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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泊烟

    “没……没有!近来她对我温柔了许多,只是……”霍然摸了摸脖子,有点难以启齿,“这是昨夜里她弄的。我一时没个轻重,她今日下不来床……有点怪我。”

    叶季辰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事,要慢慢摸索。有的女子喜欢温柔相待,有的女子喜欢酣畅淋漓,你初经人事,难免掌握不好分寸。去开些涂抹的药回去给她擦擦,平时多问问她的感受,很快就会水乳交融了。”

    霍然连连点头。早知道此法能驯服林瑾,新婚那夜他就应该尝试了。果然女人都如烈马,不管脾性多么桀骜不训,征服了她们的身体,自然也就收住了她们的心。这几天林瑾不说,他却能觉察出变化。比如不再对他冷冷淡淡,吃饭时也总是等他。床底之间虽然不算温柔,却也能察觉到她有些乐于其中了。

    他心中的大石总算着地,这才有了新婚般的喜悦和幸福感。

    ……

    林勋走到东院,看到丫环婆子都瑟瑟缩缩地站在院子里,不敢靠近屋子。他走进去,迎面飞来一个瓷瓶,被他伸手接住,随即放在身旁的矮桌上。地面上一片狼藉,孟亦欢的婢女跪在旁边,看到林勋走进来,连忙道:“娘娘,王爷来了!”

    孟亦欢本来坐在榻上哭,听到婢女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看见林勋,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王爷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家!”

    林勋将她拉开,示意婢女出去。

    “孟亦欢,你父亲曾跟我共同在沙场克敌。我们是战友同袍,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晚辈,我不可能喜欢你。”

    孟亦欢摇头,哭道:“那个女人跟我差不多年纪,她为什么就能得你的垂青!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林勋把手帕递给她:“把眼泪擦擦。”

    孟亦欢接过带着他味道的手帕,只攥在手心里。她心里清楚,林勋从来没有喜欢过她。能忍这么久,一是因为她是太后娘家的人,二是因为当年是皇上赐婚,三就是跟她父亲的那么点同袍之情了。她就是仗着这些,才肆无忌惮地要把那个女人赶走,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自己计较,没想到她却想错了。

    林勋坐下来,这几年,他踏进东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想给孟亦欢任何希望和假象。他缓缓说道:“我已同你父亲说好,他晚上会来接你回去。你还是完璧之身,才十六岁,不用在我身上浪费青春。我会对外言明,我放你出府并非因为你的过错,而全是我个人的原因。回到家中,你依然可以择良人而嫁。”

    孟亦欢哭得更凶了:“你都知道了?你觉得我帮忙害那个女人,所以你一定要赶我走?”

    林勋看着她,就像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亦欢,你喜欢我,不过是你少时,我在回京途中无意救了你,并把你安全送回家中。但如若不是你,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会这么做。你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就算没有她,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当初那个在路边啼哭的小女孩,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你虽无知被人利用,我却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孟亦欢扑倒在榻上哭,哭得撕心裂肺。林勋不再说什么,起身走出屋子,吩咐外面的婆子和丫环:“等侧妃冷静下来了,你们继续进去收拾。记得以礼相待。”

    “是。”众人齐声应道。

    林勋走出东院,看到透墨立在那里等,便问道:“怎么了?”

    透墨跪下来道:“小的恳请王爷做主,小的想娶宁溪。”

    林勋抬手让他起来:“这事原本也该办了。等我跟夫人商量之后,择良日让你二人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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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王爷!”透墨激动之余,又道,“小的怕宁溪要准备婚嫁之事,又要照顾夫人,无暇□□。夫人现在怀有身孕,这王府里头也该有个妥帖的人照顾才好。”

    “你说得有理,你派人将我从前的乳母尹氏从应天府接回来吧。由她照顾夫人,宁溪也可以安心准备婚事。”

    “是!”透墨连忙转身去办事了。

    过了几日,废后的圣旨在朝堂上颁布,赵笙被除掉了皇后的服御,离开坤和宫,以庶民的身份,被送回了赵家。于氏在赵府门口看着朴素的马车行驶过来,不禁抬手抹了抹眼泪。想她赵氏一门,曾经无限风光,出了一位皇后,一位国公夫人,没成想如今,两个女人都被休离归家。

    于氏这一生,亦可谓经历良多。到了这般年纪,富贵荣辱都已经置之度外,只盼家人平安,也并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子女长大后,各自离开家,经年见不上一面。如今倦鸟归巢,她虽然年事已高,但只要活着一日,便会好好地庇护她们,如同她们孩提时。

    一身普通妇人装扮的赵笙从马车下来,一眼看到了于氏,还有站在她旁边的赵阮。赵阮正双目放空地望着远方,痴痴傻傻的。逍遥散服用之后,最佳解毒的时间是三日,过了三日,则药石无达。

    她心中愧疚,在拥抱了母亲之后,走过去握住赵阮的手,轻轻唤了声:“阿阮。”

    赵阮缓缓地看向她,露出一个笑容。

    逍遥无忧,此生所求。

    于氏走过来,拉着姐妹俩,说了句:“走吧,咱们回家。”

    ……

    后宫无主,朝臣上奏要真宗立新后,原先提出的两个人选是郭贵妃和王贤妃。郭贵妃一向深得帝宠,但是与朝臣没有往来,晋王又是个不争的皇子。连郭孝严对她当不当皇后,都没有表示出多大的热情,更遑论他人。而王贤妃虽然有王家的支持,但王赞官司缠身,自保尚且困难,秦王又是戴罪之身,朝臣也有所顾虑。

    这样议下来,两个人都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便要皇帝另外择娶大臣之女。

    真宗回绝了礼部的提议,退朝之后,因为身体不适到文德殿小憩片刻。这时,童玉把赵琛和陆云昭带了进来。

    赵琛跪在真宗的面前:“臣弟有罪。”

    真宗看着这个一直以闲王自居的堂弟,这些年他手伸得有多长,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只不过当初登基的时候,所有兄弟都没有帮自己一把,唯独他把攒的一箱金子放在他面前。所以他许他一生富贵安逸,只要他不过分,他便能容忍。

    “琛弟所犯何罪?”

    “云昭乃臣弟亲子,并不是陆逊之子。臣弟有欺君之罪!”

    真宗眯起眼睛,看向陆云昭。他对这个年轻人格外看重,不仅因为他才华盖世,也是因为他是郭雅盈之子。

    赵琛把陆云昭拉到身边,一边磕头一边说:“郭雅盈当年并不是悔婚与陆逊私奔,是被臣弟酒醉后强-暴,怀了云昭,自知配不上勇冠侯,这才下嫁陆逊。云昭是臣弟与她之子。”

    真宗听完,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臣弟当年本来要与阿如私奔,便约定在破庙相见。哪知阿如一直没有来,臣弟便守在庙里喝酒。不省人事之时,有人丢了麻袋到臣弟身侧,夜色昏暗看不清楚……”

    “所以雅盈从郭府被掳走的那一夜,是被你……?!”

    “臣弟罪该万死!”赵琛以头抵地,“皇上要如何惩罚臣弟,臣弟绝没有怨言。但云昭是臣弟之子,子不教,父之过。他一时糊涂,告知秦王燕王的行踪,目的并不是要燕王的性命,只是希望能带走自己所爱的女子。请皇上明察!”

    “混账!”真宗怒极,抬手给了赵琛一个巴掌。陆云昭直起上身道:“皇上,所有过错都是臣犯下,与陵王无关,皇上若要降罪,给燕王一个交代,就请惩罚臣!”

    “闭嘴!”赵琛斥了他一声,“退到旁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陆云昭不愿,坚持一人做事一人当。

    真宗皇帝道:“你二人不用再争了,朕已经有了决断。陆云昭联合秦王行刺燕王,着……”他话还未说完,童玉小跑着进来,满头大汗:“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真宗不悦地看向他。

    “颖昌府易帜了!”

    ☆、第138章 反叛

    “这个逆子!”真宗起身喝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他!”

    殿上的宫人都跪下来,一时间人心惶惶。

    太子先前去颖昌府公办,至今没有回来。真宗想要废后之时也曾犹豫过,但颖昌府毕竟没有重兵,料想太子纵然有反心,太子妃等人还在宫中,他也不敢举旗易帜,哪里想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

    此刻真宗只觉得又是愤怒又是心痛。毕竟父子兵戎相向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对太子还不够宽宥么?未曾因为废后之事牵连到他,没想到他自掘坟墓!

    “去把郭孝严给朕招进宫里来!”真宗吩咐童玉。

    陵王看了陆云昭一眼,陆云昭会意,抱拳道:“皇上,此时颖昌府只是易帜,太子还没有正式发兵。臣愿去颖昌府劝阻太子,希望能够避免战事。否则恐别国趁虚而入,招致祸患。”

    “你想将功折罪?”真宗沉声问道。

    “臣并非思虑到个人,只为了国家安危愿意一试!”陆云昭磕头道,“易帜在换防的时候也常有之,老百姓不会觉得有异。如果能够说服太子跟随臣回京,此次的事情大可以悄悄平息。请皇上恩准!”

    诚然,以颖昌府现在的兵力,不过几万,只要朝廷派军前去镇压,很快就可以平叛,但是内战所引发的一系列后续问题,却不可能那么快解决。以现在国库的情况来看,自然能不废一兵一卒解决此事最好。

    真宗皇帝在殿上来回踱步,思量对策。刚废了皇后,就跟太子打起来,于国是大大地不利。陆云昭说得对,若是别国趁此机会,骚扰边境,国家危矣。但此行却十分危险,倘若太子执迷不悟,陆云昭甚至有可能赔上性命。

    陆云昭见皇帝迟迟不应,接着说道:“臣办过远兴府的案子,对军务有一定的了解。况且太子本仁孝,今次应当是有隐情。臣愿为皇上分忧!”

    “你……真的愿意去?”真宗又问了一遍。

    “臣愿意。”陆云昭铿锵回道。

    “朕派你和郭孝严同去,若能劝服,便把太子给朕带回来!若不能,便发兵吧。”真宗挥了挥手,最后下了结论。

    “臣领旨!”

    陆云昭和陵王退下之后,真宗又对童玉说:“将东宫秘密围起来,太子的家眷一律严格看管,不得有误。”

    “是。”童玉躬身从殿内出来,只觉得背后都是冷汗。他派了个小太监出宫去传消息,另外带了内侍省的人和禁军去往东宫。

    颖昌府易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内宫外。枢府并没有下达调兵的通知,但是作为帅司所在地的颖昌府却更换了旗帜,再联想到如今身在那里的太子,很容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赵光中在家中坐不住了,跑到苏府去,苏行知也是惊愕非常,在府中坐立难安。他原来还担心太子受了废后的影响,特意去了封信,哪里知道太子还是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

    “苏相,这下可如何是好?”赵光中第一次觉得没了主意。在家中时,乍一听到消息,赵笙就晕了过去,谋逆是何等重罪!

    苏行知只是负手叹气,没想到他半生经营,却将宝押在了一个意图谋反之人身上,就以颖昌府如今的兵力,怎么可能是朝廷的对手?平叛之后,一旦太子被押回来,被废东宫之位已经是在所难免,能不能保命还是两说。

    “皇上不是派陆云昭和郭孝严去颖昌府了?但愿太子悬崖勒马。”

    赵光中道:“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这背后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向皇上请求,与他们同去。”他生怕郭孝严这一介武人与太子起了冲突,陆云昭又是秦王那边的人,素来与太子不睦。派这样的两个人去,太子的处境势必更加危险。

    苏行知拦住他:“你觉得此刻,皇上会让你出城?”

    赵光中僵住。他怎么就忘了,东宫已经被皇上控制起来,而他身为太子的娘舅,皇上是绝不会让他出城的。正如他对陆云昭和郭孝严有顾虑一样,皇上也会担心他到颖昌府是去助太子的。

    “赵大人且放下心。就算郭孝严是武人,但心中也有轻重,不会贸然行事。陆云昭就更不必说了,这个时候内战,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他会有分寸的。”苏行知宽慰道,“倒是东宫现在风声鹤唳的,只怕太子妃等人肯定吓坏了。”

    苏菀等人的确是吓坏了。她原本正在东宫花园中带着孩子玩耍,忽然就听冬非说,童玉带了很多人来把东宫给围住了。她情急之下出去查看,才听说颖昌府易帜,太子疑有谋反之心。

    太子怎能这么狠心?他难道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数百条性命吗?可怜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她在围观的人群里头看见了王贤妃身边的女官夏莹,夏莹冲他点了点头,她们便走到院墙有个镂空石窗的地方。

    “夏莹姑姑,这是怎么回事?上次我托您给太子的家书,您可有让人送到?”苏菀着急地问道。

    “带去了,娘娘很担心你们的情况,特意要奴婢过来看看。听说皇上已经派了陆大人和郭将军去颖昌府劝降太子,太子妃可有什么要带去的?奴婢可以帮您转交。”

    苏菀想了想,轻声道:“姑姑稍等。”她回到院子里,将孩子身上的长命锁取下来,孩子不愿意,大哭不止。这是他满月的时候,皇上亲赐的,此前还没摘下来过。苏菀狠了狠心,拿走了长命锁,从镂空花窗那里交给夏莹:“请姑姑务必把此物托两位大人带给太子,劝他一定要三思。”

    夏莹接过东西,道了声:“太子妃保重,奴婢一定将东西和话带到。”便匆匆走了。

    夏莹回到了颐和宫,将苏菀给的东西交给王贤妃。王贤妃看到那东西之后,笑了两声:“夏莹,暗中把东西交给王大人,他知道该怎么做。太子这反是谋定了!”

    夏莹应声退出去,秦王怯怯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母妃,您……”

    “你想不想做皇帝?”王贤妃口气轻松地问他。

    “想是想……可父皇……”

    王贤妃上前抓着他的衣领道:“想就要做出想的样子的来!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还想做什么?眼下不正是机会吗?郭孝严带着禁军离京,禁军中现在最大的是刘桀。”

    秦王哆嗦了一下说:“可父皇……还有燕王……还有四哥……”

    “郭雅悦以为她暗地里使的那些手段我不知道?她要推波助澜,我不过是乐见其成罢了。这么一来,一下子除掉了两个障碍,至于燕王……杀掉便是了。晋王何惧?”王贤妃放开秦王,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

    “燕王武艺高强,身边还有许多护卫,要杀他只怕不容易。”秦王摇头道。

    王贤妃回头看他:“是人都会有弱点。抓住他的弱点,任他再凶蛮,也得怪怪地束手就擒。你回去,随便找个借口,将他的那个女人骗出燕王府抓起来。”

    秦王哭丧着脸道:“燕王府守卫森严,我与燕王府又素无往来,怎么骗?”

    “愚蠢!让你的侧妃去燕王府,等她见到了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王贤妃懒得与他多说,拂袖离去。她怎么生出个这么没用的儿子?也不知道像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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