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此时善宝推开她走了出来,问柳燕臣:“三更半夜的,公子丢了什么呢?”
柳燕臣迅速扫了眼乔姨娘,仍旧免不了的一丝惶恐,垂头道:“我的,中裤。”
乔姨娘心就一颤,感觉不妙,却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善宝肃然道:“柳公子说笑,我祖家富甲一方,即便是个丫头,也穿绫罗绸缎,谁会偷你条裤子。”
锦瑟道:“小姐,奴婢倒觉着柳公子的话可信,你忘了咱们济南家里的邻居孔老三的儿子,不是曾经偷过表小姐的帕子么,还说是暗恋表小姐,偷了帕子一解相思之苦。”
如此一说,乔姨娘骤然明白柳燕臣差不多倾覆在狡诈的善宝手中,李青昭那样的女子也有人暗恋,分明是谎言。
善宝却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这样说我倒想起了,可这是祖家,不是济南,难不成谁对柳公子暗恋,偷了裤子一解相思。”
乔姨娘此时是真的快瘫软了,没病也仿若病重,即便身侧的琐儿提着的绯色纱灯粉嫩嫩的光覆盖在她脸上,她的脸仍旧惨白如同被风霜扫过,一瞬间身子也冰凉如临冰窟。
锦瑟仍在推波助澜:“小姐您是不知道,柳公子一来,整个雷公镇仰慕他的女子多着呢,祖家大院怎知就没有此道中人呢。”
此话却也不假,但乔姨娘从一开始赏柳燕臣百两银子,就并非是因为倾慕他,而是筹谋要害善宝而已。
善宝假意叱责锦瑟:“胡说,祖家绝对没有此人。”
朱英豪自从做了祖家的护院教头,英雄用了用武之地,勤勤恳恳,晚上他大本不必来上值的,却十天有*天同护院一起各处巡视,怎奈一直没发生什么事让他得以一展身手,今个听闻柳燕臣丢了裤子,他便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番,不枉自己拿祖家那么多的月钱,于是着急道:“有没有这样的人,一搜便知,这是在下作为护院教头的职责,请大当家的准许。”
善宝故作沉吟,半晌道:“也好,如果不搜搜看,怎么能证明我祖家人清白呢,我作为大当家,当以身作则,那就从我这里搜起。”
朱英豪带着一干护院就进了抱厦。
乔姨娘得空忙给琐儿递个眼色。
琐儿想溜,被锦瑟堵住:“姐姐同我一起做个见证,看大当家的屋里有没有柳公子的中裤。”
琐儿讪讪而笑:“不必了,大当家怎么会做出那等事呢。”
锦瑟使劲抓住她:“会不会一看便知,请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关进柴房,谁许她一粒米一滴水,同罪
诚如所料,乔姨娘见琐儿被锦瑟缠住,便借口身子已经大好,想回自己住处。
善宝扣住她手腕,鬼魅一笑:“方才你不是说想去抱厦内歇着么,来来,我带你进去。”
乔姨娘神色如惊鸿,心却如撞鹿,几乎是被善宝拖着进了抱厦。
朱英豪可真是尽职尽责,认认真真的把抱厦搜了遍,当然不会有柳燕臣的中裤,倒是搜出几本江湖,他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然后拉过善宝悄声道:“你一个姑娘家看这个,不妥罢。”
善宝心里有大事,无暇与他计较,草草道:“回头我烧了。”
朱英豪立马揣入自己怀里:“既然你不要了,我拿回去看看。”
原来如此,这厮也不是很笨。
善宝正色道:“我这里没有,请朱教头往别处去搜吧。”
今晚有意外收获,朱英豪喜滋滋的带着护院离开抱厦去了别处,于是李姨娘处、郝姨娘处、孟姨娘处、琴儿处、明珠处,甚至祖静好的房里、李青昭的房里、客院容高云房里,还有大少爷祖公远房里,三少爷祖公道房里,四少爷祖公望房里,五少爷祖公卿房里,就是祖公略不在家,他的房里也被搜了,更少不了丫头们住的倒座房,甚至祖家那些老奴仆单独的院落,就差西府祖百富家里了。
善宝拉着乔姨娘一路跟随,还故意把乔姨娘的住处放在最后搜,于此,祖家大院都惊动了,大家跟随的跟随,议论的议论,这是个不眠之夜。
乔姨娘此时倒很是安静了,觉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己房里的丫头也还有两个知道昨晚她扣下了柳燕臣裤子的事,应该把裤子藏了或者丢掉,等朱英豪带人去了,也就什么都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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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乔姨娘的住处走,脚下是没有清扫干净的雪,咯吱咯吱,头上的寒星点点,一闪一闪,善宝突然起了恻隐心,忖度这番去了乔姨娘的住处搜出柳燕臣的裤子,会是怎样的结局,乔姨娘心气高,怕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有些犹豫,喊前面大步流星的朱英豪:“乔姨娘处不必搜了。”
朱英豪折回到她身边,问:“为何?”
总得有个理由的,善宝想想道:“我是觉着,不会有的。”
她本着好心,乔姨娘却以为她露怯,揣摩这会子自己的丫头早将柳燕臣的裤子藏了或是丢掉,更觉着所有人的住处都搜了,独独不搜自己的住处,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大家一准知道裤子就在自己房里,想到这里恍然大悟,善小娘这是装好人呢,当即道:“搜,必须得搜。”
她态度强硬,善宝反倒有些怀疑了,难不成柳燕臣的话不属实?
稀稀拉拉的人先后来到乔姨娘的住处,二门外不见一个丫头把守,众人径直来到里面,房门口却守着含笑含羞含烟。
乔姨娘心里咯噔一下,含笑含羞含烟均为善宝房里的丫头,不用问,善宝事先已安排妥帖了一切,自己的婢女差不多是被控制了,柳燕臣的裤子……她身子晃了晃,感觉头晕眼花。
朱英豪不等善宝吩咐推门而入,裤子就在罗汉床上放着,因是男人之物,很容易被发现,于是朱英豪拎着裤子过来见善宝:“大当家的,搜到了。”
善宝瞅着那中裤,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跟随的众人,一片哗然,而那几个姨娘甚至大少奶奶庞氏三少奶奶方氏,更是尖叫着,祖百寿已经宾天而仙,他的妾侍偷了男人的中裤,这不用问,定是守不住了红杏出墙。
在众人的喧哗中乔姨娘瞬间天旋地转,幸好琐儿扶的及时,方使她不至于跌倒,主仆多年相处,感情不深倒也还是有感情,琐儿护主心切,抢过中裤道:“这分明是老爷的。”
朱英豪重新夺了回来:“祖老爷有这么细小的腰肢?”
琐儿忽而又道:“其实是我的。”
朱英豪更是哈哈大笑:“你作何穿个男人裤子?”
琐儿理屈,再无言以对。
朱英豪拿着裤子问柳燕臣:“你来认认,可是你丢失的裤子?”
柳燕臣点头:“正是。”
朱英豪转头对善宝:“赃物搜到,大当家的定夺罢。”
善宝舔了下嘴唇……
女人们嘁嘁喳喳……
男人们冷言冷语……
乔姨娘狠狠的瞪了眼柳燕臣,心里骂着戏子无常,然后头一扬道:“是我偷的又怎样。”
她是豁出去一死的心了。
琐儿忙抢过去:“是奴婢偷的,是奴婢倾慕柳公子。”
乔姨娘早被激怒,由此而想了很多,自己被祖百寿相中,为了得到她,祖百寿不惜使用手段,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这些她是后来才知道的,几番想杀了祖百寿报仇,却斗不过祖百寿的阴险狡诈,更舍不得祖公略,才没同祖百寿拼个鱼死网破,而祖公略一心在善宝身上,自己是一厢情愿是自作多情是不要脸,所以,活着和死,于她已经没什么分别,如今没有让善宝身败名裂,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人丢大了,也就不怕了,一种万念俱灭的凛然,看善宝冷笑道:“是我偷了柳公子的裤子,是我暗慕他的好样貌,是我红杏出墙,是我想找个野男人,你又能把我怎样。”
如此嚣张的叫板,善宝觉着自己也无需忍了,喊朱英豪:“乔氏不守妇道,关入柴房!”
朱英豪带着护院过来就想押走乔姨娘,却被乔姨娘挥手扇了个耳光,并骂道:“你算什么阿物。”
朱英豪捂着脸气的看向善宝,在祖家,他虽为教头,然乔姨娘可是女主子,他真就不敢轻举妄动。
善宝走近乔姨娘,抬手给了她一耳光:“你又算什么阿物,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给我带走,关进柴房,谁许她一粒米一滴水,同罪。”
朱英豪有了善宝撑腰,壮了胆子,同护院一起扭住乔姨娘,又踹倒过来想救乔姨娘的琐儿,拖着乔姨娘往柴房去了。
善宝心犹有不忍。
锦瑟看穿她的心思,悄声道:“乔姨娘害您,可不是这一遭。”
善宝怅然一叹,自己可以饶恕天下人,天下人未必能放过自己,于此,释然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小姐,这女人疯了
冬日的太阳总是迟迟出来,善宝却早早醒了,于廊上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冻得双颊通红脚也发木,锦瑟几次催她,她才回了房内。
阳光由上好的高丽纸透了进来,铺展在炕上,也落在善宝肩头,她捧着茶杯暖手,酌量该如何处理乔姨娘这宗事,昨晚祖家男女集在一处,异口同声,按祖制乔姨娘这种行为无异于与男人私通,是要被沉井的。
纵使乔姨娘加害自己在先,善宝还是不忍心杀了她,但人已经抓了,不杀亦不能放,总不能在柴房关一辈子,所以,善宝决定找乔姨娘谈谈,看有没有转机,或许她可以不死,她也可以痛改前非。
糊弄了口早饭,喊锦瑟陪着,便来到后面的柴房。
作为百姓之家,不能私设公堂,惩治不守规矩的奴仆,柴房变相成了牢狱,不止是此处荒僻又脏又冷,关进柴房更是一种羞辱,非有大错而不能如此。
善宝来到之时,负责看守的两个婆子恭恭敬敬的与她见礼,又汇报:“一切都好,不哭不闹。”
善宝懒的听这些个,只朝柴门努努嘴,示意婆子打开。
婆子躬身应了,解下腰间的钥匙,将老铁锁咔哒打开,双手一推,柴门甫一开启,阳光瞬间射入,刺得乔姨娘扭头躲避,耳听脚步不疾不徐欻欻而入,她侧头来看,因坐在地上,只看到一双软皮短靴和马面裙的一截,但她也晓得是谁来了,当即冷笑:“我还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善宝回头看看锦瑟:“让那两个婆子回去歇着罢。”
锦瑟晓得她是与乔姨娘有话说,是想支开看守的婆子,于是出去指使走了两个婆子,自己就于门口守着。
柴房内,善宝慢慢踱到乔姨娘面前,垂头看她头顶,不到三十的年纪,竟然有了白发,不知苦熬了多少个无眠之夜,莫说她不喜欢祖百寿,即便喜欢,祖百寿有那么多女人,她这样心高气傲,必然是伤痕累累。
心念一动,善宝对她的恨就转换成可怜,想把她从阎王殿拉回来,所以道:“我不曾害过你,若何你要苦心孤诣的害我?”
柳燕臣倒戈相向,乔姨娘输得彻底,自己精心算计,却被善宝反败为胜,她仰头,善宝垂首,四目交投,她眼底是孤苦、寂寥、怨恨、绝望。而善宝,眸色淡淡,看不出悲喜忧惧,这番较量,乔姨娘又一败涂地,晓得自己无论心机还是心态,都远远不如善宝,善宝喜怒不形于色,而自己容易感伤,活到现在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女人罢了。
她低下头,手抓着一把茅草撕扯来撕扯去,嗤笑一声:“你不死,公略怎么肯看我一眼。”
果然是为此,善宝觉着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你喜欢祖公略,本身就是个错。”
话音刚落,乔姨娘豁然站起,怒视善宝:“我喜欢祖公略就是错,你喜欢就是天经地义么?”
善宝方想解释,她抢过话去:“我只是祖百寿的妾侍,而你却是祖百寿的妻子,你也就是祖公略的继母,你喜欢他岂止是错,是大错特错,是乱了人伦,为何你就可以,究其原因是你太跋扈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半夜点头,你所做的都是理所应当,别人所做的都是错。”
看着她暴怒的目光,噬人般,而冻得惨白带乌青的一张脸更是狰狞可怖,善宝本能的后退一步,得以与她保持一点安全距离,说个事实给她听:“我并无同祖百寿礼成,也就与他没任何关系,而我这个虚假的祖家大奶奶名分已经给公略以安王的名义摘掉,更何况我与公略老早就认识,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言辞上乔姨娘是讲不过善宝的,她也不想说太多,明知祖公略不会喜欢她,也明知自己永远斗不过善宝,这个家再无可恋,这个家更被她视作敞开盖的棺材,好歹李姨娘有祖公望郝姨娘有祖静婠祖静好孟姨娘有祖公卿,即便明珠也有个儿子为寄托,而她无儿无女无有爹娘姊妹兄弟,唯一有的是对祖公略的感情支撑她活了许多年,如今来了善宝,祖公略对善宝情深意笃,自己再无机会,所以,她觉着自己生不如死。
做了这个打算,她索性拼命,伸出手臂,尖利的指甲抓向善宝的脸。
外头守着的锦瑟方才听她与善宝叫喊,已经跑了进来,见她突然动手打人,当即将她用力一推。
乔姨娘倒了个四仰八叉,极其不雅,更加恼怒,爬起来,不顾头上粘着乱草,更不管凌乱的衣裳,二次来打善宝,锦瑟却拉着善宝退出柴房,随即将柴门关闭,咔哒,上了老铁锁,对善宝道:“小姐,这女人疯了。”
耳听乔姨娘隔着门詈骂不止,善宝无奈叹口气:“走吧。”
锦瑟挽着,主仆二人离开柴房回了抱厦。
来不及思索该如何处理乔姨娘,却见管家老郝过来禀报:“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不就是祖静姚。
善宝点头,窃以为是过年了,祖静姚回来探望家人。
老郝却补充一句:“二小姐未出阁时住的地儿现下是五小姐住着,二小姐回来住哪儿呢?几大箱子的衣裳还有些家私,地方小了放不下。”
善宝问:“二小姐这是?”
老郝叹口气:“二小姐她给……扫地出门了。”
善宝心下恻然,祖静姚先死了丈夫,又被夫家赶出来,当真是可怜,然一回想以往的种种,祖静姚那尖酸刻薄的话,也就对她可怜不起来了,整个大院在脑海里搜寻了番,也只是上房可住了,遂向老郝道:“若二小姐不忌讳老爷没了,就安置在上房罢。”
老郝微微一笑:“自己的亲爹,二小姐不会怕的,我这就去安排。”
老郝走后,锦瑟埋怨善宝:“你让二小姐住在上房,与咱们可是一衣带水,此后小姐你可有的饥荒闹了。”
善宝岂能没有此顾虑,又有什么办法呢,客院住着容高云,虽然客院房间极多,再住三五个不成问题,但恐容高云不愿意,唯有安排在上房,想想越是难以相与的人,放在眼皮底下未必不是件好事,时时刻刻盯着,也容易防备。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让你在地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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