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在“二叔”走出巷子时悄然跟上,这是古城街,从巷内到巷口这段是没有监控设备的。听着他电话语声是在叫司机把车开过来,我没得选择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他的后颈就往墙上抡,把人的头死死摁在石墙上后就粗声喝:“姓古的,欠老子的钱可以还了吗?”
“二叔”惊呼:“什么姓古的,你爷爷姓赵!”
“哟,为了逃债连姓都改了啊。别以为老子认不得你,老子上回亲眼看你跟你侄子一块上那婆娘饭馆的。”
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55
“二叔”怒骂:“什么乱七八糟的,糊弄到你赵爷我头上来了,信不信立刻叫人来把你打残了。”我假装认错人疑惑地问:“你真不是姓古的?”
就在这时,巷口有人在怒喝:“喂,你想干什么?”我把“赵二叔”推搡着倒地,扭头就跑,听得后面跳脚声越来越远。等到转过另一头的巷子口后,我的嘴角咧出苦笑,居然跑这帝都来当了回街头痞子。
不是真要对他怎样,我需要确定一件事。
从出了如意斋的门后“二叔”的表情乃至每一个眼神都在不断地被分析与解剖,当我站到巷口时得到的结论是:他有90%没有撒谎。
如果不幸中了那余下的10%,也是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但是有一个人教会我凡事都有动机,我衡量这其中是假的动机比率能占多少。
关于那男人不姓古而姓赵,除了听到时一愣外立即就想到了在地下围城里古羲所告诉我的一切,所以倒没有太过震惊。当初老爷子带人闯进羲园又喊了我单独说话,回头我向古羲提及他爷孙与祖孙话题时,他那笑带了深意没有承认其爷孙关系,也确实如此,古家不过是他的遮护伞,更甚者早已成为了他的工具。
让我震惊的是,“二叔”似乎真的不认识我。
两月前岑玺把如意斋买下,赵家人忘记见过我,不久之前秦辅还说岑玺已经掌握岑家,这三条讯息看似毫无关联,可将之揉合到一起却让我不得不深思。
无疑岑玺必然已经是古羲的人,颜如意也是他的人,那接手下如意斋肯定是受他指令。但赵家“二叔”明明与我有过两面之缘却认不出我来这事就蹊跷了,我能想到的一种可能是与我当年一般,他被抹去了部分记忆。
从动机上而言,似乎没必要将关于我的事从“二叔”记忆里剔除,除非是,抹去的不光是我的记忆,还有古羲的。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我能臆测任何人行事的动机,唯独臆测不来古羲的。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其中岑玺又是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找到公共电话亭,拨打了岑玺给的颜如意名片上的号码,可听到话筒里标准的普通话在告诉我拨打的是空号。
就是说颜如意将这号码给注销了,有想过回去再找岑玺,但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古羲安排的,那么很显然岑玺那能得到的讯息有限,甚至也仅限于此。
后来我走进了一家老茶馆,喊了一壶茶又点了一份糕点,滞留在那很久除去身上没有身份证件无法入住旅馆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茶馆是最市井之地,也是八卦消息最集中的点。东城发生了点什么事,西城谁家宴会在哪了,总会从不同的人口中流传出来。所以当我买单走出茶馆时已经知道要去哪了,打了车到目的地,我找了个角落蹲下来等着。
倒没等太久,过半小时就见有人从身后这家私人会所里出来。三三两两的,应是聚会刚结束,或许有着下一趴,或许就此打道回府。他们并不是这个城市的名流,但都家底深厚,谁背后的力量拿出来说一说都能震慑四方。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82困顿无知
众人都微带讶异地看着我这个突然冒出来拦路的不速之客,男人们的眼中隐含促狭,只听有人在问:“这又是谁的风流债啊?”
如若不是眼下这种心冷局面,或许我会失笑,但此刻我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其余人都不再调笑时我说:“秦舟,我们谈一谈。”
“哟,原来是秦少的,走吧哥们,看来今晚秦少佳人有约没心思再继续下一趴了。”男人们一哄而散,秦舟脸上戏笑着骂了他们几句,等人都走光后才目光回落向我。
我咧了咧嘴角,语带讽刺地问:“你不会也要说不认识我吧?”
“我们认识吗?”他还真的就这般问了,在我僵冷的视线中他莞尔了嘴角走上来将我肩膀环住了道:“瞧你这表情比哭还难看,常小愿,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啊。小爷我还差点为了你把命给折了呢。来,跟哥说说,谁欺负你了?”
我横了眼搁在肩膀上的手,淡淡说了两字:“古羲。”
只觉那手一僵,耳旁秦舟浅了声道:“常小愿,我知道你醒过来后肯定会接受不了,就是我也很难接受。那小子那么强,怎么可能就折在那了呢?甚至我后来还找了人去挖那个洞,但是挖不了,动了几块石头就会有别的石头再填下来。”
“你在说什么?”我幽声问。
他似有一怔,“姓何的没有告诉你?”
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我问:“你有和萍城的秦辅联络过吗?”
“阿辅?我只知道他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最近还剪除了岑家势力。他怎么了?不会那小子不上道地找你质问阿羲的事了吧。”
我低垂了眼,心思划动后说:“我没带身份证,你能给我安排一下住处吗?”
秦舟没有料到我突然将话题转到这处,默了一下后才恢复以往的吊儿郎当样说:“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嘛,走,哥带你住五星级酒店,要不要给你安排个总统套房?”
“我想去羲园。”
这下秦舟又安静了,空气沉凝,好半响他才艰涩地开口:“常小愿,你这样让人堵得慌。羲园就是间空房子了,你一个人住那我不放心。”
“童英也不在吗?”我问。
“英子是在,但是”
“那就送我过去吧,与童英熟悉。住酒店还不是一样冷冰冰的一个人,也没有认识的人。”
秦舟叹了口气,环着我走向了车子。坐在他车上时,两人都没有开口,车厢里的气氛显得很沉凝。等进到羲园后,我远远就看到那处宅子灯火通明,心中隐隐升起希望。
秦舟将车停在宅门口,刚推开车门下来就见童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时眼中闪过惊异随即又恢复沉寂。等我走近,她张手而拦:“你为什么会来?”
“英子,那个她没有身份证件,今晚就先安排住这吧。”
没想童英一口拒绝:“不行!”我盯着她,一字一句:“我要留在这。”
童英看了我一瞬,倏而眸光寒冽:“你把羲哥害死了。”
“是我害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
“常愿!”童英咬牙切齿地恨意昭然,“我会杀了你!”
秦舟见状立即出来调停,“你俩干什么呢?阿羲出事也怪不得常小愿,当时谁能想到会那样呢?英子,你也别再耿耿于怀了。”
童英却冰冷了脸,眸光寒凉,“如果不是为了她,以羲哥的能力怎可能会出不来?秦舟,你最好把她带走,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在她说完的一瞬,我从她身旁掠过朝宅内疾奔。
无论是童英还是秦舟都没料到我会有此举,所以都怔愣了几秒。这几秒时间足够我从楼下跑到楼上,童英见状大怒,但不再废话就朝我追来。
我与她在追逐中过了好几招,但多半都是躲避。与她功夫其实是在伯仲之间,我胜在身法轻盈,而她胜在出手狠,有几次被拳头击中都觉痛麻难忍。
秦舟在旁帮也不是,拦也不是,在我又一次与童英激斗在一起时听到他拨通了手机有意扬高声道:“喂,这烂摊子你来弄吧,我可搞不定。”
我一掌隔开童英的攻势,不管身后空门曝露冲至秦舟跟前,劈手夺下他的手机就要去听,可当视线触及屏幕时却浑身僵住。童英随后赶过来正欲朝我后心重击一拳,被秦舟一个挡身格开,她怒瞪着他低吼:“你还帮她?”
秦舟收整了面容,难得正经地道:“英子,还没疯够吗?”童英顿时没了声,而他又回转了视线看我:“常小愿,你无需再试探了,就像你现在看到的空白一样,我不知道他在哪。”
手机屏幕是一片黑的,证明刚刚秦舟根本就没有打过电话,不过是故意诱我过来。而他出口的话也让我怔愣,他已经看出我是有意试探?秦舟微牵了嘴角:“我没那么反应迟钝,你坚持要住这又与英子不惜动手,除了已经识穿我的说辞外不可能会有这种奇怪表现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以他的布局周全,应不至于露出马脚才对。”
我听了他的话却脸色发白,出口的声都在发颤:“你这几天没有和他有联系吗?”
秦舟摇头,我又追问:“那跟秦辅呢?”他默看我一阵后道:“我与阿辅分管两地,基本上不会有太多交流。他要退出帝都,后续不少事都得我来处理,一直忙到今天才有空跟朋友聚一下。他不是应该还在萍城吗?你怎会找到这来?”
童英似有察觉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秦舟瞥了她一眼,“英子,回头再跟你细说。”
而这时我的脑中反复回荡秦舟那句“他要退出帝都”,所以如意斋转让给岑玺,赵家“二叔”没有了他的记忆,他要以这种方式离开帝都?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听到自己在问。
秦舟答:“谁知道呢?他的心思我可是摸不准,只说帝都没必要再留了,让我将等量价值转移。难道他把萍城也弃了?然后你找不着他了才找来这?不对啊,常小愿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按理你应该是不知情的啊。”
我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轻声说:“秦舟,你不要再骗我了,行吗?”
秦舟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也似乎有什么沉寂了下来,好长一会才听到他说:“常小愿,这里有关他的痕迹都已经抹去了,我真不骗你,他不在帝都。”
要把一个人的痕迹统统抹去需要花多久时间?我在脑中钝钝地想。如果这人经常出没在公众场合,那么需要花一番心力的,但如果这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隐居幕后,只有需要身份作掩饰时,那么就只需将与他有关的身份关系人的记忆抹去就行了,比如,“二叔”,比如,老爷子。至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就连童英都以为他在那场劫难里被埋在了悬洞之内。
童英不比秦舟,她性情单一,做不得假。对我的愤怒是真的愤恨,其实在门外看到她的反应我就意识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古羲不可能在这羲园。
因为以童英的脾性是做不来虚假,即使勉强为之也漏洞百出。这也是古羲为何至今也没告诉她没死的事实,不用说,童英自然也不会是他的妹妹了。
那晚我还是入住在了羲园,秦舟也留了下来,应是要安抚童英。
躺在柔软的床上明明房间都开了暖气,但我依然觉得很冷。这冷早就滋生出来了,可我却一再忽略,最早应该是古羲较往常要偏凉的体温。
而我真正意识到却是来到帝都看见长城,又发现自己眼睛的天赋消失后。再回首地下围城内古羲跟我玩的那个找人游戏,第一局我赢得很“漂亮”,第二局虽然完成了游戏却输得很惨,还以为付出了眼睛为代价,第三局,是我困顿最无知的一局!
限时一小时,我能想到的地方就是石盘,也确实是石盘。可在那没找到古羲,就直觉认定自己分析有误,更生出逃跑之念。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我怕他真会让何知许对老妈动手,用着拙劣的方式跑到布林镇上通知老妈让她立刻离开常城,当时却没想,若古羲真有心要动老妈,是能避得了的吗?
而所谓的“前车之鉴”也在稍后就瓦解了,他根本没有弄瞎我的眼。
到那会脑袋里就有些东西想不透,直到莫名想到要去帝都,看到长城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再看不见细微处时才幡然醒悟。
第三局,古羲留给我的谜题不是找到他,而是迫我离开。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83独照
他早算到我会到石盘去寻,用老妈为饵诱我出围城,也知我欲逃离他的心思不会在布林镇上滞留。
长城脚下想请一切后我本生念回转布林镇再下围城去察看,可深思这背后古羲动机,我就觉心阵阵寒凉。他既诱我离开了围城,又怎会算不到我在事后会想明白,那个地下围城的出入口必然被他封锁了,这只是其一;其二我能想到他逼迫我的原因只可能是他也要离开那座地下围城了,尽管我至今都想不透他到底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那一瞬极度的心慌就侵没而来,帝都离布林镇较近,他离了镇最可能来的就是这儿。哪怕时限已过至少也完成“第三局游戏”,这是我为自己找的理由,可只有自己清楚心中的慌乱在愈演愈烈,甚至会有念闪过他那明明眼中有火焰身体却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这念生生被压下不敢去细思。
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56
然而帝都行虽有阻碍但也让我钻得了空子破了这困局。如意斋里吃了闭门羹,岑玺那我知道也讨不了好,但是清楚记得秦舟不止一次说过他秦家在帝都的声望。
于是在茶馆里坐了一晚上,关于秦舟的信也探出来了。守在会所外的那半小时里,我体味到了这座城市的寒冷,而外在的冷比不过心底的。因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秦舟当着我的面睁眼说瞎话又被自己瞧出来时,我竟生出恐惧。
逼迫着来了这羲园,童英的反应更让我惶恐。若说秦舟巧言色变自有城府心机,可童英却不是,但她却真的以为古羲死在那悬洞内了,这意味着她获知的讯息与我最初一样而之后却没有人告知她古羲未死一事。
我不顾一切冲进羲园与童英交手,除了怀疑古羲可能暗藏在自己宅中而童英不得知,更也想逼秦舟说出实话。然而,他的实话让我如坠深渊。
他说古羲让他抹去在帝都的痕迹,除了他的资产转移外就是赵家人的记忆,而童英也是赵家的一份子,可能因与他结缘颇深要抹去记忆不易,所以索性就让童英以为他死在悬洞。
再回归自己,何知许一开始就是如此告知我的,后来遇见岑悠的场景我因为中了幽青之毒而昏过去不知,但那之后在疗养院里两月,他们是想再度抹去我关于他的记忆。若非我有反催眠能力,恐怕这时就像赵家二叔一般,对古羲这个名字完全没了印象,之前那段经历也在脑中烟消云散。
这是古羲的初衷!
不纠其后原因,若不是我试穿了他就没有后来的地下围城之行。所以溯本归源,他将我带去地下围城的目的其实与他的“初衷”一样,只是他在外表铺了一层弥彰,让我在其中错乱、绝望、痛苦。即使之后清醒回神过来,也为时已晚。
是的,为时已晚。
我再怎么想挽回这颓势,却已经晚了,也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败了。
整夜未眠,天一亮我就下楼来。童英坐在楼下,安静地抬头向我看来,目光对视的一瞬我看到她眼中浮现的痛苦。昨夜秦舟应该告诉了她事实,我对她没有同情,因为相比她我更可悲。在我越过她的时候,她突的轻声问:“你去哪?”
我默了一瞬,答:“回萍城。”
她问:“为什么?”我摇了摇头,没有再回答就走出了羲园。
童英,至于你可能就到此终结;但至于我,需要回到那个圆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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