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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东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小凰

    夜雨来袭,没有毯子覆身,红绣也不觉着冷,整个背部从他那边渡过来的热量,都能将人融化了般。

    半梦半醒间,朝遇安好像听见她呓语了声:“品仙……”伸手去摸她的脸,指尖却有湿润感,梦里的她竟然还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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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觉得——心痛到无以言表。

    第六十章 ·日出

    每日天还未亮,红绣便会醒,已经习惯了。

    这次稍有不同。

    她睁开眼,轻轻地欲拿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朝遇安似有察觉,手无意识地在她身上游移,并将她往自己怀中带。

    红绣只得闭着眼装作还是睡着的。

    在摸到她的小腹时,朝遇安猛然惊醒,想起怀里的人是红绣,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睡意全无。指尖的触感很好,忍不住加了些力道轻抚,摸索着再往上一些,越发感觉口干舌燥。

    红绣觉得身后的人气息微重,有热气喷在自己脖颈间,她尽量放平稳呼吸,并均匀地吐纳,幸而那只手没有再往上,感觉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身后隐隐传来他的轻喘声,估摸着是身体不舒服,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后,忽而在其重重喘息间低声呢喃她的名字,无比亲昵又带着些哀怨。

    俄而,红绣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弥漫开来。

    朝遇安长长喟叹一声,理了理衣衫,坐起来先行下了床。

    落华宫外有烽堠,他想着可以在日出后点燃狼烟引飞龙营的人过来。

    日出——

    他唤醒还在假寐的红绣:“红绣,醒醒。”

    红绣睡眼惺忪“嗯”了一声。

    ·

    天边微微泛着烟青色,出了落华宫后院,他领着红绣继续往山上行走,想同她看一次日出。

    “山那边还有个晚照亭,可以看日落。”朝遇安停在一处面对东方且视野开阔的地方,倒不敢奢望她以后还能再陪自己欣赏一次日落。

    红绣内心却是极为平静的:“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即便没有人观赏,太阳照样会依时东破西沉,亘古不变。”

    等到天边越来越亮,霞光裹着着金色的云朵,而后太阳破云而出的时候,红绣还是颇为震惊的,瑰丽又壮观。

    朝遇安只希望时间能静止在此时,那样也算是此生无憾。

    朝遇安忽而问:“我们不回宫了,好么?”

    红绣回眸看他,觉得不可思议。

    朝遇安扶着她的肩:“我不做王爷,你不再做御侍,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顿了顿,目光闪着些迷雾,似是请求,“好不好?”

    红绣抿着嘴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朝遇安终是感到绝望。

    红绣微微抬手,挡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您本就是尊贵的王爷,只有在长安才能如朝阳那样发光,一旦没入市井,时间长了,您会怀念往日的辉煌,那样对您不公平。”

    “不试怎么知道?”朝遇安有些急切地辩解。

    红绣脸上带着微笑:“臣曾看过一册小扎——龙宫太子爱上凡人姑娘,龙王说,给他三年时光,若可以在不使用任何法术的情形下,也能和那个姑娘过的很好,便允他们成亲。可不出半年,太子还是无法适应普通人的生活,更心生腻烦,却为了爱慕的姑娘勉力强撑着,而后有恶霸欲抢姑娘做夫人,太子被迫使了法力救她,肉身化作青蛟,却遭姑娘所畏惧。”她背后的太阳微升,给她身上渡了一层金边,看得到,却触摸不着。

    朝遇安自是一声叹息,他有抱负有野心,方才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只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日光越渐刺眼,无法再赏,两人准备回落华宫,朝遇安从腰间取了把匕首给她:“防身用。”

    红绣微愣,昨夜还奇怪来着,原来是匕首,便欣然接受:“必要时用来自戕也行。”

    “别时时想着寻死。”朝遇安瞪她,“命才是最重要的。”他顺道点燃了烽堠,黑烟直窜上天,如无意外飞龙营的人会在一个时辰内赶过来。

    不过先行过来查探的却是落华宫的工匠,皆是宫里营造司的人。

    问询过后才得知,是皇帝前些日子下旨缮修行宫的内监,说是得了圣谕,要将其中一个主殿内的桌椅床榻全部重新打造,朝遇安和红绣目目相觑,虽有猜想,但不敢笃定。

    陆佩君的身份在宫里很是尴尬,总不能入后宫安置,若安排在落华宫,勉强可行。

    ·

    飞龙营的人全数骑马而至,足足两万骑,从烽火台那看下去,黑压压的一片,气势磅礴。

    朝遇安蹙着眉,心生不安,还是因为昨日伏兵之事,总不能掉以轻心。

    红绣平安回到栖凤阁,脖颈上有伤,稍微拉起衣领遮着,宫人们见到她差点哭了出来,总算回来了。

    她随口吩咐人备香汤,自己则先去换衣裳,王珺很想知晓她脖子那处到底遮掩着什么秘密,见王珺一直盯着自己,红绣问:“你想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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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珺微微咬唇:“你同王爷待了一宿,做了什么?有没有……”

    红绣发出不屑的笑声:“没有。”

    “是么?”王珺很想故作轻松,可难掩脸上拘谨之情。

    红绣随意挑了件衣裳,将王珺隔在帷幔之外:“真的没有。”

    从前,她们之间毫不避讳,红绣越是这样,王珺越是不安,撩开帷幔去看她:“我不信。”

    红绣下意识将衣裳护住脖子,带着些不悦道:“我同王爷同床共寝了,你满意了么!”

    王珺的脸色随即沉了下来:“你若想死,不要拉王爷下马。”嫉妒让她冲昏了头脑,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

    红绣看着她,神态似曾相识,是围房争执那日,红绣明白她口中的金步摇到底是什么:“即便从前你喜欢的那支金步摇更适合我,可是今时今日,我已习惯戴着金翟冠。而且,我并不想死,更加不会害了靖王。”红绣微微昂首,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只是想告诉她事实。

    王珺莫名觉得委屈,红着眼,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栖凤阁突然来了不速之客,东厂的督主带着令贵妃的口谕传红绣去问话。现任督主名吕纬,原本只是司礼监的一名秉笔,多年前与令贵妃娘家带来的贴身女官结为对食,因着某些原因无法擢升为掌印,竟请派去了东厂。

    红绣打算沐浴更衣后再随他去问话,吕纬却嘴角微挑:“请郡主速速随本座去东厂走一遭。”

    红绣眉心一跳,只问他:“什么时候东厂竟要听命于后宫妃嫔?”

    吕纬年近半百,脸上敷了层香粉,抹着红艳唇脂的薄唇对她笑,竟让红绣胃中有些翻涌:“郡主还是不要同本座多费唇舌,上头发令不得不从。”

    红绣取了件无袖高领罩衫披在身上,系好丝绦后对王珺说:“呆在栖凤阁,哪里都不要去。”她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风影,便让花影和月影随她一同去往东厂。

    吕纬似笑非笑,没留人在栖凤阁看守,正合红绣心意,虽然她吩咐王珺不要走动,但以王珺的心思,定会去找皇后。

    ·

    去东厂会经过少阳院,从那路过时,少阳院中却很是安静,红绣并没有心思多想。

    忽而红绣觉得有些失落,母亲也曾为御侍,为何差别这么大,说她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也算合理,这次东厂来寻自己问话,下次会不会是锦衣卫,更或是大理寺。

    好在东厂里除了吕纬,谁都不敢对她高声说话,厂卫毕恭毕敬地看座,奉茶,狗仗人势,用在吕纬身上最为恰当。

    “本座知晓昨日郡主彻夜未归,和谁在一起不用本座提点。”吕纬吹了吹茶盏中的浮叶,“大昭祖制摆在那,本座职责所在,还望郡主包涵。”话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丝毫歉意。

    红绣很是好奇他们能怎么对自己,只瞟他一眼:“那又怎样?”

    吕纬一怔,想着即便有前御侍撑腰,可她也太过自傲了些:“本座看郡主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红绣低头笑:“你若有证据便押我去皇帝那领罪,不要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吕纬站了起来:“本座这里有替秀女验身的内监,一查便知。”

    “就凭你们?”红绣将领口稍稍收拢,“也不怕我命人挖了你们的眼!”红绣瞅着他身后的人,目露寒光带有一丝怒意。

    内监两头不敢惹,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一时僵持着,令贵妃却带几个嬷嬷过来,见红绣不肯就范,恶狠狠地说:“你死到临头还不认罪!”

    红绣拉着衣领微微发抖:“我何罪之有?”这辈子,第一次故作惊恐,却是得心应手。

    不出所料,令贵妃更是气焰嚣张:“将她带到后面去验身,若不是处子,直接用白绫送她上路。”

    红绣眉头紧蹙,不明白为何令贵妃准备得如此充分,面上依然摆出一副拒绝的态度:“我要见皇后。”

    令贵妃笑了出来:“你同靖王走影儿,即便皇上在这也救不了你!”

    “若是没有呢?”红绣不去看她的眼。

    令贵妃顿了顿,给精奇嬷嬷使眼色:“将她衣裳剥了。”

    “你们敢!”红绣虽然怒视她们,看起来却有些心虚。

    陆佩君来的很快,她没想到令贵妃的动作更快:“令贵妃好像僭越了。”

    令贵妃不理会她的话:“好歹你也做过御侍,若是御侍同皇子有瓜葛,你比本宫更清楚结果是什么。”

    陆佩君去看红绣,她也没把握昨日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总归想护着朝遇安:“昨日有人在靖王回宫的路上设下埋伏,今日你却能这么迅速知晓他们回宫,莫非那些人是你安排的?”

    令贵妃脸色微恙:“不要扯别的,本宫今日只想知道安红绣是不是完璧之身。”

    陆佩君挡在红绣身前:“是与不是,都和你没有半分干系!”

    “这般阻止本宫?”令贵妃凤目微挑,竟有些兴奋,“老二若真做了糊涂之事,怕是……皇上会不高兴。”是没资格争夺储君之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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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佩君盯着她,然后朝她身后看:“尾巴。”

    “什么?”令贵妃转身看。

    陆佩君嘲弄她:“说我是狐狸精?你又为何不藏好自己的尾巴。”

    令贵妃的表情变得难堪,为了朝遇宣她可谓豁出去了:“本宫以贵妃之位为保,就赌她安红绣与朝遇安有苟且之事!”她看着身边的精奇嬷嬷,咬牙切齿道,“带她去后面查验!”

    第六十一章 ·善意

    原本红绣还想着委屈一下,被查验也是无妨。

    可令贵妃的语气让她很是不悦——自恃贵妃之位就能为所欲为么,便斥责道:“你不过为后宫嫔妃,焉能涉足当朝官员之事?且不说本官与靖王之间光明磊落,即便有什么,也不是你所能干预的。”她微微昂首,提醒眼前人。

    令贵妃微愣,从前唐礼都不敢同她这样说话:“你同老二孤男寡女同处一宿,若没有私情,还怕查验么?你摆明了是做贼心虚!”

    红绣嘴角微扯:“本官同端王也曾独处过,还一同出过宫,若是娘娘非要咄咄逼人,本官不介意如实告知皇上。”

    令贵妃脸色骤变,对红绣更是恨之入骨,终是失去耐心:“你便虚张声势罢,本宫今日定要你死得瞑目!”

    东厂番子众多,陆佩君没带很多守卫,吕纬更是有些身手,不一会儿,红绣已被番子们按在地上。

    红绣想起那日在长信宫挨的板子,愤恨道:“你们最好现在就弄死本官,再来检验本官是否完璧之身,否则今日过后,本官定会挖去你们这群狗奴才的双目!”

    有时候,在皇位继承人这个硕大的利益驱使之下,令贵妃宁愿放手博一次,完璧不完璧的,她说了算。

    正在红绣以为难逃羞辱时,一支锦衣卫的卫队赶过来,原本锦衣卫和东厂都隶属皇帝直接管辖,暗地里他们之间却是水火不容。

    锦衣卫里的几个千户,年轻时曾做过陆佩君的守卫,皆受过她的恩泽,现遭儿子们还继续当差的,自然是义不容辞。

    东厂里的番子,论给人上刑的手段真是没话说,可真要同人武力相向,必定不是锦衣卫的对手,更何况锦衣卫走哪绣春刀都不离身。

    几个压着红绣的番子全被砍断了手,两个精奇嬷嬷见状直接双眼一翻厥了过去。

    两边积怨已深,逮到发作的机会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根本不计后果。

    而后皇帝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自是大发雷霆,直接撤了吕纬督主之职,事发在场的无论番子还是锦衣卫全数杖则二十,当晚上头却给那些锦衣卫补贴了一年的俸禄,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原本骊山行刺事件,皇帝已经派东厂去查询,可几个月过去了,一点头绪都没,加上此次有人在榆树林伏击靖王,更让皇帝觉得东厂无能,便由兵部重新安排东厂里的番役,原本的人员,至少有一半被撤职,如数发配至边关修筑长城。

    虽然女官被检验是否为处子很不光彩,可为了服众,更为堵住悠悠之口,红绣的身子最后还是由两位太后各派了名嬷嬷来查验。

    顺水推舟的,后宫里十八岁以上无婚配的女官全被宫正司的人查验,结果自然良莠不齐,这便是后话了。

    红绣也算是因祸得福,栖凤阁的守卫全编排至锦衣卫,阿未还在养伤,得赐从六品副百户,其他人全提为正七品总旗,若是有人再敢同栖凤阁的人过不去,估计是脑子有问题。

    ·

    朝遇宣在这个节骨眼上,请离长安,欲去到洛阳就藩,只求皇帝不要怪罪其母妃,皇帝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他却是去意已决。

    临行前两日,朝遇宣依旧约了红绣去太液池喂鱼。

    只是这次,红绣身边带有八名守卫,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

    朝遇宣一袭白衣,一如初次太液池边相遇时的样子,平心而论比喻潇更为温文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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