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辰月
“怎么样?”他对着紫砂壶道,“萧镇所有的财产,过了今晚就都是我的了,萧镇压了我这么些年有什么用?人还得比命长,谁比谁活得更长,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着他亲了亲那把壶,“你以后就好好的跟着我,好好的看着本老爷,怎么走上人生巅峰,别像你那死鬼主人似的没眼光。”
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火红的身影一闪,庄雅婷飘了进来。
“爹!”她拉着裙角原地转了个圈,裙子随着转动撒了开来,像一朵火红色的喇叭花,“好看吗?”
其实原本她想像洋人一样穿纯白的婚纱,可庄博华说,这是给萧清扬冲喜,白色太丧气,必须穿处处透着喜庆的红色。
庄雅婷想不明白,白色婚纱明明代表着纯洁的爱情,哪里丧气了?
不过庄博华的一句话,还是让她打消了穿白婚纱的念头,他说,“你明天穿个白色,我敢保证王妈那个老太婆,一定不会让你进病房门半步。”
当然,庄博华才没有这个好心,他巴不得拜堂之后,萧清扬立刻就死掉,如此不过是不想,让王妈和曲管家,有拒婚的理由罢了。
庄雅婷听了庄博华的话,回屋翻箱倒柜,才找到这么一条,令她十分满意的“,喜气十足”的西洋长纱裙。
她满含期待的看着庄博华,双眼放光,像一只,想要得到主人表扬的小忠犬。
谁知庄博华却来了一句,“胡闹!不伦不类的像个什么样子!”
庄雅婷满心欢喜的跑过来,就是想得到庄博华的一句表扬,没想到却换来一句呵斥,当时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
庄博华见了,态度也缓和下来,“衣服你就别管了,我让管家明天早上,去成衣铺拿一套。”
父女两个正说着话,忽然街面传来,乒乒乓乓热闹的鞭炮声,其间还夹杂着喧天的锣鼓。
这个时候?
庄博华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从醉翁椅上弹了起来,“该死的!”
话音落,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随着声音人也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管家慌慌张张,顾不得给庄博华行礼,“曲老头在医院里头,给表少爷娶亲呢!”
庄博华一把拉起呆立一旁的庄雅婷,“愣着干啥,快走!”
再晚,只怕已经拜了堂了,那时候就晚了!
新娘子到家须得放完鞭炮,才由接亲的扶了进门,此时婚礼刚刚开始,医院在镇子的中心位置,从池宅赶过去,脚程快些,也就二十多分钟。
父女俩在夜色里奔跑,庄博华还好,庄雅婷脚蹬细细的高跟鞋,哪里能跑,五分钟不到就不行了,可怜兮兮的对,跑在前头的庄博华喊道,“爹,我跑不动了,脚疼!”
庄博华恨得要死,哪里来的这么多臭脾气!
恨不得把她甩在路上,再也不管了,可庄雅婷不到,他一个人跑去大戏也唱不成,只得又跑回来,脱下庄雅婷的高跟鞋,敲掉鞋跟丢给她,“快点穿上,赶紧走。”
☆、第一百九十七章 疯狂
病房里点上了龙凤喜烛,红红的火苗跳动着,病床上的白被单,也换成了龙凤喜被。
萧清扬一身火红的喜服,腰里塞一床“子孙被”斜躺在床上,梁茶香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
医院里值班的医生、护士,都被请来当做观礼嘉宾,门口、窗户边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住院病人。
两个仆人将一张桌子搬过来,按放在萧清扬的床尾,曲管家摆上萧镇和池青青的牌位,又在左右各点了一只龙凤烛。
王妈拿出一根长长的红绸带,一头塞进梁茶香手里,另一头系在萧清扬的手腕上,这就开始拜堂了。
萧清扬不能动,每当要拜的时候,王妈就扶着他的头,象征性的轻轻点那么一两下,最后掀盖头的环节,也是王妈双手握住萧清扬的手腕,用秤杆挑开盖头。
交杯酒什么的,当然也不能省略,在杯底滴了那么一滴酒,给萧清扬沾了沾唇。
庄博华带着庄雅婷赶到时,正赶上王妈给两人喝交杯酒。
曲管家一见忙迎了上去,“哟,舅老爷来啦!赶紧的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这个死老头居然摆了他一道,庄博华气得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总不能跟人说,本来想把自己的女儿嫁进来,却被梁茶香抢了先吧。
再怎么说,明面上他也是绸桥镇,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丢脸的话说出来,除了让人笑话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是啊,是啊,真是可喜可贺,”庄博华皮笑肉不笑,道,“真是没想到啊,先前清扬火热的追求梁茶香,不仅没成功,还被泼了满头的凉水,如今倒是有情有义起来了。”
反正除了王妈、曲管家,在场众人并没有谁知道,他原打算把庄雅婷嫁给萧清扬,并且当初萧清扬追求梁茶香的时候,闹的厂子里人尽皆知,这个时候他不落井下石,黑她一把,更待何时?
不过曲管家这些年,在外面也不是白跑的。
只听他呵呵一笑,“说的是呢,茶香这孩子就是有情有义,当初觉得萧家门第太高,不愿高攀,如今萧家落了难,反而对我们少爷不离不弃,能娶到这样的好孩子,真是我们少爷的福气呢!”
瞬间庄博华口中别有用心的女子,就让曲管家说成有情有义的奇女子。
听徐管家这么一说,围观众人也齐齐点头称赞梁茶香仁义。
庄雅婷并没有注意到,庄博华与曲管家之间的暗战,出神地打量着布置一新的病房。
屋顶牵着五颜六色的彩带,雪白的墙上贴着红红的双喜字,靠墙长桌上摆着果盘,核桃、桂圆之类,在果盘里堆出长长的好看的锥形。
金线绣成的龙凤大红喜被,在喜烛的照耀下,发出金红色的华光。
一身大红的萧清扬,闭着眼睛斜躺在床上,仍然是那样的夺目,梁茶香身穿凤穿牡丹的大红喜服,头戴金灿灿的凤冠,羞赫的紧靠着萧清扬身旁。
庄雅婷从来就看不上眼的传统喜服,嫌它太俗气,可这一刻,在她眼里是那样的华美,贵气。
尤其是那金灿灿的凤冠,在烛光里闪耀着耀眼的金光,还有镶嵌其中的珍珠,颗颗硕大圆润,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庄雅婷忽然想起,小时候曾经一度喜欢上了戏子头上的凤冠,那上头的金凤凰,颤颤巍巍的煞是好看,缠着庄博华给她买一顶,庄博华就道,那假的有什么好的,要带就要带真的,萧家有一顶祖传的金凤冠,那上头的珍珠有指甲盖那么大,还说当年萧清扬的母亲,就戴着这顶凤冠上的花轿,等她将来做了萧清扬的新娘,那顶凤冠就是她的了。
这凤冠本该是她的,现在却戴在了梁茶香的头上,庄雅婷扬手就要发作,忽然想起早上庄博华对她的嘱托,哼了一声,把手放了下来。
她不着急,有爹在,爹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雅婷我们走!”庄雅婷兀自想着,庄博华却突然走过来。抓起她的胳膊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什么情况?
庄雅婷一脸的惊愕!
她有些蒙圈了,自己不是来当新娘的吗?爹怎么不把梁茶香,那个小贱人赶走,让自己来当新娘,反而拉着她离开呢?
被庄博华强拉到病房门口,才反应过来,“我不走,”她挣脱庄博华的手,“爹,你不是说让我来当表哥的新娘的吗?咱干嘛要走?”
她伸手指着梁茶香,“您是不是弄错了?把她赶走才是。”
围观众人一听,“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看看庄雅婷一声火红的西洋裙,又想到庄博华,适才对曲管家说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均用不屑的眼光,看着庄博华父女。
庄博华快被庄雅婷给蠢哭了,偏偏庄雅婷还不自知,边推着庄博华边兀自喊道,“你快去,快去把她赶走,我才是今天的新娘,梁茶香这个小贱人,她算个什么东西?你快去把她赶走!”
庄博华脸色铁青,觉得自己把庄雅婷带来,真是失策中的失策。
“你闹够了没有,快给我回家!”庄博华又欲拖庄雅婷离开。
他也想阻止这场婚礼呀,可老曲这个老鬼速度太快了,就这十几分钟的时间,不仅让他们拜了天地,还喝了交杯酒,这礼都成了,他还有什么办法?
并且还有这么多的医生、护士,在这里见证,门口还围满了,看热闹的其他病人,这话你让他怎么说?
庄雅婷绝望了,她最最信赖的爹爹,现在都不帮她了。
眸光扫过众人,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讽刺的笑,都在看她的笑话,庄雅婷攥紧了手,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在掌心留下一排深深的月牙印。
你们都不帮我,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是吧,好啊,你们笑吧!笑吧!笑吧!
尤其是梁茶香,她的笑容格外的刺目,好像在对她说,“怎么样?庄雅婷你斗不过我吧,认输吧!”
我就不认输,我凭什么向你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小贱人认输?
我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当垫背的!
庄雅婷怒火攻心丧失了理智,抄起箩筐里,贴着红纸的喜剪,疯一般的向梁茶香扑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就这样吧
清茶香分节阅读157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只来得及尖叫一声。
眼看庄雅婷就要一剪子,戳到梁茶香身上,不知为何突然脚下绊了一下,庄雅婷一下子失去平衡,向病床上扑去,噗的一声,手中的剪刀插/进萧清扬的手背。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愣的瞧着庄雅婷,忽然这安静里,有个突兀的声音轻声响起,“好痛!”
这声音犹如天籁,顿时让梁茶香、王妈和曲管家泪流满面。
庄博华却脸色青灰,十分的难看,在心里把蒋芳华家,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瞧她出的什么馊主意。
萧清扬感觉走在一片白雾当中,不管走到哪里,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想要回家,却怎么也辨不清方向,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听到了丝竹的声音,还有锵锵的锣鼓声,萧清扬跟着声音向前走着,忽然手背上传来强烈的刺痛感,他喊了一声,身体急速的向下坠落……
清晨梁茶香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小院,昨日萧清扬被庄雅婷,扎了一剪刀醒了过来,弄的众人又惊又喜好一通忙乱,她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臭汗,趁着萧清扬熟睡,赶紧回家洗洗。
梁茶香推开院门,刚刚跨了进来,就听“扑通”一声,水壶落地的声音,抬眸望去,梁筱悠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惧地望着她呆立原地,水壶滚落在脚边,飞溅出来的水花,溅湿了她的大半只鞋面。
梁茶香见她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萧清扬的血又溅到她的衣裙上了?
忙低头查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仍然穿着昨天的喜服,梁茶香拍了下脑门。
忘记换下来了!
“那个,那个,昨晚我和萧清扬成婚了……”
梁茶香本想告诉她这是假的,作戏,可转念一想,自己是真心喜欢萧清扬,并且萧镇已经死了,他们之间的障碍也不存在了,在梁筱悠面前,那就将错就错吧。
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梁筱悠的态度。
“你说什么?”梁筱悠惨白着脸,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双手死死地掐住梁茶香的胳膊,“不可以,不可以,***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你们不可以……”
梁筱悠已经风中凌乱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梁承香呵呵笑着,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并且笑容有些僵硬。
梁筱悠说的话,她觉得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娘,你在胡说什么啊!”
“我没有胡说!”梁筱悠掐着她胳膊的双手,不由自主加深了几分力道,“你们真的不能结婚,萧清扬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怎么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你骗我的!”
梁茶香摇着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有骗你!”梁筱悠无力的捂住脸,“当年……”
梁筱悠将当年的恩怨,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梁茶香目光涣散,脑子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太搞笑了!”
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嘴里反复地说的这句话。
梁筱悠吓坏了,紧紧的掐着梁茶香的胳膊,不停的摇晃着,“茶香,茶香……”
胳膊上越来越深的触痛,让梁茶香渐渐醒过神来,她幽怨的盯着梁筱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我没有骗你,这些都是真的。”
这些往事她本不想说出来,如果不是梁茶香与萧清扬结婚,她会永远的埋在心底,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
想到这里,她又抓紧了梁茶香的胳膊,“你们……你们……有没有圆房?”
梁筱悠吐字千金。
真是作孽呀!
事情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可能,她真希望永远没有再回到这个地方。
可是梁茶香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双目充血,深深的看了梁筱悠一眼,似要把她印进心底,一点一点掰开梁筱悠的手指,大喊一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转身跑进清晨的浓雾里。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当初自己有问,萧镇是不是自己的父亲,可她说不是,如果是,早就把她掐死在襁褓中!
可是现在为什么……
梁茶香心中充满了恨和怨,可是悲哀的是,她的这些浓烈的恨和怨,根本无处安放。
她能恨谁又能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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