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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东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小凰

    雪影和江恩一早便在门前领着守门内监跪迎红绣入府,迈过近一尺高的门槛,没走几步再绕经宽大的青莲四蝠纹影壁,里头豁然开朗,园林假山、亭廊楼阁应有尽有,远处的乌瓦朱檐内敛又奢华。

    守卫象征性地在郡主府门前放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奈何门可罗雀,除了府邸的下人,竟无旁人道贺。

    红绣并不在意,前几日朝堂上的谏言恐怕是惹了别的官员不痛快,不过正合她心意,不用被阿谀奉承,再遭人弹劾说她结党营私什么的,甚好。

    只是没一会儿,相国府的管家倒是带了两个家丁前来道喜,贺礼看起来都是寻常的东西,一套昌南茶盏加一幅字画。

    花影和雪影接过字画缓缓打开,上面绘着一副牡丹孔雀图,用色绚烂,栩栩如生,边上还提了字,虽然没有留款,红绣也觉着是喻潇所画,便问:“是喻公爷的墨宝?”

    管家躬着身子笑:“安大人好眼力,这是公爷还未出巡前所作,前些日子公爷发了信函来府中,叫老奴将画装裱好,送与大人以贺乔迁之喜。”

    红绣抿着嘴笑:“有劳管家。”

    “哪的话。”管家恭敬道,“公爷还交代,若是大人闲来无事可以去相国府串门,公爷还留了东西在后花园。”

    红绣自然会好奇。

    相国府的后花园中,在西北角新移了几株凤凰树,虽然不及栖凤阁中的繁盛,倒也是秀丽挺拔,绯花点点,红绣深感欣慰。

    管家领红绣去正厅喝茶,红绣刚巧看见花厅中挂了副画,忍不住走过去看。

    一个婢女端了茶点上来,见红绣在观画,随口道:“这是少爷七年前所作。”

    “七年前?”红绣有些诧异,“果然丹青了得。”

    婢女笑道:“可不是么,那时候……”

    “下去罢。”管家适时在旁边吩咐了句。

    婢女福了福身子告退。

    红绣又去看画,“咦”了一声:“这八仙的脸,觉着有些眼熟。”

    管家只讪笑:“公爷依照旁人的长相所绘。”

    红绣看到执剑的人的长相,不禁莞尔:“他竟当自己是吕洞宾。”而后看到朝遇安样貌的韩湘子和蓝采和模样的朝遇宣,待看到何仙姑时,忍不住地称赞,“这个女子好漂亮。”

    管家低头改口笑道:“公爷在书涵中提及,若是郡主府有什么短缺的,郡主尽管让奴才去添置。”

    红绣回头问他:“喻公爷可有说何时回长安?”

    “这个倒没提。”管家抬着手示意红绣去正厅坐,又补充道,“郡主若是喜欢相国府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搬去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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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公爷说的?”红绣侧目问他。

    “是。”管家拱手道。

    ·

    长朔在郡主府过得很不错,红绣请了先生教他习字,每日的功课都能做的很好,总得先生夸赞,红绣也高兴。

    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的,撇开那处他还不懂有偏差的地方,红绣还是愿意将他当成男孩子来教养。

    这一日,红绣和月影拿着花绷子绣花,陪着长朔在书房温习功课,朝遇宇竟牵着承滇走过来,叫红绣不知所措。

    承滇歪着头看长朔:“你是红绣姑姑的孩子么?”他唤红绣姑姑,很是顺口。

    长朔怕生,咬着笔杆去看红绣。

    月影跪下来请安,红绣冲他们拱手:“臣参见四皇子、皇孙殿下。”

    长朔躲到红绣身后不说话。

    红绣牵着长朔的手道:“他是臣收留的孩子,名长朔。”

    承滇笑他:“跟个女娃子似得。”

    长朔憋红了脸,小声辩驳:“我是男孩子。”

    承滇自出生后就跟随在朝遇安身旁,回了长安被人众星捧月般护着,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贵气:“那你还躲在姑姑身后做甚?我带你出去玩。”口气都像是命令而不是商议。

    长朔紧紧拉着红绣的衣袖:“我又不认识你。”

    “胆小鬼。”承滇冲他做了个鬼脸。

    红绣伸出一根手指给长朔攥着:“今日两位殿下到访,有何事?”

    朝遇宇原本还在四处张望,此刻看向红绣:“二哥叫我同你道歉。”

    他身后的宫人将几个礼盒一字排开,放在桌案上。

    红绣虽然不屑,还是说:“臣忘性大,很多事从不放在心上。”

    “你这郡主府挺大的。”朝遇宇随口称赞道。

    红绣只轻飘飘道:“原本是温国公主的府邸,殿下未曾来过么?”

    朝遇宇挑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长姐出降那会子,我成天跟在二哥屁股后面舞刀弄枪的,哪有功夫去她的府邸。”

    红绣笑了一声:“估摸着那时丽妃也不让你出宫玩罢?”

    朝遇宇嘴角一翘:“不记得了。”

    承滇觉得在房子里太过无聊,去拉长朔的胳膊:“我们去蹴鞠可好?”

    长朔看了一眼红绣,估计是愿意的:“娘娘,可不可以?”

    红绣冲他温柔一笑:“去后面找花影姑姑给你换身衣裳,再去玩。”

    朝遇宇很是奇怪:“他怎么叫你娘娘?”

    红绣和他往外走:“在臣的老家,称呼母亲的妹妹都是’娘娘’,不奇怪。”

    ·

    红绣原本不想在朝遇宇面前惩罚下人,可是自她做御侍以来,经历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人前来,怎么就不晓得通传一声,她先看了朝遇宇一眼:“臣可不是给殿下脸色看。”不完全是才对。

    朝遇宇有些不解:“德阳姐姐有事?”

    一句“姐姐”噎得红绣半晌没说话,而后才叫了声:“来人呐。”

    门前过来十来个下人。

    红绣板着脸道:“四殿下同皇孙殿下过来,怎得没人通传一声?”

    下人们目目相觑,没有说话。

    红绣提高了声音:“都是哑子么?”

    下人们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红绣看了月影一眼,月影走过去道:“今日在府邸门口和书房前的下人全到影壁那去跪一个时辰,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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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恩从后院走过来认罪:“奴才管教不周,一同领罚。”

    红绣让他起来:“江长史这几日劳累了,来人通传本就是做下人的职责,不是你的错。”

    江恩替那些下人求了情:“那——还求郡主轻惩。”

    红绣自然会给他些面子,也好让那些人往后更敬重江恩一些:“今日便算了,若有再犯,本官定不轻饶。”

    朝遇宇笑道:“赏你们一顿板子也不为过。”

    下人们纷纷磕头:“谢郡主。”

    两个孩子在后花园和几个下人蹴鞠,玩得不亦乐乎,红绣问朝遇宇:“殿下到底有何事,说罢。”

    朝遇宇似是犹疑,好一会儿才说:“母妃这几日要我娶侧妃,好像是兵部尚书的女儿,那个女子在长安城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当我不知晓一般。”

    红绣很是费解:“端王都未曾娶亲,你母妃急什么?”而后脸色一正,“殿下不打算同臣说实话?”

    朝遇宇原本想骗红绣来着,奈何她不上当,仍旧辩解道:“端王那边早就内定了令贵妃母家的小姐,娶不娶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怕红绣不相信,“沈小姐在长安那么久,还不是令母妃刻意安排的。”

    红绣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所以呢?殿下来找臣的目的是什么?”

    朝遇宇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我就看你身边那个风影挺顺眼的,想先纳她为侧妃,她不是今年被撂牌子的秀女么,我想过了,让宫里人补录她为家人子,会比较方便。”

    红绣蹙着眉问:“殿下拿我寻开心?”

    “怎么会?”朝遇宇想都没想。

    红绣盯着他心虚的脸:“风影说了,要一辈子伺候在我身边,我不知道她为何这几日会魂不守舍的。”红绣想了想,决定吓唬朝遇宇,“也不思饮食,臣估摸着,好像有妊的女子才会这样罢?”

    朝遇宇瞠目结舌道:“不可能吧,那天我……”忽而他觉得上当了,“你在框我!”

    红绣勃然大怒,比前几日更甚,也不管尊卑直接按着他的肩膀晃:“你那天到底对风影都干了什么!”

    第六十四章 ·真相

    朝遇宇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因为有不愉快的回忆,红绣更觉得那是羞耻,带着些质问的口吻道:“身为皇子,便可以强迫别人做不愿意的事么?”

    若是当时朝遇安对自己用了强,抛开一切法制不说,即便是事后他说要娶她,她也是会拒绝的。有些伤害,根本无法弥补,可对方却又是那样得冠冕堂皇。

    朝遇宇对有些事不理解,原本以为自己身份摆在那,风影又吃了亏,应该愿意委身于自己,前后种种就当风影是女儿家害羞,可这次——红绣怎么又冲自己发火。

    他不明白。

    朝遇宇从未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原本还想同红绣争执一番,不知怎的没了底气,只轻声说:“宫女总要放出去嫁人,我只是提前让她解脱。”可人已快要失去耐心。

    “殿下不懂得两情相悦是何意?还是只晓得强人所难?”红绣对他没有好口气。

    朝遇宇越来越不耐烦,终是梗着脖子道:“别给你点好脸色,你便上房揭瓦。这是爷同风影的事,即便你是她主子,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此处是后花园,风影就休息在边上的围房里,两人的争执她也听了个大概,一开始还想躲着,到最后仍旧硬着头皮出来:“郡主,奴婢贱命一条,还是那句话,承蒙您不嫌弃,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在郡主身边。”

    朝遇宇紧紧抿着嘴,用手指她,却没能说出只言片语,半晌盯着她道:“最后问你一次,跟不跟我走。”

    风影咬着唇,低着头不让自己哭出来:“奴婢命贱,承受不了殿下的好意。”

    朝遇宇站在原地,觉得很没面子,年轻人总会用自己方式去行动,伤害了人也不自知:“贱婢就是贱婢,当爷真的想娶你不成?”

    何谓尊卑,就是尊者贵,卑者贱。

    风影跪了下来:“奴婢谢殿下好意。”

    朝遇宇脑门子一热,伸手给了风影一巴掌,倒没有用全力:“这巴掌还你,两清!”

    皇子打奴婢原本是理所当然的事,风影也认了。

    红绣却暴跳如雷,即便将事情闹大了,还不知道谁更吃亏些,脸是不敢打的,便用力去拍他的肩:“殿下只会欺负女人么?”

    朝遇宇不觉得痛,只是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他不想同女人去较真,只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影抱着红绣的腿,不让她继续找他理论,已经觉得很没脸面:“郡主,算了。”

    红绣扶额有些头疼,心中已经认定了朝遇宇曾欺负风影的事实,也不好再揭她伤疤,只扶起来她:“便当是被狗咬了。”

    风影没有解释什么,只说:“奴婢没事。”

    朝遇宇拂袖离去,可承滇还在郡主府,已近晌午,先用膳还是送他回王府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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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绣深深地叹了口气,选择前者。

    ·

    两个孩子玩的忘了时辰,也不觉得饿,待换了衣裳,一同去院角嘘嘘时,承滇站着,长朔蹲着。

    承滇又笑话他:“你就是个女孩子罢?长得像女孩子,尿尿也像女孩子。”

    长朔推了承滇一把,他脚下一歪没站稳,头给摔着鼓了个大包,直接啕号大哭起来,红绣连忙上前问询。

    朝遇安一直离郡主府不远,方才见朝遇宇独自一人出来,上去问其缘由,只见他脸色微恙也不回话,只得亲自去往郡主府中。

    下人有了前例,哪敢再犯,几乎是小跑着去通报。

    红绣只觉——这下可糟了,怎么向他交代。

    老远的,朝遇安就听到自己儿子在哭,脚下没有停顿,径直走到后院。

    红绣一脸的歉意:“参见靖王。”

    承滇看到朝遇安来了,直接扑过去唤痛。

    朝遇安摸到他头后的包,脸色骤变:“怎么弄的?”

    承滇边哭边指着长朔:“他推的。”

    长朔躲在红绣身后探出个脑袋:“是你先出言不逊。”

    朝遇安蹙着眉,若是搁在平日谁伤了承滇,定叫他十倍奉还,可红绣收养的孩子,爱屋及乌的,也不打算着严厉惩罚他,只蹲下身来仔细看承滇的后脑勺,好在没有出血:“你方才说他什么了?”

    承滇心虚只哭不说话,朝遇安看向长朔,长朔拉着红绣的衣袂说:“娘娘,我饿了。”然后又看了承滇一眼,讨好道,“小殿下要不要和我一同吃饭?”

    承滇醒了下鼻子:“有汤么?我想要汤泡饭。”

    “当然有。”而后长朔试探着去拉承滇的手,见他不拒绝,“走罢。”

    小孩子打闹,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就没有用食物不能解决的事。

    红绣松了口气,对朝遇安道:“抱歉,方才臣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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