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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唯故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尤小七

    楼下,常老太太面对儿子的质问,又委屈又是愤慨,“不是我故意拿你老婆丢你的脸!而是这宋昱庭用你要挟我,我没法子啊!”

    常郁青又气又恼,又不能对常老太太发火,最后只得将烟头丢在地上,“妈的这宋昱庭!他敢要老子进去,老子就让他也进去!他有老子的料,老子还有他更大的料!”

    老太太按住儿子,急道:“你别胡来,为这种人赔上自己不值得!你爸现在已经保不住了,我要再没了你该怎么活!”

    为了缓和儿子的注意力,老太太换了个话题,“公司现在情况如何?”

    常郁青又点了一支烟,闷抽了一口,“二十亿的保证金回不来了,为了不让在建的工程资金链断掉,今天早上……我把药厂给卖了,11亿。”

    常老太太倒吸一口气,“你药厂卖了?怎么都不跟我商量!11亿是贱卖啊!这得赔多少钱!”

    常郁青焦躁地反问,“不然我能怎么办?我没得选,咱那工程前期投入了四五十亿,后续资金不足搁浅烂尾的话,这钱就全打水漂了!只能把药厂卖了支援工程。”

    “可就算你卖了药厂,十几亿也远不够工程的后续资金啊。”

    常郁青道:“我不是在想办法吗?一会我找老胡那几人借借看,实在不行,我去找银行贷款……”

    他仰头闭眼靠在沙发上,一脸颓然,“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边常家内忧外患,想着应对之计,而这边宋氏也在部署计划。

    宋氏总裁办里,坐在沙发斜对角的张副总张涛说:“兄弟,果然如您所料,常老爷子在里头一个人把事都扛下来了,让自己儿子逃过一劫。”

    另一个下属笑道:“常郁青逃过也没用,常家如今这烂摊子棘手啊!不然他也不会把药厂都赔本卖了!”

    “呵,他卖了也没用,药厂的十来亿……补不住那大工程的缺!”

    宋昱庭弹弹指尖烟,“所以常氏接下来多半要找银行贷款。”

    张涛伸出大拇指,“你又准了,刚刚来的消息,常郁青已经开始着手联系市里各银行高层了。”

    另一个副总道:“要是常家真找银行贷到了钱怎么办?他要是真靠着那项目保全了常家,只怕东山再起,下一步就是要报复我们了。”

    宋昱庭没答这个问题,只看向另一个下属,“老刘,银行那边安排得如何?”

    老刘道:“早按您吩咐去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常家这些年污点不少!等我把材料送到各大银行,这贷啊,还真未必放得下来。”

    几个下属恍然大悟,用敬佩的眼神看向宋昱庭,“宋总,原来您这是……”

    宋昱庭轻吸一口烟,只淡淡道:“资金是企业的命脉。”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似有千钧力道,像他为人处世的风格,利落、寡言、犀利,每个人都已深知其意。

    资金是企业的命脉,银行是常郁青最后的一条路,可宋昱庭把路给堵死了,常式被切断命脉,再不可能东山再起。

    凌晨三点,下属们散会后纷纷离开,只剩张涛还留在那。

    见众人都走了,张涛这才把憋了半天的话问出来,“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又让她回去了?莫非……你改变主意了?想放手?”

    宋昱庭倚在窗前负手而立,屋外夜景倒影在他的眸中,霓虹斑斓。

    他轻笑起来,满面决绝,“她想的美。这么多年,始乱终弃的是她,痛苦的却是我……这次她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绝不罢休。”

    “那你还放她回常家?”

    “谁放她回去了?与其勉强她离婚,不如让她回去看清常家嘴脸,心甘情愿回来。”

    张涛点头,“有道理。”又笑着摇头,“宋昱庭你这人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恨啊怨啊,心里却爱的要死,舍不得半点勉强她……那个,我还听说你还在常家附近埋了人手?干嘛,怕常家对她不好,以防万一啊。”

    宋昱庭没回答,却是默认了。

    张涛啧啧出声:“我说吧!口是心非。”

    他嬉笑敛去,拍拍宋昱庭的肩,只剩一脸感叹:“这么多年兄弟,没啥好说的,祝你早日娶回美娇娘,从苦海解脱吧。”

    张涛话落起身离开,空旷的办公室,只剩宋昱庭一人。

    墙上钟滴滴答答走着,安静的光影里,听得宋昱庭轻轻自嘲一笑——可不是,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于旁人来说,或许死为至苦,对他宋昱庭而言,最苦却是求不得。

    他点了一支烟,一手慢慢抽着,一手从上衣贴身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绒布。灯光下红色的绒布袋子被他在上衣口袋,像贴着他的心,或者,那就是他的心。

    修长指尖松开绳索,里头是一撮乌发,他捧到掌心上,似乎还能闻到发丝主人淡淡的香。

    这一股馨香,让他想起七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个夜晚,也是这股兰花般馨香的发丝,他握着它,在那个陈旧简陋的小旅馆,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那是送他去美国的前一晚,也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别前夕,依依不舍的两人用耳鬓厮磨,作离别前的盟誓。

    那晚的记忆混乱而仓促,两个青涩的年轻人都没有经验,进行到一半便终止了,因为她疼。

    她疼,她是真的疼,即便忍着没有出声,但眼角有水光。

    黑暗中他停下动作,看着白色被单上的点点殷红,也被吓到了,他去吻她的泪,又是歉然,又是心疼,他不知如何才能让她不疼,大半夜甚至想爬起来给她买止痛药。

    最后她拦住了他,之后两人什么都没再做,他就那么静静抱着她,亲她的眉眼,亲她的发,所有的千言万语,都深藏于那黑暗中,虔诚而细致的吻里。

    最后的最后,他吻着她的指尖,跟她承诺:“沅沅,我只有一颗心,给了你,绝不会再给第二个人。”

    她轻轻点头,说:“我也是。”

    ……




时光唯故人分节阅读16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呵,彼时信誓旦旦,为何负心薄幸,辗转即忘?

    灯光清冷,沐在这静悄的房间像深冬的霜,宋昱庭回过神来。

    红色绒布袋还在手心握着,他低下头去,在那青丝上落下一吻。

    江沅,命运也许能改变你,却绝不会动摇我。

    逆转命轮,我终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

    冬日的晴天没有坚持几天便又阴了下来,在家呆了四五天后,江沅出了一趟门,北风寒瑟的天气与她出门时婆婆的谩骂都没影响她的心情,走在寒风中,脸被吹得生疼,她却感觉不到,内心有种飘忽的轻松,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岁月,即便面临光明。

    她的目的是郊区公墓,是季薇陪她一起来的,每年的这一天,她都要来。

    白色的墓碑上,刊着一张四五十岁男人的照片,名字是“胡大庆”,江沅弯腰送花,焚纸钱,祷告祈福,再认真跪下去,行大礼磕响头。一声一声,磕得大理石地面微微作响。

    季薇在旁看着于心不忍,想拉她起来,碍着那边还有个人站着,最后没好说。

    墓碑那边站着一个老妇人,就是常郁青口中有事无事便要提及的“胡老太婆”。

    老太婆虽然六十了,但骨架高大,三角眼瘪嘴唇,模样很是凶悍,季薇一看她便想起前几年的过往,前几年江沅来祭拜时,心有愤恨的老太婆想着法子刁难江沅,让江沅在雨中长跪,让江沅在大理石上重重磕头,直磕得额头发紫。

    但这一切,江沅都忍了。就像在常家的那七年,所有的恶意与不公,江沅都忍了。为了那个男人。

    今儿是最后一年,不知道老太婆还会不会刁难,季薇暗自腹诽。

    然而季薇失算了,今年的老太婆,竟难得的安静,既没有羞辱,也没有刁难,就那么跟江沅一起,默默烧纸钱。

    几沓纸钱终于烧完了,老太婆看看墓碑,满是感叹:“不知不觉,这么多年了……”

    她这一声幽长叹息,褪去了往常的愤恨,只有满腹心酸。

    江沅轻声道:“大娘,这些年让你一个人过,对不起。”

    胡老婆子摆摆手,“得了,如今我也想通了,其实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是老头子有错在先……”

    老婆子过去曾因丧偶而余恨重重,如今突然宽怀,倒让江沅季薇惊讶。旋即就见老婆伸手从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江沅的眼神一霎凝住。

    是卷录音带,看起来普通无奇,江沅却盯得紧紧地,仿似那是什么至关重要的物件。

    老婆子拿着录音带,道:“既然你说到做到,七年连着三跪九叩行赔礼道歉,那我也不会食言,从前的恩怨咱就此揭过……这卷录音带,我现在就毁了……”

    江沅一贯清冷的眸中爆出喜色。

    老婆子手一丢,将录音带丢进了烧纸钱的火盆,塑料壳被火舌舔得噼啪响,老婆子说:“这东西没了,以后你再不用担心受怕……”

    老婆子接着说:“而且我也要离开了,打算去国外的女儿女婿那,以后不会回国了……你要护的那个人,终于安全了!”

    江沅嘴唇颤了颤,七年了,两千多个日夜的煎熬,她不顾一切保护的男人,终于能够真正自由重生。

    感叹万千她只有重重点头,“谢谢,谢谢您!”

    曾经恩恩怨怨彼此仇恨伤害,如今释然别离,感谢也是发自内心。

    “不要谢。”胡老婆子一笑,口吻里透着淡淡怜悯,她拍拍江沅的手,说:“丫头,这些年……你也苦啊。”

    天色渐晚,出墓园时北风卷着满地枯草落叶纷飞,满满冬日的萧条感。

    季薇跟江沅走出来后,闺蜜两一直沉默着,最终季薇开口,长吁了口气后说:“现在终于好了,录音带没了,胡老婆子也要走了,最后的人证物证都没了,常郁青再也威胁不了你了!”

    江沅颔首,胡老婆子的事解决后,压在她心里七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如释重负,千言万语只有短短一句话,“是啊,真好。”

    季薇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常郁青不能再威胁你了,你离开常家吧。”

    江沅默了默,没答话。

    ☆、chapter 16解脱

    离开会议中心时间还早,江沅去了礼堂巷。

    礼堂巷里面的小区,她的同学季薇开了个培训班,专门教昆曲。来培训的都是孩子,一群小小的人儿站在培训室摆着姿势拖着花腔,稚嫩的声音如鸟儿般清脆。

    屋里季薇见了江沅,开玩笑说:“哟,从金丝笼里出来了?”

    江沅浅笑,可她连笑意里都晕着淡淡的清冷,透出这些年的寂寥。

    季薇问:“那天说的事你赶紧决定啊,我这等着呢!”

    季薇最近声带发炎,不能再开嗓,可培训班的学生课程不能耽误,季薇便向江沅求救,让她暂代一阵子的课。

    见江沅没答话,季薇晃晃她的衣袖,“帮个忙啊!咱俩大学时可是上下铺的关系!再说了,说是代两个月的课,也就每周末的下午来一次。”

    江沅目光仍落在那群孩子身上,阳光从窗外漏入,将眼前场景染成回忆般的蜜色,那一刻仿佛时光流转,江沅像看到了幼年的自己,站在从前陈旧的小礼堂里,穿着绣花百褶对襟戏服,跟着教导师傅拖长腔调,唱着曾经最爱的那段《游园惊梦》。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那一声一句,时光里的美好与自由,终其一生无法再复制。

    许是回忆让人有了冲动,江沅回过神来说:“我想来,就怕这么多年没正经唱了,功底丢了,万一误人子弟那就砸你招牌了!”

    季薇做惊恐状,“怎么可能!我只怕庙太小请不动你这尊大佛!你当年不仅是我们h大的学霸加校花,更是拿了梅花戏曲奖的人啊,全国可没几个啊!连戏曲大师黄宝川都看好你啊!”

    江沅面上却瞧不出半点兴奋,眉梢甚至有淡淡落寞,“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好,不提过去,那咱提未来!”季薇语气一转,“我看报道说宋昱庭回了,真的假的呀,想想当年那一穷二白的小保安,现在名流圈风光无限!我虽然没看到他本人,但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他的专访,我天啊,在美国几年简直不亚于熔炉再造,从前他害羞又内向,跟女孩子说话都脸红,现在对着电视镜头侃侃而谈……啧啧,果然人生无常啊。”

    她越说越八卦,“听说他还没结婚,他会不会还惦记着你啊?”

    提起宋昱庭,江沅平静的眸光浮起波澜,她截住季薇的话,“别瞎想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那又怎样,常郁青又不在乎你,你为什么不能给自己选择的机会?”说到常郁青季薇嗤之以鼻,“这常郁青哪配得上你!当年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现在对你又是什么样?还有你那认为高人一等的婆婆!这日子真不如不过!”

    江沅不想提这些琐碎,“好了,代课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挥手拎包便去。庭院繁茂,仲夏阳光正耀眼,她背影娉娉婷婷,只着一件浅色及踝长裙,可这满园姹紫嫣红的绚烂夏花,竟无一压得住她的素雅气韵。

    屋里季薇瞧着江沅越来越远的背影,感叹道:“唉,多好的人啊,可惜嫁错了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颇有惋惜,“听说这宋昱庭找了女人,如果是真的……哎,当年爱的要死要活,果然也抵不过时光……”

    暮色四合,正值晚饭时间,常家大院灯火通明。

    装饰豪华的餐厅内,常郁青今儿破天荒没出门应酬。见他准点回家吃饭,江沅起初还有些惊讶,旋即这惊讶便被解开了。

    常郁青在饭桌上兴奋地说:“爸,今儿峰会我听到了几个好消息,h市出了几块好地!”

    常家老爷子态度谨慎,“那几块地我早就听说了,位置是好,可地价……照咱常氏现在的情况,还是别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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