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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竹马未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蜜丝余
    绢儿听罢点点头,小宫女便又匆匆往前头去了。

    李氏眼皮有些睁不开,心里却还清醒着,丈夫可不就是今天当值,又是个领头的侍卫,当下叫住那小宫女:“请问姑娘,前头受伤的侍卫是哪一个?”

    那小姑娘皱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大约是姓夏的吧?”

    “可是安南侯府的夏世子?”

    “哎呀,夫人,我也没看清,”小宫女有些着急也有些不耐烦,“太医过来还有一阵,我还得去拿药给人止血呢。”

    对,不管是谁,拿药止血是最要紧的,李氏连忙放小宫女离去,还未朝绢儿开口,绢儿就为难地先说道:“夫人,奴婢身上领着差事,不敢擅离。”

    李氏不好强求,忍不住手帕掩面打了个呵欠,道:“我听方才那位姑娘的意思,绛云阁就在附近,我想去看看是不是我家世子爷,劳烦绢儿姑娘给我指个路,我自个儿过去看一眼就回席上去。”

    绢儿面上仍是为难之色,李氏褪下手中的戒指塞到绢儿手里:“我绝不乱走,去去就回。”

    将戒指收进袖子里,绢儿这才给李氏指了路,的确没几步路,一个来回也顶多费上一刻的时间。

    依照绢儿指的路,往前拐个弯儿穿过一片假山就能看见。李氏和绢儿分开,独自往前,果然见到一片假山,她周身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心思分明是清明的,头脑却像灌了酒似的昏昏欲睡,分明记得绢儿的话,站在假山的岔道上却分不清东南西北……

    孙少夫人和新嫁的李氏是头一回见面,彼此不大了解,因此李氏换衣服许久都未回来,她只当是被谁拉住说话去了,还是夏氏瞧着有些不对,李氏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再怎么也不会宫宴都要结束了还不回来。这事儿不大好办,既不能大张旗鼓让人知晓,又必须尽快找到李氏。

    夏氏立时托了小宫女偷偷传话给安南侯夫人林氏,林氏又传给宣宜郡主和外甥女薛云晗——这几个都是宫里能找着人手的。

    几人得了消息以后,宣宜郡主托请安阳长公主的人脉,薛云晗则使人往德妃宫里求助,两边的人手撒出去,终于在宫宴结束,皇后致辞之前,找到了昏迷在淑妃的玉秀宫中的李氏,当即悄无声息地移出来由稳妥的太医摸了脉,道是无碍,然后送回宫外夏家的马车上,对外只说是人不大舒服。

    薛云晗心里松了口气,这种天气在室外冻一晚上不死也去半条命,或是运气好由其他人发现了,也极有可能因为擅闯玉秀宫降罪于宣和帝,回去必得详细询问清楚前后的因由。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嘛。”宫宴结束,众人由玄武门出了宫,各家的马车都在外头等着,庆安长公主声音略高,满是惊喜,提着裙裾往前快跑两步,一把挽住梁凤君的胳膊:“冻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周围有年老位高的夫人瞧着这行径倒吸凉气,也有许多各家的夫人眼风来来回回,无一不是戏谑、嘲讽和鄙夷。

    然而无论是梁凤君还是庆安长公主,都对众人视若无睹,梁凤君眼里带着浅淡的笑意,将庆安长公主扶上马车,他自己也上去之后,转头瞧见薛云晗,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薛云晗瞧着这两人,不由想起了林恒,天寒地冻,不知他现今如何?

    另一边的交泰殿里,张皇后气势凌人,对着下首跪着的,一向颇得她疼宠的外甥女兼儿媳妇张锦萱,重重地落下一巴掌!

    第六十九章 良娣张氏

    张皇后看着从小被捧在张家众人手心里长大的侄女儿,脑海里浮现出她接二连三干的蠢事儿,忍不住手掌高高扬起,又毫不留情地重重落下。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张锦萱身子斜斜歪到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灼痛,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皇后,这个向来疼宠她的姑母竟然下如此狠手。尽管如此,仍是一脸倔强不肯说话。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你已经不是承恩候张家的大小姐了!”张皇后越发怒不可遏,跌坐到凤椅里,抖着手指着东宫的方向:“你现在是东宫的良娣,是太子李豫的妾侍!”

    张锦萱听到“妾侍”两个字,睫毛一抖,垂下头遮住眼里的愤恨不甘,婉柔了声气,道:“锦萱时刻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

    “既如此,你今晚行的那些事又是为何?”张皇后脸上绷紧的深刻纹路松了些,语气里仍带着怒意:“本宫去年原本一心为你作打算,想让你比太子妃先嫁进东宫,好生下长子,可是你呢?你无视本宫的苦心,竟然利用詹士府府丞的女儿算计堂堂安南侯府的世子!得亏你没能得逞,否则你当夏家都是吃素的?”

    张锦萱低着头,膝盖下澄江泥制的金砖光可鉴人,依稀可见她姣好的身形,却映照不出她脸上的嘲讽之意,呵,张皇后为她的苦心?为的是她自己吧!让太子娶她,既是为了让张家更死心塌地,也是为了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张皇后在后宫之中仍拥有最强势的力量。

    明知她心里没有太子,仍然坚持将她嫁进来,说白了,是张家和张皇后之间需要这么一个纽带,而不是谁真的替她打算。

    “姑母,我并非对那夏承磊有所肖想,我只是,我只是看不惯李氏那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琴瑟调和的样子。”张锦萱就着跪地的姿势朝张皇后膝行几步,拿手攀住张皇后的膝头:“我得不到的,就算不要了,也不想别人得到。姑母从前不是还夸我有志气吗?”

    张皇后将脸撇过去,仍是恨其不争:“虽说如此,也得看对方是谁!安南侯是开国时就得封的爵位,加上这么多代人累世的军功,夏家早已经是朝廷柱石般的存在,咱们拉拢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在这时候得罪他们!”

    张锦萱连忙道:“我也没想要把李氏怎样,让她丢个脸小惩大诫而已,我动用的人手十分隐蔽,就是查起来也查不到我身上的。”




重生之竹马未老分节阅读39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忍’字,把咱们现在受的委屈都记着,只要将来豫儿能登基,还有什么不能还报的呢?”张皇后脸色这才松了,将张锦萱扶起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为豫儿传宗接代,一来子嗣丰茂,豫儿在大臣们眼里分量更重些,二来,太子妃终究不姓张。”

    这一通发作,殿内只剩下常姑姑,其他人怕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能看的,早就自动退出去了。张皇后朝常姑姑使个眼神,常姑姑会意,片刻之后从偏殿拿了几包配好的药材进来。张皇后见侄女儿面露疑惑,解释道:“这是太医院孔院正亲自调制的补药,对女子受孕大有裨益,便是豫儿身子弱些也无妨。”

    张锦萱脸上红白交加,张皇后以为她害羞,拍拍她的手:“姑母也是这么过来的。”

    张锦萱攥紧了手心,说:“表哥,他……从未在我屋里宿过。”

    张皇后闻言既惊且怒:“你说什么?!”

    “便是我进宫的第一天晚上,表哥也只是来喝了两杯酒就去了。”张锦萱难掩脸上的屈辱之色,“表哥说,太子妃怀胎十分辛苦,正是需要人体贴的时候,若是这时候他只顾和别人卿卿我我,恐会寒了太子妃的心。”

    张锦萱说的是真话,只不过太子原话还说了句“我知道表妹心中有谁,所以,咱们不必互相为难,凭着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会亏待表妹的。”。

    太子打小就十分听话乖顺,张皇后不知道儿子竟然私底下如此阴奉阳违,更气太子妃如此娇气做作,一甩广袖,将高几上的茶盏拂倒地上摔了个粉碎,“你回东宫去,叫太子来见我!”

    张锦萱出了殿门,常姑姑规劝道:“太子身子本来就弱,前些日子又感染了风寒,外头这么冷,还是算了吧?”

    “风寒不是好多了吗?”张皇后冷哼一声,“难不成还要我这个母后亲自去东宫见他?”

    常姑姑闭口不言,也不敢再接话。

    东宫内,夜已深,太子妃柏如意随意地翻着一本书,频频往门口望,从娘家带进宫里的丫头采露进了屋子,后头跟着两个抬着热水的小宫女,等小宫女出去了,采露劝道:“天寒地冻的,您先洗漱了上床捂着好不好?”

    “还是再等等吧。”柏如意索性打开书,认真翻起来,“我还不困。”

    太子的风寒还未痊愈,他自个儿怕传过给有孕在身的柏如意,两人最近一直分开屋子睡,但是仍旧是宿在柏如意的院子里。

    采露几经犹豫,还是说道:“太子爷……早就从皇后娘娘的交泰殿回来了,今晚歇在张良娣那儿了,那边院子已经落了锁。”

    落了锁,就是不会再过来了。

    柏如意一愣,阖上书卷,脸上看不出喜怒:“伺候我洗脚。”

    次日一早,东宫便传来消息,太子本已好转不少的风寒又转而严重,嗓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张皇后心里忧愁,一上午都没个好脸色,偏这时候,梁三全送来了宣和帝的赏赐,张皇后只得打起精神应付,笑问这赏赐从何而来。

    “最近德妃娘娘和叶贵嫔接连传了喜信儿,皇上龙颜大悦,不但厚厚地赏赐了两位主子,便是后宫其他主子也是见者有份。”梁三全笑眯了眼,看着恭敬之极。

    张皇后想起来了,叶依兰端的好手腕儿,出身落魄如斯,进宫就封为嫔,如今一朝怀孕,立马就升了贵嫔,德妃是个没用的,宣和帝这兴师动众为的还是叶贵嫔。

    “尤其是叶贵嫔这一胎,皇上命钦天监算过了,说是个福泽深厚的小主子。”梁三全觑着皇后的脸色,补了一句。

    福泽深厚……张皇后觉得被宣和帝明晃晃地打了脸,这是在嫌太子占着嫡长,却太过虚弱吗?宣和帝如今不过四十如许,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身子竟一天比一天康健,再活二三十年都问题不大,反之太子三灾两病,日常的药都不曾断过,恐怕……

    张皇后眼神变幻,一时想起叶贵嫔肚子里的小东西,过得十几年便是一大劲敌;一时看着梁三全又想起浣衣局的王宁,若是回不到宣和帝身边,留着反而是个祸患。

    卫贤妃自然也收到了“见者有份”的赏赐,不过她就舒心多了,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和儿子聊天儿:“叶氏倒是个有本事的,你姨妈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想着把她送进宫里来帮我。”

    二皇子殷勤地替母亲捶着肩膀:“也不算全然无用,总归有人比咱们更烦乱,现如今那一头占了储君的名分,有人挡在儿子前头去争去抢,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是。”卫贤妃享受着儿子的孝心,正色道:“年后你大婚之后,按制就该就藩了,如果真是出了京城,可就回不来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这有何难?”二皇子得意一笑,“只要父皇肯让儿子留在京城,其他的理由也好、借口也罢都不足为虑。”

    卫贤妃回头看着儿子,二皇子却卖起了关子,“儿子自有妙计,您就等着瞧吧。”

    第七十章 当年旧事

    宫宴结束,安南侯众人回到夏府之后,夏府的几位爷们儿才知道李氏在宫中昏迷之事,连夜请了可靠而熟识的老大夫来诊断了一回,和宫里太医的说法无异,并无大碍,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李氏才醒转过来。

    按风俗,初二恰好是年节里回娘家的日子,夏氏两口子带着薛云晗和薛云岫坐了马车往安南侯府去,白姨娘生的薛云念和周姨娘所出的薛怀平则因为太小了,留在薛府。

    “哼!”,薛云岫拿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从被人欠了一百两换成被人欠了一千两的臭脸程度,薛云晗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前头薛世铎站在夏氏的马车旁边,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而夏氏则将手搭在薛世铎的胳膊上下了马车。

    连薛云晗都有些惊讶,两人全程没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然而动作却自然流畅,极有默契。

    薛云晗已经得了李氏醒转过来的信儿,寻了个借口单独去李氏的院子,到的时候,李氏正歪在贵妃榻上看书,精神看起来倒还好,身上也并无其他异常,见薛云晗进来了,毫不见外地朝她招招手。

    “表嫂,还记得昨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吗?”薛云晗捧着热茶暖手说道。

    林氏这个当家主母将下人们调教得进退有度,丫头给奉上茶之后就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李氏放下书,点点头,又摇摇头:“都记得,却又觉得不大真切,分不清哪些是做梦哪些是真的。”

    李氏醒来之后就向夏家众人详细讲了前后所发生的事,全程最让人疑惑的,一是李氏本应该在绛云阁附近,最后被找到的时候却在玉秀宫里,然而她的记忆有些恍惚,也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迷路所致;二是李氏的身子一向康健,想来不大可能无缘无地故晕倒才是。

    而昨夜弄脏李氏衣裳的宫女、带她换衣裳的绢儿、替侍卫取药的小宫女,虽然看着不寻常了些,但是要说巧合也说的过去,重要的是这几个人都没说过一句假话来骗李氏,后头去绛云阁还是李氏自个儿提出来的。

    “昨夜绛云阁的确有侍卫因为追赶野猫受伤,只是不是你表哥罢了。”李氏说罢有些羞赧,“不管是不是有人设计,都怪我不小心,头一回进宫就差点给咱们府里惹出麻烦来。”

    “表嫂快别这么说,你又不是能掐会算的,自然料不到意外之事,何况,若是有人有意为之,那就是以有心算无心,自然防不胜防。”薛云晗觉得这事儿虽然眼下没有证据说得清,但是凭直觉更像从头到尾都是算计,毕竟前世在皇家呆了那么多年,宫里女子们最是擅长阴私手段。

    夏成磊是安南侯世子,本身又有官位在身,住的院子之宽敞广阔仅次于夏家东府的正院,李氏嫁进来之后便将其中一间空置的厢房改作自个儿的书房,日常绣花看书都在此。这间书房布置得极为清雅,靠墙的博古架上放了半架子的书,半架子的文玩小物件儿,临窗一张贵妃榻,贵妃榻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仕女簪花图》,画工细腻,描摹传神。

    此时二人正是在这间书房里说话,薛云晗仔细打量着那副图,见其落款是李氏,不由眼前一亮:“表嫂画工可真好。”

    李氏抿唇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女学里比我画得好的多的去了。”

    “表嫂也太谦虚了。”薛云晗摇摇头,心里有了主意,“嫂子可还记得昨夜那几个宫女的长相?嫂子把她们画出来,我拿进宫里叫德妃娘娘帮忙看一看。”

    ***

    无论家贫家富,都会在年节里放松自己,以酬一年的辛劳,就是再不讲理的人,这段时间脸色都会好看上几分,年节里的时光总是让人感觉过得格外的快,等到正月二十衙门里开了印,新的一年就真的开始了。

    有差事的男人们都回归各自的衙门,内宅的女眷们则又互相交际起来,正月二十二这一日,傅夫人带着傅晴柔到薛府作客。

    傅夫人因事前来,夏氏和她寒暄了几句,给傅晴柔补了个过年的压岁红包,就另给姑娘们开了暖阁,让她们自去玩耍。

    屋子里只剩下傅夫人和夏氏这对儿时的手帕交,傅夫人收了脸上的笑,取出一封信来:“这是我们老爷新近派人送回来的,因前阵子道路不通,一直拖到了今天。”

    傅夫人说的含糊,实际是安徽一带闹灾荒,被柏阁老联合其门生安徽巡抚邹庭阻断了进京的消息。

    夏氏伸出手来接信,几根纤长的手指舒了又卷,卷了又舒,十几年横亘心中的疑惑,一朝能够知晓真相,竟生出了近乡情怯的心态。终于,她长呼吸一口气,拿了信过来,也不避开傅夫人,直接拆开。

    “斯人已逝,总归日子还是要过的。”傅夫人叹口气,丈夫单独给她的信里已经说明了给夏氏写的信的内容,她将夏氏另一只手握在手心里,就怕夏氏受不住。

    傅大人的信里说,他亲自前往卫礼的家中,仔细询问了当年顾汀桥牺牲前后的原委,卫礼头脑清晰、记忆力极好,将当年的许多细节都回忆了起来……无论如何,卫礼再三肯定,顾汀桥确实是急着立功,冒进致死——和别人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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