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心里有一个微小的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心果
安若文点头,我是流氓是他的笔名。
木容想起来那天晚上在木家,她对木子说喜欢我叫流氓写的东西时,木子那神秘诡异的样子,原来这个人就是安若文。
“你对我的笔名很感兴趣?”安若文挑了挑眉毛问。
“不是!”木容莫名的有些慌乱:“我只是看过你写的东西,很喜欢!”
“没想到你看过我的东西!”安若文叹息,他不否认他写的东西会有很多人喜欢看,只是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要包装,没有人包装他而已。
木容的脸有些微红,有些囧,但是一想他是看不见的啊,自己囧什么?
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缓一点:“舅舅,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安若文苦笑:“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写东西吗?如果你觉得不麻烦,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xx学校,坐落在山区,我已经在那里支教过,校长对我很满意,我想知道他们现在还收不收老师?”
如果以后不能与文字为伴,那就将自己喜欢的文字传给下一代吧,总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废人,凡是靠着别人,总得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事情。
木容觉得鼻头心酸,但是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可是哪个学校会要一个瞎子老师,即使是一个山区学校,人家也不愿意要。
后来木容同学校做了一个交换,她也去那家学校任教,前提是带着安若文一起,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肯到他们学校任教,校长当然答应了,但是安若文的情况他还是有些犹豫,后来在木容的一再坚持下,答应只给安若文一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木容想已经够了,一年的时间应该足以让安若文来证明自己。
三个月后
木容和安若文已经到达了山区学校,安若文不管不顾安若素和易冬辰的极力反对,一定要去学校教书。
这个学校是两个老师一个办公室,木容和安若文一个办公室,木容教英语,安若文教语文,木容同时也是班主任,这个班主任也是她申请来的,按照规定,第一年进来的老师是不可以当班主任的,但是如果她不当班主任,就没有哪个班主任愿意让安若文带本班的语文,所以木容只能这么做。
这天午后,阳光洒满校园的每一隅,空旷的操场上鲜有人迹。两边的小道上是一排排的香樟树,轻轻的树叶承载了太阳的重量,撑起树下一片阴凉。远处的教室偶尔传来读书声,树上三三两两的知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叫着……
木容坐在办公室里,在素描纸上勾勾勒勒,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她现在带两个班的英文,一个班的班主任,平时没事的时候爱好写写画画。她拿起刚刚完成的素描,端详一下,画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头发修得很清爽,英挺的眉,高挺的鼻,冷峻的脸庞,薄而性感的唇,还有那深沉如水的眼神……
放下画,木容看着对面的男人,安若文和她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室连在一起,面对面坐着。他就是她画里的男子,唯一不同的是画中的他眼神很迷人,而现实中的他眼神却没有一点光芒,他喜欢静静地坐着。她就当他是现成的模特,她总是最后画眼睛,凭着自己的想象,或温柔似水,或热情似火!
铃声响了,第一节课下课了,安若文听到铃声,僵住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显然也是刚刚从某个沉思中回神。木容轻轻的说:“舅舅,快上课了。”他微微地点头,慢慢地起身,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淡漠,木容也已习以为常了,自从安若文失明后,就变得冷漠了。她夹着一本英文教材,稳稳地扶住他的胳膊,慢慢地向教学楼走去。
课间只有十分钟,教师办公楼和教学楼隔了整整一个操场。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由于他看不到,所以每次都是前一节课刚下课,就从办公室出发。到了教学楼,木容将他送到高一一班的教室门口,然后自己走向隔壁的高一二班。
这就是木容和安若文现在的生活,能有现在这个样子,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的。
记得第一天,安若文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满意木容也来教书了还是经历灾难后,性情变了,同木容说话,很是冷淡疏离。
“木容,你告诉我,第一课的名字是什么?”安若文问,没有一丝表情。
木容哑然地看着他,心里很酸涩,她按下自己的情绪。用极为平静的语调说道:“是沁园春长沙,我给你读一遍吧。”
“谢谢,不用。”短短的四个字,给人以千里万里的距离。
然后他就沉默,好像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木容猜测那首沁园春长沙他应该是烂熟于心的吧,自从知道他就是那个让她倍加尊敬的作家后,她对他的了解也开始多起来,他是她见过最有思想的男人,他的文学造诣真的已经极高极高了,而他读过的书更是数也数不尽,他应该在思考该怎么和同学们讲解吧!他看不见,所以没法备课,只能用大脑备课。
快上课时,他慢慢地起身,他不用盲杖,还没走出门就差点摔倒,木容见状,稳稳地扶住他的胳膊。他有点不耐烦的睁开她的手:“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她再次扶住他的胳膊:“我不是在帮你。”
他的口气略显嘲讽:“怎么,你是在同情我吗?”
她轻叹一口气:“舅舅,我看过你的文章,我敬重你,我佩服你的思想,如果你不嫌弃,请给我一个瞻仰这崇高思想的机会。我喜欢听贝多芬的音乐,难道也是同情他双耳失聪?”
他苦笑了一下:“你何苦自找麻烦?”面容已缓和了很多。
她说:“张岱曾说‘布衣绵薄之中,自有许多滋味,咀嚼不尽’,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执着,你不是应该最能理解的吗?我正好去二班上课,顺道而已。”
他没有在说话,却也没有再抽出自己的手臂,她送他穿过操场,安全到达教室。其实那节她并没有课,她带一班班主任,带一班和二班英语,他则只带一班语文。
那以后,木容找了许多老师说情,终于把她在二班的英文课调到和他上一班语文课的同一时间,她扶他一起去上课,她牵他一起回办公室。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夏氏已经不存在了,夏董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王龙成也迎来了几年的牢狱时光,至于小涵,被王龙成的弟弟王虎成接去抚养了,就是没有找到木子,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得。
易冬辰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找木子,每天都是带着满满的希望出去,带着够够的绝望回来,再一次找寻木子的途中,他遇到了沈清宛,那时候的沈清宛已经衣衫褴褛,缩在街头伸手乞讨。
老王怕他没看见,提醒他:“总裁,是不是需要处理一下!”
易冬辰的眼神异常冷漠,其实他不是没看见,只是不想理会,现在在他的心中,除了木子,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让他重新燃起激情。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直到三个月都过去了,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老王征询他的意见:“总裁,是否需要继续找下去?”
易冬辰表现的非常淡定:“继续找,只要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就继续找!”
原来有一种淡定叫决定了,决定了一直找下去!
木子,不管你在哪里,是生是死,我都在这里这里,等着你回来!
第83章 易冬辰,我回来了!
三年后
时间如流水,正如留不住退潮的海,挽不住欲去的夕阳,只留下流星划过的刹那,转眼间,又过去了三个春秋!
假如你心里有一个微小的我分节阅读45
下了早自习,木容在一群学生中间穿梭着走进办公室,偶尔见到熟悉的学生,还会叫她一声“木老师!”慕容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脱离了大城市的繁华,但是和学生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快乐的,因为学生是最单纯的存在。
到了办公室,看到安若文已经坐在里面了。学校只有语文和英语早自习,但木容每天早上都得早起去班上看早自习,因为安若文没办法看,加上安若文带的班级又是她自己的班级,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代劳了。
和过去三年的每个早上一样,她将为安若文准备的早点放到他桌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早点吃下。待他吃完,木容将一本磁带放到他手中,他摸到随身听,将磁带插进去,然后认真地听。彼此都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彼此之间的默契和三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磁带里面是木容为他录的高中每课的课文,都是她利用晚上的时间亲口录的。他没办法手动备课,所以木容就想了这个办法,他根据她的录音在脑中备课。
关于这个随声听和磁带也还是有一段故事的,因为安若文眼睛看不见,并不知道每课的标题是什么。所以木容就想了录音的办法,但是现代的高科技手段对于安若文来说没什么用,因为安若文没办法在手机上听录音。所以木容好不容易在旧货市场上找到了这种九十年代的随声听和磁带,给安若文录音,这个安若文会比较好操作一点,因为摸到按键听就行了。
两人在一起已经三年了,很多事情都达成了一种默契,而且是一种高度的默契。很多时间都不说话,因为他自从出事后就不爱说话,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毒舌,睚眦必报!她则因为工作太忙,没有当班主任的经验,只有比别人付出更多。两个人都同时有课的时候就一起去上课,她有课他没课的时候,下课后在她的办公桌上总有一杯茶,那是他替她泡的。
这间办公室除了1班,也就是木容班上的学生,几乎是没有人进来的,本来安若文就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出事故之后,更让人觉得是一块千年寒冰,不敢也无从触摸。在整个校园里,除了木容,大概没有谁和他有交集了吧!就连他的学生也不例外,学生都知道这个安老师在课堂上会眉飞色舞,口若悬河,讲的课文深入简出,很是有趣精彩,但是不管怎样的精彩和有趣都不会延续到下课,因为在下课铃响的那一刻,安若文脸上必然归于平静的冷漠,甚至他拒绝学生牵他回办公室,所以久而久之,学生也怕他,或者说是不想接近他,因为这样的老师,固执的让人不喜欢。
因此安若文和木容的办公室在这个学校也成了一个禁区,虽然木容性子不错,好相处,但是因为一个安若文,木容连带着也被嫌弃了。其实木容是懂他的,毕竟之前他是那样一个潇洒不羁的人,陡然生活变成这样,自尊心肯定无法接受,所以他故意冷漠,故意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因为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没用的人!
这天一个学生匆匆的吃过午饭,来到安若文的办公室,带上自己的作文本,这是安若文的规定,学生的作文都由本人利用中午的时间去他办公室亲自读给他听,他当面口头批改,这天正好轮到这个学生,作文题很大众:一个我最敬佩的人!
学生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进来”,学生推门进去,木老师不在,这是她的习惯,中午不是在班上看堂,就是回房间休息,只是为了不打扰安若文,好让他更好的为学生指导作文。
安若文坐在木制的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却也是他一贯的表情。这样的人多少让人有点压抑,加上木老师不在,学生更感到有点压力,他轻轻的吐了口气,舒缓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礼貌的喊了声“安老师”。
安若文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坐下吧!”
“一个我最敬佩的人”学生用字正圆腔的普通话读到:“生我者,父母;教我做人者,却是我的老师;老师有一个简单而好听的名字:木容。她人如其名,容易相处,容易满足听她自我介绍时说她酷爱文学,初中是省级作文竞赛一等奖,高中是国家级作文竞赛一等奖,能有这样一个老师,我觉得是我的骄傲。上了大学,她坚持自己的梦想,选了中文系,她不负重望,以全系第一名的成绩光荣毕业……听说好像谈过一场恋爱,但结局好像不怎么好,关于这一点,我们作为学生不敢多问。但是老师说她很快她就恢复了,所以她经常教导我们:身边貌合神离的人太多了,一定要遭遇一个真正的灵魂上契合的人……这就是我的老师,我的班主任,鞭策着我的成长,指引着我的方向。”
学生读完,静静地等着安若文开口,可他却迟迟不开口,学生抬头,发现安老师有些愣神,他小心地叫了声:“安老师”。安若文被这一声叫唤拉回现实,他质疑的开口:“你怎么这么了解木老师?”
学生说:“木老师是咱们学校的骄傲,所以学校里挂着她的介绍,我们都知道!”那口气里有着明显的自豪,学校里独独只有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班主任,还带自己的班级,学生说起话来可不就是含着骄傲吗?
安若文的表情由质疑转为惊讶,继而恢复平静
“她大学学的中文?”安若文继续问道
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安老师会问这么多题外话。前面也写过很多次作文,读完之后,他都是立即给与意见和评价的。但他是学生,面对的又是安若文这样的老师,他只好乖乖地回答:“是的。”
安若文的身体动了动,再次开口“那她为什么教的英文?”
“这……”学生抓抓脑袋,其实他也不知道,只好如实回答:“我也不太清楚,本来是安排教语文的,她没和我们说过,不过她的英文也是教的很棒的。”
学生以为安若文还会问什么,可他又坐在那里一语不发,蹙着眉,像在深思。学生真是觉得捉摸不透眼前的安老师,他不得不再次开口“安老师”
安若文的嘴唇动了动,轻轻地说道:“你回去吧,叫下一个同学过来。”
学生有点莫名奇妙,还没批改呢,怎么就让回了呢?不过他不敢问出口,听话的起身离开。
木容是踩着中午的预备铃进办公室的,安若文正在听录音,认真的模样不禁让木容凝神,有时候真是觉得,这男人真是好看的没道理,只可惜……木容无奈的摇摇头,轻轻地走进去,为两人的水杯都加了水。
“木容”她刚坐下,他就关了随身听,开口叫道。
他很少叫她,她“嗯”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他就叫了一声名字,便没了动静。
“安老师,有事吗?”木容想了想,还是问了下。
他微微蹙眉“我们是同事,你叫我名字就行”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温度。没有丝毫的情感。以前她叫他舅舅,后来他不许她叫,她只好改成了安老师,现在安老师也不给叫了,叫他的名字?
她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平静的说道:“学高为师嘛。”
“是么”他像是在问木容,又像是在问自己:“你一个名副其实的中文系毕业生,为什么会教英语?”
“啊?”木容一头雾水,他怎么会知道?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声音中有一丝淡笑:“这无关乎其他,只是兴趣和饭碗的问题。”
她不能告诉他,当年如果不是她退而求其次选择教英文,他现在便不能安然的在这里教中文,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学校虽然因为木容的关系答应了让安若文当老师。但是没有一个班主任愿意安若文带自己班级的语文。
有人说上帝是公平的,当他为你打开一扇窗的时候,就会关上你另外一扇窗。木容从没有一刻像那一刻那样样祈祷上帝可以不用公平,安若文,那样一个天之骄子,上帝怎么忍心夺去他那一双探知一切外在美的眼睛?他的才情,他的文思,在一片又一片的黑暗里要如何去挥洒?既然已经夺去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在现实生活面前这样步履艰难?想安若文这样的资质,屈尊来当一个老师,应该是被争被抢的对象才对,怎么可以被人嫌弃,无人问津?
木容一口气跑到校长办公室,当即申请要当班主任,要选安若文做自己班级的语文老师。校长瞠目结舌,就那样看着惊魂未定的木容。一,木容第一年来学校,按照惯例,是没有资格当班主任的。二,就算破格让她当了班主任,她和安若文同教语文,她怎么选他?
木容知道自己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周全,她抿着嘴,一语不发,脸色略显苍白。校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是为她,又似是为了安若文。只沉默了片刻,她忽地抬头,坚定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校长。她告诉校长她可以教英文,她在大学里中文和外语同样优秀。校长颇有为难,但是她咬定青山不放松,校长被她的真诚打动,终于答应让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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