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怪梦中我又回到了布林镇,但周旁的店铺与现实中的不一样,楼屋是陌生的古色建筑,地面也是青砖地。那场景就像是回到了某个年代久远的古镇,而那个邮递员就是骑着一辆老解放自行车进入视线中的。车速并不慢,但我跟在后面能保持一个特定的距离,但无论我是加快脚步还是放慢都不能跨越。最后他停在了一座城墙前,城墙中间有一扇石门,那正是我在地下围城遇到的城墙,就是那一瞬的恍惚失去了邮递员的踪迹,然后在旁边的巷子里看到倒在地上轮胎还在轮空旋转的自行车,就在我蹲下来要仔细察看的时候意识到身后有人。
我看到了一双穿着军靴的脚,那双军靴与古羲的一模一样。
那会梦给我带来的冲击实在太过强烈,于是就拿了画架将梦境给画了下来,在刚画好时古羲就看到了。当时还有过讨论,而这些在后来真相来临时我顿悟那梦其实是在向我示警,不过可悲的被我忽略,也被古羲巧妙地晃过了。
现在何知许重提旧事,固然引起我一番回思与感慨,也更让我感到困惑他是如何知道的。脑中一念闪过:“你看过那幅画?”见他果真点了点头,我也不去问他是怎么看到那幅画的,想来以他本事要上我萍城的那个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问题在于眼前:“这个梦又代表了什么?”何知许徐声而来:“代表了你可凭借梦回到过去。”
我听得一蹙眉,等反应过来时心中震惊了:“你意思是那个梦境都是真实的?可是那古城建筑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城墙石门不是在地下吗?”难道说那些建筑是以前的布林镇,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沉埋到地底下了?可地下围城里除了木屋也不见有任何建筑啊。
何知许抬起了眉眼看向古羲,“怎么说?”
我见状一愣,他居然在征求古羲的意见?从他俩之前相处来看说是敌人,古羲又把他给救了出来,说是朋友言谈间几乎都是剑拔弩张争锋相对。而这时古羲似笑非笑地道:“你都讲了这么多了,还在乎剩下那些?”
我不管他们在讲什么哑谜,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扫掠,最终定在何知许身上。
他失笑了下:“倒是我多嘴了,也罢,既然你不在意我自然也不在意了。”这话他是对古羲说的,随后才将目光转向了我轻声继续:“小浅,你那个梦可以说是一半真实一半架空。你把地下那座城给架空到了现实空间,还原了当初那片地域的场景,而又将你一直想要探寻的人又挪到那个梦境架设的空间里。等于说在那时候,你其实就已经通过梦境将目标锁定在了我们两个人身上。”
这个我后来已经自己分析出来了,但我不懂的是:“如果说地下城原本是在地面上的,它后来为什么会去了地下?而我从未见过那些古建筑,又怎会在梦中成型?从城墙石门上的花纹看历史将有千年以上,假如它曾经存在于现世就是古迹,那应该被载入历史啊?”
“载入历史?”古羲的声音引转我抬头,只见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小愿,这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包括很多人都是不可能写进历史的。”
我莫名怔忡,看着他那不及眼底的笑意隐约觉得他话中有话,尤其是深不见底的瞳仁让我感觉那语中包涵了极端的嘲讽。
不过转瞬间他就恢复了之前慵懒表情,口中却犀利而道:“你问的这么多问题,无非都是一个答案:因为你去了地下城,那里的气息就是你入梦的媒介。甚至在你还没进地下时,单凭小镇上残留的影子就能先一步梦到他了,小愿,你的天赋远不止你以为的那一点点。”
这一次我懂了,与之前我梦附何知许身上一个道理。第一次梦见那年轻的邮递员是因为入住的谢小琴那家旅馆前身就是邮局,此处残留的影子就是指何知许年轻时出入邮局的身影了;后来回到萍城后再梦是因地下围城的气息融进了我身体里,从而带我梦回过去,同时也从另一个角度来告诉我地下围城里其实有两个人,一个是何知许,另一个是古羲。
古羲见我想通后轻轻一笑了又道:“其实原本我并不知道你还有这天赋,那天看你画了那幅画后觉得有些讶异,有意试探了你一下,发现你并没有在怀疑我。所以到了夜间我进了你梦中,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等等,你说什么?进我梦中?”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古羲摇摇头,不赞同地道:“你把重点搞错了。进你梦里这事回头再说,你先说说看我走进你梦里时看到了什么?”
我想我大约明白为何古羲能够那般清楚知道我的梦境了,他竟有能力来我的梦里!而这时他让我猜他看到了什么这让我从何猜起?不过他既然故意拿出来问,就一定是有其道理,于是我想了想答:“我在梦里做什么奇怪的事?”
“哦,举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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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真看得起我的智商,在这种毫无思考依据情况下要我来凭空想象“比如我还在围城里走着。”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可能与那梦境有关联的内容。
但他却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神秘而诡异的笑:“我看到你在画画。”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画画是我的老本行,我想不出它有什么价值被拿出来提。可古羲下一句却是:“不止一个。”闻言我一愣,有些迷茫地看他,只见他唇角轻弯着道:“基本上大多数人的梦都只有一个原主体,就是做梦者本人。而在你的梦里,你坐在正中心手里握着画笔,在你周旁竖立了很多个画架,每一个画架前都有一个你的幻影在动。随着幻影在动,画架的画纸上就留下痕迹,最后形成一幅幅画,每一幅都与那座城有关,包括我曾经生活在里面时的场景,以及后来他替代我占据那里的一幕幕。当时我看到后真的很惊奇,一人幻化成多影,单凭空间气息把过去场景以梦的形式模拟出来,你恐怕是第一人。”
我很震惊,他的意思是其实在那一晚我就凭借梦境而洞察了一切,可为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你把我的梦抹去了?”我瞪视着他质问。
但见他轻笑了下道:“已经发生的我没法干预,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缩短记忆的时间。”
这时候我有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把那在我看来邪恶的笑容给打掉。他进了我梦里看到那幅场景后,为了掩盖真相把我苏醒时对梦的记忆时间缩短了,本身人脑对梦境的印象就很难以深刻,除非是噩梦贯穿脑层思维才可能留下记忆。
说起噩梦,我倒是想到收到那第七封信后不断重复的梦境,幽黑中诡异的眼不正是反应了古羲当时在写信给我时的场景吗?所以我做那些噩梦,其实是信纸上有残余的属于他的气息以及当时他在写信时的残影。
“现在知道你鬼眼的天赋从何而来了吧。”古羲的语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怒火升了起来:“天赋?我的眼力在三年前就被你给毁了!”古羲清冷的目光锁定了我眼睛数秒,倏而一笑:“既然是天赋哪有那么容易被毁的,除非把你的眼珠挖出来。”我听得一颤,为那话中的残忍。
第二卷 消失的麒麟 第319过目不忘
沉默了一阵的何知许插入进来:“别吓她。”
古羲不理他,视线继续锁定我并且微微俯身靠近过来,在咫尺之处时他轻幽而道:“这么动人的眼我又怎舍得挖掉?”有些不敢接他的话头,那双黑色瞳仁里的自己显得特别弱势,虽然不是我想承认的。
“他只是把你的眼力给封了。”何知许再次开口时我乘机避开了古羲的目光扭转过头,相比之下虽然何知许也一脸淡漠的样子,但比起身旁这人要相对的没那么迫人。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并没反驳那句话。我暗暗吃惊,何知许的意思是我的特殊眼力还在,只是暂时看不到?在我犹疑的目光中,何知许解释了起来:“原本我也想不通你为何会有这种能力,听了刚才他说的你那个梦境后明白了,你能看到别人肉眼看不到的细节其实原因很简单,别人是一双眼睛在看,而你却有很多双眼睛重叠。”
“那是梦,与现实又有什么关系?”
何知许凝定我,“你真以为那单单只是梦?”在见我怔忡的表情后他也没要我回答,有意无意地抬了下眼,然后缓缓再道:“你是否认为对图案的敏感也源从于你的眼睛?可你有没想过图案在你脑中形成的逻辑三维空间,单靠眼睛去看能够办到吗?”
这时候听得这问自然明白其中意思,他是想说还与那梦有关。但我并不认同,眼力的特殊自小就存在,它带给我对这世界最直观也不同于常人的感官感受,从而让我将之转化为图案,并久而久之产生逻辑推理能力,其中以拼图最为擅长。就拿少年时期将古羲藏在信件中图案来说,它首先是通过“看”才得到碎片讯息,然后我将逻辑推理与画结合才将那些杂乱的碎片拼完整。这些都是古羲刚才说的那所谓的怪梦能够解释和办得到的,梦毕竟是梦,它不存在于现实。
甚至,我会认为梦中的那许多个幻影或许是人格分裂的严重特征,虽然我极不愿这般想自己。一般人至多人格分裂成两个,但我却分裂成很多幻影,目前还只是存在于梦中,假如有一天走进现实那我可能会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光这么想就心头一凛,回过神来见何知许还在看着我,立即说道:“单靠‘看’自然不能办到,其中还有我长期画画的经验以及逻辑推理能力,必须三者结合才能完成一些图案的重组。”这是我的见解,但见何知许闻言后蹙起了眉,而古羲却在旁笑了起来:“你这么想倒也解释的通。”可又语锋一转了问:“那你的眼力被封之后,能一口气画几十幅画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单靠逻辑推理与你对画的记忆?”
我被问得有些心中发堵,他的语气中隐约有对我的轻视,微恼地反驳:“就不能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吗?”他挑了下眉,点点头:“过目不忘,也解释的通。”
虽然被肯定了,可我越加不舒服了,很显然他不是由心的赞同我。咬了咬唇语气不善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不能一口气都说出来吗?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讽刺,有意思不?”
古羲眼神一沉,“你当我是故意讽刺你?”
我低头避开他那阴沉的目光,但却也冷哼了一声。没想古羲再开口时语锋犀利之极:“我如果要讽刺你就会让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以为能画几幅画就叫过目不忘?也不用别的,医院里随便丢给你一打资料,你要是半小时内能给我都背出来就算你有本事!空间逻辑推理能力?真以为这么简单,随便出道数学推理题看你能算得出来不?”
我越听越怒,到后来脑子一发热从椅子里跳出来大声吼:“你去找!”
“老孙,立刻下楼去拿。”古羲一个沉喝出声,室外就传来咕咚一声,然后是老孙闷声而应着跑开了,他显然在外窥听有一会了。
之后我和古羲互瞪着对方,直到他一脚踹翻椅子直接将那椅子给踢散架在地,我低扫而过,瞳孔缩了缩后又仰起脖子去瞪他。一声冷笑,他朝我冷佞而瞪后转身就朝门外走。
等那身影消失于门口时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了脑袋,终于一旁静默了一阵的何知许开口:“小浅,其实你心里清楚,又何必跟他倔?”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我根本什么都不清楚,此刻的感觉是如坠浓雾,看似要拨开层层白雾看清真相,可拨开一层还有一层,总是隔了无法跨越的距离。
抬起头迟迟疑疑地问何知许:“你们说的这些当真——与我的梦有关吗?”
何知许没有立即答我,只幽静地看了我一瞬,突然淡漠了神色道:“我这没有答案,他就在门外,只有他知道那些事的根由。”
心里堵的慌,还是要去找他吗?可对着那张冰脸我当真拉不下这面子再去询问。
就在这时何知许突的又道:“顺带帮我也问问。”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他缓缓将盖在腿上的被子掀开,露出了他下半身穿着病服的裤腿。可能这套衣服于他并不合身,显得有些短,所以他的脚踝都露在了裤管外面还要缩上去几分。而露在外面的无论是左脚踝还是右脚踝,都光裸无痕,一点伤口都没有。
我吃惊地不由微张了嘴,脑中闪过上次入他梦中看到青木子在他掌心划下血口,而到现实中再见他时却不见掌心有伤痕的情景,失声而问:“你和他有一样的特殊体质?”
何知许平静地看着我,一字一句:“没人能和他一样。”
我昏昏然地走出病房门,何知许的那句话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直到脚迈出门扭转头看到那坐在廊道椅子里的男人,他的指间又点燃了一支烟。不至于把走廊弄得烟雾缭绕,但烟味却很浓,似乎再见后他的烟瘾比原来大了。
这时候古羲那脸色谈不上好,但也没刚才的怒意,就是一片淡漠着,甚至在我走出病房后一直看着他时,也没有要抬头瞧我一眼的意思。
我挑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然后垂头不语。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老孙捧着一叠文件资料跑过来殷情地递给古羲:“大哥,你看这些够吗?”余光不受控制地向那处飘,见古羲没有半点要接过的意思,只是弹了弹烟灰在地上然后道:“拿去给她。”
老孙还真就屁颠屁颠跑我跟前来了,他嬉皮笑脸地道:“老常,你受累看一下?”
我抬了头,见他朝我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心知刚才他一直就躲在门外偷听着我们说话。不过既然古羲和何知许都没有避讳,等同于是默认允许他听了。
倒令我有些好奇老孙凭借什么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还是说那些谈的关于我的事在他们而言并不重要,所以对于会否泄漏出去也就不在意了。这么一想后心里又添了堵,再看老孙这副样子顿觉来气,把那叠纸递到我面前就纯粹是来堵心的,火气一扬,白纸哗啦啦地全都散飞在空中。
老孙傻眼,看着那些资料落于地面后语带哭腔地说:“老常,不带你这样的。我拿上来时跟护士妹妹再三保证说只是借用一会,必定原封不动地退还回去,现在都乱了啊。”
古羲似笑非笑着看过来:“刚才一共有几张?”
我赌气而回:“不知道。”
蹲在那捡着纸的老孙低声嘀咕了一句:“刚不是还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我一恼目光扫过地面纸张,恨恨地说:“一共208张。”
老孙愕然抬头,“真的能数得出来?你瞎蒙的吧。”我瞪了他数秒,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低冷了声回:“有没有瞎蒙你把纸捡起来后点过一遍不就知道了。”
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老孙立即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从我的角度看那眼睛里都冒着光,就见他两手一张快速而又粗鲁地把散在地上的纸全都捧到了一起抓叠着放到椅子上,也不整理就那么数了起来。等数到最后一张时,他吃惊地看着我:“真的是208张,你怎么做到的啊?”我淡淡丢给他四个字:“过目不忘。”
老孙的表情立即像是吃到什么东西被噎住了,不过转瞬就又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我今儿是打眼了,老常你这门技艺可是有大用场啊,咱哪天上赌场去玩两把试试?”
我的嘴角不免抽搐,合着他在我身上看到了“商机”?
第二卷 消失的麒麟 第320旧因
还是古羲开口打发了他:“你先下去。”老孙对他倒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即应了一声就又屁颠屁颠地跑下了楼。
有了这一打岔我本想顺坡去问为什么老孙这么听他的话,但目光刚一对上那道视线就被他先开了口:“现在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出那叠资料一共有208张的?”
我抿了抿唇,原来那点小心思没瞒得过他的眼睛。视线落定在他下巴处,不去与那黑幽的瞳仁相对,即便是隔了一些距离还是会觉得被锁定在那眼神下而产生紧迫感,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些纸的每一张角落都有编号。”不过环视一圈,就找到了第208号的纸,而上面内容刚好是总结语结束,甚至还留了年月日和经手人姓名。
古羲闻言也没像往常一样讽笑,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那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吗?”我反而嘴角牵起了讥诮的弧度:“你一定要逼着我承认自己没那本事吗?是,我除了对图案有天赋外,在其它方面充其量只能说还行,但远远还达不到过目不忘。这样说你可还满意?”
确实等我冷静下来后就能想通问题所在,他和何知许看似你一言我一语的,其实很有默契的将大致讯息灌输给了我。就是所谓的逻辑推理能力以及对画的记忆,都单单只是相对于图案而言,与眼力或者有关,但关系度并不大。而除去图案,其它领域不存在这些“天赋”。
深思起来我不禁怀疑,到底我真的有天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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