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如今他说再等等,是皇上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初衷,与皇上,两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相像,更何况皇上委他重任,大丈夫当上报君恩下安黎民,陵王私藏兵器不过是司马昭之心,陵王一乱,乱的不是雷公镇这个弹丸之地,而是威胁到京师和皇上,天下苍生,必会惨遭涂炭。
只是委屈了善宝,这,真是莫可奈何。
方才他去上房给父亲请安,祖百寿是躺在炕上的,他不确定善宝说的话,所以喊猛子:“去把琉璃叫来。”
猛子应了,转身离开。在耳房找到琉璃,见她正同小荷做着针线。
“侯爷叫你。”猛子立在敞开的门处。
“侯爷?”琉璃若有所思,少倾醒悟过来。便放下针线道:“知道了。”
随着猛子往院子里走,垂着头似乎满腹心事,几次想开口却又梗在喉咙处无法一吐为快。
猛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头也不回的走着:“有事说罢。”
琉璃鼓足了勇气:“……你的腿大好了吧?”
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个,临时改变是羞于启齿那些儿女情长之事。
猛子仍旧踏踏的走着:“你不是看见了。”
琉璃见他连一点点跛都没有,也是很开心:“善老爷的医术当真出神入化。”
这一点猛子非常赞同,更心存感激。便道:“老人家回了济南,说来还有些想念呢。”
琉璃附和着:“恐最想念的是大奶奶。”
猛子突然站住,四顾无人。将身子靠过去。
琉璃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嗅着猛子身上雄性的气息,心就浮浮游游难以自持。
猛子小声道:“当着侯爷,你尽量不要管善姑娘叫大奶奶。”
琉璃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他。
猛子没有多做解释。只道:“我当你是自己人才如此说的,切不可与他人说。”
无论是什么,琉璃听他说自己人时,都欢喜的点头应允。
两个人一路说着就来到了祖公略面前,琉璃屈膝道了万福,同猛子一样改口称侯爷:“侯爷找奴婢何事?”
祖公略先笑了笑:“在家里,叫二少爷亦可。”
琉璃摇头道:“不可不可,奴婢拙嘴笨腮。怕叫惯了,出了家门也叫。”
祖公略笑出了声:“出了门叫也无妨。”
琉璃继续摇头:“奴婢觉着不能这样说。例如皇上,之前也曾是几皇子,而现在您能继续称呼皇上为几皇子么。”
是这么个道理,祖公略指着她:“这丫头,如此伶牙俐齿还说自己拙嘴笨腮,但不能枉论皇上。”
琉璃唬的捂住嘴巴,稍后松开道:“奴婢知道了,侯爷叫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祖公略顺手折下一枚青竹叶把玩着,看似随意的问:“老爷当真能走了么?”
琉璃道:“都这么说呢,不过奴婢瞧着不一定是真。”
祖公略看过来:“何以这么说?”
琉璃左顾右盼,然后靠近祖公略两步,悄声道:“因为奴婢瞧见西四街的那个吕先生来过。”
吕先生,乃为巫祝。
巫祝,事鬼神者也,晓天文通地理以符咒禁禳之法治病。
而这位吕先生不仅仅用巫术为人治病,还负责雷公镇官方的各种祭祀活动,比如旱灾洪涝虫灾等等灾年,都需要他来与天对话,祈祷平安,怎奈雷公镇这许多年来一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他就英雄无用武之地,没混出太大的名声,靠给人治病过活,而术法有限,无法使人痊愈,倒能让人好过一时,所以琉璃才说吕先生来了,意思是祖百寿的能走,差不多是临时的好转。
祖公略明白琉璃所指,当下沉默不语,琉璃与猛子也就静静的一旁侍立。
翠竹猗猗,凉风习习,昨晚的一场透雨更把天地都洗净了似的,到处无不清净澄明,忽然而来一股馥郁的香气,因院子里并无种植浓香之花卉,祖公略晓得是谁来了,继续把酒自饮,也不看去。
“恭喜侯爷!”
文婉仪翩翩拜下,头上珠翠乱颤,茜云纱的衣裙,臂上搭着条软丝的披帛,兼着她纤细,仿佛不胜衣衫似的娇弱,看上去颇有些飞天的神姿。
祖公略只道:“婉儿来了。”
芬芳给身后的一干丫头递个眼色,丫头们便异口同声道:“奴婢们恭喜侯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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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的年纪,声音如柳间黄鹂,婉转悦耳。
文婉仪柔柔一笑,吩咐芬芳:“赏,个个有份。”
芬芳便屈膝一礼:“谢侯爷夫人。”
即使文婉仪是名副其实的侯爷夫人,家人面前也不必如此称呼,单单叫夫人便可,这都是文婉仪事先教授的,意在坐实她的身份,也是故意给祖公略听的。
祖公略岂能不知,当着下人们什么都没说,只与文婉仪聊了几句闲话,然后借口庭下风大,带着文婉仪去了房内,且把一干丫头关在门外。
水灵拽了拽芬芳窃笑,还指了指房内:“喜上加喜呢。”
芬芳明白她的意思,祖公略与文婉仪单独相对,当然是为了床笫之欢,芬芳冷冰冰的一张脸,斥了水灵一句:“没羞没臊的。”
水灵忽然意识到芬芳可是祖公略的通房丫头,她,恐是吃醋了,于是躲去一边不语。
房内,文婉仪也是这么侥幸的,以为祖公略终于回心转意,却听祖公略道:“找个合适的日子,我们和离罢。”
第一百六十七章 换来个嫌弃糟糠之妻的骂名
墙隅放着一个镂花的木架,分上下两座,上座摆着盆文竹,下座摆着盆武竹,因善宝说过此二物皆可药用,所以祖公略便寻了来摆放,一者打扮居室,二者做为他钻研医药所用。
“找个合适的日子,我们和离罢。”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背对着文婉仪,手上摆弄着文竹,见底部枝叶枯黄,不知是缺水还是缺肥,有碍观瞻,便去屉子里拿剪刀准备剪掉枯叶,手没等摸到剪刀,却被文婉仪出其不意的夺了去。
祖公略猛然回头看她,见她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本以为有好事,孰料是坏事,大起大落下,文婉仪变了脸色,更狠狠的咬着嘴唇,竟把嘴唇咬破出血,对着祖公略切齿道:“我没了爹已经可怜至极,你偏要把我弃之如敝履。”
祖公略伸手欲夺剪刀,文婉仪噔噔后退。
祖公略垂下手来:“抱歉,我忽略了这个,只是你以我夫人自居,这让我不能容忍。”
文婉仪讥诮道:“你现在平步青云了,此时和离,是想换来个嫌弃糟糠之妻的骂名么。”
祖公略微有愠色:“你我之间,何谈糟糠之妻。”
文婉仪冷笑:“你是当我陌路般,而我从小便当你是未来的夫婿,那个时候你对我也好,现在我青春不在,你嫌弃我了。”
祖公略悄悄往她面前挪了一步:“你知道我非那种人。”
文婉仪悲戚一笑,比哭还苦涩:“或许你以前不是那种人,但自从来了那个善小娘,你变得我不能认识。”
祖公略脸色一沉:“这与善宝无关。”
文婉仪急切的抢话道:“怎能与她无关,她是你继母。你口口声声称她闺名,还不是司马昭之心。”
祖公略拂袖道:“我的事无需你来管。”
文婉仪死死的盯着他:“你的事我本不想管,是你欺人太甚,昨晚与那善小娘又是一夜未归,阖府上下议论纷纷,我都臊得不敢出门,每每你出现这种事。我必然是人前努力替你周全。想着只要你对我好,我也就睁只眼闭着眼了,可是前面同她卿卿我我。后面就要与我和离,你让我情何以堪。”
祖公略一掌拍在面前的条案上,怒极:“你再敢污蔑善宝……”
下话虽然没说完全,但文婉仪也知道是什么。当下也害怕,掉转话头道:“总之你这个时候不能与我和离。”
话还拖着尾音未绝。祖公略却迅疾过去夺下她手中的剪刀,然后哐啷丢在地上,挥挥手:“你愿意这么拖着,我无妨。倒是悔了你自己,你掂掇掂掇,我乏了。想歇着,你去罢。”
文婉仪想着再争论下去便是自己无趣。逼急了祖公略惹来他一封休书,那个时候自己便无任何回旋的余地,遂识相的走了。
听门帘啪嗒落下,祖公略方回头一叹,然后拾起地上的剪刀过去修剪文竹,想着该怎样解决同文婉仪之事,当年彼此都还小,他也曾经喜欢过她,而现在他对她渐渐生厌,她凭着青梅竹马这四个字为所欲为,自己凭着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忍了她太多,倘或她对善宝不利,那就是她挥霍光了他们之间仅存的一点点亲情,自己也就无需再忍她了。
他叹口气,拾起掉在地上修剪断的枝条,方想喊丫头拾掇出去,却见琉璃走了进来向他禀报:“侯爷,知县大人来了。”
祖公略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把剪刀交给琉璃,去了前面的大厅。
门口兵丁侍立,见了他纷纷屈身,而他刚迈步进了门槛,候在这里的秋煜忙迎上前来,深深施礼:“下官见过侯爷。”
之前秋煜是官祖公略是民,现在秋煜仍旧是官而祖公略却已经是爵爷,或许别人会觉着世事无常,而秋煜是了解内情之人,所以一切都非常自然。
祖公略淡淡一笑:“秋大人多礼,本候倒希望以后与你还如同朋友一样,不拘俗礼,更畅快些。”
听他以本候自称,秋煜心下感叹,他果然就是天生的皇子,与生俱来的傲气其实是贵气,于是忙说:“下官不敢。”
祖公略请他同去椅子上坐了,问起,原来是内监往衙署宣读圣旨,祖公略已经敕封镇北候,作为当地官员,秋煜是必须来恭贺拜见的。
秋煜以特殊身份来雷公镇为知县,在完成宰相虞起交代他的任务之外,却没有忘记造福一方百姓,心里想雷公镇此后会更热闹,一个陵王,一个镇北候,而祖公略说不定以后也会敕封为王,他这个知县当的必然是如履薄冰,只希望圣眷优渥得以尽快升迁离开此地,若为京官,那就更好,当下对祖公略拱手道:“曹公公说,侯爷的朝服和一应等物会从京师送来,而下官要做的就是负责建造侯府,所以下官请侯爷拿个主意,侯府建在哪里好,房屋院落的格局也请侯爷裁夺。”
这么急,祖公略笑道:“秋大人有心了,建侯府的事搁一搁吧,劳民伤财,本候于心不忍。”
秋煜道:“侯爷不可有此想,您是掌军事领军印的,祖家大院是大,却也容不下多少兵丁,另外祖家大院是令尊为首,而您却是侯爷,这,这听着有些乱。”
祖公略晓得这是规制,于是道:“那就按秋大人的意思罢。”
两个人谈了有关侯府建造之外,还谈了其他,日西斜秋煜才告辞而去。
内监,即随扈皇上的曹公公又来宣读圣旨,几日后皇上要往长青山祭拜先祖,命祖公略陪同。
祖公略领旨谢恩,心里思绪翻腾,皇上祭祖要他陪同,难道只是因为他武功高?亦或是他现在是镇北候,官制内的人,皇上来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然负责陪同。
曹公公走后,祖公略坐在房里吃着酽茶,一日之内发生太多事情,他细细思来最要紧的一宗是安顿好善宝,刚想喊猛子,猛子就过来提醒他:“您随圣驾去了长青山,善姑娘那里怎么办?”
他的意思,祖百寿不可不防,文婉仪不可不防,甚至整个祖家人都不可不防。
祖公略也明白,道:“我会让她暂时离开大院。”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你,是你杀了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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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春雨如诏夏雨如赦,接连三日的淫雨霏霏,整个雷公镇渐成涝势,三日后的傍晚雨终于停了,西天一抹晚霞横亘,瑰丽至极。
祖家大院的男男女女仿佛被放出笼子里的鸟雀,纷纷走出房来,踩着青砖上薄薄的一层雨水,呼吸清新得连心肝肺都能浣洗干净的空气。
善宝也出了抱厦,左右陪着锦瑟和阿珂阿玖,下了三天的雨她们窝在房里做了三天的针黹活计,眼睛酸痛,仰头看看天,暮色加剧,晚霞欲落。
啪叽啪叽!上房的小丫头小菊过来找善宝:“大奶奶,老爷让您过去。”
善宝没等有什么反应,锦瑟偷偷拉了下她的衣袖。
善宝亦不想去,该寻个什么由头呢?百般想不出来,只好叫齐了一干婢女,不是为壮胆,而是觉着人多碍眼祖百寿不会为所欲为。
抱厦离上房没几步远,路上她虽然还在思量,却仍旧茫茫然无所计,硬着头皮进了上房,一干丫头紧随其后,却被适时出现的尤嬷嬷挡住:“大奶奶以为放山么,兴师动众的,老爷身子骨并未痊愈需要静养,只您一人进去便可。”
善宝怒道:“你算什么阿物,也敢管我的事!”
尤嬷嬷虽然一贯的死灰脸,但亦能看出眼底带着恃宠而骄的那种得意,不惊不惧不慌不忙道:“这是老爷吩咐的,老妇只能照办。”
锦瑟挺身而出欲与尤嬷嬷争执,善宝拉住她,倔脾气上来,不信祖百寿能把自己怎样,祖公略说过,有他在,一切都不要怕。壮了胆子,让婢女们悉数出去候着,自己进了去。
来到里间,见祖百寿炕前的纱帐低垂。隐约可以看见他似乎在睡觉,他睡着为何叫自己来?善宝便问去已经擢升为大丫鬟的蔷薇。
蔷薇伸长脖子看了看,奇怪道:“方才老爷还与二老爷说话呢,这会子却睡下了,大奶奶您是回去。还是奴婢过去把老爷叫醒?”
他一睡不醒才好呢,善宝忙制止:“算了,既然老爷睡了我明早再来。”
蔷薇就屈膝道:“奴婢恭送大奶奶。”
尤嬷嬷又突然出现了,道:“老爷闭目养神呢,大奶奶可以过去。”
善宝无奈,一步步走向炕,一步步近了,试着先唤了声“老爷”,祖百寿毫无反应。
善宝心里祈祷,希望他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睡着了,到了炕前又轻声唤了句,祖百寿仍旧是没有答言,她松了口气,想转身离开,隔着帐子突然发现祖百寿双目根本没有闭上而是瞪圆了,且直勾勾的看着屋顶。
善宝是懂医术的,感觉祖百寿的状态分明是死人,心里咯噔一声,再唤一遍。对方还是没有应答,如此她便确定了祖百寿出了状况,一把拉开帐子,猛然发现祖百寿嘴唇青黑。这,是中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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