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记事

    “林语不敢，贵公司做出此项决定一必是深思熟虑所为，肯定自由分寸，其中的玄机也不是林语一个小小职员能够揣测，林语只是好心提几句，若是赵先生嫌弃，林语愿意立马收回。”

    赵先生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他在公司那么多年，老爷子一直信不过他，不让他接手大型项目，这次有那么一个机会，他一心想要葡萄酒项目的投资，目的仅仅限于逗老爷子高兴，没想到居然如此棘手。

    林语观察赵先生试探道：“林语到是有个双赢的法子，不知赵先生可有兴趣”

    陈先生面色有气，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一旁的下属惯会察言观色，立马精明道：“林小姐请讲！”

    林语从众多文件中抽出一份较新的文件放在最上面。

    “我手中有此葡萄酒公司内部的信息通道，据此测算过这个项目的最佳投资额以及资本回收期，若是按照这个实际金额投资，不但风险能够控制，而且极大可能有利润回流。”

    下属心眼一转，看林语的眼色多了几分确信，认真道：“是多少”

    林语卖关子道：“既然是为赵先生服务，这自然要看赵先生的意思了。”

    赵先生坐正些，没好气道：“别废话了，条件是什么”

    林语笑得自信又坦然，“很简单，葡萄酒生产的销售策划案得我们公司来出”

    “这怎么能行，这是葡萄酒公司内部的事……”

    赵先生犹豫之际，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下属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赵先生思虑片刻才道：“就这麽定了，金额是多少”

    “还请赵先生稍等片刻。”林语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果真不过一分钟时间，小丽就拿着两份全新的合同出现在门口。

    “金额我已托人修改过，赵先生请细看。”

    赵先生翻开合同看了一遍，心里空落落的，将合同递给下属，下属翻看完之后对赵先生点点头。

    赵先生从怀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钢笔，将笔盖故意丢到林语面前，将悻悻地签了字。

    林语爽快地签完合同，将笔盖恭敬送上，礼貌笑道：“合作愉快。”

    赵先生接过笔盖，并没有拒绝林语的握手请求。

    在包间等待的时间，恰好给了林语机会将先前没有查看到的资料细细查了一番，顺便通知小丽修改一份新的合同送过来。

    若是遇到十分精明的人，林语的这一套说辞肯定立不住，但是偏偏这个赵先生空有架子却丝毫没有决断力，下属空有心思却没有权力，这才让她捡了个便宜。

    将合同收进包中，林语可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谁知赵先生突然说了一句话。

    “不知林小姐明天是否得空，陪赵某打一场高尔夫”赵先生脸上堆满坏笑，说话之余，眼睛贪婪地从林语身上掠过。

    林语心里陡然一惊，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上还是笑道：“多谢赵先生盛情邀请，不巧的是林语明日有点私事要办，就不扫赵先生的兴致了。”

    林语拿起包要往外走。

    “那后天呢”

    在场的人届时目光一下子聚集在林语身上，林语此时后背已经密密浸出一层冷汗。

    她缓缓转身，僵硬地搜索恰当的说辞，可是这个话太过直接，任何人都明白背后的意思，她不可能直接拒绝，再拒绝就意味着她是故意躲避，对下一次的合作不利，可是不拒绝她就得羊入虎口。

    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赵先生被林语的脸色逗得心情大好，颇似无意地笑道：“林小姐意下如何”

    “我……”




第九章 狼狈
    “既然赵先生有这样的雅兴，不如由顾某代替如何”

    顾北一袭风尘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姿态慵懒的男子，想来这就是他见的朋友。

    赵先生细细看一眼，脸色登时大变，从沙发上翘起来凑上前来握手：“是顾公子，失敬失敬。”

    顾北客气道：“能陪赵先生是顾某的荣幸。”

    赵先生悻悻陪笑道：“顾公子哪里的话就算公子有这兴致，赵某也没这个胆量，听闻顾公子已经回国，还未登门造访就先于此遇到，是赵某的不周，还望顾公子代赵某向顾老问好。”

    “这是自然。听赵先生的意思是这个邀请算是作废”顾北坐上沙发，赵先生立马站了起来侯在一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林小姐也是个风雅之人，还望别见怪。”

    林语礼貌回道：“赵先生……”

    “说来惭愧，我顾某人也是个风雅之人，不知能否担得起赵先生的这个玩笑呢”顾北脸上分明是笑着的，可这话里总透着森森寒意，颇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顾公子，这这这——我真的只是和林小姐开玩笑的，您不信您问问其他人！”赵先生一个眼色，周围的人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只有他那个下属接话道：“顾公子见谅，赵先生向来是风趣之人，玩笑开得不合适也难免，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下属一番话说得漂亮，却是不敢看赵先生此时的脸色的。赵先生在公司脾气就差，当着面被他这样说，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时的脸就像个茄子。

    顾北看着桌上空荡荡的酒杯，眉头皱成一团，“不知赵先生玩笑都喜欢玩这么大！”

    赵先生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把顾北的祖宗问候一遍，视死如归般招呼服务员满上酒，举杯道：“顾公子也知道赵某爱酒，这些东西都是寻常事情，不信我喝给你看。”

    赵先生的下属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上司这样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被吓坏几分，同时也为赵先生这种能屈能伸的精神点赞——果然他会成为上司，我就做不到如此不要脸！

    十几杯下肚，顾北终于示意他停下，眼神落在林语身上。

    林语连忙道：“赵先生真是豪气冲天，林语没领会赵先生的风趣是林语的过错，还望赵先生见谅。”

    赵先生说了不少漂亮话，瞅了瞅顾北那平静的眼神，赶紧寒暄几句后就领着自己的下属落荒而逃，狼狈极了。

    等到赵先生和下属不见，林语才深深松了口气，小丽扑腾上前一把抱住她，声音有些发颤，“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你怎么还那么镇定。”

    小丽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抱着林语就不放，也没注意自己形象是否妥当。

    林语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哪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镇定。”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手也在颤抖。

    小丽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还好是虚惊一场，那个赵先生也太吓人了，他那个眼神像是要把你吃了一样，要不是顾……公子来得及时，后果真不堪设想！”

    提到顾北，二人双双看向顾北，他正神色冷漠地看着二人，特别是林语。

    小丽识趣地让在一边，顺便挽住了王雪娇的手。

    林语：“谢谢你，来得真及时。”

    顾北：“不客气。”

    不知道为何，林语总觉得自己在说话时，顾北的朋友一直打量着她，眼神一刻也没移开过。

    林语触及他的目光，他这才掩饰道：“顾北我饿了，既然你们认识，邀请他们一起去吃饭吧。”

    顾北引着自己的朋友上前，周子墨自来熟地介绍道：“我叫周子墨，你们叫我子墨就好了，你们工作完成了吗唔，见面就是缘分，一起去吃个饭吧，正好和顾北叙一叙。”

    林语抱歉道：“多谢您的美意，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还得回公司一趟。”

    “没关系呀，我们正好可以送你们回去，之后再一起吃饭吧，你们是顾北的朋友自然就是我周子墨的朋友，千万别客气。”男子歪着头道。

    顾北一直看着林语，林语被他看得惶恐，不知如何作答。小丽借机道：“这样也好呀，顾公子刚刚帮了我们，于情于理这顿饭也得我们请，是吧林语”

    林语木讷了一会儿，道：“是。”王雪娇的眼神一直打量着顾北和周子墨，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扫了好几遍，小丽这个提议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那就走吧，我和顾北先去开车，你们在门口等一下吧。”周子墨和顾北的身影很快消失。

    小丽拉着有些失神的林语朝外面走，王雪娇不知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上。

    顾北和他朋友的车都停在酒吧门口后，小丽立马拉着王雪娇朝周子墨的车奔去，边走边喊道：“林语，你坐顾公子的车吧。”

    王雪娇一早是想上顾北的车的，毕竟顾北身份不一般，人又长得如此帅，可偏生这个徐小丽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从刚刚出来就一直贴在她身上，只要她靠近顾北一点就会被她生生拽回来，到现在连个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王雪娇决定，待会儿从公司出来一定要换个明艳的妆容！

    林语看着小丽硬生生将王雪娇塞进顾北朋友的车里，把车门关上才安心地上车，察觉到林语的目光，小丽立马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林语被她这一举动逗笑，又不是上战场，用得着那么夸张吗可当她一回头看见顾北将车窗摇下来的时候，她觉得上战场也不过如此了！

    她四肢僵硬，感觉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协调自己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向顾北的车时，她的心一点一点跳动得剧烈起来。

    顾北的虽然长的是一双桃花眼，可是他的眉目间一直带着淡淡的冷漠感，让林语不得不拘谨起来。

    说起来她虽然见过顾北好几次了，但是从来没看到他笑过，连嘴角上扬都不曾看到——和当年笑的明媚的顾北不同，他的身上多了一种疏离感。

    林语小心翼翼地坐上副驾驶，将安全带系好，尽量不引起顾北的注意。

    车子启动之后，顾北不在看向林语的方向，林语慢慢松懈下来，一直被压制的醉意突然一股脑地袭上心头，她靠着座椅，神色迷离。

    顾北开车之余瞥了她一眼，林语神色尽是疲惫，顾北原本准备说些什么，看到她脸色不好的样子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没说。

    过红绿灯时，一群穿着中学校服的学生穿梭而过，林语盯着他们看突然想起了什么。

    “陆闵！”她不经意间叫出声来。她约定好要和他一起去解决这件事的，怎么这个时候忘了！现在还要去吃饭也不知时间来不来得及！

    她懊悔自己的莽撞，顾北眼睛慢慢从她身上移开，脸上意味不明。

    原来他叫陆闵吗

    林语还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这个名字。

    肚中一阵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林语登时脑袋一空，细细一看顾北竟将车开得极快！她自认为是个酒量好的人，没那么容易就醉到吐，这时难怪她极为罕见地绷不住。

    “顾北，能开慢点行么我有点不舒服。”林语声音里带了些许脆弱。

    顾北没有回应，但是车速以一种可预见的情况减了下来。一直绷到目的地，林语才艰难地从顾北车上下来。

    小丽他们早到一步，看就林语顾北便过来打招呼。简单聊了几句，三人就进到公司。

    “从未听你提起林语这个名字。”周子墨盯着林语的背影意味深长地问道。

    顾北默然，周子墨开玩笑道：“长得那么漂亮，难怪藏着。”

    顾北没忍住给了他脑门一下。

    “你知道吗，被打一下智商会下降16，你赔我的16！”

    顾北又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一本正经道：“买一送一。”



第十章 微妙
    林语将手上的工作处理好，趴进了洗手间。

    醉意消退得并没有她想象地快。

    吐过一阵用漱口水漱完口，林语从包里翻找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里面的药仅剩两粒。林语取出一粒服下，盯着剩下的那一粒看了一会儿，又果断地将其服下。

    工作两年，漱口水和醒酒药几乎成了她的必备品。

    匆忙补了下妆，林语换上西柚色的口红，她本来皮肤就白，配上这个色号人立马精神许多。

    从洗手间出来，小丽立马就蹿到她面前笑嘻嘻地推着她往外走。

    “干嘛，王雪娇呢”

    小丽像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露出一脸坏坏的笑：“别管这个了，她就交给我吧，我来摆平她，你先去，顾北还在外面等着呢。”

    “等一下——”林语错开小丽推自己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

    小丽嘟囔道：“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怎么可以去发光你也不希望我变成一个智能的电灯泡吧”

    林语一个不注意，小丽索性一次性将她推到门口，一瞅见顾北的身影她立马驴打滚般跐溜躲起来。林语回头看她，她赶紧向她做出一个走的手势，林语无奈，只得一个人上前去。

    顾北的车窗缓缓摇下，林语一抬眼就看见副驾驶的林雪娇，她换上了一个明艳的口红色号，一袭黑色的低胸裙子衬得整个人发光。

    “林姐，小丽呢她不来吗”王雪娇笑的极其妩媚，身旁的顾北手搭在方向盘上，也转过来看她。

    平常王雪娇偶尔也会叫她林姐，毕竟她们年龄相仿，可这一句里却多了些刻意的成分，听得林语有些不自在，她掩饰尴尬地笑笑：“小丽临时有点事，托我转告一声。”

    “噢，那就可惜了，林姐你也快来吧，时间不早了哟。”王雪娇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娇声娇气地摇上了车窗。

    林语有一瞬间空白，在她的印象里，王雪娇一直和陈雅斓走得挺近，但其锋芒完全被陈雅斓盖住，陈雅斓出现的地方，总是目光的焦点，至于跟在她后面的王雪娇，即使人长得好看，却容易被人忽略。

    突然这样陌生地闯入视野，林语觉得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单独的她那么耀眼。

    周子墨靠在自己的车旁，对着林语颇为遗憾地耸耸肩：“小丽有事的话就我们四个一起吧，我和她挺聊得来的，找机会下次约吧。”

    林语坐上周子墨的副驾驶，两人刚认识，林语多少有些拘谨，好在周子墨天生就是个话唠，天南海北地说一通，二人交谈还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