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记事

    陈雅斓的安排中林语才是关键人物，要是她因此到不了场，这出戏还怎么唱

    “我没事，待会儿就好了，不用担心。”

    王雪娇满意地弯了弯嘴角，认真道：“你这几天太过辛苦，工作而已，可别太累着自己了，以后凡事都有雅斓顶着，别太拼命了。”

    林语从她的话语中听不出她到底是在关心她还是借机讽刺，她捂了几下肚子，准备好好休整，待会儿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

    “呲——”林语刚闭目养神，身子一下子往前闪，一阵刺耳的声音往她耳朵里钻。

    “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道：“有辆车追了我们的尾。”

    林语和王雪娇隔着车窗往后看，后面的车主已经下来朝他们的车走来，片刻敲响了司机的车窗。

    “老哥，对不住啊，撞到你了，你看事情也发生了，我也不是赖账的人，你先下来看看，我们协商协商如何解决。”

    司机朝林语看一眼，林语点头道：“速去速回。”

    “哟，敢情这位才是正主，正好也免了麻烦，还请您一道儿看看，好拿个主意。”

    “没事的，你和司机商量便是，不打紧的。”

    “这哪儿成，正主在这里，哪有这个道理，莫非……你是看不起我哦，我明白了，看您这样有司机，身份肯定不一般，看不起我们小老百姓，所以都不愿意下车来。”男子语气有些生气的意味。

    一再推脱也不是办法，林语看看时间，眉头皱了皱，已经两点四十了。

    “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多长时间”

    王雪娇回答道：“如果道路通畅的话，大约十五分钟。”

    林语下车后让司机先招呼男子，自己躲在一边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小丽，让她赶紧从公司过来，另一个打给合同方表达歉意，说明自己要迟到以及迟到是由。

    男子领着司机看了车被擦到的地方，司机给出了修理费用，希望二人私下解决，该赔钱赔钱，事情就算了了，可是男子看着在一旁打电话的林语，拒绝了这个请求。

    “哥们，您看我们赶时间，惹出什么麻烦也不是你我想看到的，大家每人退一步行不，都是工作，大家都不容易嘛，和和气气私下解决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老哥，您这话说的，我也不是故意找麻烦的，只是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要有，你看你们那位，架子那么大，落谁身上都气不过。”

    “是是是，这我理解。但是兄弟啊，她其实也只是借用公车，这车她也做不了主这才这样的，您别见怪行不”

    挂了电话，林语朝二人走来，男子仔细看了林语一眼道：“这样吧，我报警处理，扣分罚款我都认。”

    “兄弟这是何必呢”

    林语看着男子，有些无奈地转过头看看周围，又转头看他道：“私下解决我们可以要求你赔付较低金额，而且事情解决迅速，于你于我都有好处，如果报警，单凭扣分罚款你就已经很不划算了，还要加上汽车修理费用……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男子眼看事情败露，气急败坏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报警吧。”

    男子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就按你的意思报警。”

    男子疑惑地报了警，眼神在林语身上打量。林语双手揣在大衣兜里站在路边，看起来很悠闲。

    王雪娇已经打车提前出发，这是林语还能做出的补救，希望对方能够通融通融，但是能给的时间不会太久。




第七章 余惊
    警察还没来，小丽便先一步到达现场，林语简单交代了一番就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丝毫没给男子阻拦的机会。

    事情耽搁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现在过去怎么说也会迟到七八分钟，林语一边休息，一边准备到时的说辞。

    包间定在一家高级酒吧，合作方特别喜欢饮酒，地点是他们选定。这次愿意投资葡萄酒大概也是这个缘故。

    “307”林语看了一眼手机喃喃道

    一进酒吧的门，林语就看见王雪娇被一个中年男子搂着肩膀朝一侧走去。林语没有上前而是跟在二人后面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二人消失。

    从三楼电梯出来，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子便上道：“您就是林小姐吧，这边请。”

    女子将她引到307包间门口：“赵先生吩咐，让您在这里等一下，他稍后便到。”

    林语一点也不意外，自己迟到那么久，对方不可能一点气也没有，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做到什么程度。

    她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回想起王雪娇身边的男子。这个项目是从王雪娇手里接过来的，大概就是王雪娇和陈雅斓负责的，即便生意场上有交集，但能做到如此亲密程度……

    林语不经冷吸了一口气，进公司这两年，虽然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它的她都不甚在意，却也听到了不少传闻，看到如此场景难免不加以揣测。

    王雪娇却是是长得漂亮啊，她的长相不是让人看了惊艳的那种，却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特别是那一双眉眼极为魅惑，很难让人不动心。

    坐了一阵，林语还是觉得腹部一阵难受，隐约还有种恶心的感觉。

    她将资料细细放进包中放好，这才安心去洗手间。

    三楼的装潢一点也不像酒吧，装饰华丽无比，没有昏暗的灯光，整个通道亮堂堂的，恍如白昼。

    307离洗手间有一些距离，林语走路时腹部一阵一阵抽痛，忍不住扶着墙壁走，勉强走到洗手间门外，喉咙一阵异样的感觉，她连忙冲进洗手间一阵干呕。

    过一会儿感觉好一点，她慢慢直起身走到一旁洗手，水丝丝划过指尖留下舒服的触感，林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想起一件事——刚刚她似乎撞到了一个人。

    当时她微微弯着腰，一心往里面冲，都来不及看清对方。

    “算了，失礼也没办法了。”她嘟哝一句道，缓缓往外走。

    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林语有些心不在焉。

    “你没事吧”清朗的声音如音符般撞击她的心尖，她一瞬间错愕，抬头查看声音的源头——是顾北！

    林语发白的脸挤出一个表情，“我，我没事。”

    顾北丝毫不在意她脸上掩饰的表情，认真问道：“真没事”

    “就是有点恶心，咳过一阵就好了。”

    “恶心”林语看着顾北的表情慢慢冷下来，深邃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似乎这两个简单的字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她认真回想刚才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却是找不出什么不恰当的。

    “刚刚应该是撞到你了，不好意思，都没来得及道歉就跑了。”林语笑笑。

    “没事。”

    二人突然沉默下来。

    林语后知后觉地确定，前两次顾北不是没认出自己，只是假装不认识。

    原来他们连朋友的程度都没达到。

    隔了好久，林语才慢慢说道：“听说你回国一周，在这里见到真是意外，是有工作吗”

    “不是，见朋友。”

    “嗯。”

    空气再次静默。

    “我还有个客户要见，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

    林语在包间等了一个多小时，赵先生才姗姗来迟。

    林语目光敏锐地落在他身后的下属以及王雪娇身上。王雪娇不自然地走到林语身边。

    林语起身握手道：“赵先生您好，初次见面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林语，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

    赵先生手揣在裤兜里，丝毫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没好气地打断道：“客套话就不必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迟到是林语的错，这样吧，我以酒赔罪，直到先生气消了为止。”

    赵先生听到“酒”字，脸色缓和几分，心气高傲称道：“有点意思。”

    赵先生一挥手，两个一直守在一旁的服务员立马上识趣地等待吩咐。

    “威士忌怎么样这可是我最爱。”

    “您高兴就好。”

    服务员训练有素，按照赵先生的意思快速上酒，不一会儿一排排倒满酒的酒杯就呈现在林语面前。

    她抬起最边缘的一杯酒道：“林语先干为敬。”

    肚子本来就不舒服，中午更是没吃东西，酒一下肚立马就有种火山爆发的毁灭感，腹部针扎般刺痛，林语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在赵先生注视的目光下，林语顾不得刺痛的感觉，艰难地饮下第二杯酒，第三杯、第四杯……直到第七杯。

    “哈哈哈哈，林小姐果然是好酒量，只剩下三杯了，林小姐可别扫兴了。”

    林语不敢停下，一直饮完第十杯，她脸色惨白得厉害，手有些发抖，“赵先生可还满意。”

    赵先生鼓掌笑道：“我就喜欢林小姐这样的爽快人！喝酒就是要和林小姐这样的人一起，才会领略到别致的快乐！”

    林语慢慢坐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包，王雪娇领会地从包里拿出合同文件。

    若是此时反悔断然不行，可要想减少风险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修改条款，目前这种情况对方显然不是好说话的主。

    林语身子有些颤抖地将合约放在桌子上。

    “林小姐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要不我们改日再谈”

    林语从脸上挤出一个极为标准的笑容道：“赵先生哪里的话，林语只是见到赵先生有些敬畏罢了，还请赵先生给林语三分钟时间。”林语的态度极其客气，面子已经给到了极致。

    “既然如此，林小姐说说看，对了，林小姐应该知道下一季度的我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伙伴吧。”

    可能会成为，意味着也可能不会成为。

    林语先前好抱有希望公司的动作没有那么快，看来是自己低估公司的效率了。

    “林语侥幸听说，深感惶恐。”

    “哈哈哈哈，三分钟陈雅斓小姐与赵某已经谈妥，听林小姐的意思是想反悔”

    “林语自然不敢，林语虽然为人愚笨，但也知道陈先生是真心和我们公司合作，陈先生的这份心意，我是断然不敢辜负的，林语只是有一个颇为友好的双赢提议，想陈先生给点意见。”

    陈先生往沙发后靠了靠，双手大张地靠在沙发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耐烦。

    “林小姐当陈某的时间很充足”

    林语立马拘谨道：“林语不敢。”

    赵先生冷哼了一声，斜视着林语，那个眼神，既冒犯又恐怖。



第八章 冒犯
    “就三分钟。”

    林语满血复活，将资料在桌子上铺展开来，“赵先生来此谈合作，想必是看过合同内容，只是敢问赵先生对这个葡萄酒企业是否了解充分”

    赵先生没回答，看戏般瞅着她。

    林语自顾自地说道：“这个公司地处新疆，地理位置处于北纬40度分界线上，是国际公认的最适合酿葡萄酒的地方……”

    “那又如何”

    “理论上这里生产的葡萄酒品质很好，但是据我了解，该公司的葡萄园在两年前曾遭遇虫灾，品牌信用度大减，即使生产出好葡萄酒，能否赢回市场信心确实存疑，此外单就价格也不占优势。”

    陈先生似乎是瞪了林语一眼，无声地调整了下坐姿。

    林语被他的神色弄得心里发紧，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讲下去“新疆缺水，更别提灌溉葡萄园了，葡萄酒的价格一旦被成本拉高，市场就难以挽回，这是显然的。”

    “那么相比法国更加优质的价格却合适的葡萄酒，试问它所面临的竞争力是否充足答案是否定的。此两点来看，这个项目葡萄酒市场份额肯定不会太大，利润也不会有想象的那么高，这是其一。”

    陈先生闭了嘴，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起来不为所动，但他身侧的下属反而听得格外认真，似乎在分析林语所说的话。

    林语继续道：“其二，我调查过该公司资料，从账面上看，他们公司资金和流动性，看起来投资风险不大，但是这只是表面。”

    陈先生的下属看了林语一眼，神色颇为怀疑。林语心虚地略过她的表情，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

    一个公司的账面是很难看到的，资产负债表和现金流量表无法查看，林语的话自然就有漏洞，除非她有特别的途径……

    那个下属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堪堪收起怀疑的目光。

    “……他们公司老板其实是一个投资爱好者，除了生产葡萄酒之外，有较大部分资金用于投资股票、证券等。特别是a集团的股票购买较多，但是，a集团董事内部不和，媒体早就嗅到眉头，曝出利益纠葛，现下a集团董事的儿子又在娱乐圈闹些不好的事情，您认为他们的股票价格能支持多久”

    “其三，葡萄酒生产时间长，自然，人为等因素对其影响极大，这意味着一旦投资，资金回收期极长，风险极大，很有可能面临亏损，到时该企业流动性不足，无法继续周转，这个项目恐怕就会不了了之。”

    说完第一条时，赵先生就开始在心里盘桓，脸上的表情沉静下来，现在林语说完，他脸色完全阴沉，极为吓人。

    林语回头看王雪娇一眼，王雪娇领会道：“还有十五秒。”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收回投资，撕毁这份合同”

    一番正经的冒犯之后i周，林语自然要给陈先生一个下来的台阶，于是极为真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