和我似的,只一门心思做灵师,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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