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紫薯酱
拓拔焘语气咄咄逼人,宛如一位高高在上雷厉风行的执法者,巍峨峻拔。
哈!哈!哈!——
宗爱仰面大笑,紧接着说道:“诛我九族?你现在身陷囹圄,自身难保,被软禁在此,门都出不了一步,竟还敢妄言说要诛我九族?我看,我先诛了你再说!”
利令智昏的宗爱猛然提起剑,直冲拓拔焘刺去。
众人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拓拔焘并未想到宗爱真的会狗急跳墙,低头只见一把利剑正当面的刺来,马上就要贴上自己的胸膛。
陛下——
冯昭仪和杞道德惊呼。
剑刃将要刺到拓拔焘的那一刹那,冯昭仪毅然决然的扑入拓拔焘的胸怀,挡在了前面。
刺一声,剑刃一寸一寸的扎进冯昭仪的胸膛。
冯昭仪心如刀绞,痛不欲生,身子变的越发的沉重,慢慢的从拓拔焘的胸怀中滑了下去。
宗爱猛的拔回刺中冯昭仪的剑,剑刃上沾满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声声锥心。
“爱妃——”
一声哀号,悲惨凄厉,响彻整个大殿。
拓拔焘紧紧的揽住倒下的冯昭仪。
第三十六章 黄泉鸳鸯
只见冯昭仪的鲜血汩汩直流,迅速的浸透了胸前的衣襟,仿佛一朵璀璨的玫瑰静静的绽放着。
被鲜血刺醒的宗爱,傻傻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刀,鲜血淋漓,自己也不敢相信刚才竟然是自己冲拓拔焘刺去。
拓拔焘亲昵的呼唤着怀中的娇人,声音绵延而悲惋。
此时,仿佛刚刚睡醒的冯昭仪,睁开朦胧的双眼,莞尔一笑,轻声的硬着拓拔焘的呼唤。
陛下——
这一声叫的让人心花怒放!
这一声叫的叫人肝肠寸断!
“爱妃,你醒了!”拓拔焘挺了挺冯昭仪的软绵绵的身躯,让她气通的顺些。
“陛下没事,臣妾就放心了!”冯昭仪有气无力的说,只觉眉睫犹如一颗颗巨石,坠在眼前。
“爱妃,朕没事!你不要担心!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点?”拓拔焘看着奄奄一息的冯昭仪仍记挂着自己的安危,心里莫名的感动,紧紧的将其抱紧,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渐而冰冷的冯昭仪。
“陛下,臣妾没事,就是想和陛下说说话。”冯昭仪拭去拓拔焘眼角的泪水。
“爱妃,你说,朕听着。”拓拔焘只想多留她一会。
“臣妾想说,臣妾最喜欢陛下了,尤其是这样温柔的陛下!臣妾觉得,能嫁给陛下,真是臣妾的荣幸!”冯昭仪仍是强颜欢笑,一吐真言。
“朕会一直温柔的,只要你好起来!”拓拔焘老泪纵横。
“臣妾~没能给陛下生下一儿半女,真是遗憾啊!”冯昭仪又干咳了两声,一口鲜血随即又吐了出来。
“爱妃,别说了!你别说了!朕都知道!朕都知道!”生怕冯昭仪会用尽最后一丝气息,拓拔焘连连劝慰。
“陛下,好好照顾自~己。”一口气上来,冯昭仪仙逝而去。
仍是凝脂的肌肤,仍是轻柔的青丝,仍是如丝的蛾眉,微红的双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只不过,她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
听见怀里的人儿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喘息之声,拓拔焘不敢相信,只小心翼翼的晃动着冯昭仪还带有一丝丝余温的身躯,轻声的呼唤着。确定她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会跟他呢喃,拓拔焘突然放声大哭,仰天长啸。
宗爱等人只在一旁惊得慌慌张张。
拓拔焘抱起已逝去的冯昭仪,一步一步的走向龙塌,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塌上,仿佛冯昭仪只是安然的睡着了。
突然,一对凌厉的眼睛仿佛要瞪出了双眼,雪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干枯而黑乎乎的几缕长发牢牢的贴在太阳穴上,稀稀疏疏的掩盖着他青灰色的面颊。
他,真怒了!
拓拔焘霎时间抽出龙塌前悬挂的宝剑,那把陪他走了三十余年的宝剑,那把不知斩断了多少刀剑,又不知斩下了多少人头颅,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的宝剑。
空气中的紧张一触即发,时间仿佛就停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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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怒火中烧的拓拔焘拔剑而来,众人皆望而生畏,连退数步,只有宗爱看傻了眼,一动不动。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这可是当今的太武皇帝!这可是一个曾率领百万雄师,横扫天下,叱咤风云,打过无数胜仗的拓拔焘。天下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宗爱立刻回过了神,见贾周与众人皆退了数步,只剩自己还站在前面,犹如送进虎口的猎物一般,任人宰割。宗爱下意识的提高了警觉,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拓拔焘一剑长空破浪而来,宗爱躲他不过,只能提起手中的剑挡在身前。两人四目相对,不闪不避,任谁也不敢眨一下眼睛,胜败只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遏,拓拔焘挥舞着手中的宝剑狠狠的向宗爱的头颅劈去,而宗爱亦伸出手中的剑闪电般的刺向拓拔焘。
众人皆惊叹,这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数个回合之后,拓拔焘凭借他们鲜卑血统天生的魁梧健硕,将孱弱瘦小的宦官宗爱屡次击退。
宗爱见自己节节败下阵来,甚是不悦,瞥了一眼静观其变的贾周,怒言呵斥道:“愣着干嘛,还不快上!”
早已经上了贼船的贾周,眉头紧皱,虽不愿意出手相助,却也是身不由己,只得拔刀应战,众将士亦是纷纷效仿。
贾周跳上前去,随即与拓拔焘厮杀在一起。
见到宗爱叫了贾周帮忙,拓拔焘不再占据上风,杞道德在一旁来来回回,心急如焚。
宗爱、贾周以及众禁军将士皆倒戈相向,直指拓拔焘。拓拔焘虽然久经沙场,却终归是体力不支,幸而得老天庇佑,才能屡屡化险为夷。
一团乱战,众将士却越发插不上手。
贾周见拓拔焘有些体力不济,便意图连砍数刀,生擒拓拔焘。忽然,拓拔焘猛的一声大吼,涌上全身的力气,两手紧握刀柄,奋力猛的一劈,却又反制住贾周,两人即刻陷入周旋。就在拓拔焘将要反败为胜之时,一把利剑正刺向自己的胸膛。拓拔焘来不及抽身,只能一手力敌,一手紧握刺来的剑刃。
利刃“哧”一声,从拓拔焘的手中穿行而过,将他的鲜血与冯昭仪凝结的残血融合在一起,直抵他的胸膛。
剑,最终还是刺了进去。
众人皆傻了眼,宗爱竟然趁人之危!
宗爱狠狠的抽出长剑,顿时血花四溅,血花顺着剑身蹒跚爬去。拓拔焘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不让血液奔流。
见拓拔焘已经身受重伤,贾周只觉的胜之不武,立马抽身回去,不再力搏。
终于停下了死斗!
杞道德立马冲上前来,搀扶着失去重心的拓拔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绝望的灵魂,哭喊着:“陛下!我的陛下!”
拓拔焘的胸前,一片殷红,犹如数条蜿蜒的红蛇咬遍全身。
拓拔焘用剑身支撑着地,向身后的龙塌颤颤悠悠的走去。
走至龙塌,拓拔焘缓缓的坐下,用自己那只沾满鲜血的粗手,紧紧的握了握冯昭仪冰透刺骨的玉手。而后,他松开了血淋淋的手掌,正过身来,双手握紧剑柄,支撑着堂堂正正的身躯,豪情壮志的说道:“这是朕的天下!你永远也逃不掉!即使朕现在死了,也会有朕的儿子,朕的孙子,活在世上,秉承朕的遗命,替朕杀了你!你最后还是会输给了朕!朕会在这下面好好的等你!”
哈!哈!哈!——
拓拔焘说完,便仰天大笑,笑声荡气回肠。
第三十七章 偷梁换柱
杞道德嚎啕大哭。
“你个老不死的,死到临头还嘴硬!”宗爱想要上前补上一刀。
贾周连忙拦住宗爱,惋惜的说道:“他已经不行了!”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笑声,再也没有了争斗,再也没有了当今的陛下——那个荷担南夷,削迹北蠕,廓定四表,混一戎华的男人。
这个英图武略,从不屈服的拓拔焘永远低下了头。
除了宗爱,贾周等人皆纷纷跪地,哀悼这一代豪杰的离世。
这样的死去,着实让战士们心寒。
殿外,又飘起纷纷扬扬的大雪,仿佛在为他们举行着一场特殊的婚礼。
这个冬天,太过寒冷。
太华殿被围的消息马上传的沸沸扬扬。不久,便传到了拓拔余的耳中,听说自己的父皇已被宗爱刺死,拓拔余心中诚惶诚恐,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该干什么。
为何宗爱会知道自己密谋的计划?
如今宗爱兵变,拓拔余感觉眼前站着的都是一些人面兽心的奸佞小人。
拓拔余瘫坐在龙椅上,嘴里不住的嘀咕着:“下一个就是朕了!……”
宗爱没有杀死拓拔余,只是将他软禁在一处废弃的佛堂中。
原来他是想杀鸡儆猴,实际上还想留着拓拔余帮他稳住朝臣。
拓拔焘新故,新皇又危在旦夕,尚书左仆射兰延、侍中和疋(yǎ)和薛提等人,未敢宣布拓拔焘的死讯,反而封锁了拓拔焘殡天的消息。
好在,兰延、和疋、薛提都算是忠耿之辈,此番并无恶意。
一日清晨,几人密谋政事。
薛提首先说道:“太上皇殡天,新皇又被软禁,朝廷无人主持,只由得宗爱胡来,这样下去,我们大魏岂不是要乱成一团?”
兰延回曰:“是啊!正因如此,我觉得目前,只有及早选出继承皇位的人选才是万全之策啊!”
和疋亦张口说道:“不知诸位大人,都有什么推荐人选吗?”
“我觉得,嫡皇孙胸有大才,在众多皇子皇孙中出类拔萃,此前又多参与政事,其才智谋略更是深得先皇的喜爱。所以,我觉得遵循祖制,推其上位,再合适不过。”薛提道出肺腑之言。
兰延却说:“嫡皇孙确是个人才,遵循祖制,推其上位这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如今这局势,已不能依照平常之心论定人选。这宗爱与贾周沆瀣一气,手握重兵,如果推嫡皇孙登位,只怕宗爱随时会带兵逼宫,所以,我们需得找个比他兵更多,权更大的人才能压住他们啊!我想了想,觉得目前只有东平王才有这个能力压制住他们。因此,我推举东平王。”
和疋接着说道:“是啊!是啊!嫡皇孙年纪尚轻,如果登基称帝,怕是也会被宗爱挟制,而东平王重兵在握,又在朝中美名已久,推他登位,不仅能解燃眉之急,而且还能让众臣臣服。所以,我也推荐东平王。你们觉得如何,诸位大人?”
众臣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两位大人说的言之有理,只是不知道这东平王意下如何啊?我可听说,东平王只是喜欢打打仗,读读书,并不想被朝廷政事所束缚啊!”薛提又说。
“这……”
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只有我请王爷入宫,详谈此事,再做决定了!”兰延长舒了一口气,默默的道来。
于是,兰延等人决定将拓拔翰偷偷约进宫中。
所谋之事本是极其隐秘,却被一参与谋事的大臣传递给了宗爱。
宗爱平时就讨厌耿直的拓拔翰,几个皇子王孙中只和拓拔余关系密切,如今得知众臣意欲推举拓拔翰为帝,众皇子皆又与他为敌,心中只恨得如火中烧,脑中瞬间又涌起一个念头。
宗爱一边派人伪装成兰延的亲信,先行出宫邀请拓拔翰,又一边假传赫连太后的懿旨,将众臣召到太华殿候命。
驻扎在平城京外的拓拔翰、源贺与高允闻听宫中来人,便急匆匆的前去帐外迎接。
早已经洞察朝廷一切的三人,见到来人,却很是奇怪。
武士见人行礼,随即说道:“启禀大人,尚书左仆射兰延,兰大人派小人前来邀王爷进宫,说有要事商量。”
高允一脸犹疑,问道:“你可知道所谈何事?”
武士回曰:“兰大人说了,是邀请王爷商讨登基之事。事关紧要,还请王爷速速动身,跟小人回去,也好让小的交差。”
“你先去休息片刻,王爷随后就去!”高允遣退来人,便与拓拔翰、源贺回了帐中。
高允张口说道:“这武士说自己是兰延大人派来的,又邀王爷进宫商议皇位之事……”
高允陷入沉思。
源贺却是一头雾水,奇怪的问道:“大人在想什么?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心里感觉此事有些凶险,真假难辨,心里感觉有些不安罢了。”高允亦是捉摸不定。
“先生此话何意?”拓拔翰不解。
“嗯,臣认为,这从情理上讲,陛下驾崩,南安王被软禁,皇位空悬,此时兰大人约王爷进宫会面商量继位之事甚有可能。只是这武士说是兰大人所派,却又并无什么信物证明,臣只怕此事被宗爱利用,是设了圈套,引王爷进宫。所以,臣觉得此事亦真亦假,凶险万分啊!”高允侃侃而谈,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此行本王是去还是不去?”拓拔翰又询问到。
“臣也不知啊!此事凶险,倘若有一分假,王爷可能便……便死无葬身之地啊!臣不建议王爷进宫,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些好啊!”高允面色凝重,心里左右为难。
“可是……倘若本王不去,此事却又是真的,那本王岂不是辜负了兰大人的苦心?那日后本王怎么还有脸面去见朝中的大臣们?不行,本王必须得去!”让他做个胆小鬼,拓拔翰定然不干。
“王爷不要冲动!千万不要以身涉险!需要听大人的才是啊!”源贺苦苦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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