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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于是让朱英姿等在路边,她独自去了祖家山货栈,小心的迈过高高的门槛,某个伙计迎将上来:“您找二少爷?”

    善宝曾经来过,伙计对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很容易过目不忘。

    善宝嗯了声。

    有祖公略的交代,但凡是她来,不要为难,径直往里面请就是,所以伙计指着后面:“二少爷在后院呢,您可以自己过去。”

    善宝说了声好,顺着那伙计指引的方向,过了旁侧一个小门,入了一条狭长的通道,里面便是货栈的后院,这里用来堆放货物,也还有祖公略白日稍作歇息的房屋。

    善宝正在心里演示见了他该如何开口,忽听里面有人对话,她怕祖公略有客人,自己去了多有不便,才想转身往回走,却听祖公略带着怒气的喝问:“说,你为何去衙门告发善宝一家偷越杨树防?又是谁告诉你的?”

    第三十章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

    偷窥偷听不合礼数,怎奈这涉及到自身问题,善宝稍稍犹豫下,也就屏息静气听了下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无需隐瞒,是我去衙门告发的。”

    这种“侍儿扶起娇无力”的软塌塌慵懒之声,非文婉仪莫属。

    善宝静水般的心,咚的被谁投了块石子,惊讶于自己同文婉仪算是认识却毫无纠葛,她若何去衙门告发自己?

    里面的祖公略万般痛楚,同文婉仪青梅竹马,只晓得她任性自傲,却不知她还如此歹毒,长长的吁口气,面色沉沉,黯然道:“为何?”

    话刚出口,隐约感觉有微弱的呼吸之声,立即明白在暗处有人偷听,即便如此,他也并无阻止文婉仪讲下去,因为既然那个人听到了开头,必然已经料到了结尾,不过是多听和少听的问题。

    祖公略是习武之人,听力目力都超乎常人,而文婉仪毫无察觉,把指尖从袖子里微微露出,欣赏着新涂的大红蔻丹,对自己的行径毫无愧疚之感,道:“至于为何,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你为了这个贱人置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于不顾,居然想与我解除婚约,投桃报李,我告发她难道不对么,一个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她的,就不应该痴心妄想得到。”

    祖公略想解除婚约非一朝一夕,她这样说有些强词夺理。

    最毒不过妇人心,祖公略叹口气,这句俗语他听了多少年,今个算是领教,且文婉仪为了所谓的报复,不惜亲自去衙门告发,将自己大大方方的暴露出来。

    其实文婉仪本也打算匿名告发的,怎奈雷公镇山高皇帝远,这许多年以来都是那些杀人凶犯或江洋大盗事发后的隐匿所在,上级下达的缉捕令堆叠如山,一般的状子衙门都懒得理,所以,文婉仪知道这个才不得不亲自出面。

    祖公略想做辩解,却听见那微弱的呼吸消失,想是那个偷听的人已经离开,他撂下文婉仪不管,转身回了前面的店里,问伙计:“方才谁来找我么?”

    伙计答:“姓善的那个小姑娘。”

    祖公略大步流星追了出去,却连善宝的背影都没看见。

    善宝做贼似的,一路跑回了家,等崔氏拦着她问:“肉呢?”

    她这才发现,自己把朱英姿丢在街上了。

    崔氏想责怪,赫氏听说自己金枝玉叶的女儿被请去抬猪肉,顿时恼怒,崔氏连当家的朱老六都不怕,说来也怪,就怕赫氏,于是自己去找朱英姿。

    赫氏拉着善宝进了西厢房,见她魂不守舍的,问:“遇到什么麻烦了?”

    善宝摇头。

    赫氏再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善宝想隐瞒,因朱英姿知道自己去了祖家山货栈,于是坦白:“去祖家山货栈了。”

    赫氏面上一惊:“去那里作何?”

    善宝垂下脑袋想着该怎么回答,说去找祖公略,怕母亲往别处想,毕竟那个文婉仪已经往别处想了,迟疑半晌,才道:“看看千年人参。”

    赫氏很是意外。

    善宝顺着说下去:“山神爷爷眷顾,让我挖到千年人参,据说人参是有灵性的,我们也是有缘分的,所以我想念那苗人参。”

    赫氏似信非信:“为何丢下英姿自个跑回来?”

    看来人不能撒谎,因为谎话一开头,你就要费力的编排下去,这真的很难,善宝搓着手:“人参成精了到处咬人……”

    李青昭闷雷似的滚过来高喊:“真的?”

    锦瑟掩口而笑,自家小姐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

    赫氏突然拔高了声调:“好好与娘说话。”

    好好说就得说真话,真话是文婉仪去衙门告发自己偷越杨树防,使得捕役抓走了锦瑟和李青昭,这是仇,爱憎分明的母亲断然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所以不能说实话,不是怕文婉仪,而是怕母亲气坏身子,善宝忽然想起朱英姿被自己丢在街上的事,灵机一动,把双手摊开给母亲看,噘着嘴道:“老六婶让我去买肉,我抬不动,所以偷跑回来了。”

    赫氏发现女儿手掌上磨了好几个水灵灵的泡,又是心疼又是恨,喊锦瑟将油灯点燃,又取了缝衣针,在火上烧了烧,亲自为女儿把水泡挑破,忽然想起善宝小时候扎了根刺,她心疼得偷偷哭了一场,女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过了十七年,几时受过这样的罪,不觉泪滴了下来,刚好落在善宝手心。

    “娘!”唬的善宝忙用袖子去擦拭。

    “娘没事,别动,担心碰到肉。”赫氏忍了忍。

    善宝从未想过报复,父亲说过,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然而母亲的泪如重锤,击打在她心上。

    ……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怪,良缘也好孽缘也罢,而善宝与文婉仪就是在这样的一场因缘际会中再次遭遇。

    朱英豪的婚期已经确定,朱家忙得团团转,朱老六更忙,不仅仅是儿子的婚事,还有参帮分派把头重选已经开始。

    他听了祖百寿的建议,把卖人参的五千两拿出一千两打点帮伙,至于这苗千年人参的来历,他杜撰了个故事,那晚众帮伙都在地戗子里熟睡,他却一梦而醒,梦中仙人说哪里有千年人参即将出世,于是他起身,循着仙人指引的方向找到了千年人参,但仙人告诫他不能将此事说破,否则人参会遁迹,所以他隐瞒了众人。

    鲁帮的帮伙听了信以为真,靠山吃饭靠天吃饭的人,个个敬畏神祇,对朱老六的慷慨大家感恩戴德,这毕竟是把头自己拿到的大货,他们沾光而已。

    朱老六以此重建威信,而有祖百寿背后做靠山,他轻而易举稳坐了把头之位。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家一家子都爽,朱英豪对善宝许诺,等张翠兰过门之后,即纳她为妾。

    善宝咬牙切齿的道:“混蛋!”

    朱英豪被骂得蒙头转向,找李青昭诉苦:“宝妹做我的妾为何不高兴?”

    李青昭呸了口:“你为何不让张翠兰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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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英豪认真道:“你看钱掌柜、孙员外、吴财主,哪个不是宠爱小妾,我想宠爱宝妹,所以才想让她做我的小妾。”

    竟然是这样的初衷,李青昭把话转达给善宝,善宝总算消气,拿着母亲给的几两银子,拉着李青昭上街置办礼物,要送给朱英豪做新婚贺礼。

    至于买什么好,李青昭给她建议:“买只烧鸡。”

    善宝:“……”

    最后当然没听李青昭的,而是准备买匹花团锦簇的锦缎,看着喜庆。

    二人找了家绸缎庄,高高兴兴的走了进去,善宝喊着:“掌柜的……”

    掌柜的转过头来,她下半截的话憋了回去,因为,那掌柜的居然是祖公略。

    善宝左右的看,以为自己走错,问:“这是祖家山货栈?”

    祖公略轻笑:“祖家很多商号,这是绸缎庄。”

    善宝心里一哆嗦,这厮一笑满堂生辉,长的好看也就罢了,笑得还如此好看,真是没天理,让朱英豪那样的男人情何以堪。

    “买料子?”祖公略头也不抬道,手里拿着个簿子,像是在查账。

    善宝正四下的找,找花团锦簇的料子,猛然发现文婉仪的婢女芬芳走进了绸缎庄的门,随后打起帘子,也就意味文婉仪来了,善宝看看李青昭,道:“君子报仇……”

    本想说十年不晚,然后拉着李青昭离开,是不想与文婉仪起冲突,孰料李青昭却道:“十年太晚。”

    李青昭一贯的胡说八道,就像不敢在太岁头上拉屎一样,都是口误,善宝却放在了心上,至于如何报仇,得对症下药,她见祖公略转身去逐个的清点存货,舔下嘴唇,鼓足勇气道:“公略。”

    祖公略手上的簿子瞬间掉了下去,幸好身手敏捷,又迅速捞起,回头看她,似笑非笑。

    凡事开头难,既然开了头,善宝又道:“公略。”

    祖公略不知她的用意,仍旧似笑非笑的看着。

    善宝第三次唤着:“公略。”

    祖公略终于有了回应:“宝。”且是满面带笑,且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这大大出乎善宝的预期,然后两两相望,善宝直感觉火从脸颊烧到脖子,无心再气文婉仪,夺路而逃。

    第三十一章 要成亲了

    跑了叶公好龙的善宝,也走了雷霆之怒的文婉仪。

    甫一回到家,文婉仪就喊来小厮长福,将一把锃明瓦亮的匕首丢在他面前的地上,捂着剧痛的心口道:“那个善宝死了,你的福就够长,我给你宅子给你银子,你可以娶妻生子,倘或你心慈手软,你不应该叫长福,该叫短命。”

    长福盯着地上的匕首看了半晌,张口结舌:“小、小姐的意思?”

    文婉仪乜斜他:“我的话你没听明白么,我要你杀了那个善宝。”

    长福这个人贪便宜耍心机说谎话,诸多坏处,但杀人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勾当,他吓的身子筛糠,噗通跪下,带着哭腔道:“小的没杀过人呢。”

    文婉仪抓起面前梳妆台上的菱花镜丢了过去,骂道:“你不长脑子么,谁让你亲自动手,你经常出门替我办事,应该认识些三教九流之辈,酬劳我出,人你找,把善宝杀了,功劳是你的,我升你做文府总管,此后在家里,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哥哥都不能随意指使你。”

    长福捂着流血的脑袋,晓得这个家掌权的是文婉仪,文老爷总领木帮,事务繁多,山上砍伐他要去看看,江河放排他要去看看,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而大少爷文武,声色犬马,宛如寄生,所以整个文家是文婉仪管着,更知道文婉仪看着病歪歪,实际心狠手辣,长福明白若不听她的话,差不多就死无葬身之地,觑了眼冷冰冰的匕首,战战兢兢过去拿起,道:“小姐说话可算数?”

    这是他答应了,文婉仪松口气,道:“他日我嫁入祖家,你是留是走都随你,在文家你是总管,到祖家你也不会差到哪里,总之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长福狠狠心,爬起来,把匕首藏在袖子里,抹了把头上的血,出了门。

    文婉仪又气又累,由芬芳扶着去炕上歪着,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耳边不时回想着善宝和祖公略的对话——

    公略……

    宝……

    她突然睁开眼睛,且瞪得溜圆,胡乱一抓,抓了个引枕在手,奋力丢了出去,怒不可遏的喊着:“公略唯我才能叫!”

    芬芳正指使小丫头用水清洗地上长福淌的血,被唬了一跳,转回来拾起引枕,见文婉仪大口大口的喘着,忙让青萍端了盅温热的茶来,喂了文婉仪几口,劝着:“为个不相干的人,何苦气成这样。”

    文婉仪顺手一推,芬芳手中的茶盅掉在地上,有气无力道:“不相干的人?她和公略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她就登堂入室做了祖家二少奶奶。”

    芬芳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但为了宽慰文婉仪,故作轻松道:“长福不会失手的,再说,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二少爷即便被这个狐狸精迷乱了心智,不是还有祖老爷么,祖老爷可是非常喜欢小姐你的,咱们两家又是世交,多少年的感情能被这个丫头给毁了,即便二少爷铁了心要娶那个臭丫头,她也只配做妾,小姐你才是堂堂正正的二少奶奶。”

    “不!”文婉仪抓着芬芳手,手指快抠进芬芳的肉里,“公略是我的,谁都别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

    芬芳费劲的抽出手,轻轻抚摸文婉仪的后心,顺着她的心思道:“是了,小姐与二少爷青梅竹马,那真是你侬我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都是这个狐狸精媚惑二少爷,贪的不过是祖家的财富,若长福失手,咱就给她银子,千八百两的打发了,不就结了。”

    这倒是一个补救的办法,文婉仪稍微安慰些。

    青萍一边插嘴道:“依我看,小姐别在二少爷这里用心思了,男人都是一样,你看咱家大少爷,娶了一个又一个,娶谁的时候都信誓旦旦的说对她好一辈子,转眼还不是当了旧抹布,我觉着小姐应该从祖老爷这里下手,且尽快成亲。”

    芬芳刚想说话,文婉仪一摆手,凝眉想了想,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说着就想挣扎下炕,芬芳问:“小姐你作何?”

    文婉仪道:“去拜访祖老爷。”

    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还想出去,芬芳刚想劝,负责传话的小丫头在门口道:“小姐,老爷回来了,让你过去。”

    文婉仪怔了怔,自言自语似的:“让爹去和祖老爷定婚期,我要和公略成亲。”

    芬芳见她魔怔了似的,叹口气,服侍她略做梳洗,又换了家常的衣裳,就往前面来见文老爷。

    文老爷名文重,五十多岁年纪,个子不高,肥肥胖胖,与祖百寿的内敛、阴鸷、沉稳、细致比起来,他成日的嘻嘻哈哈,是个好性子的人,大少爷文武这上面非常像他。

    今年生意好,在江河封冻之前还有几笔大的订货,安排好了山上的河里的事务,他回家暂做歇息,也看看一双儿女,儿子就不成器,女儿就多病,都让他挂心,才回来便叫人去喊儿子,文武却忙着同新娶的小妾玩捉迷藏,没工夫过来见他。

    文重叹口气,不成器归不成器,也还是未来文家的继承人,而自己仅此一子,也就不打不骂的由他去了。

    几个老嬷嬷和媳妇子忙着为文重梳洗更衣沏茶捶腿,房门帘子一挑,小丫头进来报:“老爷,小姐来了。”

    文重点了头。

    接着芬芳进来打起帘子,青萍扶着文婉仪走了进来,父女相见,彼此嘘寒问暖,文重忽然发现女儿脸色极差,文婉仪经年病着脸色一贯不好,但这次不是苍白,而是萦绕着一股浓浓的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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