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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璧人撩我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酥苏酥

    那支笔往他身上落去,就在笔头触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司马遹忽地再忍不住,猛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直喷得霏霜满身尽是。

    他整个人忽地就朝她身上倒下去!

    霏霜慌忙扶住他。

    他终于看到她对他的关切,哪怕自己头脑越来越不清醒。

    再过片刻,眼前那张让他好生欢喜的脸也完全模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今天逼我双更呀,不然榜单不够了晚上再放一章哈

    ☆、乐府晚宴

    司马遹可算跟霏霜有着近距离接触,不过这会儿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霏霜只是满脸歉意地坐在他床边。

    司马遹干裂的嘴唇吐出字来,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事呢,明天就好起来了。”

    霏霜几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昏迷不醒的那阵子里冬梅姑姑才把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倒竹筒那般地说了出来。霏霜叹口气,诚恳地道:“是我不好,我其实后几次都不是神游。”

    司马遹反倒眼里冒出一丝精光:“这么说,你是故意陪我乐的?”

    霏霜哪里是这个意思,摇头道:“我是想把你吓跑来着,包括在你脸上画些不雅的东西也是。”

    司马遹满脸丧气的样子,不过马上又问:“那你,现在觉得我好些了吗?”

    对待这么个重病的人霏霜哪能说不好,只好道:“嗯,至少不坏。”

    这可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胜利,险些没从床上蹦跶起来,肚子空空咕噜了几声,随口道:“那你喂我吃饭可好?”

    霏霜也没拒绝,便让冬梅姑姑唤着膳房熬了些稀粥,用勺子舀着伺候他吃下去。

    司马遹喜不自胜,又得寸进尺:“过几日陪我去乐府的晚宴好不好?”

    这回儿霏霜可摇头了:“去那种地方,我会暴露身份的。”

    不过司马遹可笃定了她非去不可,除去想多些见到她,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宴上还有作书的环节。

    穿好行头后霏霜对着镜子照照,斗篷黑纱把她的脸遮个严严实实,厚厚的几层袍子把自己胀得活像个胖子,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是谁。

    不过顶着这身这走起路来好像有些别扭,正努力习惯间猛然被司马遹拉住了手,他温柔的声音爬进黑纱里头:“不怕,放心走。”

    霏霜很想甩开他,不过这行头实在极其笨重,还真不好自个儿行动。

    他慢慢地拉着自己走,步子迈得极小,甚至比她迈得还小。

    他的手心热乎乎的,裹得她紧紧的,把冬天的冰寒全然隔绝在外。

    她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怎么排斥这只手了,只任他把自己带着,一直带到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的乐家里。

    乐家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派奢华,也就几间房舍,简朴的家居陈设,稍微大些的是院子,几乎有房舍的两倍大,满满地种遍了竹子,似乎有意仿效“竹林”之名。

    待得走近看时,果然乐广就是崇尚“七贤”。那些青翠的竹上用密密麻麻的宋篆镌刻着“七贤”诸人的名篇,无论是笔形笔法抑或是文章内容上,都可堪称当世一流。

    不过这些都没被收录进《永熙书谱》里,原因很简单,这些宋篆失传已久,书界里也没人懂得赏的,仿造和收藏价值不大。

    司马遹轻轻附在霏霜耳边问:“你会不会写这些个字?”

    霏霜低声答:“不会。”

    “可惜,钟老前辈的本事你没学到手。”

    “爷爷他也不会。”

    司马遹倒奇了:“他不会的怎么在十六岁那年赢了这七个人?”

    霏霜不屑地道:“因为他们也不会。”

    竹林七贤好老庄之说,某天突然想与圣人致敬,便想着该用圣人的文字来作诗才对。可宋篆早被当年统一的大秦帝国毁得干净,却也无从去学。于是七人秉了圣人“无中生有”之意,随手掐造几个,也自娱自乐称是宋篆了。

    那几人遇着前来斗字的钟会,本欲让那后生出出丑,便提议与他斗这宋篆。可没想到这少年当场就用宋篆做了首诗,往几人面前一摆。

    这可傻眼,这几人也不知写的是啥,又不能说自己看不懂,只好战战兢兢地临摹一番,不明其意,又不解其字,自然比不过早就设计好笔势笔形的钟会,于是便这般败了那仗。

    司马遹听得目瞪口呆:“钟老前辈既然不懂宋篆,怎看出来他们也不懂的?”

    “起初爷爷也不知他们不懂。但他老人家知道,若是一件物事世界上只有某个人懂,旁的人都不懂,便也算那个人不懂。他起初是打算利用这道理与他们争论一番,没想到竟倒过来把他们唬住了去。”

    司马遹沉吟良久,若有所思。

    霏霜问他:“说吧,你要我做这些字干什么?”

    司马遹笑道:“这不为了拉近与乐老先生的距离嘛。不过知道了前辈这番打算后,我倒可以自己随便写了送他了。”

    霏霜摇头:“这可不同。当年爷爷面对七贤时,七贤是全然不懂才被唬住。如今这乐老先生既然已相信七贤,必定会把七贤当年做的字认定是正确的。你若写得与那竹子上刻的不同,他必然以为你是欺世盗名之辈。”

    司马遹好容易看到丝希望,这会儿又把眉头皱起。

    霏霜其实已有主意:“你要送礼,其实也不难。当年虽说爷爷赢了七贤,其实只来了六位,排在首的名士嵇康没到场。我将爷爷当年写的那幅字修缮修缮,你便可谎称是嵇康临的,比之钟会的不相上下,至少算是给当年的七贤出口气,恐怕也是迎合了老爷子的口味。”

    司马遹连连拍手:“妙极妙极!有霏霜在我身边,何愁大业不成啊!”




谁家璧人撩我呀分节阅读53
    霏霜本就继承了钟会爷爷机灵诡谲的脑子,只是从前她都太依赖子衿,后来又有钟翰他们处处替她谋划。如今三年独自历练下来,可算是有些改善。

    然而她没想到这计策都能被人捷足先登,她和司马遹还打算回府后伪造一幅送过来呢,那边已经有人就这么做了。来人是二十出头的少年,衣饰华丽,器宇轩昂,才刚到就给乐广送上了字帖,连说辞都跟霏霜想的一模一样。

    司马遹气冲冲地凑上前去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只瞧了一眼赶紧回来,脸色不安:“你师弟来了。”

    霏霜以为是卫玠,登时吓了一跳,再仔细看去原来是萧风。几年不见,他为人处事也都老成许多,与人说话更是一套一套的,再没了当年那个仗势凌人而外强中干的小师弟的模样。

    霏霜想起当年他出卖自己的情形,内心很是不悦,淡淡道:“我不想见他,我要回去了。”

    没想到司马遹走得比她还快:“正是正是,见了他我可就暴露了。”

    霏霜无奈补充一句:“定是子衿出了这主意,看来他也想和乐家交好。”

    司马遹还想骂几句琅琊王又来抢他生意来着,不过看了看身边的霏霜,把话咽回肚子里。

    两人狼狈地退回马府,各自擦了把汗。

    霏霜突然想起些什么来,问他:“你何时认识我师弟的?”

    司马遹不答。

    “四年前是不是你把我师姐拐走私奔的?她人呢?”

    司马遹忙摇手:“你可别想歪了,我可不喜欢他。她跟我哥走了。”

    “司马乂?”霏霜想起这个满腹心计的人来,不由身上一颤:“那我师姐,跟他还好吗?”

    “当然好。”司马遹道,“你看,我们两兄弟跟你们师姐妹这般有缘……”

    “打住。我们都是逆党,你还是离我远些好。”霏霜想起谈燕楼被剿灭的事情还是有些气愤,虽说这一切都是子衿的设计,可司马家至少跟他们是敌对的呀。

    “那事我真不知情。不过我们都调查清楚了,也就你师父和三个师姐师兄有些问题,其他人都是被骗进去的,没啥过错。再说了,像你师姐那般的都能和我师兄在一起,你就更不用担心啦。”

    说着说着手就往她腰上伸来,霏霜忙把他推开,愤怒地看着他。

    司马遹只好投降:“好好好,我不动手。咱们时间长着呢,我要慢慢让你喜欢上我。”

    霏霜想说“不可能”,不过没说出来,也不知是觉得跟他说了也是白说,还是就是说不出口。总之,对他似乎有些什么别样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大冬天的嘴里咬了一口带着豆沙馅儿的热汤圆,烫得舌头发麻心发慌,可又舍不得把那股甜甜的滋味吐出来。

    等到她把碗里的最后一个汤圆咽下,司马遹来跟她说接下来的行程。

    “跟我回洛阳吧。”

    霏霜问他:“乐老爷子也给你骗过来了?”

    其实她也隐隐约约有这感觉,因为这几天他往外跑的时间短了不少。

    “什么骗他,我们这是结盟,要清君侧,诛妖后,为万民谋福祉。”司马遹纠正她,“咱们说好了,你以后可不能跟那妖妇似地,哪怕我跟父皇宠她那样宠你。”

    又趁机被他占了便宜。

    同样的意思他每天都变着法子说好几种,霏霜只好选择无视。

    可是听着听着,倒也觉得前景一片光明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更你们猜我能不能赶完榜单?

    心好方呀不知道前面改文删了多少字……

    ☆、洛阳深宫

    埋在银雪里的洛阳皇城依旧热闹,铜驼街上升腾起些烧肉的烟火,蕴着叫卖的吆喝声远远传来。雪上的深深浅浅的足迹车迹杂乱无章,却有一条把从它们当中横穿过去,那是太子司马遹的车队。

    太子素行仁政,深得城中百姓爱戴。车队所过之处,黎民无不感恩涕零地跪在两侧,如是纵使没有粗暴的官兵开路,城中亦是秩序井然。

    霏霜隔着帘子瞧见一路顶礼膜拜的人们,对这位太子大有改观。

    那位太子的手不知不觉地又摸到她手背上来:“霏霜,待会儿见到父皇和母后,你可记得……”

    霏霜把手缩了缩。

    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当年钟会入蜀反晋,下旨诛杀的乃是司马家的皇帝。不过她也从来没想过报这仇,无论是对皇家,还是对卫家。爷爷纵使百般好,在这点上终究是他被权势迷了心窍。

    她点点头:“放心,我已不是钟家人了。”

    那只手还想向她这边伸过来,想想还是缩了回去。

    直到入了宫门,落了车,才缓缓地将她牵上。

    这次她倒没有抗拒。

    如今她有个新的身份,弘农杨氏的掌上明珠杨惠风。

    杨氏发迹于西汉,为“四世三公”之大族。其家主杨骏,也就是霏霜的“爷爷”,乃是当朝太后的同胞兄长,坐着太尉和太子太傅的位置。杨家之显贵由此可见一斑。

    浩浩荡荡的车队有一大半皆是霏霜的嫁妆。

    司马遹已与杨家连成一线,要在太子殿下的婚礼上将贾后的党羽一网打尽。

    初次拜谒的是皇帝、皇后和太后三人,地点设在太后的寝宫太阴宫。

    霏霜虽然见过许多大世面,初次进宫还是有些紧张,手心里头直冒汗。

    司马遹好像察觉到了她掌中的温润,笑道:“怎么?在自个儿家里走还慌呢?”

    被他这么一说早把惊慌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也把礼数一齐抛没了。她瞪着宝座上的三人看,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司马遹老道许多,拖着她跪下:“儿臣叩见父皇、母后,叩见太后。”

    霏霜也赶紧拜伏下去,跟着他一齐问好。待得上面的人说“平身”时,她才敢缓缓抬起头来。

    坐中央的穿着龙袍的自是惠帝司马衷无疑,他半打着呵欠,带着厚厚的眼圈,一副庸庸碌碌的样子。

    与此相比,坐他右边的皇后贾南风则显得精明许多,她虽然长得又黑又丑,却总叫人不敢小瞧。那如鹰隼般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未来的儿媳妇,好像整个人都在她的目光下一览无余。

    左边的太后杨芷笑起来和蔼可亲,一下子把霏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依着辈分来看,霏霜该叫她“姑奶奶”了。

    太后瞧着这位侄孙女容貌端庄,举止有度,心里十分欢喜,率先开口道:“沙门孙儿,你这眼光倒是不错。”

    沙门是司马遹的小名,也是太后替他起的。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奶奶,倒也与她感情深厚,于是眉开眼笑:“奶奶既然喜欢,孙子便更加喜欢了。”

    惠帝在旁强作精神地附和道:“好,好,既然大家喜欢,咱们就到这儿吧。”

    旁边的贾皇后偷偷在背后捏了他一把,差点没把他捏得跳起来,贾皇后神色凝肃地道:“杨太傅家的孙女确是长得标致,可不知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太后脸色一沉:“皇后,你这是想说什么?”

    贾南风不搭理她,只是问霏霜:“素闻杨太傅学富五车,不知他的孙女可读过书?”

    霏霜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皇后娘娘,民女读过一些。”

    司马遹替她补充道:“母后,惠风不仅读过书,写的字还特别好看。”

    太后面露喜色,皇后则满脸不屑:“写字好看做得什么用?卫家钟家谈燕楼字都写得好吧?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王家凑着琅琊那帮逆党,迟早也是要灭的。”

    霏霜心底一沉,她怎么说起这个事来?不过转念一想,卫家和谈燕楼之所以覆灭,恐怕都少不得这妖后在背后揶揄。因此再抬起头看她时,眼神里已多了一丝恨意。

    司马遹慌忙拱手作揖,趁机用袖子遮住她的脸:“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受教。”

    趁着当儿,霏霜才赶紧收拾了脸色,诚惶诚恐地拜倒。

    还好贾南风也没为难什么,毕竟太后家的人,于情于理都当得太子妃这位置。更何况杨家送来的诸多财宝金银,可真是解了朝廷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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