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烟花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宁澄江走后,文墨便又出人意料地现身,玉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小鬼头跑到哪里去了?半天没看到你人影。”
文墨笑道:“小姐,我是个活人,又不是菩萨,站了这半天,腿也酸了,脚也麻了,总得找个地方歇歇脚,喝几口水,吃两块糕。”
“你这小蹄子唱谣呢!问了你一句,就扯出这么一串子来,你去得也巧,赶着容王来,你就不见了,全不把你家小姐的名誉放在心上。”
文墨道:“我这不是给你创造良机嘛,况且容王不是那等不尊重的人,当众也不敢对小姐动手动脚的。”她又小声补上一句:“私底下就不好说了。”
玉言耳聪目明,早听见了,两颊绯红:“你这小蹄子越来越没嘴道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多少人瞧着呢,别把我金府的体面给丢了!”
文墨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说了。
宴会已毕,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回去。玉言先去应月堂见过苏氏,苏氏知道她受伤,不免又担心一阵,及至玉言给她看过伤处,知道伤得不重,方放下心来。因金昀晖出去好些日子,苏氏不免有些郁郁之色,玉言又着意劝慰一番,方回到自己院里休息。
因温府那一幕被玉璃瞧去,玉言便有些不安——虽然隔得远,不一定能听到什么,但光看到拉拉扯扯的,也许更添误会。及至过了几日,玉璃神色仍是如常,并没显出些什么,玉言心下便揣度着:或许是自己看错了也说不定。
自那日见过面之后,温静宜对她很有些兴趣。温静宜性子活泼,时常邀玉珞过去耍,玉珞一向沉静,不喜出门,却不过情面,偶尔也去个一两回。如今温静宜连玉言也邀上了,玉珞且喜有人作伴,更是一力鼓动,无奈玉言总找借口推辞。不是她愿意辜负别人的好意,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若去温家,少不得有见到温飞衡的风险,而她尚未想到很好的对策。
重生回来的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十分平静,虽然身处步步杀机之中,她也从未畏缩过。梁氏毕竟是一个内宅妇人,彼此有很多机会见面,要谋算她虽然不容易,却也未必十分艰难,天长日久,总能拉她下来。可温飞衡却是一个男子,单这一层男女之防就是天然的屏障,她该如何伺机报复?她身为一介弱女子,该如何对付这样一个有着强大家族势力支撑的男子?
玉言感到不知所措。
尚未等她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那位久不相往来的大姐又来找她了,这回她打算送她一盒胭脂。
玉璃言笑晏晏:“妹妹,这是我向如意坊的师傅讨教后亲自做的。将如意坊买回的上好胭脂淘澄干净,再配以各色香花蒸出的花露,香气扑鼻,且抹上后颜色鲜嫩。我用的都是园中现摘的新鲜花朵,自己试着果然好,因此特意送一盒过来与妹妹。”
玉言往常总觉得,大多数女子笑起来都比不笑好看,现在看来这位大姐却是个例外。她笑得很努力,可惜眼睛里的奸诈没完全藏住,全暴露出来,像一只修炼不过关的狐狸。
玉言也笑:“三妹妹四妹妹她们都有么,还是大姐单送了我一人?”
“今年园里的花开得不多,这东西弄起来也费事,总共才制了两盒,”玉璃笑得很勉强,“好在她们往年得我的东西也不少了,你却不同,想来便是先赠了你,她们也没有什么话说。”
“如此,就多谢大姐的好意了。”
玉璃带着满足的笑意离去,文墨却有些忧心忡忡:“小姐,你真要收下这盒胭脂吗?”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玉言反问道。
重生之烟花乱分节阅读18
文墨摇头,“婢子只是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小姐一向对您不冷不热的,现下突然跑来送东西,变得这样快,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这胭脂用了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毛病。”
“是啊,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找人替我试一试好了。”
“嗯?”文墨疑惑地望向她,却见玉言笑意深深,如云蒸雾绕,竟让人觉出一种莫名的寒意。
☆、锦绣书
午后,玉言带着文墨来到平氏的院落,只见玉瑁趴在桌上一本正经地写字,而玉珞在一旁手把手地指点她。
玉言人未到语先至:“哟,我还以为是姐姐教妹妹,原来是妹妹教姐姐。”
“二姐姐你来得正好,娘让我教三姐习字,可是我哪里懂得什么,还是姐姐你知道得多,不如你替了我吧?”玉珞从眼睛里放出光来,像是迫不及待地找人顶替这差事。
“我哪有那样的本事,三妹妹博闻强识,我教导她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你少嘲讽我!”玉瑁气咻咻地开口,“我自知诗书上不如你,那也是我没用功的缘故,别的方面却比你强得多呢!”
“哦?比如说?”玉言含笑看着她。
玉瑁凝神想了想,却想不出一件足以证明自己聪明才智的事迹,只得无奈地转过头去,不言语了。玉珞见状便笑着劝和:“行了,二姐你别逗她了,三姐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却巴不得呢。”
玉言便笑着走过去,经过那张方桌时,裙子却被桌腿缠住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解开,却不知为何绊了一下,只听一声脆响,一样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
那是一盒胭脂,盒盖散开了,还好没有摔碎。鲜红的粘稠膏体卧在精致的小圆盒里,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玉瑁学了一晌午的书,早已耐不住性子,不禁好奇地凑过头来:“这是什么?闻着怪香的!”
玉言一面利落地将盒子拾起,一面道:“这是大姐送我的胭脂,说是特意请如意坊的师傅指点着做的,手艺十分繁琐,好容易制了这一盒。”
“好用吗?”玉瑁眼里便有些艳羡之色。
“说是比咱们府里平常用的强,涂上之后,嘴唇更加红艳润泽,若再取一点打在腮颊上,更是甜香满颊,娇嫩动人呢!”玉言漫不经心道,“大姐她说得天花乱坠的,究竟我也没试过,不知分晓。”
玉瑁更是羡慕,“大姐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又有些不屑地瞟向玉言,“这样的东西,怎么单你得了,真是撞大运!”
玉言不以为忤,仍旧笑眯眯地:“妹妹若是喜欢,不如我转赠与你好了,反正我素日也不爱这些脂儿粉儿的。”
“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也不短这些东西。”玉瑁嘴里这样说着,不免又悄悄忘了那胭脂一眼。
玉言装作没有瞧见,仍旧将那盒胭脂收起,自与她们说笑。
隔日,玉言装作出门,自己却带着文墨躲到院中一株大槐树背后,悄悄觑着屋内的一切。
文墨道:“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玉言向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轻点声,“你这样吵吵嚷嚷,别人就不敢来偷东西了。”
“偷东西?”文墨恍然大悟,“小姐你是说,三小姐会来偷那盒胭脂?但这怎么可能呢?你昨儿当面送给她,她都不要。”
“她与我素有嫌隙,怎么肯受我的恩惠,拿人手短,但自己偷就不同了,”玉言笑得笃定,“因为偷来的东西,通常都是好东西。”
文墨先还有些疑疑惑惑,及至等了一会,果然看到玉瑁鬼鬼祟祟进来,方才深信不疑。
只见玉瑁直奔玉言屋里,翻箱倒柜不知找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出来,欢欢喜喜地去了。玉言和文墨闪进屋里,却见东西仍摆得齐齐整整,玉言笑道:“她还不算太蠢,知道把弄乱的东西恢复原状。”和文墨一起搜捡起来。
再一检查,便发现梳妆匣最里间的那盒胭脂不见了。玉言舒了一口气:“她总算没令我失望,现在就看她自己会不会失望了。若大姐真是好心,那就算玉瑁自己得福;若大姐没安好心,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才过得四五天便传来了消息,说三小姐玉瑁不知得了什么毒症,一张嫩脸上长满了红疮,嘴唇也肿得如香肠一般,竟是活脱脱一个肿起的猪头。
文墨正绘声绘色地向玉言描绘那般景象,就见一个戴面纱的人影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玉言仔细辨了一会,才认出那是玉瑁的轮廓,笑道:“三妹妹,听说你得了急症,不好好待在屋里请医问药,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你还有脸说?还不都是你害的!”玉瑁气急败坏地指着她。
玉言一脸愕然,“此事与我何干?”
“你还装糊涂,要不是用了你那盒胭脂,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玉瑁几乎歇斯底里起来。
“这我就不懂了,那盒胭脂好端端在我屋里躺着,怎么你又说你用过了,”玉言转头看着文墨,“是你拿去给三小姐用的吗?”
文墨连忙摇头,“我哪敢自作主张,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事,那日回来小姐吩咐我把胭脂收好,我就放在梳妆台最里间一个屉子里,谁知第二天去找却寻不见了,我还怀疑被人偷了呢!因小姐这几日精神不快,怕您烦心,就没跟您说。”
“原来如此,”玉言笑看着玉瑁,“这样看来,大约是三妹妹不问自取了。”
玉瑁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嘴硬道:“我怎么得的且不论,如今要紧的是我的脸,被你毁成这样,你却要负起全责!”
玉言摊着手道:“三妹妹,你这话我就不懂了,这胭脂是大姐做的,有问题你也该找她去。况且东西是你自己偷的,我又没逼着你用,从头至尾我都没插手这件事,于情于理也赖不到我头上。”她见玉瑁仍有些不服,便正色道:“你若是不甘心,不妨闹到老太太那里去,看看是该追究大姐下毒的罪责,还是该追究你偷盗的罪责!”
玉瑁见她这样疾言厉色,竟有些害怕,眼看着讨不到好处,只得掩着脸气冲冲地出去。
她大约真是不甘心,回去仔细一梳理,也理出个头绪:想来是大姐想害玉言,却害到了她身上。追根溯源,还是玉璃心术不正。玉瑁本来就对这位大姐颇有妒意,往常受她的欺压也不少,索性破罐子破摔,将此事告到了梁氏那里。
文墨笑着向玉言道:“听说三小姐哭哭啼啼地闹到夫人那里,求夫人为她主持公道。”
“哦?母亲真肯主持公道吗?”
“嘴里这样说,其实大家都清楚怎么回事,不过拉了大小姐院里的一个丫头顶罪。”文墨撇撇嘴,“大小姐是夫人亲生的,夫人怎么会不护着她?”
“果然如此,我还真没想到,大姐的心思这么狠,出手也干脆果决。只可怜了玉瑁,平白地当了替罪羊,”玉言叹了一口气,“对了,她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夫人这点面子总要顾到的,请了最好的大夫为三小姐医治,脸上的创痕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嘴也消肿了,只是大夫说了,总会留下点疤痕,虽然可以多涂些粉来遮盖,对一个青春少女而言,总是憾事。”
玉言故意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唉,我可怜的三妹,既然母亲不肯为她主持公道,就由我来替她主持公道好了。”
“小姐,你……你想做什么?”文墨忽然觉得自家小姐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文墨,你说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玉言扭头看着她,巧笑嫣然。
“最重要的……”文墨撑着头想了想,“大概是容貌、家世之类的吧。”
“你错了,最重要的是名誉。容貌乃天予,家世也赖祖上所赐,唯有名誉是人人都有、人人皆不愿舍弃的。”
“名誉?”文墨恐惧地看着她,“小姐,您该不会……”
玉言捶了一下她的头,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那种坏人贞操的混蛋,也做不来这样的事,我只不过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她幽幽叹一口气,“我是不是很坏?”
文墨望着她,诚实地点点头,“对,您的确很坏。”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
玉言写好一封书信,命文墨设法送到玉璃屋里,且叮嘱她别让人瞧见。文墨掂了掂那沉甸甸的信封,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冒充容王的笔迹,写给大姐的一封情信。”玉言的神色殊无变化。
“容王?”文墨更疑惑了,“为什么是容王?”在她看来,容王与大小姐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文墨,身为一个丫鬟,你有时候真的很缺乏洞察力,”玉言反问她,“你说,大姐为什么要害我?”
“这还不简单,因为她恨你呗。”
“是啊,可她为什么恨我呢?我不过一个小小庶女,她却是金尊玉贵的嫡出大小姐,何必处处与我较劲?”玉言自问自答,“唯一的解释是嫉妒,旁的都好说,嫉妒却是所有女人都迈不过去的坎。自去岁容王来府,我就发现大姐对他的态度非比寻常,虽然没什么逾越之举,可那情意都写在了眼睛里,上个月在温府的家宴上,又被她瞧见我与宁澄江拉拉扯扯,怕是有所误会。正是这一股子怨气无法消解,才使她作出在胭脂中下毒之举。你想,若是容王来一封书信约她出去见面,她会怎样?”
“那大小姐肯定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去了。”
“是啊,一个陷入情网的女人,做起事来总是不计后果的,而这正是我要利用的一点。”
“可是,小姐,”文墨犹豫着,“奴婢觉得这法子不好,容王他知道了不会高兴的。”
“这法子是不好,可是我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去吧。”玉言眼里有着沉沉的疲倦。
☆、夜不归
一灯如豆。
玉言静静地坐在桌前,细细剪着烛花。橙红的火光映在她娇嫩的容颜上,明明灭灭,有一种模糊而不定的美。
文墨轻手轻脚地进来,垂手站在一旁。玉言头也不抬:“她去了吗?”
文墨颔首,“天色一黑她就出去了,我也派了人盯着,一直看她走到鸳鸯桥下。”
“她倒这般性急,早早地便去了,”玉言轻轻笑了一声,“听闻鸳鸯桥常有鸳鸯栖居,这样好的意头,是以那些痴男怨女最喜到鸳鸯桥下幽会,大姐平日里看着那样端庄谨肃,没想到却有一副浪漫心肠。”
“不过,小姐你这般确定她会上当吗?那封信到底不是容王亲笔,万一被识穿……”
“她哪会识得什么容王的笔迹!纵然她谨慎一点,晓得拿父亲书房里的那封信比对,可我正是照着那封信临写的,即便不十分相像,瞒过她总该没有问题。”玉言停了停,又道:“一会临睡前,你陪我去给老太太问安吧。”
临近子时,玉言带着文墨来到老太太所居的钟瑞堂。罗嬷嬷正在为古氏宽衣,准备就寝。古氏从镜子里瞥见身后的玉言,头也不回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玉言笑道:“祖母倒也睡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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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嬷嬷抢着道:“老太太近来白日总觉得神思困倦,便睡久了些,谁知晚上就不容易睡着。”
“原来是这样,大约还是坐得久了、血脉不畅的缘故,祖母若是不弃,不妨仍由孙女为您推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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