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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善宝爬过去,他却起身走了,宽大的衣裳宛若蝶翅扑啦啦扬起。

    善宝见他愈来愈远,着急了,声嘶力竭的喊:“哥哥!”

    突然感觉后背处一股温热,是他的手,而他的脸逐渐清晰,善宝诧异:“你的胡子呢?”

    他不做声,只是目光凝重的俯视臂弯里的善宝。

    善宝抬手去摸他的脸,他躲开,在善宝失落的目光中,他又慢慢靠了过来。

    善宝摩挲着他的脸,棱角分明。没有了胡子五官更加分明,眼睛鼻子嘴巴……上天对他如此偏爱,无一处不好看,而善宝更喜欢他的眼睛,目光中些许凌厉些许傲岸还有着历经人世沧桑的荒凉。

    不知为何,善宝感觉他与另外一个人非常像,笑道:“你没了胡子。真像祖家二少爷。”

    抬手再想去摸。他却越来越模糊,那些场景也越来越模糊,而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混沌。沉沉的垂了下去,最后没了知觉……

    轻微的鼾声响起……

    “她方才吃了什么?”

    是祖公略在问阿珂,他手中还托着睡着的善宝。

    前车之鉴,阿珂刚被善宝讯问过。所以直言:“吃了养神汤。”

    “养神汤?”祖公略似乎晓得这种物事。

    阿珂就重复了对善宝曾经说过的话,去厨房给善宝熬粥时遇到琉璃。琉璃问起善宝最近如何,阿珂就说大奶奶日夜操劳,非常疲累,琉璃就说她知道一种养神汤。吃了可以舒缓疲劳,于是阿珂就向她讨了些养神汤必备之物,在厨房煮了给善宝吃。

    见祖公略满脸不悦之色。阿珂战战兢兢的又叙说,方才善喜来过。也问起养神汤的事。

    祖公略紧拧眉头,忽然明白善宝今晚找他来的用意,或许就是因为琉璃,他也为善宝把了脉,七魂六魄虚浮,五脏六腑无碍,让阿珂照顾善宝,他就出了抱厦回到自己房里,把琉璃叫到面前,直接问:“那个养神汤,你从哪里学来的?就是……大奶奶吃的那个。”

    琉璃稍微愣神,不是心虚,而是不明白二少爷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答:“琐儿说,乔姨娘经常吃这个,好着呢,今儿在厨房碰到大奶奶房里的阿珂,她说大奶奶日夜操劳太累,我就给了她些香草,香草是那汤必须之物。”

    所谓香草,其实就是夺魂草,不过是琉璃不知道罢了,而祖公略多年经营药材,见过此物,也听说过这种养神汤,其实是使人产生迷幻的毒物。

    他若有所思,半晌没言语,琉璃亦不敢动,静默良久,方听他道:“乔姨娘吃这个汤多久了?”

    琉璃摇头:“奴婢不知。”

    祖公略挥一挥手,示意她下去,忽然又招呼回来,吩咐:“想办法打听下,乔姨娘那些香草从哪里得来。”

    琉璃应了。

    二少爷吩咐的事不敢怠慢,次日便行动,她想打听夺魂草的来路,只能去找琐儿,琐儿三缄其口,最后琉璃软磨硬泡,她才说:“是孟姨娘给的。”

    琉璃就回来禀报给了祖公略,这,实实在在出乎祖公略的预料,因为孟姨娘那个人在祖家大院公认的朴实稳当,长的慈眉善目,心眼更是好,且她足不出户,每日里同婢女们做做针线,或是看看儿子读书练功,过得非常简单,这夺魂草甚少在市面上出售,她是哪里得来的呢?

    为了测查此事,他亲自去了孟姨娘那里。

    孟姨娘正坐在炕上同丫头们绣花,说说笑笑的,完全没有主仆之分。




小娘分节阅读60
    她的宽厚同乔姨娘不同,乔姨娘是那种恃才傲物的清高,骨子里有种出世的闲逸,而孟姨娘是淳朴,这与她的出身有关,庄户人,从小随着父母种田,浓眉大眼的,长到十八岁被祖百寿看上,纳为妾室。

    所以,她没有李姨娘的骄矜,没有郝姨娘的油滑,没有乔姨娘的清冷,更让祖公略敬重,而她教导出来的儿子祖公卿,也是除了祖公略以外,让丫头小子们喜欢的一个少爷。

    祖公略来到,孟姨娘忙出溜下了炕,吩咐这个丫头看座,指使那个丫头看茶,绣墩搬来,她还亲自用帕子拂了拂上面看是否有灰尘。

    “您这样,倒把我当成客了。”祖公略笑道。

    孟姨娘让祖公略坐了,她却站着,道:“二少爷能来我这里,说点文绉绉的,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祖公略指着自己对面的墩子示意她坐,然后道:“您这样,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孟姨娘连说道:“来啊来啊,公卿可是与你最亲近。”

    祖公略点头笑了,环顾房内,问:“老五呢?”

    孟姨娘道:“园子里射鹄子呢,你说这孩子,数九寒冬的不在家里躲着,成日的练功,手都冻坏了,等下二少爷帮我劝劝。”

    祖公略嗯了声,很是随意的道:“我最近睡不安稳,听说您这里有做养神汤的香草,想拿些炖着吃。”

    孟姨娘脸色突变,像见到什么可怕之物,僵在那里,好一会子才吞吞吐吐道:“好,好啊,不过二少爷,听谁说的?”

    第七十八章 围炉夜话,兄弟伤情

    夺魂草乃禁用之物,不仅仅是在祖家,官府亦是曾经发告示勒令百姓孰敢擅用夺魂草,杖毙。

    如此重罚,是有个故事在,当年皇上御驾亲征边关,与胡族人血战一百天,眼看即将胜利,因为粮草短缺,兵士们便挖野菜充饥,误食夺魂草,所谓夺魂,便是使人丧失心智,于是兵士们皆成迷幻状态,敌人一来,溃不成军。

    既如此还有人冒险偷食,是因其独特的作用,麻醉心智,暂忘烦忧,还可以让你渴望的一切于半梦半醒中实现。

    孟姨娘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私藏此物必然有她的理由,所以祖公略才亲自来找她,当下直言相告:“琉璃告诉我的,至于她听谁说的,这个我没问,不过我知道这物事不好弄,你又是从哪里得来呢?”

    孟姨娘左右看看,给大丫鬟瑾儿使个眼色,瑾儿就挥挥手,房里的丫头悉数退下。

    孟姨娘见只剩下她和祖公略,突然哭了起来:“二少爷可千万别告诉老爷,都是我财迷心窍,想弄这个赚点碎银子,我家世不好,那几个姨娘经常笑我穷,连我房里的丫头们私下里都说,跟了我算倒霉透了,平素连打赏给她们的钱都没有,那么点月钱都被公卿拿去豢养门客了,所以我才想以此偷着赚些银子。”

    祖公略想,或许因为祖公卿豢养门客耗费大量的财力,可怜天下父母心,孟姨娘为了儿子才铤而走险,他悠然一叹,叮嘱孟姨娘:“此后不可再买卖此物,一旦被官府得知。你可要连累一家子。”

    孟姨娘使劲点头。

    祖公略又道:“老五那里我去说说,树大招风,祖家在雷公镇本就容易让人诟病,他还养诸多门客,当心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毁谤,陵王可是在雷公镇呢。”

    孟姨娘感激涕零。

    祖公略把话又转回到一开始:“那些草,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

    他想。孟姨娘足不出户。不会是自己出去购得那些夺魂草的,必定还有中间人。

    孟姨娘犹犹豫豫。

    祖公略冷下脸:“你不说,我一样有办法知道。大不了把大院里的小子们个个严刑拷打,定是其中一个。”

    孟姨娘突然怕了,摊个贪财的名声是小,摊个与男仆私相授受的名声可就贞洁不保。不得不实话实说:“龙母庙的住持慧静,是她卖给我的。”

    祖公略知道。很多道姑尼姑打着出家人的方便,游走在各个高门大户的闺房,看病卜卦,卖药卖画。什么画,春宫画,以此发财。甚至还有男人假冒尼姑道姑,干起了采花的勾当。雷公镇不乏其人。

    祖公略嘱咐孟姨娘此后不可再与慧静来往,离开孟姨娘处,他又去了前面吩咐门子,若是龙母庙的慧静师太来了,拒她入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往园子里去找祖公卿。

    大腊月的,园子里一片肃杀,一场接一场的雪,庭院里的有人打扫,园子里的,除了各条路上,其他地方堆积厚厚的一层,光秃秃的树木干巴巴的蒿草,唯独正中一片空旷之地甚为热闹,老远便传来鼓噪之声,此时祖公卿与七八个门客正射鹄子,轮到他时,便是一片叫好声,这些门客吃他的喝他的,当然得哄着他开心。

    有个眼尖的,已经瞧见祖公略,忙对祖公卿道:“二少爷来了。”

    祖公卿正弯弓搭箭瞄准靶子,听说二哥来了,嗖的射出,正中靶心,在门客门的喝彩声中他大步流星的跑来迎接祖公略,远远的即高呼:“二哥,你也来试试。”

    祖公略瞄了眼他的那些门客,停下脚步,单等祖公卿到了面前,道:“你陪我随便走走便好。”

    祖公卿四下看了看,树木不发花草不放,有什么好看的,于是道:“这里冷飕飕的,去我那罢,我存了今年秋上陈家新酿,有诗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眼瞅着日头卡山,咱们哥俩围炉夜话,吃个痛快。”

    祖公略微一沉吟,便道:“好。”

    到了祖公卿房里,大丫鬟珊瑚带着一干小丫头在裱糊窗户,五少爷好拳脚功夫,经常随意抓起什么就练开去,房里的东西被他打坏七七八八,窗户纸更是时常被他打破。

    祖公卿喊珊瑚:“去让厨子做个锅子端来。”

    珊瑚朝二位少爷屈膝礼过,又让小丫头们继续糊窗户,她去了厨房,少许工夫转回,身后跟着厨房的厨子还有帮厨,不仅仅端回个锅子,还有捂着棉垫子的食盒,里面放着几道菜,逐个摆在炕桌上,而祖公略同祖公卿已经就着蜜饯吃了几大杯。

    祖公略心中有事,兄弟俩,所以见珊瑚出去后便直言:“明儿个把那些门客散了罢。”

    祖公卿一愣,问:“为何?”

    祖公略道:“你也老大不小,从文还是从武,该掂掇掂掇,不能顽疯了似的。”

    祖公卿一笑:“我想上阵杀敌,可我又考不上武状元,想当官,又考不上文状元,想经营买卖,你又说我不懂,管几个护院而已,咱家又不穷,养些门客省得我无事可做。”

    祖公略咚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带着三分怒气:“你以为管几个护院简单么,你管的可不仅仅是祖家大院的护院,还有祖家各个商号的护院,远的不说,若是我们的护院功夫了得,爹也不会被胡海蛟打成重伤,如今卧床不起,这个年,你说谁能过得快活,而你那些门客什么都不做,只凭着对你几声吹捧就白吃白住,无论丫头小子,甚至是喂马的扫院子的,都比他们强。”

    这是二哥第一次严厉的训斥自己,祖公卿颇感意外,琢磨下会不会是父亲成了废人,二哥就无所顾忌,以为自己成了大当家,心下不满,嘟囔:“现在可是小娘当家,要我遣散门客,等我去问问她,她若是要我散了门客,我就散,否则……”

    祖公略眉头隆起,想说什么,还是咽下去。

    兄弟俩正僵着,祖公略房里的小厮虎子过来找他:“二少爷,出事了。”

    第七十九章 和尚与道姑混居

    祖家前面院子里,乌压压排着不下二十多个壮汉,为首的正是那木帮槽子头李老鸹,而他们面前站着的,是裹着暗绿色羽缎斗篷的善宝。

    陪在善宝身边的李青昭被这阵仗吓坏,手指李老鸹:“你你你,你们来作何?”

    李老鸹没有回答,郑重的朝善宝拱手长揖,然后脑袋一昂,突然一声喊:“吃五谷啊!”

    壮汉们接着:“生百病呀!”

    李老鸹:“肩头的担子!”

    壮汉们:“千斤重!”

    李老鸹:“爹娘老啊儿女小”

    壮汉们:“没了咱们活不了!”

    李老鸹:“大奶奶啊医术高!”

    壮汉们:“妙手回春疾病跑!”

    李老鸹:“身子强健多干活!”

    壮汉们:“养家糊口乐淘淘!”

    善宝第一次听见这种类似打油诗的木帮号子,说的虽然直白,却都是即兴而作,且寥寥数语道出心里话,她明白,这些人是来找她看病的。

    已经赶来的祖公略远远即听见木把门高亢嘹亮的号子,瞧这场景,并非像虎子说的有人来闹事,不过也难怪,呼啦啦来了这么一群,是有点吓人。

    李青昭不懂木帮号子,更因为喊号子声音大得仿佛要撕破嗓子,吐字不清,内容含糊,所以她听了个一知半解,朝李老鸹吼道:“你你你,你们到底来作何?“

    李老鸹:“我我我,我们来看病。”

    李青昭又道:“你你你,你们滚出去,我表妹现在是参帮大当家,没工夫搭理你们。”

    李老鸹:“我我我。我们不滚,祖大奶奶救了我儿子,就得救我儿子的爹,否则救我儿子也是白救,没人赚钱养他,他也活不了。”

    李青昭气道:“你你你,你们无理取闹。”

    李老鸹:“我我我。我们……”

    善宝听说结巴可以传染。今儿算是眼见为实,最后只听空中一片你你你、我我我……蔚为壮观。

    善宝想,若是以后木帮兄弟们喊号子都是这样结结巴巴。那个木帮女少东文婉仪听说此事,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吐血而亡。

    说曹操曹操到,到的不仅有文婉仪,还有几位少爷几个姨娘。家里突然闯进来二十多的壮汉,大家都以为胡海蛟二次来袭。于是各个心里欢呼,希望胡海蛟将善宝成功掠走,甚至奔走相告,相邀晚上摆酒庆贺。

    不料文婉仪见这些壮汉竟然是自己木帮的伙计。问李老鸹:“你们来作何?”

    李老鸹忙拱手:“回大小姐,我们来找祖大奶奶看病,。”

    文婉仪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气得更加惨白。一甩袖子:“胡闹,看病去街上找郎中。”

    李老鸹晃着脑袋:“那些郎中看不好。”

    文婉仪了解这个李老鸹。名为老鸹,是因为肤色黑,性子倔强的很,轻易说不服他,唯有使出杀手锏:“我让你们都回去,否则,你们将被赶出木帮。”

    李老鸹看看诸位兄弟,赶出木帮就失去立锥之地,无奈各个耷拉着脑袋,悻悻然的离开。

    一场虚惊,少爷姨娘们憧憬的事情没发生,别提多懊丧,彼此看看,继续回去摸骨牌。

    更懊丧的是文婉仪,自己的帮伙来找善宝,这让她很没面子,转头看去善宝:“好个大奶奶,参帮管的不过瘾,我木帮你也想插手。”

    善宝想说误会,李青昭道:“是他们自己找来的,不关我表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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