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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莞尔wr

    她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原本端着茶的谢氏嘴唇紧抿,端着茶杯的手登时便用力了些。

    傅明华这样的话,对于谢氏来说无异已经有些诛心了,她勉强笑了笑,将茶杯往桌上一放,顿了半晌,才垂眸下来,牵了牵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你曾外祖母去世了,元娘,我只是来给你报讯的。”

    她叹息了一声,神情平静,嘴角边上的那抹笑容显得有些忧郁。

    抛出了这样一个重磅的消息,炸得屋中众人许久回不过神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不谋

    付嬷嬷等昔日江洲旧人顿时抹起了眼泪,就连傅明华身旁的薛、余两位嬷嬷也是骇得手脚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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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一时间因为两位同平章事的话,而分为不同的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嘉安帝被吵得头晕脑涨,挥了挥手,淡淡的喝斥了一声:“好了。”

    皇帝一开口,朝中诸位吵得面红耳赤的朝臣顿时便住了嘴,不敢再出声了。

    “宋怀英何在?”

    嘉安帝长呼了口气,唤了一声。

    尚书省下户部侍郎站了出来,高声应道:“臣在。”

    嘉安帝弹了弹指,接着唤道:“余庆岁。”

    一时间好些朝臣竟然半晌反应不过来,许久之后尚书省下户部度支郎中才站出了列来,大声应了一句:“臣在。”

    大唐之中,尚书省下户部度支司乃是掌管的是大唐的国库,这个职位低微,却又十分重要,且事务繁琐。

    因要与钱财打交道,翰林中人大多不屑于任此职,因此度支郎中平日并不大受人看重。

    此时嘉安帝一连召了两位大臣出列,吩咐二人将近年来财政情况一一说明。

    宋怀英顿了片刻,才大声的道:

    “臣尊旨。”

    余庆岁略一思索,才有些紧张的开口:

    “回皇上话,先帝在时,自颁布均田令后至今,百姓衣食丰足,您登基至今,调减税赋,由太祖时期年粟三石,降为两石,每户布1疋、棉三两、麻三斤罢了。”

    余庆岁大声的报数,将国库情况一一说出。

    户部尚书刘信长亦道:

    “太祖崩时,大唐户不足四兆,人口亦不过兆兆之数。”刘信长此话一说出口,陈敬玄等人心中便是一沉。

    大唐算数之法,乃是依《礼·内则》来算,乃分一、十、百、千、万、亿、兆等来算。

    亿分大小算法,小数以十为等,十万为亿、十亿为兆。大数依万为等,万万为亿,万亿为兆。

    也就是说,刘信长话中意思,乃是大唐之初,全国户籍不足四百万户,人口亦不过千万。户部尚书刘信长来趟这浑水,便证明刘信长要为容涂英说话了。

    陈敬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刘信长接着又道:“可皇上登基之后,有目共睹,时至今日,大唐在籍者共九百余兆,人口亦是数以万京计,此乃皇上您的功德。”

    嘉安帝登位以来,户籍人口较之先帝在时,增涨了不止一半,这是实打实的功绩,足可证明嘉安帝治理国家时所做下的努力与成果。

    百姓安居乐业,并非一句空话罢了。

    “如今国库丰盈,都是皇上治国有方之故,是以臣认为,皇上一片孝心,欲建禅寺,不足以影响民生之计,亦算不得破费之举。”

    刘信长说完这话,恭手而立。

    李辅林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无可奈何之色。

    讨论结果,自然容涂英所进言有功,皇上将此事交由他全权负责。

    下朝之时,两派官员横眉冷对,各自仍不服气,苏颖等人跟着容涂英离去之后,李辅林与陈敬玄等人脸上的怒容才转为意味深长之色。

    宫里崔贵妃听到这话,心中隐约不安。容涂英想要渗透户部,伸手向国库的心实在太过明显了,可嘉安帝时至今日,竟然也纵着他来,这不得不让崔贵妃担忧。

    相较之下,傅明华倒是听了这消息,无动于衷。

    嘉安帝允容涂英沾染户部,必是有所图。

    她想起了当日燕追自容涂英处所得来的一箱送给她的蝴蝶,全是以黄金铸成,精巧非凡。

    容涂英当时一出手便如此阔绰,足可见容氏的家底了。

    可是容家如此富有,却仍贪心不足,追根究底,便是容涂英要办的事容家的钱财不足以支撑他的行动,才会使他打起了国库主意的。

    傅明华站在书桌前,面前铺开了宣纸,碧云亲自为她研了墨,她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提笔醮满了墨汁,挥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极大的圆出来。

    碧蓝看到,便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您可是饿了?”

    第五百二十章 意

    古时有画饼充饥一说,如今傅明华也画了个圆,开始几个丫头还当她是要画窗外能见着的那片湖光山色,哪知她一挥毫,便画出这个圆,将一张宣纸都几乎占满了。

    碧云瞪了碧蓝一眼,也探了头去看,却见傅明华并没有理睬碧蓝,反倒是提笔又将这圆一画分为两半。

    “若这是一块饼,一半是容家的资产,一半则是国库。”傅明华心中思忖了一番,再将一半的圆又画了一分出来:“取一些收买十六卫所的人,仍剩下这样多。”宫中容妃需要打点往来,容家里族人不少,花费亦是要去掉一些。

    她三三两两将饼划去一小半,仍剩了大半,傅明华皱眉苦思,碧云取了帕子,温柔的替她擦头上的汗珠,一面劝道:“您先坐一阵,喝杯茶歇息一阵吧。”

    傅明华扶了扶肚子,扔了笔,接过碧云递来的凉茶,想起了傅明纱。

    她被带回长乐侯府,怕是已经被灌下了坏了身体的药,将来再不能有子嗣了。

    可是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不是与容涂英有关呢?傅明华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画的那一个圆上,此时那纸上的圆就如一块大饼,已经遭分食小半了,可仍剩了大半犹在。

    她一双秀气的眉蹙了起来,眼睛眯了眯,想起了严三郎。

    上次严三郎想要求见她,但傅明华对他十分鄙夷,根本不屑于见这样的人面。

    可仔细想来,严三郎突然要进洛阳,未免也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他进洛阳的缘由,究竟是像他自己所说的一般,为了明年春闱,还是家人授意呢?都乐侯府位于山西,那里隶属河东道,都乐侯府就在并州。

    自古以来,并州就盛产钢铁制品。

    朝廷每年要求河东道进贡的数十件当地盛产之中,钢铁必是其中一项。

    大唐所需铸的武器、盔甲来源,大多出自于此。

    所以当初为了摆脱淮南阴氏的挟制,嘉安帝在设立兵工部时,也首要考虑太原一带,就是为了当地取材之便。

    傅明华嘴角缓缓扬了起来,隐约猜到容涂英急于用银子的缘故了。

    他怕是为了将来起事之时在做准备,只是这个准备不是为了他自己而做,而是为了给忠信郡王以方便。

    朝廷之外,他想牵制大唐兵力,忠信郡王将来造反之时,实力越强,越能牵制各地军队。

    到时朝中他一旦起事,与忠信郡王里应外合,大唐兵力在外的情况下,朝中十六卫所他若是能收买大半,此事成败机率,便在五五之数了。

    容涂英此人实在不可小觑,嘉安帝在将他养虎为患的情况下,他却准备养狼,养出忠信郡王与朝廷对抗。

    这些余下的银子,他怕是会连同容家财产,一路秘密送入河东等地,以作将来忠信郡王起事之用。

    而严家恰巧位于并州之中,怕是与容涂英早有勾结。

    严三郎当日祸害傅明澜的举动,怕也是容家意图闹出事来,声东击西,以掩饰自己将来要干的事儿的真实目的罢了。

    只不过严三郎及傅明纱夫妻二人吃相太过难看,手段又十分低劣,做出的事儿太过低下。傅明纱虽有心机,但城府并不深,导致当日一下就被傅明华怀疑上了,以致露了马脚。

    她想到此处,忙急急的站起身来:

    “召姚释!”

    “您仔细一些。”薛嬷嬷见她匆匆忙忙的动作,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忙捂了胸口,迭声的唤她:“如今您月份大了,需得动作轻一些。”

    下人都担忧她的肚子,她却挥了挥手,示意碧云替她取了披风来搭上。

    碧蓝匆匆出去备轿,绿意却忙吩咐人去先寻姚释。

    姚释正在文学馆,与馆内一干文人在谈经说道,正谈得兴起,却听王妃有召,愣了一愣,弹了衣裳起身时,却听下人回话,说是王妃已经朝清风阁方向去了。

    清风阁是燕追所设的文学馆中置放古籍之所,以供馆内学士翻阅,地方十分清幽,环境极雅。

    姚释来到清风阁时,便听下人说王妃此时正在水阁之上候他。

    清风阁以一条汉白玉雕就的拱桥连接了湖面之上的水阁,水面清幽,四周以绣了山水画的轻薄丝帛裹了紫檀木垂下。

    姚释还未进水阁,就透过那轻纱看到了阁中等候的傅明华。

    “娘娘唤我来,不知有何事要吩咐?”

    姚释进了阁内,阁中傅明华身侧仅有一个平日跟在傅明华身侧的婆子及大丫鬟在,低眉敛目的,全心全意注视着傅明华,仿佛并没有发现他已经来了。

    “姚先生,容家的家产,是不是已经全流通往河东等地了?”

    她跪坐在软榻之上,那七幅细纱裁成的裙摆洒了一榻,雍容华贵,缓缓抬了眼皮看他,气度芳华。

    姚释愣了一下,很快便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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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何出此言呢?”他躬身而立,傅明华没有唤他坐下,他也双手垂下。

    “容涂英要修寺庙,并不是真心为了太后祈冥福。”傅明华伸了手,撑在矮桌之上,含了笑意望着姚释看:“他意在户部,看准的是国库吧?”

    朝堂之上,据说李辅林等人与容涂英争得极其厉害,皇帝的态度却偏颇了容涂英一方,怕是皇帝要想寻个由头,再逼容家一把了。

    姚释微微颔首,嘴角边笑意更深了一些。

    “如此多的银子,容涂英要送往哪?”傅明华问了一声,姚释这才答:“您认为呢?”

    “我认为是送往并州,借都乐侯府严家的手,买钢铁之物以作兵器,送忠信郡王,作为两人合作之礼所用吧。”

    姚释抬起头来,笑着就问:

    “您怎么会认为容涂英买了这些东西,制作兵器、盔甲,却要送给忠信郡王呢?”

    两人一问一答,傅明华身后的薛嬷嬷及碧云则是听得手足冰凉。

    傅明华话中之意,分明就是容涂英有作反之心了。

    “河东一带,乃是冯氏的大本营,太原刺史冯说乃是忠信郡王妃冯氏的嫡亲族兄。”

    第五百二十一章 名字

    在那样的地方,若说容涂英花的这笔银子不是送于凌宪,又有谁肯相信呢。

    傅明华正色的问:

    “王爷究竟在哪?”

    姚释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滞住了。

    他在傅明华面前还鲜少有露出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此时被傅明华一问,却是搓着手,干笑了两声:“您说呢?”

    傅明华气极反笑,捂了肚子就道:

    “跑得可真够远的。”

    “您猜到了。”姚释看她这模样,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她怀着身孕,再过不了两个月便可能是要生产了。“王爷曾私下吩咐,说是会尽力在您生产之时,赶回洛阳。”所以他才急切的想要早些时候将事情办妥,尽快的回到傅明华的身侧。

    姚释轻声的解释着,看傅明华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髯,不说话了。

    还是留着王爷回来解释吧。

    回院的路上,碧云不时看一眼傅明华。

    她神情瞧不出喜怒,甚至回院时,还站在铺满了荷叶的湖边站了一阵。

    只是想着之前傅明华说的话,碧云及薛嬷嬷二人却是心惊胆颤的。

    皇上要为太后修建的寺庙在容涂英的主持下挑了良辰吉日开工,傅明华的生辰快到了,幽州里令人送来了大批的礼,都是燕追令人送出的,与礼同来的,还有燕信的亲笔手书。

    自两人成婚以来,算算时间,今年已是二人婚后傅明华的第二个生辰,可每年他总是遗憾错过。

    她握了信件,坐在廊下出神,碧云小心翼翼的过来,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王妃,宫里娘娘召您前去说说话。”

    傅明华点了点头,犹豫再三,仍是提起了裙摆。她虽然性情稳重,但确实是有些思念燕追了,夫妻两人成婚以来,总是聚少离多。

    “去年的今日,王爷似是还在准备攻打莫州。”

    那时李彦辉造反,燕追奉嘉安帝的命围剿李彦辉,收复了莫州及幽州、范阳一带。

    “只是去年的战事易打,今年则难了。”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淡然的端雅模样,一颦一笑不再像之前般提及燕追时带些小小的抱怨了。

    薛嬷嬷扶她起身,看她神情,有些想要劝她,傅明华却像是知道薛嬷嬷心中的想法似的,笑了笑:“也不必劝我,我知道轻重,短暂的别离,只是为了将来更长时间的相守。”

    燕追此时干的是有利于他将来的大事,忠信郡王府必须要除去,若拖延下去,将来必成大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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