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相信即便是古羲知道了四幅图的内容,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那青铜座,恐怕任谁都想不透其中的奥妙。
想透第一个问题后我就回走向木屋,第二个确实诚如他所想是个白目问题。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能够看到不寻常东西的,就是古羲,也没有那能穿透城墙孔洞的视力。
只是,他一定有某种方式能知道城墙玄机,否则在木屋的白墙上不会有曾经画下又被抠掉的图。当我回到木屋,外间并不见古羲身影,径直走向那唯一的一扇内门。门自然没有关,到门口就看到熟悉的一幕,我怔立在原地。
古羲背坐在正中的桌前,微仰着头看向离了有十米远的窗户。诚如信中画上场景一般,我的视角看到桌子就在窗前,而那孤寂的背影也如某一次梦中,从少年变成了男人。
心中有一念滚过,当初他用隐藏手法画下那幅画是否真将自己的心境藏在其中了呢?他碍于不能见光只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的是与世隔绝的生活。他的内心会否真有一点渴望能够去到外面的世界?而他对谢小琴虽有恶意,其实也还是有他私念的吧,毕竟她是唯一进来这空间与他说话的。
我突然问:“水晶兰是你的秘密武器吗?”
一声低笑从那处传来,听不出其中含了几分讽凉,他说:“你还学不会隐藏自己吗?十二年前就差一点因为太过聪明而被灭口,之前也惹怒了我动了杀机,有了两次的教训居然还不懂该糊涂时糊涂。”
随着他话出来凌厉的杀气也弥盖周遭,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却被他极轻的叱喝住:“你敢再走一步试试?”
我不敢!这是直觉反射而出的答案。在听到古羲下令让我过去时身体忍不住轻颤了下,但还是迈动脚走向了他,在他一尺之外站定的一瞬被拖拽而过倒在他腿上,但很快就被抱起端坐向前,下巴被他微凉的手指轻抬角度,耳后听到他问:“看到什么了?”
我想摇头,但碍于他的手指还搁在下巴处,只能开口:“没有。”突的眼前一暗,他将那蜡烛给摁灭了,然后又再问:“现在呢?”
真不知道他要我看什么,刚刚有光时隔着十米的距离能看到那被封闭的窗户,现在暗了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耳旁的声音带了恼意:“还说自己眼睛厉害,这都看不到吗?”
我会觉得这时的他有些无理取闹,但还是尽力去看,突然间好像真有什么东西在晃过,是从那被封闭的缝隙里。我又定睛细看,这次肯定了,是有类似于白光的东西能被看到,直觉而问:“那是什么?”
他的脸贴在了我的颊上,轻吐的语声近在咫尺:“是‘光’,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不明白那是什么,只觉得很有趣。”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这里为什么会有光?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78游戏(1)
只听他又道:“起初这窗户是没有被封死的,能开能关,当每次开着时我什么都看不见,可当关上后就能看到‘光’,于是我索性把窗户拆了,找木板把它给封上,但留几个孔出来。果然之后无论何时我都能看到它了。”
我突然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了,那不是光,而是水晶兰。那花晶莹白透,在黑暗中甚至会有一些散光,但如果视角广阔,那么在无光情况下也是看不到的。可当视角只剩缝隙孔洞时,散光就能凝聚而入。
古羲说:“那是第一株花,于是我生念要将屋子四周都种满这花。等真的实现后发现这花是老天赐给我最大的良机,不但天生的腐气为我所用能与光抗衡,还能摒弃外界对我的干扰。起初还有一两个不知死活地进来,后来再不敢有人下来了。”
微微怔愣,他虽然对我堪破水晶兰秘密而动怒,但却还是解释给我听了。所以,那些花是他偶然之际种出来的,却不成想达到了非预期的效果,想必他的族人肯定也纳闷为何这空间变得腐气那么重。而当隔绝了之后,就更不可能会发觉古羲其实已经摆脱了身体特殊机能的困境,应该在他决定出手前已经将上面暗布监视的子给解决了。
还是少年的他城府就能如此之深,经历了十几年历练后,谁还能动摇得了他?
“我还能提问吗?”惴惴不安地问。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环在腰上的掌紧了紧,出来的语声似有不耐:“你问的还少吗?还有什么想问的?”
“既然你在前六封信后已经对我动了杀心,为什么还要再写那第七封信?”
“第七封信内容是什么你念念呢。”
我想了想轻声而念:
梁浅,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七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了。
我杀了人。
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153
也将为自己的罪恶受到惩罚。
你相信命运吗?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就好像冥冥中自有天定,从我出生那刻起,命运已经写好了。
无论我挣扎还是痛苦,它都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走进宿命的轮回。
等我念完后就听到他在耳边低笑着道:“你倒是把它一字不落地都给记住了。”
没办法,记忆太深刻,印在脑子里了。更何况在收到的最初我还为此做了无数个噩梦,梦里有一双黑洞的眼睛始终在盯着我。其实我此刻回想那许多梦,好像都不是凭空杜撰虚构,最初做那梦并不是真的梦见了谁,而是已经预感到自己即将陷进某个困境;后来到了布林镇上我又做到那邮递员的梦,按情理推断那个人不是古羲,而是何知许;等回到公寓后我又再次梦见年轻的邮递员,可那回梦里却预示一双军靴。
在那时候,梦就已经在提醒我古羲的不寻常,但我却将这些讯息都忽略摒弃了。
回转神就听到古羲在道:“还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对你下死亡通牒了。”
“可是内容为什么”我的话没问完就被他戏虐打断:“总不至于我让人对你下手,还直接写要来杀你了吧。关键只有前两句,后面都是蛊惑之词。”
“最后一封信”是意指笔友关系到此终止,“我杀了人”其实不是真的杀别人,而是借刀要杀我如他所言,那是一封死亡通牒,只是被有心人给藏了起来。
纠结了我很久的关于笔友,关于第七封信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没有一丝的释然,反而心头如压了重石般喘不过气来。我真的宁可羽是何知许,那样至少只有遗憾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钝痛。其实很想再问后来种种,就没有一丁点对我的情谊而只有“利用”两字吗?眼前晃过很多次他舍身救我的画面,是一次次的生死劫难让我的心彻底丢在他身上,可如今事实却在告诉我,那不过是我还有利用价值。
千般念万般想,到最后出口的问却是:“在公寓时你为什么没杀我?”
即使身在黑暗也能感受到近旁的视线,以前我只当他是天生对黑暗敏觉,其实不然。这敏觉是靠他在暗无天日里生活十五六年而养成的,更甚至他能看见。
这是我刚刚才认知到的。他说只有在潜能激发时才会出现眼中有火焰、身体发热、背部有火印等这些异样情形,其实所谓潜能就是身体里的一种特殊的能量,是与他相溶了,所以其实在长久的黑暗里他早已能看到。
火即代表了光,他怕光,身体与眼中却有火,两者看起来矛盾,实际上黑暗就是他的光,在所有人被黑暗阻挡视界时他反而能看到一切。
这时候他看着我的目光里是什么寒意我体味不出来,就觉得像把刀在凌迟着我的脸,好一会他才低问:“怎么?你急于求死?”
当然不是,谁能活着想要死呢,只是挑明了一切后的他时而隐露杀意,彰显冷酷与无情,假如没有真情所在我想不出他还有不杀我的理由。
钝笑声起就听他抵在耳边很轻很轻地说:“放心,我会让你经历地狱轮回的。”
我在他怀中轻颤,这似乎让他更感喜悦,他笑着问:“你在怕我?”
沉默不语,这样的他怎会让我不怕?
“我们玩一个游戏好吗?就在这个空间,假如你能找到我三次,那么我就放了你。”
“假如找不到呢?”我很没志气地问。
他没说话,只是用萧冷的目光看着我。游戏是他提出来的,我不想玩也不行,因为当我问可以不玩吗后,他嗤笑着说当然可以,只是闲着也无聊不如做些有意思的事。他的“有意思的事”就是将我揽抱起搁在桌上,而他的身体倾轧下来动机分明。
我只得狼狈地点头,有些事在没有了感情为基础去做就变成了难堪。
于是就有此刻我独自走在黑暗中,蜡烛也被没收了,每走一步都会带着迟疑。游戏有设定时间,他说第一次就给我宽裕一些限时一百分钟,等于说有一个半小时还多。可我已经走了将近四十五分钟,一半时间都过去了,却仍茫然不知要往哪个方向找。
冷静,是我唯一能自持的。其实古羲要的不是我能像他一样可在黑暗中行走自如,而是要我能猜中他的心思,这么大的地方他会藏在哪?其实这是个心理游戏。
从木屋出来我是一直往前走的,但人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会不自觉地走出圆弧来,这被科学认定为自由引力定向论。所以我其实不要去分辨方位,只要先抵达一处能够作为标的物的地界再来作判断。
当我在城墙边找到古羲时,他正悠闲地坐靠在那,身边甚至还点了那支被他没收的蜡烛。只是烛光于这空旷的黑暗太微不足道,即便是站在几十米外都看不清,只有到了跟前才有方圆之地是被照亮的。古羲微扬了头向我看来,缓缓道:“总共一小时又十分钟,还不错,能提前半小时。第二轮那就以这个时间为起点吧,希望半小时后能再见到你,这支蜡烛就留给你了。”
我顿然后悔自己的实诚,应该将那一百分钟耗尽了再来找他。
当身旁掠风而过时我几乎立即矮身拿起了蜡烛,但只追出十几米远就已经没了他踪迹。我无奈只能规规矩矩地再从心理来分析,刚刚猜出他会在城墙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跟他的话题从为什么不杀我突然转移到这个游戏上来,在那黑暗中独走的一个小时里我渐渐意识到其实所谓游戏,就是在回答我那个疑问。能让他不杀我又将我带来这个地下围城的理由,断然不会是就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么简单。
我能想到自己对他还有一点价值的就是这双眼睛,他还要借助我的眼睛来看城墙里的场景。可到了这里他却并未向我提出任何要求就开始了第二轮“寻人”游戏,他给出的线索只有那寥寥几句话,我能判定的就是他藏匿的地方离城墙的距离不会超过半小时,可是这范围实在太广了。
低头间不由盯视那火光,他将蜡烛留给我定然不是没有用意。
回转身去细看蜡烛放置的点,我发现这个点正是那次站在这处看着墙孔里场景而致昏的位置。所以他将蜡烛留给我意在暗示我他只是用了个障眼法,实际上还在某处城墙?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279游戏(2)
如果是在城墙别处,那就比较容易了,我只需沿着围城走就行了。可很快我就发现这是个错误的判断,因为围城如此大,半小时之内根本走不完,除非是我能判定他的准确位置。
可如何来判定?我一边想一边走,脑子想遍了每一个环节都没想出还有什么细节是能帮到我的。时间不用说早已超过了半小时,但我没法对他喊gameover!还得一步一步找下去。等到时间过去估摸着有一个多小时时,我突然开始慌起来,以我的极快的脚程至少有了近三分之二的围城了,可是却还没有发现古羲的踪迹。真是我运气差刚好他在那还没走到的三分之一范围内,还是我分析错误?
如果是前者,那么至多还要半小时我就应该能找到他,但如果是后者呢?意味着从一开始我的方向就是错误的。想到这心顿然而凉,尤其是这个念越来越强烈,因为假如古羲设定的时间是半小时,从起点到他那就一定不会超过这个时间,除非是还有我忽略了的讯息能够判定他准确位置,像这般靠运气的话几率就只有一半。
一滴蜡油不慎落在了手背,炙烫感立即透进皮肤。我下意识地低头,却在视线凝注烛光时脑中晃过什么,等那念渐渐滋生而出时,我握着拉住的手都在颤抖。
调转身而行,走出几步就开始拔腿狂奔。
是真的分析错误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没有错,错在对蜡烛的判断。古羲将蜡烛留下的涵义不是要我借光影窥看孔洞内的世界,而是在告诉我蜡烛从何处来,放回何处去!
他在木屋。
从木屋而来,再回木屋的方位印刻在脑子里。当我急喘着气推开木屋门时,蜡烛已经灭了,室内一片清冷黑暗。
打火机应该还在内室的桌上,可能是在黑暗中待得久了方向感也好了,准确无误地来到了房门前,又循着方位走到了桌边。伸手在桌上摸打火机,没料却摸到了一只手,我全身僵住。他果真是在这里,但离得这么近我竟然察觉不到一点他的气息,而且为何他的手这般冷?
我下意识地要缩回自己的手,却在半途被扣住,飘忽的声音钝起撞击耳膜:“你迟到了一小时又四十三分钟。”心思还在恍惚盘念,嘴上就这么应了句:“然后呢?”
“游戏就像赌局,有赢就会有输;赢了就会有彩头,输了么,那得留下最重要的东西。”
我一愣,最重要的东西?我全身上下除了他的那只玉哨子外没有别的任何首饰,就连他的手串也在悬洞中遗失了,哪里还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古羲的气息渐渐欺近,将我揽在身前,用最轻最柔的声音缓缓道:“多美的一双眼睛。”
霎那彷如有盆冰水从头将我浇下,浑身打了颤还止不住要颤抖。这句话他曾对我说过,在大伙都还没进悬洞时,那时他的潜能应该被激发了。然后现在他旧话重提,与刚才一作联想就让我恐慌之极。
从未想过他口中的游戏会是以这般惨重的代价来偿付,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指那些身外物,而眼睛是我最特别的地方。
身体一轻,被他横抱了起来,只听那噙着低沉笑意的声音撞进耳膜,像及了恶魔的不怀好意。砰的一声巨响将我吓得心惊肉跳,等身体着落时才反应过来他是将门板给踹了下来。
他撑在我上方,手指轻轻从我眼皮划过,凉意带给我无边恐惧。
而这恐惧犹不及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小愿,知道我最憎恨什么吗?是我没有的别人却拥有,所以通常我会让对方也失去。这个教训是告诉你任何游戏你都得当成一场搏命,否则失去的就会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在他每说一个字的时候,我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在起来,等到他说到最末处时我甚至感觉那停留在眼皮上的手指带了力量,吓得我颤声而求:“古羲,不要!”
我听到他在轻声笑,然后说:“别怕,只会有一点疼而已。”
痛,来得并非毫无准备,可我却觉跌进了万丈深渊,他真的对我下手了!
执着而问他为什么不杀我,是还存着一丝念想:以为即便是利用,相处这么久多少有情意,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要去揭开真相。绝望来得浩浩荡荡,瞬间就寂灭了我的意识,钝痛地领悟一件事:原来,他真的,从未爱过我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一扇窗户,上帝赐予了我不平凡的双眼,却猝不及防让我在绝望中痛苦失去,从而也关闭了那扇窗,使其归于死寂。
再醒来时即使睁大双眼,也丢失了灵魂。
身旁之人的存在感很强烈,因为他的掌一下一下轻抚在我发上,像是十分的爱恋。可是这个人是魔鬼,他没有心,直到这刻我才真正认清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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