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潘五摇头:“不是,我就是个老冬狗子,久居长青山,当年与他相识,我们很是投缘甚至相见恨晚,成为可以肝胆相照的莫逆之交,但我实在过惯了不问世事的日子,遂拒绝了他请我出山为官,善姑娘于行在时,同太皇太后发生嫌隙,太皇太后的去世使得善姑娘惹上麻烦,后又给太上皇连夜赶出行在,这些,他在暗中都已经知道,他怕你孤身在外不安全,而他又不便抛头露面,于是找到我,让我就近保护你,那一晚太上皇派人刺杀娘娘,也是我用暗器打的那些刺客,祖家五少爷才能顺顺当当的把你救走。”
他既然担心自己,便是仍旧爱着,却为何狠心将自己贬为庶民逐出行在?
这些话,善宝羞于问出口,更有个傲气在。
心有灵犀也好,偶然巧合也罢,李青昭问了:“皇上既然对我表妹还有感情,作何要贬了她,还把她逐出行在,现下又麻烦别人来保护,这不是脱裤子放……”
最后那个字实在不雅,她捂住嘴巴,含糊的表示出。
潘五微微愣神,继而连连摆手:“你们会错意了,在下所说的他,不是当今皇上,而是胡族的十九王苏摩。”
“苏摩!”
”苏摩?”
善宝与李青昭相继喊出口。
第四百一十五章 堂堂王爷,派人来保护个弃妇,传出去我这脸上挂不住
苏摩这个名字,只停留在善宝的记忆中,甚至于她记忆中都是模模糊糊的,毕竟只浅浅几面之缘,除非想起勾戈公主来,苏摩方能给善宝清晰的想起,勾戈公主有这么个兄长。
而今苏摩竟然派了潘五来保护自己,往下的事情善宝不敢想了,成了弃妇,便是自由之身,善宝也没打算做个从一而终的贞洁烈女,可是对苏摩并无其他想法,所以,也断断不能接受苏摩对她的其他心思。
阮琅伤重,体力不支,退至墙边倚靠上去,看善宝道:“你我是敌非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青昭早在那里喊打喊杀。
连潘五都觉着阮琅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然,善宝手一挥:“你走罢,从此你我,即成陌路。”
“表妹!”李青昭感觉不妥,阮琅能够在善家潜伏这么多年,便是个相当隐忍又残忍之人,放虎归山,早晚他会卷土重来。
这些个道理善宝焉能想不到,只是相处多少年的这么个人突然让自己动手杀了他,善宝做不到,毕竟阮琅没有把她逼到绝路,给阮琅一条生路,他不能改过自新,若再做些侵犯到善家人的事,那就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阮琅盯着善宝的背影,这背影他看了很多年,而今或是最后一面,美人如花隔云端,从喜欢上善宝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感情是断了线的风筝,可是面对别离,他还是噙着泪水,哽咽道:“小姐保重。”
身子一旋,推开木门自行去了。
门哐当一声关上后,善宝希望,从此自己与他,再不相见。
角落的油松火把呼呼啦啦,方才推门关门灌入一股冷风,扑在火把上,袅袅黑烟左旋右绕,这山上,的确粗陋。
一夜不曾安睡,善宝想的不是由着他自生自灭的阮琅,而是苏摩,苏摩是王室,是贵族,喜欢上一个女人绝对不会像阮琅这样,暗中倾慕,苦乐自承,之前自己是皇后娘娘另当别论,现下是弃妇,是自由人,苏摩会不会有所动作呢?
次日身子大好,善宝找青萍谈了些有关木帮的事,她所言的建议都是那晚潘五提的,恍惚中,善宝觉着,其实潘五比谁都跟胜任木帮乃至参帮的总把头,只是那厮属世外之人,苏摩重金礼聘他为官他都不肯,自己请他做个区区帮派的总把头,他当然更不能答应,何况参帮是祖公卿的,木帮是青萍的。
听着善宝诸多的建议,青萍无一不赞同,最后道:“还是请您把木帮接过去罢,您说的这些,我一条都做不到。”
做不到,木帮岌岌可危。
善宝有些担心,却也不能答应她做总把头,明年春暖花开儿子就要随祖公略回京了,京城到雷公镇千山万水,她承受不住这种距离的拉扯,届时准备偷偷跟儿子去京城,无论做个女医还是做其他营生,默默陪着儿子,终其一生。
她不答应,青萍就唉声叹气,最后做了个折中:“不如您代替我管几日,我就在您身边学一学,时机成熟,我再将木帮接过来。”
诸葛亮实乃高人,都给刘备的三顾茅庐打动,自己只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所以,善宝点头:“就依你。”
青萍像卸下千斤重担似的,舒心而笑。
木帮转接,这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需要同帮伙们交代清楚,也得需要个正儿八经的仪式,于是,青萍传令下去,所有帮伙三日后聚集在长青山脚下浣花溪旁那片草场上,有重要事宣布。
于此,善宝也就下了山,回家做准备。
李青昭跟着是因为她是善家人,潘五跟着,善宝手一伸:“五爷,您自便罢。”
潘五习惯性的哈哈一笑:“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是你请我同往木帮山场子坐一坐聊一聊的,现下又赶我走,哪那么容易。”
善宝极其认真:“若你不是苏摩派来,我必定将你请到家里,好酒好菜的款待,可你是苏摩派来的,那样大的恩情,我承受不住。”
天冷的煞,每吐一个字都像是从锅里蒸煮出来似的,呼呼冒着白汽,潘五抄着袖子,吞云吐雾似的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又何必跟自己为难。”
善宝固执的很:“堂堂王爷,派人来保护个弃妇,传出去我这脸上挂不住。”
潘五就糊涂了:“因何?”
善宝舔了下嘴角,以下的话不好对个大男人说,坊间有言,寡妇门前是非多,弃妇门前是非也少不了,这与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不同,无论寡妇还是弃妇,都是过来人,懂得********,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所以,善宝必须推辞,当下灵机一动,寻了这么个由头:“我是中原人,苏摩是胡族人,虽然两国现在偃旗息鼓马放南山,但毕竟是曾经兵戎相见过,我不想同个胡人来往,更何况苏摩还是王爷,我已经很不幸,难道非得让皇上以通敌叛国罪将我五马分尸才好么。”
一番道理说的潘五哑口无言,唯有点头:“这些个话我会转达给苏摩。”
两个人于山脚下分别,看着潘五渐行渐远的背影,善宝突然又希望能再次见到他,更希望他早晚有一天将参帮和木帮握在手里,那便是参帮和木帮众多帮伙的福。
一趟上山,善宝和李青昭折磨得不成样子,首先善宝病未痊愈,其次山上条件简陋,和衣而睡,衣裳便褶皱得厉害,更加油松的烟气和篝火的烟气,烟熏火燎,两个人灰头土脸,像难民般。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换衣,然后痛痛快快的睡一觉。
赫氏心疼女儿,吩咐丫头们:“小姐睡醒之后,给她准备吃食,然后让她接着睡。”
于是,善宝像头猪似的,安然歇了三日,转眼便是青萍约定木帮转接的日子,忽然想起此事还没有告知父母,在出府门往浣花溪去之前,善宝决定找父母谈谈,出了自己的房间,顺着游廊往父母的上房去,却见门房引着一个人到来,看着眼熟,只等到了她面前,善宝深吸口冷气,苏摩,竟上门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我求娶的不是二小姐不是表小姐,而是大小姐
苏摩的造访让善宝颇有些措手不及,不及躲藏,不及梳洗,因曾病着,形容憔悴,这样见苏摩,恐他误会自己因被贬而落魄。
善家宅院不大,以苏摩的大长腿没几步便到了善宝面前,也不用门房引见,彼此熟识,苏摩以中原礼仪向善宝拱手作揖:“一向可好。”
再普通不过的开场白,善宝还礼,容色淡淡,语气淡淡:“当然。”
进门就是客,善宝让李青昭去知会父母有客到,她自己就带着苏摩来到堂屋落座,善宝于主位,苏摩于客位,相距几步远,彼此能嗅到身上特有的气息,善宝素来不用香料,老天偏爱,貌美体香,苏摩是胡人,吃惯了牛羊肉,骨子里透着腥膻,他却巧妙的用百卉香覆盖,不同于祖公略的冷香,他身上有股热烈的带着胡人性情的香气,那眼神更是**到善宝无处躲避。
“王爷请用茶。”
小娘分节阅读237
善宝故作镇定,对苏摩喜欢不喜欢在其次,一个女人,面对一个喜欢你的男人,总是有些不安的。
“嫁给我。”
苏摩相当直接,突兀得让善宝愣住,他却满面含笑,眼睛不大,一笑便成了条细缝,那细缝里投出来的光像打磨许久的刀剑,莫离可汗几十个儿子,选定他来作为王位继承人,显而易见他是怎样的人物。
“王爷的玩笑过分了。”
善宝满面不豫之色,彼此这样对坐实在尴尬,慌忙端起茶杯想吃一口,却给烫到,一着急便疏忽,竟吐出舌头用手扇风。
“哈哈哈哈哈……”
苏摩笑得何其痛快,然后端起自己还未吃的茶,轻轻以口吹着,感觉微凉,递给善宝:“吃这一杯罢。”
善宝觑了眼那茶杯,觉着茶水里一定飞溅了苏摩的口水,忙扭头道:“不必。”
苏摩也不纠缠,自顾自吃了起来。
他吃着茶,善宝枯坐,正别扭,善喜适时的来到。
善宝站起为父亲做介绍。
善喜微笑行了朋友间的常礼,苏摩是王不假,但善喜觉着他是胡人的王,与自己无关。
苏摩却惊世骇俗的对善喜施了大礼,出口更是让善宝父女瞠目结舌:“伯父安好。”
善宝一下子横在父亲和苏摩之间,看苏摩皱眉道:“王爷休要乱攀亲戚,善家只是平头百姓,王爷乃胡族王室,怎能称家父为伯父呢,家父愧不敢当。”
她心里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厮接着恐要喊父亲为老泰山了。
还好,苏摩没有太过分,却是一脸自然:“你我是朋友,朋友间,不是该称呼令尊为伯父令堂为伯母吗。”
一席话说的善宝语塞,朋友这个称呼实在广泛,肝胆相照的是朋友,见面点下头的亦可以称为朋友,善宝与苏摩不止一面之缘,他说是朋友也无可厚非,也就只能由着他喊善喜为伯父了。
三人分别归座,苏摩撇开善宝同善喜相谈甚欢,从医术到饮食,从耕种到射猎,从民间到江湖,可真是包罗万象,他也真是无所不知,且说起话来语速不疾不徐,声音抑扬顿挫,慢慢的,善喜竟听入迷,对他大有相见恨晚之心,更喜欢苏摩虽为贵族,说话毫无乔张做致,态度也非盛气凌人,只字不提朝堂之事,说的都是百姓之语,善喜素来随和又傲岸,是以面对苏摩毫无怯怯乔乔,两个人说到最后,都不知善宝是何时离开的。
最后,苏摩切入正题:“我来,是向伯父提亲的。”
善喜花白的疏眉一挑,天南海北说的正起劲,苏摩突然说提亲,善喜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默然呆坐须臾,明知苏摩求娶之人是善宝,还是故意抱歉道:“不巧,养女善璎已经许了羽林军指挥使,侄女儿青丫头也许了蜀中令。”
苏摩摇头,脸上保持着恭敬的笑容,环顾堂屋,不见善宝踪影,他道:“伯父会错意了,我求娶的不是二小姐不是表小姐,而是大小姐。”
家里拢共三个姑娘,除了二小姐善璎即锦瑟和表小姐李青昭,只剩下善宝这个大小姐了,善喜没法回避这个问题,又不敢一厢情愿的答应下来,女儿的脾气他是深有领教的,是以道:“王爷错爱,宝儿已经是出阁的女儿。”
苏摩却道:“大小姐不是已经同皇上和离了么。”
和离,是他尊重善宝的委婉说法,祖公略下诏废除善宝的皇后之位,贬为庶民逐出宫禁,天下尽知,他时时刻刻在关注善宝,又怎会后知后觉。
善喜有些难堪,自己的女儿成了弃妇,总不是光彩的事,庆幸苏摩含蓄说出,其实他虽然才认识苏摩,但以自己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阅历,感觉苏摩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是女儿可以托付终身的,更何况女儿还是给休掉的,怎奈女儿的脾气他不敢做主,另外,这苏摩还是胡人。
权衡一番,善喜道:“王爷同小女,不般配。”
苏摩掂量下彼此,指着自己,笑的有些无奈:“伯父嫌我丑?”
善喜摇头:“王爷气如浩瀚之江河,实乃人中之翘楚。”
苏摩复问:“伯父嫌我蠢?”
善喜又摇头:“王爷侃侃而谈,字字珠玑。”
苏摩接着问:“我穷?”
善喜笑了:“整个胡族之地都是王爷的,何来穷苦一说。”
苏摩双手一摊:“那我,不明白了。”
善喜呷了口茶,又擦了擦嘴角:“王爷应该知道,小女是下堂妻,王爷是未来王,天下闺秀何其多也,王爷何必着眼在小女身上,善某,觉着实在委屈了王爷。”
原来如此。
苏摩定下心来,他本就通晓中原语音和典籍,微微沉思,翻出中原典故里的这两则问善喜:“你我皆是男人,若此时从吴国回来的西施和养在深闺的钟离春同时要嫁给伯父,请问伯父,你是娶浣纱女还是娶无盐女?”
他之意,西施已婚,夫差失国,西施既是英雄亦是弃妇,但西施美若天仙,钟离春虽然待字闺中,却貌丑无比,按照男人的逻辑,他以为善喜一定说娶西施。
孰料,善喜果断道:“若真如此,老朽娶无盐。”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会让她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许是中原人与胡人不同的生存环境,铸成对婚姻感情的不同看法。
许是春秋已盛和朗朗青少历经岁月多少的差距,对女人的着眼点就不同。
许是读书许是家世许是禀赋等等各种迥异,善喜说娶妻当娶钟离春,而苏摩说要爱就爱浣纱女。
善喜道:“无盐有大才。”
苏摩笑:“没有西施,勾践怎破吴国。”
善喜又道:“无盐有大量。”
苏摩又笑:“以身侍敌,西施气量更大。”
善喜重道:“无盐辅助齐宣王强大齐国,非比寻常。”
苏摩重笑:“西施能灭吴国,震天动地。”
善喜最后无话可说了,沉下脸:“红颜祸水,西施于越国有恩,于吴国有仇,有人曾把小女比作西施,说她于皇上是福,于太皇太后是祸,是以,老朽才说娶妻当娶无盐。”
一句话道破真相,他忌讳别人以西施比拟女儿,不想女儿离了虎穴又入狼窝。
苏摩拾袍而起,郑重道:“本王待善宝,确是真心,方才一席话都是笑谈,纵然善宝貌如无盐,本王亦娶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