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容高云诘问:“那她是?”
祖公卿一时间无言以对,若是换了以往的脾气,他定然会大声说“爷我娶了她”,但经过善宝的几次规劝和祖公略的几番训诫,这少年也变得成熟多了,沉吟一会子道:“她是我房里的管事,就像宫中的女官。”
按理,管事虽然区别于其他丫头,亦是仆役,但他巧妙的把珊瑚比拟成宫中的女官,女官可都是皇上的女人,随时可以晋为妃嫔,也就暗示珊瑚随时可以成为他的女人。
容高云反应何其机敏,立即回他:“宫中的女官也真是可怜,想晋到主位不知要熬多少年,那些走捷径的,还不是踩着别人的肩头往上走,成了妃嫔又如何,终究不是正宫娘娘。”
祖公卿对答不上,唯有使起脾气,冷脸道:“容小姐可以走了。”
容高云心里气得发抖,面上却是微波不兴,瞪着无辜的眼睛道:“哪里会这么着急,听说你扭到了脚,这事可大可小,搞不好落下病根,我来看看。”
她搭着穗儿的手走到炕边,亲自去脱祖公卿的袜子,搞的祖公卿一者没了脾气二者还有些害羞,缩回脚道:“昔时关云长能刮骨疗伤,我这点小伤算什么。”
容高云不请自坐于祖公卿身边,再次去抓他的脚,这次祖公卿没有躲,关键是已经无处可躲,有着容高云拿着他的脚退了他的袜子,柔若无骨的手按在他的脚面时,祖公卿心头突地一震,少了中气没了底气,小声道:“男女授受不亲。”
容高云边轻轻给他揉着脚边询问:“这里痛吗,是那里吗。”一壁又道:“我进了祖家门的那天,已经成了祖家人,若不是因为公公英年早逝,你我已经成了亲,授受不亲是说那些没有婚约之男女。”
不知是慌乱,还是她的手法太轻柔舒服,祖公卿竟感觉脚痛好了些许,垂头看着再无话说。
珊瑚拿着那些糕点,看祖公卿与容高云浓情蜜意,黯然退了下去,将糕点分给小丫头们,自己躲到耳房偷着哭泣。
冬日里天黑的早,在乌漆墨黑的房里哭了会子,听外头有小丫头在喊:“五少爷说,让姐姐去厨房做几道菜,容小姐还饿着。”
前几日还嚷嚷着不娶容高云,现下却是如此关怀,往昔对自己的情意哪里去了,珊瑚克制着自己,用冷水浣洗干净脸上的泪痕,出来又喊了两个小丫头同去了厨房。
小娘分节阅读156
厨子们一下工,各位主子房里若有席面也还是可以招呼过来的,但一般的都是各房的丫头自己动手做,珊瑚也不例外,让小丫头们烧火洗菜,大冬下的,新鲜的菜少,长青山人喜欢将夏日里的菜蔬晒干留着冬天吃,又有山上的各种山珍,所以做起来倒也不难。
灶膛里烧着劈材柈子,咔咔作响,珊瑚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一道是熏肉炒干菜,一道是菘菜炖豆腐,一道是酱肘子,还有一道烧金蘑,两荤两素,又做了碗什锦羹汤,考量天冷,吃些汤会暖和些。
丫头小桔看着珊瑚一道道往食篮里装入菜盘,嘟嘴道:“方才那个容小姐可是把姑娘你好顿嘲笑,姑娘可真是大人大量,为她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珊瑚苦笑下,心里虽然气那个容小姐言语刻薄,却不敢气祖公卿什么,他是主子爷,自己是奴婢,做好分内是应该,所以对小桔的话付之一笑,然后将食篮盖子盖紧,又在篮子上蒙了条小棉垫子,捂着不至于热量快速散发出去,忙活差不多,她道:“走吧。”
一路紧行赶回来,伺候完祖公卿和容高云对面坐着用餐,珊瑚垂手在一边悄然而立,眼见容高云对祖公卿不尽的嘘寒问暖,更见祖公卿半推半就的微笑享受,珊瑚心就冷成房檐下那条冰溜子,倏忽掉在地上,碎成无数细屑,痛都不知是在哪一处。
吃罢了饭,容高云又吃了茶,方盈盈告辞而去。
一路神清气爽的回到客院,冷秋道:“这么快?”
容高云脸一红,骂道:“偏你生就是个歪剌货,专门把人往腌臜不堪处想,我也不过与五少爷吃了饭,话多没说多少。”
冷秋恨铁不成钢道:“小姐把奴婢的话当耳旁风了,算了,由着你罢。”
容高云却鬼魅一笑:“你又知道些什么,我若不扫清五少爷身边的障碍,嫁过去也是成日的惹气,今晚得了机会了。”
冷秋不明所以。
突然容高云抚着小腹道:“哎呀,我这里好痛,该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光天化日的竟有人下毒
于是,容高云中了毒,呕吐一阵后人就虚脱的躺在炕上动不能动。
冷秋慌忙差人去禀报给善宝,而善宝去了七星镇还没有回府,又去禀报祖公略,他亦是不在家,冷秋无奈,最后禀报给二老爷祖百富和二奶奶窦氏。
因是女眷,更因还没过门,祖百富多有不便,此事由窦氏过来主持。
客院仅住着容高云显得有些寥落,夜里虽然各处掌灯,星星点点不见人气,反倒有种入了鬼城之感。
窦氏带着一干婢女来到时,门口的老门房躬身把她请进,打眼瞧瞧,到处空旷,庭院内更是无空无一人,玲珑小声嘀咕:“阴气太重,该不会是死了。”
窦氏后背顿时无风自凉,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浑说!”
玲珑为自己辩解:“总之这个容小姐柔柔弱弱的,阴气太重。”
窦氏随口道:“女人家不过如此,哪个阳气足呢。”
玲珑不假思索:“大当家的的阳气足,她到哪里都是嘻嘻哈哈笑声一片。”
哪壶不开提哪壶,窦氏素来恨极了善宝,这个时候玲珑替善宝说好话,惹得窦氏差点挥手打过来,最后一指头戳在玲珑脑袋上。
此时房门打开,泻出一道光亮,穗儿迈出门槛道:“是二奶奶来了么?”
窦氏闪出树木的暗影,应声:“是我。”
穗儿就过来引着她进了房。
撒花帘子一挑,窦氏便开始大呼小叫:“这还了得,光天化日的竟有人下毒。”
容高云撑着身子坐起,披散着头发,目光呆滞,看上去病的不轻,伸出手来向窦氏,未语先哭:“婶娘做主。”
窦氏紧忙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慰:“莫哭,我倒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冷秋一旁没好气的哼了声:“不过是在五少爷那里吃了顿饭,回来之后人突然不行了,幸好灌了些胰子水,吃下的东西吐了干净,命是保住了,谁又能料到此后还会不会再这样呢,我家小姐有多少条命够给那些贱人害。”
一番话把矛头直指祖公卿房里的那些丫头,窦氏心里透亮,又询问了容高云几句,然后就带着一干丫鬟婆子,直奔祖公卿的住处,把所有婢女集合。
服侍完主子爷就寝,珊瑚又安排好谁来上夜,就回到自己房里,想着之前的事,哪里能安枕呢,叹口气,拔下头上的簪子挑亮了油灯,又从柜子里拿出针线笸箩,一针一线的做着眉勒,天冷之后,祖公卿早起练功,经常的冻得脑门生疼,给他做个眉勒,加宽了少许尺寸,足够护住大半个脑门。
一个不小心,针尖刺入手指肚,痛得珊瑚皱皱眉,眼看着一滴血冒了出来,接着眼皮突突乱跳,她心里也开始慌了,仿佛预知了什么事即将发生。
把手指含在口中正思虑,有人咚咚的叩门:“姑娘开门!”
叩门声大喊声更大,听着是小桔,珊瑚忙将手中的针别在衣襟上,小跑着出来给小桔开了门,第一句便是:“五少爷怎么了?”
小桔带着哭腔:“哎呦我的姑娘,这个时候你还惦记五少爷,主子爷好好的,是你自己惹麻烦了。”
珊瑚凝住,手指肚也不过被针刺了下,却痛得厉害,眼皮仍旧在跳,怯怯问:“我一直在房里,招惹谁了呢?”
小桔回头瞅瞅,并无旁人,随后指着正房,压低声音道:“二奶奶来了,说是容小姐吃了你做的饭菜回去就病倒了,怀疑是你给容小姐下了毒。”
珊瑚心里一个激灵:“青天白日的,可不许这样冤枉人。”
小桔无奈的晃晃脑袋:“这话你跟二奶奶说罢,她人在五少爷房里等着你呢。”
珊瑚眼中迸射出怒火,容小姐那样嘲讽她,她还是按着分内之事才给容小姐做了饭菜,不图个好,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心里其实也明白了几分,五少爷喜欢她整个大院谁不知道呢,自然也就传到容小姐耳朵里,诚然,自己是个奴婢,做不得主子奶奶,难道抬为姨娘或是做个通房都不可么,大院这样的例子多着,又不单单是自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为何容小姐就这样咄咄逼人。
心中的怒气快冲破头顶,摔上门径直来到正房,进了去便对窦氏匆匆屈膝一礼,不卑不亢道:“二奶奶容禀,奴婢为五少爷掂掇饭菜非一日两日,都好好的,作何今晚就出了事,奴婢觉着这是有人陷害。”
还是年轻气盛,话没斟酌明白,这样说非但不能替自己辩驳,反过来还让人浮想联翩,平素都好好的,为何今晚出了事,因为今晚容高云来了。
窦氏这样想,甚至连祖公卿都情不自禁的觉着,珊瑚大概是对他用情太深,以至于吃醋容高云,方下了狠手。
窦氏尖厉的冷笑着,拿着金线银线刺成大幅图案的帕子指着珊瑚大怒:“贱婢,还不跪下!”
珊瑚把头一扬:“奴婢没错,为何要跪。”
窦氏想拍下桌子震慑,怎奈身边没有桌子却是个黑漆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只翠色瓷瓶,瓶内用水养着从别处剪下来的一朵鲜花,这可是自己立威风的时候,窦氏管不得那瓷瓶贵重不贵重,手一拂打翻在地,咔嚓!瓷瓶碎了,水洒了,花落在她脚下,她使劲踩了上去,勃然而怒:“你个贱婢,谁借给你天大的胆子,敢这样对我说话,凭你有错没错,我让你跪你就得跪。”
以往,珊瑚还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今晚气本就不顺,如今豁出去了,心一横:“奴婢没错,就不跪。”
当着众多婢女,窦氏颜面尽失,抬手就是一耳刮子,打的珊瑚一个趔趄,祖公卿适时的用手抵住她后背,感觉到他的温度,珊瑚心中一酸,泪水滚落,咬牙道:“奴婢没错,就不跪。”
窦氏想打第二下,被祖公卿抓住了手腕:“婶婶息怒,凡事得讲究个凭据。”
窦氏怒不可遏:“容小姐是在你这里吃了饭菜才中毒,而你也说饭菜是这贱婢做的,不是她下毒还能有谁。”
祖公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对付,唯有沉默。
珊瑚心头好苦,暗想他若不肯护着自己,索性死了也罢,于是道:“怎知不是容小姐诬陷奴婢。”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那个潘氏脱不了干系
珊瑚与容高云之间的纠葛,窦氏安能猜不到,她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论容高云中毒是否因为珊瑚,她都必须牺牲珊瑚来讨好容高云,更何况珊瑚又不是她房里的,之于她,算不上牺牲。
讨好容高云,是想多拉拢个人在自己身边,而容高云是容家嫡女,富贵,是未来的五少奶奶,在她,比珊瑚有用。
所以无论珊瑚怎么不肯承认,窦氏还是让人把珊瑚关进了柴房,本想杖毙了事,怎奈祖公卿执意要等善宝回来定夺。
善宝是大当家,窦氏满心不愿意,也还是无奈的接受。
善宝此时却在七星镇。
秋煜也在。
事主的家人停尸不葬,非得要善宝给个说法,否则就对簿公堂。
知县大人都给找了来,这与在县衙大堂打官司没什么两样,且那事主一家子具是火爆脾气,围着善宝你一句他一句,快把中堂炸开,事主儿子十**岁的样子,指着善宝狠狠道:“若不念你是个弱女子,爷我这铁拳下去,就让你去给我爹殉葬。”
善宝也晓得人参不能乱吃,但吃死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她三分信七分怀疑,三分信是觉着或许事主炖食人参时放置了不该放置的药物,也就是他做的药膳配方错了,七分怀疑是大胆猜测,事主会不会是给人害死,其家人不知道内情误以为服食人参而亡,这之间有某人在幕后操纵此事,或是与事主有仇,或是为了夺其家财,这种事情在高门大户层屡见不鲜,或针对的是祖家,也说不定是她。
善宝很容易想到文婉仪,千年死敌,会无孔不入的。
各种猜测各种怀疑,听事主儿子对自己发威,善宝淡淡道:“公子稍安勿躁罢,你爹是往雷公镇祖家商号买了苗人参服食,也不能确定他就是吃下人参而死,只听说人参是灵草,救人性命,没听说害人性命的。”
事主儿子一声怒吼,孔武有力,却也是粗俗蠢笨,指着旁边一干哭哭啼啼的女眷嚷嚷着:“我爹吃下在祖家买来的棒槌之后,潘姨娘亲眼看见他吐血倒地,接着就没了气。”
随着话,过来个一身缟素的女子,观其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虽然满脸泪痕,虽然满面悲戚,也还是明丽动人,她朝善宝微微道了万福,柔声细气道:“妾身亲眼看见我家老爷吃了人参炖山鸡之后,口鼻喷血,倒地而亡。”
口鼻喷血……善宝若有所思,这症状分明是中了剧毒。
她思量的当儿,事主家人又围拢过来吐沫横飞,一副欲把她吞噬的阵仗。
锦瑟紧紧挽着善宝的胳膊。
阮琅也逼近一步挡住善宝。
山货栈掌柜老铁连连摆手,示意大家息怒。
事主一家男男女女叉腰的叉腰伸手的伸手开骂的开骂,气势凌人。
啪!秋煜拍响了身侧的条案。
陪善宝来的李青昭扶着心口,低声叨咕:“吓我一跳。”
随后,师爷司徒云英配合道:“知县大人在办案,谁敢喧哗。”
司徒云英一贯好性子似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威慑到事主一家,于此,各位只好左一眼右一眼刀子似的剜着善宝。
秋煜从交椅上站了起来,踱步到善宝跟前,目光中全是关切:“太夫人放心,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善宝感激的点点头,出口却道:“你能不叫我太夫人么。”
秋煜怔住,继而眼角衔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回去交椅上坐了,环顾两厢站着的事主一家,朗声道:“本官把公堂设在此,三日内必将此案告破。”
小娘分节阅读157
三天破案,善宝替他捏把汗,心里却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公堂既然在此,当晚秋煜和善宝都住在了事主家,一个在东跨院,一个在主人家的西厢,距离不远,用过晚饭,秋煜让司徒云英把善宝叫到了东跨院,说是有话问她。
东跨院相对清静,这节气虽然没什么景致,仅仅头上那一轮明月足以让人赏心悦目,善宝带着锦瑟和李青昭来到,门口守着的衙役把她让了进去,水月色的帘子打起,善宝缓步而入,秋煜正满屋子的踱步思索,听声音转过头来,融融一笑:“晚饭吃得还好?”
这与本案,风马牛不相及,善宝道:“大人夜里可安寝?”
秋煜愣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