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竹马未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蜜丝余
曹婆子觑着周姨娘的脸色,才又道:“木樨姑娘拿着三姑娘的衣裳过来,口口声声说是奴婢们没做好,奴婢一时分辨了两句,当时针线娘子们又腾不出手来,奴婢就说等个一时半刻的。”曹婆子越说越觉得跟真的似的:“谁知道就这样,木樨姑娘就觉得被慢待了,上手就往奴婢身上打,奴婢几十岁的人了,一时气不过就还了手。”
早在两人争口角时就有人报了周姨娘的,只不过她极熟悉曹婆子的套路,是一心想要坐等曹婆子闹夏氏个没脸的。
曹婆子这两年没少给自己办事儿,周姨娘拿她当可信之人,此时听曹婆子理清了,便不轻不重地开口道:“太太一向少在府里,身边的丫头对府里的事务不熟悉也是有的,且年纪小难免心性未通,一时误解了曹婆子的意思,依我看倒也不是故意挑事儿。太太,您说呢?”
夏氏笑一笑,看周姨娘和曹婆子唱了阵双簧,根本不搭理她们,只叫木樨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向薛老太太道:“咱们是有规矩的人家,今儿这事儿,两个人都应当挨罚,至于谁起的头,针线房里的人不少,传两个针线娘子过来问问就是。”
周姨娘心中哂笑,自己掌着针线房,谁还会傻到替夏氏说话不成。
曹婆子一进来就哭嚎嚷嚷,木樨却一直跪着等主子问话才答,薛老太太心里先已有了两分初断,此时便指了两个百善堂的婆子去传人。
针线娘子来了,夏氏却半句不提刚才的事,恭恭敬敬地问道:“老太太,您是当过家的,不知道咱们府里面,下人擅闯主子的院子冲撞了主子,是个什么章程?”
薛老太太意味不明地看夏氏一眼,示意杜嬷嬷,杜嬷嬷便答道:“按咱们府里的规矩,既冲撞了主子,不论情由,杖责二十再论其他。”
曹婆子一把年纪,哪里经得起杖责二十,连连向夏氏磕头:“奴婢知错了,大太太,奴婢知错了……”
周姨娘脸上一僵,她没想到夏氏根本不问谁对谁错,只抓住曹婆子冲撞主子这一条无可辩驳的错行,此事想要向老太太求情也找不到理儿了。
眼见周姨娘不替自己说话,曹婆子慌慌乱乱膝行上前,一把抱住周姨娘的腿:“姨娘救我!姨娘救我啊!”
薛老太太见到曹婆撒泼打赖的样子越发不耐,直接喊婆子进来将曹婆子叉了出去。
夏氏此时方对两个过来回话的针线娘子和气说道:“今天木樨和曹婆子是如何起的口角,如何动的手,都说与老太太和我听听,半个字儿都不许扯谎。”
两个针线娘子对看一眼,方才见识了夏氏的手段,周姨娘连曹婆子都保不住,她们俩腰杆还不如曹婆子呢,哪里还敢扯谎?
两个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和曹婆子说的相差甚远,和木樨说的倒差不离,当下再无争议。
曹婆子被打了板子撵到庄子上,木樨虽然也犯了规矩,但因不是挑事儿的一方,又是夏氏的陪房,薛老太太便让夏氏自己处置。
夏氏恭声应“是”,回说也将木樨撵到庄子上去待一段时间静思己过。
夏氏这周姨娘之间别说高下,都不在一个层面上,薛老太太虽然一向不喜欢夏氏,但这下也觉得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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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晗听南碧讲完去百善堂打听到的,由衷地赞一声:“你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啊!”
南碧脸一红跺跺脚,又一副憋不住的样子附在薛云晗耳边说道:“奴婢听说木樨的娘老子是庄头,木樨不过是去避避风头罢了。”
薛云晗简直想鼓掌,她娘这份功力不输宫里的娘娘们啊。
“姑娘,安南侯府的表姑娘说过两日要在府里开诗会,邀请您一道参加。”,南朱从外面进来,递过来一张香笺请帖,薄薄的纸上竟然还雕印了花卉虫鱼,是京城贵女们结的“鹿韭诗社”惯用的东西。
薛云晗拿着熟悉的请帖,手指几乎忍不住颤抖,二皇姐,又要见面了。
第八章 重见故人
薛云晗接到鹿韭诗社的帖子几乎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第二天破天荒地用了点粉,才勉强盖住黑眼圈。
薛云晗很早就到了安南侯府,夏毓珠见她来得这样早,眼睛下还有隐约的青影,因知道这位表妹几乎从未出来交际过,便拉着她的手道:“表妹别担心,今儿来的人不全,因此人数并不多,一会儿跟着我,我给你介绍一下,多参加几次也就熟识了。”
薛云晗领她的好意,她现在的心情是有点近乡情怯,极力想靠近从前的生活,却又不知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两人年龄差不多,但薛云晗因为略胖看起来偏孩童,夏毓珠则比较偏向清丽少女,见表妹一本正经地惆怅着,夏毓珠忍不住揪一揪薛云晗的脸蛋:“表妹,趁她们还没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
薛云晗见她当表姐还当上瘾了,腹诽道:你才是表妹,你才是表妹!
“咱们这个诗社呢是三年前创立的,当初创建诗社的姑娘们以花中十二客为号,”,夏毓珠喝一口茶又道:“花中以牡丹为最贵,所以二公主是牡丹贵客,你表姐我呢,便是栀子禅客。”
上辈子她还是五公主的时候,因为幼年失母,从小便养在皇后膝下,因此几位姐妹中她最亲近皇后所生的二公主,三年前她提议结办诗社,因为她圣宠最是优渥,大家便一致以她为尊,连二公主都笑着称是,贵客,便是五公主的雅号。
如今换个身份才忽然发现,论嫡论长,其实都是二公主更当得起此号。
薛云晗低下头吹吹茶,假装无意地问道:“鹿韭我倒是知道,是牡丹的别称,这诗社是二公主创办的吗?”
夏毓珠本来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听到这一句却想了下才回答:“是从前五公主还在的时候创办的,这话你听听就好,以后就别再提了,尤其记得,千万别在二公主面前说。”
薛云晗心中疑惑,想要再问,门外有丫头来报:“大姑娘,来参加诗会的姑娘们到门口了。”
夏毓珠一听,便拉着薛云晗往办诗会的地方去。
***
这次诗会的地点是在小滟湖旁边,却不是上次薛云晗去过的石舫,而是一处暖阁。
重生之竹马未老分节阅读6
暖阁里烧了地龙,四脚瑞兽的香炉浮起隐约的袅袅水雾,两人一桌的点心酒茶也一应俱全,既风雅又周到,没一会儿,来参加诗会的姑娘们就到齐了,里面果然有二公主。
薛云晗虽然心里激动,但是如今的身份却不能随便和二公主攀谈,因此按捺住了,脸上半点也不显出来。
众人互相见了礼,夏毓珠又介绍了一番薛云晗,便依次坐下。
“哎?毓珠,”一位宝蓝色袄子的少女拿起桌上的一样水果奇道:“这样冷的天,你们家去哪里寻来的这样新鲜的桔子?”
夏毓珠听到这话,说话虽然还是慢里斯条的,脸色却带上了冷笑:“我表哥今儿一大早就给我送了一筐桔子过来,说是听说我要办诗会,特意给我寻来的。”
“这时节就是费上许多钱也不一定寻得来这东西,这样的兄妹情深我原是十分感动的,谁知道他竟然是背着我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情,这才亲自送了东西过来赔罪的。”
“咳咳咳……”若不是教养使然,薛云晗听到这话差点将口里的茶喷出去,夏毓珠只有夏氏一个堂姑母,安阳长公主一个姨母,这话里的表哥除了林恒不作他想。
她不由地就想起了上次来夏府无意听到的,想来林恒染指夏府丫头的事被发现了。
夏毓珠见薛云晗咳嗽,忙伸手过来帮她拍背,这样的体贴到让薛云晗心里一阵愧疚,她不应该顾忌交浅言深,应该早点告诉夏毓珠的。
但是这样当众说出来也……
“是吗,表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二公主优雅地端起茶,微挑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
今天的二公主打扮的精致华贵,举手投足都透着淡淡的矜持,加上年岁正是花期,连原本略显平淡的五官都显得风姿楚楚。
薛云晗记得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前总是一副温良长姐的模样,事事都谦让自己,从来不露锋芒,也从来没有对林恒的事情表现出过这么明显的兴趣。
夏毓珠吩咐了旁边的丫头几句话,才转过头来回答二公主:“一会儿把雪奴带来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虽说本朝皇家的女儿大体都是比较恣肆跋扈的,比如庆安长公主都公然和面首出入……但是像这样未出阁的姑娘将被表哥弄怀孕的丫头拉出来大家看的事,以薛云晗的一颗公主芯子来说都太骇人听闻了。
话又说回来,对林恒芳心暗许的女子多的去了,上至从前的大胆直白的五公主,下至被他亲和皮囊欺骗的无知妇女,他看得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
薛云晗一边暗骂林恒“禽兽”,一边忍不住好奇频频向门口张望。
过了阵,先前出去的丫头提着一个锦被盖着的篮子回来,薛云晗再三确认那丫头身后并没有跟其他人,不免有点失落又松了一口气。
失落自然是因为没有看到从前心仪之人的青眼所在,松的一口气却不知道是为甚。
那丫头把篮子呈到夏毓珠旁边,夏毓珠接开锦被,双手抱起一样物什给二公主看:“我原本是专门差了丫头守着不许猫儿乱跑的,偏被表哥给放了出去。您看看,雪奴的肚子都这样大了,表哥分明是见瞒不过了才来赔罪的。”
那是一只被称为“雪里拖枪”样式的简州贡猫,全身毛发如雪,唯有一条尾巴乌炭也似,夏毓珠兀自惋惜:“我一直想要找一只品相配的起雪奴的公猫儿,再生几只一样好看的小猫崽子。这下好了,不知道被园子里的哪只野猫欺负去了。表哥想拿一筐桔子就把我打发了是再不能够的,我让二哥三哥拖着表哥,让他兑现出有点诚意的赔礼了再出我夏府的大门。”
“喵呜——”,雪奴幽怨地叫一声,似乎是在应和夏毓珠愤怒的控诉。
林恒弄怀孕的竟然是只猫……不,被林恒弄怀孕的竟然是只猫……也不是,总之,怀孕的竟然是只猫!薛云晗满脑子都只剩下这句话,像当初听到林恒那句“有了就生下来”一样感觉又被雷劈中了,一不留神便带翻了茶水。
还好出门作客都是要带一两套衣服的,连忙起身说道:“二公主,表姐,我失陪一下。”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二公主说道:“你们先联诗吧,我去换身衣裳再来。”
薛云晗心中一动。
一般有头有脸的人家宴请的时候都会备好给女客换衣补妆的房间,薛云晗刻意利落地换好衣服,支开了跟着服侍的夏府小丫头,想出了房门等二公主一起走,也好有个机会搭上话头。
谁知道寻来寻去却寻不着,反而走岔了路,就在她准备放弃,要往回走时,却喜出望外听到了二公主的声音,连忙几步上前。
“毓珠是表妹,我也是表妹,表哥为何总是厚此薄彼呢?”
透过前头的冰纹窗,可以看到那一头树木掩映的后面,影影绰绰地立着两个人。
少女的声音婉柔娇俏,尾音轻轻扬起,听得薛云晗心头一颤。
第九章 禽兽林恒
林恒其人,家世好,样貌好,才华好,这样的人就像夜空里那一轮皎皎明月,万朵光辉洒下来,照亮的绝对不止一人,但是薛云晗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人里会有她二皇姐。
薛云晗慢慢靠窗蹲下去,紧紧贴着墙根。
二公主没有听到林恒回答,不以为意:“表哥可从来没送过我东西呢。”
“公主是金枝玉叶之身,”林恒的声音仍然温雅,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自会有人去摘,林恒所有的不过是些粗鄙之物,不堪入公主的眼。”
二公主低低一笑,声音更柔了几分:“只要表哥送的,我都觉得好。”
“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元宵节,我们闹着向宫人学做花灯,只有表哥做的最好,表哥做的那一盏灯,我到现在都留着呢。”
“表哥知道要将花灯保存这么多年有多费事吗?得亏我把灯拆了,灯面的绢纱像画儿一样裱起来,竹骨用锦缎包着放到箱子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跟新的一样呢。”
薛云晗蹲在窗下,心里说不出的震惊,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她以前常和二公主同坐同寝,却竟然从来没发现过!
林恒的声音丝毫没有起伏:“小时候的事我已不记得了,公主身份尊贵,不必向我征询,些微小物您随意处置就好。”
“林恒!”,二公主带出了两份怒意:“你从前也是这么对五妹的吗?”
薛云晗一僵,五妹可不就是上辈子的自己,她两只手紧紧抓住衣角,不知道林恒会如何回答。
却听林恒的声音冷了下来:“斯人已逝,公主自重!公主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表妹派人过来找。”
“哼!”那头传来一阵环佩乱撞的声音,想来是二公主终于拂袖而去。
薛云晗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想想自己出来的也够久了,等了阵听到那头已没了说话声,便站起来打算悄悄离去。
“咚!”……薛云晗真是万万没想到,蹲得太久腿麻了,刚动一下准备站起来,就一个结实的屁股蹲摔到了地上。
林恒本已经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便又折了转来,绕过隔墙一看地上坐着个团子,正是前阵子遇到过的薛三姑娘,眼里还含着泪花。
林恒已经知道这小姑娘并不是呆子,此时一看便知是何事,忍不住笑道:“小小年纪遇到什么事这么伤心,还哭了。”
薛云晗:……
听他话里已没了刚才和二公主说话的冷意,反而透着一丝熟稔,薛云晗心里舒坦了两分。
但是那人一副朗月清风的姿态,自己却狼狈地坐在地上揉屁股,真是太羞耻了,薛云晗决绝地撇过头,既然不能让他看不见自己,那便转过头不看他吧。
林恒一看这个一团孩子气的小姑娘还生气了,觉得有趣,解下腰间一个荷包递到小姑娘脸别过去的那一面。
薛云晗不解其意,只好转过来问询地看着林恒。
见小姑娘瞪着自己,不愿开口,想来是真生气了,林恒连忙作出一副一本正经模样道:“这是宫里新出的酥糖,我不该笑你,这个算是向你赔罪。”
薛云晗在林恒逗小孩儿的表情和那袋糖之间犹豫了下,扶着旁边的墙站起来,接过装糖的荷包,一言不发地走了。
林恒也不在意,在原地看薛云晗绕过了一个月洞门才道:“不要吃太多糖,容易长胖,还有,你走错了。”
真是不能忍!
薛云晗回头怒瞪一眼,却又听那厮道:“上次都告诉你了,乱走容易迷路,走吧,我带你回去。”
说起来大概是因为自己表妹和堂妹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林恒每回见到这个小姑娘都觉得分外亲切,生不出防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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