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君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向歆
“姐姐……”张偕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淡淡道:“我并非这个意思,这件事情,难道我们张家就没有一点错处么?当时大哥主动求婚,婚礼当日却不辞而别,同君当晚便气急触柱,我去看她时,连气都没了,昏迷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
“你是说,她险些去了……”张俭惊愕的瞪大眼睛,随后却是遗憾似的长叹了口气,喃喃:“这可真是……”
“同君其实人不错,她既然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论先前发生过什么事,如今我们是一家人,姐姐若是故意刁难,不仅外人会看笑话,我和她相处起来也会多有芥蒂。”
“好了,我知道了,我尽量不为难她便是了。”张俭勉强应了,想想还是嘱咐道:“你日后来看望我,尽量莫带她一起,免得我看着她堵心。”
“逢年过节之时,还望姐姐待她宽容些。”
“知道了,天不早了,你便带着她早些回去吧。”
谢同君趴在横梁上面,听着他们姐弟这样一番话后,竟然莫名的觉得十分难受。她本以为自己不在乎,但在听到张偕说出那样一番看似合情合理的话语时,心中竟涌起一种难言的隐痛。
听到门扉轻响的声音,她赶紧敛声屏气,静静的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好半晌,看见张偕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才脱力似的,慢慢从柱子上滑下来。
回家路上,谢同君总是忍不住去看车帘外那抹颀长的身影,回想着他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气定神闲的微笑、温柔宠溺的细致照顾、面对谢歆刁难时的隐忍退让、替她挡剑时血色褪尽的脸庞、纠结“面瘫”一词时显得有些可笑的执着、看淡名利的傲气洒脱……
这一切,她都记的清清楚楚。
张偕对她真好,但这一切仅仅出于责任、出于道义、出于他那一颗纯善的心,也许他也有委屈,但他不愿让任何人看见罢了。
谢同君那颗失落迷茫的心,一点一点沉下来,最终归于平静,那一丝渐起的若有若无的情愫,也被她悄悄埋进了心底。
直到晚上休息,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张偕故作轻松的笑着安慰:“其实你不必担心,姐姐往后不会再为难你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谢同君淡笑着敷衍。
“她问了我你的许多事情,其实对你印象还不错,还说你爽朗大方,日后多多相处,肯定会消除芥蒂的。”
谢同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里无端恼怒,不冷不热的讽刺道:“那你还真是长了一张巧嘴,她本来那般不待见我,没想到被你一说立马就转变了态度。”
张偕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还没来的及开口,谢同君突然问他:“说实话,以这种方式娶妻,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么?”
张偕稍稍一愣,很快恢复了笑意,目光澄澈的看向她:“人都有七情六欲,说不委屈当然是假的,但跟夫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便一点儿不觉得委屈了。”
谢同君有那么一瞬间失神,险些以为他说的是真的。想起他下午那番话,暗暗掐了掐手心,没心没肺的笑着打趣他:“夫君真会说话,难道这是在跟我表白心迹吗?”
张偕微微一笑,却没多说什么。
谢同君双拳紧握,饶是已经下定决心,仍是难掩心底失落。其实,她很想听他说些什么,听他温柔的笑着应“诺”。
“如果夫君日后遇上了所爱之人,一定要跟我说,我必定成全夫君。”谢同君转了个身,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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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么?”身后的张偕突然探过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烛光下,他的面容晕着一层柔和的凝光,狭长的眼睛隐隐发亮:“这是夫人为我许下的誓言么?”
“当然是了。”谢同君抬眼看着他,不闪不避。
他沉默一瞬,想到如今不平的世道,怕诺言成空,最终还是压下心底渐起的情愫,温柔的笑着轻抚她的面颊,低叹道:“还是再等等吧!会等到这一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与基友日常之吃货篇:
我:手撕鸡←图片
基友:好香
我:你竟然秒回!!!
基友:好吃吗?
我:当然好吃啦
基友:我也想吃 我今天吃了黄豆炖猪蹄
我:哇!美容养颜,好吃!
基友:我还吃了煮花生
我:我还吃了糖炒栗子!
基友:我吃了红烧肉!!
我:我吃了臭豆腐!!!
基友:我吃了手撕鸡!!!!
我:我吃了糯米鸡翅!!!!!
基友:我吃了汤圆!!!!!!
我:……我好饿
基友:那就不睡觉了起来吃?
我:好哇好冷……
基友:吃不吃?
我:吃!!!
☆、私语
诗经里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实际上,到了八月以后,天气才开始真正转凉,到了十月下旬,更是一天一个样。
张偕和董云早就入学,每日早出晚归,谢同君和绕梁两人在家,除了管好自己的一日三餐外偶尔会替张偕浆洗衣物,日子过的实在无聊。
不过没人管她,董家宅邸被她逛了个遍,每日留下来练武的空闲时间也比从前多了不止一倍。
这日晌午,阴了好久的天不知怎的突然放晴,起初她还觉得在太阳底下懒洋洋的挺舒服,可没过一会儿,身上便热的冒汗,颈后皮肤隐隐发痛。
谢同君无法,只得把木盆搬到阴凉的树下,拿出她让张偕做的简易小木板凳,不甚认真的搓洗着手里的衣裳。
“嫂夫人!原来你也来洗衣裳?”正全心全意的想着事,猛的被这声音一吓,谢同君下意识后退,没想到后面就是树干,不仅脑袋“咚”的一声撞了上去,屁股也猛地坐在在凳子的糙边上,痛的她险些叫出声来。
“什么事?”她回过神来,有些恼怒的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美少年。
虽然搬到这里一个多月了,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对董云并不了解,甚至连照面都没打过几次,仅有的几次说话可能就是不小心遇见的时候,他会笑着跟她打招呼。
面前的少年穿着一件湖青色襜褕,头发规规矩矩的用蹟巾束好,怀里抱着几件揉乱的衣物,脸上的笑意灿如春花。
谢同君扫了他一眼,有些怪异的看着他:“你干什么?你也来洗衣物?”
“其实我是有一事相求。”他自动在她面前蹲下来,双手杵在膝盖上捧着脸,衣裳被他团好扔到一边,面无愧色的开口:“我觉得我一个大男人,洗衣裳的时候总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能不能……”
“不能!”谢同君又气又笑,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很熟吗?”
“住在一起,难道不熟吗?”董云佯作无辜的看着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干净而无辜的光芒:“再说了,我一看见嫂夫人,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妹妹,总觉得很亲切。”
“你妹妹……”谢同君疑惑的看着他,猛地想起董云身上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由得泛起几分同情。
其实,他才十六七岁,跟她失去亲人时年纪差不多大,甚至厄运发生的时候可能比她还要小。
“我妹妹去世的时候才十三岁,要是长到现在,应该跟夫人你差不多大年纪吧?嫂夫人满十五岁了么?”董云眸里的黯然一闪而逝,兴致勃勃的问她。
“你觉得呢?”无端变小了这么多,谢同君觉得十分郁闷。
“我觉得没满。”董云露齿一笑,笑容爽朗舒扬,又带着点儿可怜巴巴的意味:“嫂夫人就帮我一次吧!自从半年前我娘去世了,就再也没人帮我缝补浆洗衣裳了。”
谢同君顾忌着身份,不太想帮他这个忙,于是揪住他话里的毛病:“你家不是大户么?衣裳还用得着你娘来洗?”
“虽然如此,可我是家中独子,我的衣物向来都是我娘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可惜如今有好几件衣裳都磨损了,我又不会缝,只好闲置在那里。”
谢同君虽然同情他,但心里仍旧有自己的顾忌,抛开别的不谈,她现在是已婚身份,之前又有嫁给张淮的乌龙事件摆在那里,实在不愿再横生枝节。
“夫人真的不愿帮我么?”见她犹豫许久也不做答,董云突然猛地站起,垂头丧气的拾起地上的衣物,黯然转身。
“等一下!”谢同君心里一软,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犹豫道:“并非我不愿帮你,可我毕竟已经嫁人,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下次把衣服送过来,我让绕梁帮你洗。”
“真的么?”董云眸光骤然转亮,笑容亮若星辰:“那就劳烦绕梁姑娘了。”
谢同君无力地摆摆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此刻你不是应当正在上课么?怎么会在家里?”
“学院里呆久了太无聊了。”他毫不在意的躺在地上,将衣服垫在脑袋后面枕着,侧过头来看着她:“可能只有仲殷那样的人愿意那般刻苦吧!”
“只不过,如今世道已乱,黉学说不定哪天就没了。读书嘛!读个差不多就行了,又何必非得精于此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谢同君惊讶的看着他。
黉学是徐朝最高学府,录取学生十分严格,比现代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千军万马过独桥,自然是对这次机会珍而再珍,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对此不屑一顾。
“嫂夫人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董云笑嘻嘻的看着她,心里愤恨,眼里也闪过一抹不屑:“如今徐贼把持朝纲,在黉学里学的再好,出来不也只能当伪帝一条狗?”
“难道你有什么宏志不成?”谢同君顿时来了兴趣。
董云眉头一挑,眼睛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轻轻吁了口气:“愿诛逆党,振朝纲!”
此言一出,谢同君瞬间心念飞转。
前不久,张偕才跟她说农民军目光短浅、不堪长远。不消几天,这小子就说愿意诛逆党,振朝纲,恰好他们又住在一起,如果张偕没有当皇帝的**,那他是想扶植谁呢?
难道是董云?可他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一言一行都十分随意,一副没长大的纯真样子,真的可能有这么大的志向吗?重要的是,张偕会把宝压在他身上吗?
没等谢同君想出个子丑寅卯,那边董云已经笑着在地上打起滚儿来,被自己逗的乐不可支:“你觉得这个志向怎么样?光是想想徐贼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心里就解气了不少!”
看着董云这副单纯的样子,谢同君失望的叹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这事急不得,可就是忍不住在心里反反复复的猜想,自从那天险些再次被桓缺杀掉,一颗心就再次狠狠悬了起来。
其实她曾经担心过,桓缺会不会在桓陵一党集结成势力之前就偷偷分拨杀掉他们,但仔细想想却不可能。
因为一个不同,便会引发一系列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桓缺可以杀掉他们,但乱世出枭雄,杀了一个桓陵,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因野心勃勃而姓桓的人蹦出来。即便没有桓陵,他的登帝之路也会被其他人阻碍,深知前尘往事和历史走向的桓缺的确可以在一切悲剧发生之前杀掉他们,但到那时候,他就会失去所有的优势和基础,跟新一轮未知的的敌人对抗。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让桓陵脱颖而出,等其他势力渐渐消亡之后,凭借自己重生的优势,一举灭掉他们!
也许,她不应该纠结在一小块地方,而是放眼天下,尽可能多了解如今的局势。在形势渐渐明朗之前,她得做一个明白人,然后一点一点的破坏掉桓缺的优势。
想通这些关节之后,谢同君只觉得通体舒泰,她现在只想赶回房间,尽快修书一封给谢歆,让他尽可能地把消息多传给她,如果有可能的话,顺便提点她一番。
谢家的情报组织实在太过强大,只可惜谢歆似乎并没有把她做多大指望,仅仅以为她对那些东西感兴趣罢了。他送来的讯报虽然涉及甚广,但多而散,如果没有人指导,她很难完全将事情变动背后深层的政治含义消化下来。
她需要一个人教她,教会她如何思考、如何分析、如何权衡、如何抉择……
她不应该每天战战兢兢活在各种猜测当中,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理智尽失,而是在桓缺韬光养晦日子里,尽可能的让自己多了解这个时代的知识,然后主动出击!
站起身子,扶着树清醒了一下发昏的脑袋,谢同君慢慢绕着树走了两圈,然后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一边走一边继续理清思路。
董家很大,除了现在他们和董云占用的三间房间一间厨房之外,另有二三十间闲置的房屋,府内还有数座亭台楼阁,虽然荒废许久,但在这萧瑟的深秋登高远望,却别有一番意境。
谢同君静下心来,刚刚在小阁内的石案上坐下,余光中突然闪过一片玄色的衣角。
那人离她不远,但走的飞快,不一会儿就被层层叠叠的屋宅挡住,消失在她面前。从她这个角度望去,那分明是在往府宅内部走。
有外人在这里?
联想起今日董云旷课的异常,她赶紧从小阁里出来,沿着那人刚刚走过的方向,飞快地追了过去。
偕君行分节阅读26
董府虽大,但谢同君住了一个多月,早就把这个地方摸熟。等她到了刚刚那人的位置,那人早已经消失不见,面前只余一溜儿破旧的房屋,门外面到处都是蛛网盘踞。
谢同君只好摸瞎,一间间找过来,却毫无所获。
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
她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没成想转过董家祠堂时却突然听到了一点声音。那声音极小,只能确定有人在说话,却完全听不到说话内容,也听不出来声音是否熟悉。
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除了能确认里头不止两个人以外,啥都没搞清楚,谢同君只好捏一捏酸麻的双腿,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就不信了,这几人还能在里头过夜不成?
“夫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绑起襦裙,刚准备故技重施爬上房檐,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儒雅的嗓音。
谢同君暗呼不好,转过头来,正看见张偕一身白色深衣,怀里抱着两卷竹简,一看就是刚从学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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