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琬琬璃珞
木容便站在后头看着,木宁也只紧紧盯着香,好似苦熬一般,终是等到那香燃尽了,便赶忙起了身,梅千云见她起来也匆忙手脚并用的趴起来,起身后还知道弯腰将木宁膝上的泥土拍净,显然知晓她如今已弯不下腰。
“你回来了。”
木宁显得憔悴,神情却是从没有过的安稳,大约自被陈青竹算计后,她的心也总算沉淀了下去。见木容并没回她话,她终于嘲讽一笑:
“何必?我已然到了如此境地,你竟还不许我打掉孩子,这孩子有多脏,难不成你不知道?还是你偏要留着他,叫他在往后的日子里也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我过的有多痛苦。”
木容仍旧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辩解,她觉着她也不必向木宁辩解。
“不是我娘害死的她,你该知道,当初我娘叫杏雨下红花,只会坏了她身子,我娘不想她再生下儿子来,木家再多一个苏凉月那样有儿子恃宠生娇的小妾。”
木宁并未有急切辩解的味道,反倒很是从容,带着嘲讽冲着木容一笑:
“只盼着苏凉月会比我们母女还要凄惨。”
她话里有着认命的悲凉,可见着,仍旧未曾觉着错,只觉着无非是成王败寇,将梅千云害周茹的事说的风轻云淡,木容仍旧未曾做声,只是眼神愈发的冷,只等那两个婆子押着梅氏母女往回走时,她才出声叫住了那两个婆子:
“往后不许叫她母女两个给我娘上香奉膳,她们不配,别脏了我娘的地方。只叫她们往三丈外跪地赎罪,洒扫拔草吧。”
两个婆子一怔,虽不解却也赶忙应声,木宁回头嘲讽一笑,任由两个婆子押着她母女又往外回。
周景炎很会笼络人心,手里用的上到暗中行事的心腹中到商铺管事下到使唤的任何一个仆婢,俱是忠心耿耿。净慈寺虽是个偏僻地方,可在此处看守梅氏母女的几个女人却尽心尽力,无非是因着周家的大方。一个女人在此处一月的月银足够养活一家人,还轮番着每月能歇上十日,实在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美差。
那两个婆子知晓木容是什么身份,也是毕恭毕敬的听话。木容不理会那些人,去到墓前清理了一番,手里始终提了个精巧的食盒,内里装了几样周茹生前最爱吃的点心,带着秋梨酥。
她先是恭恭敬敬叩了头,随即歪坐在墓碑旁,好似娘在身边那样撒娇的依着墓碑,没有说话,带着些许悲凉的浅笑。
娘,不拘从前如何,我如今日子过的极好,娘大可放心,再不必为我担忧。
外祖家如今又兴盛起来,景炎表哥是个有本事的,周家大仇得报,娘想必从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那里也该听说了,那些心事也可以放下了。
这儿站着的男人,是女儿托付终身的良人,还望娘见谅,女儿未曾如娘心愿嫁给您为我定下婚约的云家大少爷,实在因着云夫人并非良善,当年欺骗利用娘,她的儿子也如她一般并非善类,只是娘也不必恼恨,那些仇怨,也叫这人帮着女人找补回来了。
娘一向是个宽和善良的人,那些人女儿都留了性命,只叫他们内心不安终日惶惶,这辈子,再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想起周茹当年生产,是怎样惨烈拼了性命将她带来人世,临去前最后一口气提着不肯放,也是要为她这初来人世的女儿做好安顿,她临去时,是怎样的不甘和放不下……
木容垂眼,两行清泪流下。
然而周茹这一辈子,却注定要遗憾终身,不仅给一个丝毫不喜爱的人做了妾生了女一生未曾受到善待,还和自己最心爱的人,注定无法在一起。
她难忍哽咽,叫石隐看的心疼,石隐抬眼看着远处那株大柳树,终是缓缓几步上前,墩身在她跟前扶住她肩头。
“那株柳树,是周姨安葬后师父亲手种下。连他的尸骨,后来也埋在柳树下。这么多年里,师父一直陪着周姨,你不要如此伤心。”
木容惊异抬头,泪眼朦胧:
“那……”
“我已着人叫木老爷写了放妾书,墓碑已换,周姨如今已是自由身,她必可以和师父团聚。”
他的声音太温存,木容终是忍不住伏在他怀中恸哭,这样多年里,终究到了能宣泄的时候,周茹这样的结果也实在叫她喜出过望,生前未曾达到的心愿,死后也总算圆满。
石隐揽住她肩头小心宽慰,看了一眼周茹的墓碑又垂下眼去,甚为恭谨。
木容这般哀戚掺杂喜悦足足哭了半个多时辰,细细碎碎的同墓碑说着母女间的体己话,叫莲子也看的心酸陪着哭了一场,及至渐渐止住天也黑透,自是有人提前在净慈寺打点下,木容叫扶了起来,依依不舍同周茹做了别,石隐紧紧扶着踩着月色一行人去了净慈寺,在寺里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木容又早早去了墓前,周家的人大约觉出木容不喜见着梅氏母女,这日上午便也不叫梅氏母女二人到墓前干活,木容又在墓前待了半晌,又去到柳树下向石远叩了头,过了晌午一行人这才出了净慈寺往峦安城里回。
木容在马车里歇晌养神,石隐坐在一旁给她念着书,木容嘴角总弯着一道似有若无的笑,眉眼舒展,叫石隐也觉着心下畅悦。
回到峦安时天又近黄昏,马车进府,待石隐扶着木容下马车时,木容抬眼就见府中守候的下人里,多了一个海棠。
木容没多问,先往后院去了,后院东西两边,木容惯住东边,石隐自将东边令木容住了,将她送去东院看着□□安顿齐全了,这才出来往西院去自行更衣洗漱。
热水是备好的,木容一路劳顿,自是要沐浴,待打点好木容坐进了浴桶里,这才闭了眼去问海棠。
“都说清楚了?”
“到现在还在嘴硬,只说不是她。”
海棠摇头,木容便抿嘴轻笑。
苏凉月明知她在木府里也只算和吴姨娘一房略为亲厚,到如今还奢望吴姨娘没有将当年事告知于她,甚至是已然忘记。她总觉着吴姨娘胆小不敢为之,却也忘了正是因为胆小,所以那些厉害的事更是不敢忘记。
“府里如今怎样状况?”
“起先还寻找,老爷和大姑娘二姑娘还有大少爷,只是始终没有消息,渐渐也就不找了。何况将苏氏带走时还一并将她手中那份假契书还有存下的几千银子都一并带走,府里人还当她是出逃了。”
木容点点头。苏凉月给她做事从她手里要铺子要银子,就是为着瞅个间隙带着儿子女儿一并出逃过好日子去的,现如今这样安排也不会引人怀疑。
见木容不再说话,海棠想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四姑娘不问问她么?”
木容又笑,甚是懒怠,莲子一旁听了便拉住海棠:
“见她作甚?”
“那就这样关她一辈子?”
海棠不解,她当木容掠走苏凉月是要问清当年事,可眼下木容却丝毫没有要见苏凉月的意思。
“有些事,我心中明白就行,很不必要她们的说法。”
有时候人在一起久了便总会慢慢变得一样,瞧着木容如今行事说话倒很有了些石隐的味道,引得莲子偷笑。木容却是又吩咐了下来:
“听说苏氏原来就是木家长工之女,既如此,她也自该还做个长工才是。”
海棠还未明白,莲子已然应了声,苏凉月的结果看来也定下了,只是总要找个偏僻遥远些的地方,还要是个做工出不得门的地方。
莲子思量着,还是叹了一口气:
“姑娘忒心软了些。”
木容摇摇头,莲子想的是实打实的应在身上的叫她们难受,她从前也这样想。可见了石隐处置云深的法子才发觉,叫她们活着,却叫她们过着和心里想要的截然相反的日子,且还永无出头翻转之日,这样的折磨才更叫她们难受。
泡了半晌热水总算觉着舒服了些,可那些疲乏也都涌上了身,木容觉着浑身都懒怠动弹,头脑都昏沉沉的只想睡一觉,从浴桶里出来换了干净衣裳,正坐了海棠给她擦头发,预备着交代一句晚膳不用了,却听着门外忽然有轻轻的叩门声,莲子扬声去问,就听一个婆子低声回话:
“苏氏大约听见姑娘回来了,寻死觅活的要见姑娘一面。”
莲子一下回头去看木容,木容却已沉了脸。苏凉月想说什么她心里清楚的很,见自己回来并不急着见她问话就知自己已无翻盘的机会,现如今想做的,无非便是挑拨叫她难受。
她扫过莲子一眼,莲子此时也明白过来,登时脸色一变,随即极为愤恨。
“那就见一见吧。”
左右无事,她也想看看那个平素一贯装作温婉,轻言浅笑间便能把个木府后宅玩弄的风生水起的女人,如今会作何应对。
☆、第一四一章
门外婆子应声,木容头发洗罢还是湿的,也犯不上为着见苏凉月重新梳头打扮,木容只换了一身家常衣裳,仍旧散了头发披在肩头,莲子便拿了梳子给她梳起头发。
苏凉月进门时就见她主仆两个正在如此,不觉着勾唇露了冷笑。
“四姑娘好手段,饶是要算计妾身,还蒙骗着妾身为你做那些活计。”
莲子把梳子从木容头顶梳过,一下一下轻轻刮着头皮,叫木容觉着舒服愈发困乏,听了脚步声也未曾睁眼,倒是听了苏凉月的话不仅轻笑一笑:
“苏姨娘说笑了,木三算计的是你女儿,你算计回去是给自己做的,干我何事?”
“四姑娘从来没想给妾身铺子叫妾身好过吧?不知四姑娘从哪里听来谣言,妾身一个低贱出身,过到如今日子已然知足,还害周茹作甚?四姑娘可莫要听信谣言被人利用,为旁人做了嫁衣裳为旁人出了气解了恨!”
苏凉月不知怎的咬牙切齿说了这些却忽然扫了莲子一眼,眼中带着深深威慑胁迫,莲子却垂眼只做不见,苏凉月急的暗自咬牙:
“梅千云出自官家自觉身份高贵,却叫一个商户女踩在头上,又有了身孕,自是愈发在意,是她买通了周茹陪嫁叫在周茹生产时给周茹下药害死周茹,也是她伙同了陈家勾结山贼害了周家叫周茹动了胎气!妾身不过一个微贱出身的姨娘,哪里有那些本事去害周茹?”
木容笑笑,仍旧未曾睁眼。
苏凉月急的待要上前,海棠却立在前头,身后更有两个粗壮婆子登时将她拉住。
“四姑娘,妾身知晓四姑娘现下本事大,拿捏一个人好比踩死一只蚁虫!妾身也自问从前在四姑娘身上没用过心,冷眼旁观梅千云苛待四姑娘,四姑娘若恨妾身这些,打骂也就罢了,钱财也尽拿去,那些铺子妾身也不要了,只要叫妾身还回到老爷身边去,守着老爷和姑娘少爷一起,再苦的日子妾身也甘愿……”
庶女重生分节阅读125
她说着嘤嘤低泣,那股子袅娜柔软之态尽数流泻,若是个男子见了,恐早已激起护卫之心,只可惜,木容是女子,又是个看清她本性的女子。
“苏姨娘是一心要过好日子的人,回去同木老爷一起,又怎么可能甘心?苏姨娘自己也说了,微贱出身,可就凭着姨娘的微贱出身也同梅氏官家女出身的正房夫人相斗了那样多年未曾落过一回颓势,甚至瓜分我娘陪嫁时还占了上乘。姨娘,深宅大院里,还是当家主子的话最管用,你凭的,不就是木老爷的宠爱?”
木容淡然点中要害,苏凉月陡然周身一震,也不再假做柔弱,满眼事恨看向木容:
“四姑娘是不预备饶过妾身?”
“杀母之仇,姨娘告诉我,该怎么饶?”
木容总算睁了眼,却是寒凉迸射,叫苏凉月生生惊了心,眼见着蒙混不过,她咬紧嘴唇思量再三,又转眼去看莲子。
“姨娘不必费心了,你觉着握在手中的杀手锏在我眼里,却未必值得什么。”
木容慵懒,苏凉月冷笑,可见着到了此时也全豁出去了,一手指向了莲子:
“那倘若要是她……”
“她怎样?”
木容含笑截断她话反问回去,苏凉月一怔,随即满眼不可置信颤了声调:
“你……你知道了?”
“还要多谢姨娘,心急算计不周,马脚露的那样大,我若不知道反倒对不起姨娘了。”
“那你……你竟然还把她留在身边?她才是你杀母仇人!”
莲子手猛然一顿,甚至带些微微颤抖,只是一贯心直口快性子泼辣的她,此时却一句话也未曾辩驳,木容抬眼,深深看了苏凉月一眼,看的叫苏凉月心下愈发的没了底,直看了半晌,木容才垂了眼缓缓道:
“姨娘颠倒是非的手段,依然这样好。”
一个下令的主子,把杀人的罪名按在了依命行事的奴才身上,还要用这把柄去威胁奴才的家人,木容说罢尤不解气,又添了一句:
“终究还是奴才本性上不得台面。”
显见着动了气,苏凉月正欲再要回嘴,却听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到骨子里的低沉声音:
“带下去。”
苏凉月惊慌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个青年男子,一身月白色儒袍长发倾泻于肩,容色惊为天人,可这天人的眼角眉梢里,现如今都带着冷冽和阴森的杀意,叫她生生打了个寒颤,好似这一眼就像被他拧下了人头一般。
婆子自然赶忙扭着苏凉月下去,苏凉月被石隐这一眼吓的不敢再声张。
石隐进门扫了莲子海棠一眼,二人垂头,可见着石隐在因木容的不痛快而动怒。
木容虽气头上,却也使了眼色,莲子海棠匆匆掩门告退,只是木容刚沐浴过,这屋子里湿气未免重些,石隐见她头发还没干,也就不敢开窗子,从随身香袋子里取了一块香饵丢尽香炉燃了起来。
“西北军营须得洗衣妇,大多是罪臣家眷或是卖身的贱奴,看守也严。”
木容点点头,他倒是帮了大忙,她正愁找不到个合适地方安置苏凉月。
见木容神色仍带有些微不喜,他便做到木容身后,拿起方才莲子给木容梳头的梳子也一下一下给木容梳起头来。
下手轻缓,木容不觉着又舒坦的起来,只是正享受着,他却停了手,一阵悉悉索索的,木容疑惑回头,却发觉发梢被他攥进手里,他眉眼含笑显见不知做了什么,木容嗔怒从他手中拽出了自己头发,却赫然发觉她的头发竟被他打了个结,甚至连着他的头发。
“世人都说,结发夫妻。”
石隐暗沉嗓音响在耳边,带着莫名蛊惑,叫木容一下怔住又倏然生出无限娇羞。
结发,夫妻。
“你这人,寻个契机便要做坏事!”
木容假做恼怒抽回头发掩盖羞涩,只是头发攥回手里却还连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不知该怎么办好,这解开的话会不会触了眉头,正是左右为难,却忽然被石隐腾空抱起,她惊呼一声赶忙拦住石隐肩颈,下一瞬便被他转身放置于床上,还没来得及惊慌,他也翻身压了上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