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弄雪天子
所谓兰花之美,在色、姿、韵、香,它是样样都完美。
红尘觉得自己这个大俗人,竟然也有那么一点儿舍不得。
而且这花还一天比一天美,天天按照她脑子里最完美的形象去改变。
有时,红尘甚至能感到,它是真能听得懂自己的诗词,也能知道她的想法,会回应她,给她安慰,抚平她精神上的疲惫。
她天天累得要命,拼尽全力去点化兰草,似乎变得没有什么不值得,哪怕不卖钱,自己留着养都好。
那枚玉珏,红尘私下里叫它玉珏空间,上面有个上传影像的按钮,点了一下,兰花的图像就出现在上面。
居然还真引来好几个人称赞,说是只看一下,就知道此花有灵性。
当然,也有某些大能说话她听不懂,说什么在他们那儿,好好的兰花都被炒成什么天价,弄得铜臭味十足,完全失去了兰的本意,令人扼腕叹息。
红尘叹气,她不介意铜臭味,只要价高,卖给谁都行啊!反正高价买了花走,就不可能不好好照顾!
其实,她应该给它添一个好看的盆,再买上一支带着香气的花签,写一些美丽的诗词来配,那样肯定更能卖得更贵。
问题是这些都不现实,她如今连吃饭都是村里人接济,还有蒋庄给她送些,买个花盆还是满贵的,等花卖出去,赚了钱再说吧。
到是玉珏里有人留言,说想换几盆有用,不急着要,等她再多培育些也不迟。
对方显然不是为了看花,为了什么就不知道了,拿出来交换兰花的是几本旧书卷,看影像的话,保存得比较完好,有一些蒙学的,还有一本状元文章集锦,一看名字就很大气,其它的杂七杂八都是些杂学,还有话本小说,也颇有意趣。
因为这个版块是很不正规的二手交易,根据信息来看,没多大保障,‘做生意’只靠自觉和信誉,大部分都是拿来处理不值钱的闲置物品。
红尘现在是第一次交易,能交易出去就算不错了,就是有别人喜欢她的花,一时半会儿也不放心,便随口答应下来。
她自己能培育,自然不缺花草,她还打算围出个院子来,种上一片花草,再植上几棵果树,架上个葡萄架。
兰花遍地的美景,离她可不算远呢!
但在眼下,读书却是极为奢侈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些闲书,拿在手里也一定有用。
红尘还对玉珏空间里的东西特别好奇,什么都想知道,这会儿自然是认认真真答应下来,等培育好了,由着对方挑选。
那人一高兴,不光先给了本话本算预定,神神秘秘地说,对她肯定会有些作用,且很贴心地,主动送了她几个造型雅致的花盆。
花盆是金属质地,细丝缠绕而成,本身就雕琢出叶子和鲜花,蓝光闪烁,浑然天成,和自家的兰花特别‘般配’,她立马决定,这盆花如果卖不出五百两以上,谁也别想拿走。
一切都很顺利,红尘的心情不错,随手翻了下话本,可看了没多会儿,却不觉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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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里讲的故事很眼熟,主角居然是她那个假妹妹蒋婵,整个故事,就是蒋婵如何压过人家夏家真正千金,谋得富贵荣华的奋斗史。
她本来没在意的,可里面一些东西,居然和自己记忆中没多少差别,只是……
红尘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深吸了口气,冷笑——话本里的夏红尘,是个狡诈阴险的坏女人,整日欺压蒋婵!
原来亲娘给她多做几身衣服,亲爹疼她几天,得了先帝爱惜,多了几样嫁妆,就是欺压?
整本看完,呆愣良久,红尘顿时觉得喉咙里像堵住了什么东西,干呕半天,却吐不出来。
她终究还是略带几分伤感,释然一笑。
书里细节不清不楚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人知道了这个故事,自己编写……不过已经无所谓,故事不是她的故事,她也不是故事里的夏红尘。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从不是什么恶毒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人,不过一奋力挣扎求存的女子罢了。
她有心追问话本的来历,只是想了想,重生都重生了,连这般神奇的事儿也遇得上,玉珏本非凡物,有这么个话本出现又由何稀奇,不问也罢。
只是这书到底不好让外人看到,红尘干脆找了个黑罐子把东西藏好,塞到床下,随即就努力把自己看到的故事抛在脑后。
活了一辈子,红尘别的没学会,至少学会一件事,一步步走自己的路,决不去想任何想来没用的东西。
如今,改变生活要紧。
第二日就是个大晴天,
红尘把兰花装在箱子里头,又换了身儿蒋庄过年的时候给买的新衣服,虽然是麻布的,不值钱却干干净净,没有补丁,也是她带出来的,唯一一身好衣服,这才从塞在一个破瓦罐里面,翻出十二个铜钱收好。
这几个钱是她拿鸡蛋换来,给自己准备的路费。
从蒋家庄去县城,要过一条淘金河,要是走桥那就太远了,往返一次要将近两个时辰,有急事的一般坐船。
河里有三条船,一条大船,还有两条小船,大船反到便宜些,一个人要两个铜子即可。
正好村里的猎户赵大叔驾着驴车去集市,路过渡口,她就坐了一回顺风车,只说是做了点儿绣活儿贴补家用,去县城看看。
老赵笑眯眯让红尘坐到背风的柴火和几张皮子后面,还给她两把瓜子。
村里人现在都知道,二丫头的身世可怜,现在没爹没娘了,村子里的乡亲,左邻右舍住着,在事不关己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同情心,这会儿帮个小忙,老赵很乐意。
再说了,他到觉得这丫头不是一般人,能交好那是福气。
渡口离蒋家庄非常近,走了有小片刻就到了。
老赵想了想,直接送红尘到渡口去,领着她走到大船边上。
“高师傅,还有座儿没有?”
“满了,没看这么多人都等着。”
船夫也有点儿累,汗水淋漓,抹了把脸,摇了摇头道。
大船能装的人多,不过,不只是蒋家庄,附近好几个村子去县城都要坐船,到时常要等上几回。
老赵无奈,扭头看过来:“二丫头,要不你在这儿等等?”
这一等,怕是要等不少时候。
“赵大叔且去吧。”红尘四下张望了半天,一笑,眼珠子转了转,“我坐小船。”
老赵一愣,皱眉道:“可别,小船的船资贵二十倍呢。”他们小门小户的,哪有如此浪费的道理,“你如今出来单过,年龄又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很。”
红尘笑了下,摆了摆手,溜溜达达走到正准备上小船的一个客人身前。
“大叔。”
一回首看到红尘,见是个五官漂亮,干干净净的小姑娘,那客人顿时愣了愣。
他也就三十四五岁,看装扮应该是商人,不过并不暴发户,除了穿的棉布料子的衣服,裁剪很精细,针线也好,除了腰上挂着个香囊外,并无太多装饰。
红尘看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笑眯眯地道:“恭喜你啊大叔,你媳妇要生了。”
那人大吃一惊:“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媳妇怀着身孕?”
他可不是本地人,媳妇是三十里外王家庄的,他这次带着妻子回家省亲,没成想妻子居然有孕,他们成亲二十年,才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要慎重,干脆就没走。
今天出门,还是媳妇说想吃县城桂园楼的点心,说是二十来年没吃过,想的厉害,他才亲自出门去买。
第11章 出售
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红尘眼里,这位富商大叔腰上带的求子符正隐约发出耀眼的光芒,差不多都快形成完整的意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说,此人即将有子。
“是个大胖小子……不过生时或许有点儿小麻烦,虽无大碍,但你最好带个大夫回去。”
红尘说的一本正经。
那个富商被唬得一愣一愣。
周围其他客人也颇为意外,连老赵都纳闷,不知道邻居家这小姑娘是从哪儿看出人家媳妇有孕,还敢说这种话。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岸边黄土飞扬,有个短打打扮的小厮扑过来,高声喊:“姑爷,姑爷,小姐要生了!”
那富商脚底下踉跄了下,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狂喜,连滚带爬地上了岸,红尘高声道:“……船资付了吧?捎我一程,就算抵了我给你看相的钱如何?”
那富商哪里还顾得了这个,连忙点头:“是,是!”
估计只要红尘说的够准确,他能有儿子,别说坐一回船,就是坐个一百回,他也愿意掏钱。
红尘优哉游哉地上了船,冲着一脸迷糊的老赵摆摆手。
一船的客人,看她的眼神,古怪里都透着点儿敬畏,虽然还不知对方生的是不是真的是个儿子,可至少大家隐约觉得,小姑娘指不定是个高人。
红尘心里竟然也多出那么一点儿愉快,难不成不光身体变小,连精神也变得幼稚?
红尘莞尔,却没觉得哪儿不好,上辈子她就是顾忌太多,这辈子张扬一下,有何不可?
老赵猛地一掐大腿,惊声道:“你说自己通相面术,原来不是唬顾氏的?怪不得,怪不得京里的贵人也说你这孩子灵透的很!那么说,夏家的帖子,你是真得了?”
红尘笑而不语。
可听他如此喊,周围几个乘客,都大惊失色,又多信七分,红尘若不是真有本事,怎能得夏家青眼,那可是大周朝赫赫有名的夏家!
一时间,船上的人全凑过来搭话,有的想她给相面算命什么的。
“我算命到没什么,不过,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命不轻算,要不是迫不得已,人还是少算命!”
红尘笑道。
乘客们一想也是,就不闹着要算了,不过,对红尘还是一样好奇。
船舱内。
于文波倚窗而坐,一边哄着怀里只露了一颗小脑袋的陈念睡觉,一边不觉多看了那小姑娘几眼,若有所思。
他是京城于家的人,于家世代有人入钦天监,且上下都好道,他自然不例外,自幼就有追寻天道的渴望,得道高人见得多,有些真有几分道行,有些是浪得虚名。
这会儿他却觉得,正因为小姑娘年纪小,才有可能真有几分本事。别人都觉得小孩子最会胡说八道,他却认为,小孩子比大人要可信得多。
船走了有一刻来钟就靠了岸。
小码头距离集市还有一段儿距离,正好几个客人也要过去,她就又蹭一回顺风车。
走了一会儿工夫,就看到乌压压的人头。
举目望去,石青色的低矮房屋,矗立在道路两边,刚到春日,路旁野草冒出新芽,左右酒楼茶馆,招牌林立,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的集市,却颇有几分气象。
红尘一时怅惘,她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乡野气息浓郁,充满生活感的景色了。
集市上有几处贩卖花草,看起来生意不错,别看县城不大,但因为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云集之所,时至今日,外地士子游学,也时常会相约而来,谈诗论文。
这文人士子一多,对花草的需求也就多了。
记得上辈子那盆五百两的兰花,不就是富商买来送给新科举人的?
其实,真论赚钱,红尘找些名贵药材,就如那株老山参,肯定赚得更多,一开始她就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一琢磨,弄几盆花草骗文人才子的钱,和拿名贵药材出来售卖,那是两回事。
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是在这么个小县城,真拿出很名贵的药材,未免太过引人注意,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药材什么的,还是以后去了大城再考虑。
红尘并不着急,先买了一个幕笠戴上,溜达了一圈,在几处卖花的摊子前面都站了站,仔细观察。
大部分花卉都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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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过去,哪怕是看着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盆栽,真正一感应,却几乎感应不到半丝灵性,简直可以说是死物。
这类花卉,要是没碰上像红尘这样有点化能力的主子,恐怕最多花开一季,甚至连一季都艰难,便要‘魂归黄泉’。
走了一圈,红尘才在一个国字脸,五官端正,身着麻衣,不像生意人,到像花农的男子面前停下。
他眼前摆放的花个个不同,有一盆甚至是一向得大周朝上层贵族钟爱的姚黄,也有普通的牡丹,兰花,栀子,风信子,简直是大杂烩,不过他养得很好。
“请问,你这里收花吗?”
那花农怔了下,显然很惊讶,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下红尘:“小姑娘,那得看看你卖什么花。”
红尘笑了笑,就把一直捧在手里的木箱放在地下,将上面盖着的包袱皮解开,小心翼翼地捧出里面的花盆。
一看见花的真容,黑如浓墨,金光闪亮!
花农蹭一下窜过来,整个人趴在地上,盯着花瓣,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紫兰?这,这,这样的……可真是世所罕见!”
尤其是眼看都三月末了,竟然还开的这么好!
他说着,就狂喜,看着那盆花的模样,掩饰不住的喜悦:“我买,买,小姑娘,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花农故作肉痛地从牙缝里挤出句话。
他话音未落,红尘也未曾来得及说话,地上的花就让人一手给捞了起来。
“一百两能买个花盆。”
那花农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怒道:“谁那么没规矩……呃,穆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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