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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灭天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赤虎
大牛傻傻的望了望四周,再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右手,憨憨的自语:“牛呢?我在放牛?我怎么会放牛?我的牛呢?”
大牛像梦游一样站了起来。他一扭身,走向山坡背阴处。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向那里走,但感觉他必须向那个方向走。
在大牛身后,那群孩子继续尖叫着,用各种语言恐吓大牛,要大牛交出他的木偶玩具。
“大牛,你把蜘蛛藏哪里了?给我玩,不然我告你爹。”
“对对对,大牛,不给我们玩蜘蛛,我们就去告发你,告诉你娘你不管牛自己玩,你把牛弄丢了……哈哈,你今天要挨打了,你吃不上饭了,你要饿死了!”
“大牛,你也配玩玩具?赶紧,把蜘蛛给我。不然我告你爹你有私房钱,你用私房钱买玩具了,你死定了!”





破灭天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谁的“我”?
第二百四十五章谁的“我”?
大牛对这些吵闹恍若未闻。他痴呆呆绕过山坡,就看到几棵大树遮挡下、山坳中甩着牛尾巴的健壮公牛,正在哪里悠闲地吃草,旁边还卧着几头更加悠闲的母牛。
大牛下意识走向那头公牛,熟练的顺手一牵,公牛一点没反抗,顺着牵引力牛头扭向大牛,并温顺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哞——”
绳索在手,大牛却下意识的反问出声:“我怎么知道要……抓这头牛?”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绳索,这段牵牛绳只是普通的麻绳,绳索的断裂处一片焦黑,仿佛刚刚是被火烧断。
是被火烧断的吗?
大牛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闪过刚才抓的蛛丝,两个字浮出脑海:雷火!
普通的牵牛绳,怎会被雷火烧断?
大牛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再度低头检查了一下牛绳——大约,这截牛绳,这半截绳索,并不完全是乡间常见的麻绳。
我原先手里的绳子,是什么样子?
大牛心中才这么一动念,蜘蛛木玩具突兀地在手中出现。蜘蛛腹内吐出的半截蜘蛛丝,丝线头呈现焦黑色,隐隐散发着……烧烤的味道。
大牛吓了一跳,他赶紧甩了甩手,准备将神出鬼没的木头蜘蛛甩掉。但这木头蜘蛛像粘在他手上一样,哪怕他再怎么用力,哪怕手背完全向上手心摊开向下,那木头蜘蛛依然粘在他掌心。
坡顶传来一声大喊:“好!大牛,你会变戏法呀?快把这个戏法教给我,不然我不跟你玩了。”
谁稀罕跟你玩?
大牛想辩解,说这不是戏法,可是他张了张嘴,发现这具身体的舌头太笨,舌头在口腔里盘了两圈,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要是木头蜘蛛消失就好了,最好它们赶紧消失——这个念头才动,木头蜘蛛凭空消失。
孩子们大声尖叫起来:“大牛,再来再来,再变个戏法。”
“傻牛,快点快点,你今天怎么了,怎这么不听话?”
“蠢牛,听不懂我的话吗?你今天想造反?你不怕我们告状去?”
大牛目光镇定地扫过那群孩子,发现这群孩子各个没有他高,没有他壮。
一声不响的大牛漠然地牵着牛绳走向坡顶。
那群孩子见到大牛迎面而来,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几个大孩子弯腰从地上捡起泥块石块,乱纷纷的掷向大牛,一边扔一边大声骂着。
“死牛、傻牛、蠢牛,你敢不听话,你敢造反,看我不砸死你。”
……
牵着牛一声不吭地迎面走向那群孩子,上到坡顶时,大牛脑海中无意闪过一句话:“这大牛有智力缺陷,这群比他弱的孩子,居然一点不怕,而且习惯了欺负人。”
这念头闪过后,大牛身子诧异地停顿了一下,默默反问自己:我怎会这样想?我怎么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反省大牛,难道我不是大牛本人?
双方距离近了,孩子们的投掷动作并没有停止,泥块石块雨点般落下,落在大牛身上,大牛恍若未觉。落在真正的牛身上,牛急了,大叫一声扬起了牛犄角,抛蹄甩鼻子地要冲向那群孩子。
也幸好大牛拉的紧,牛并没有挣脱。但孩子们没有原谅,他们吓得一哄而散,一边逃一边大骂:“傻牛,你敢让牛顶我们,你死定了。赔钱……敢不赔钱,啊,你等着!”
大牛没感觉一样牵着牛走着,他没感觉到牛在奋力向前,仿佛牛没用什么力气。他没感觉要向哪里走,仿佛自然而然找准了方向找准了路。仿佛这条路他走了无数年。
孩子们一哄而散,大牛牵着牛,漫无目的继续前行。这时候,大牛以往的人生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从云朵眼前掠过,大牛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纳闷的自忖:“旁观者?我为什么像是一个旁观者?
啊,我过去的人生,为什么像是一场梦……呀呀呀,难道我现在梦醒了?
难道我现在突然变聪明了?
难道我现在不傻了?我有了智慧?”
正胡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你个死牛你敢偷懒,你捡的柴火呢?牛背上怎么光光的?”
这声咒骂来自一位中年男子。
紧接着,一个更加尖利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作死的,你这个死牛,赶紧给我捡柴火去,捡不够柴火,你跟你家那些赔钱货都不准吃饭。哼哼,你这个丧门星,当初怎么不淹死你,看你懒,饿不死你们。”
在大牛的记忆中,最早说话的那个男人是他二伯,最后说话的那个女人是他二婶。
大牛姓李,他的父亲李三湖,排行第三,他父母如今已经双亡了。什么时候亡故的他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这些年他跟大姐与小妹,都随二伯李二河一起生活。
李大牛的爷爷李乐还在,与大伯李长胜一起住在另外的院落,大伯奉养着爷爷奶奶。
除了李二伯李二河之外,李大牛的长辈里还有一个小姑,以及一个小叔。小姑如今已经出嫁了,小叔还在城里读书,据说书读的很不错,很有希望考上秀才。
记忆中,李大牛还有一个大姑,但她很早就嫁人了,也很早就因难产而去世。剩下几个表亲常年不来往,亲情也就淡漠了。
李大牛的记忆中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小村庄属于哪个国家,自己的国家又处于那个历史阶段——这些知识对于乡村长大的李大牛来说,太过于高远。
他甚至不太记得李大伯一家的生存状态,只模糊记得,自己爷爷奶奶经常来家里。
记忆中,李大牛对爷爷奶奶的样子也不很清楚。潜意识中,他似乎很怕爷爷奶奶,但他并不怕二伯二婶,虽然后者跟前者一样经常打骂。
他模糊的记得一些小时候的情景:似乎自己小时候也是住在如今这个院子里,二伯二婶一家人是后来搬入的——在自己父母去世后,爷爷奶奶领着二伯二婶搬了进来,然后自己这个家,就变成二伯二婶的家了。
记忆中,李大牛隐约觉得,自己小时候过的日子很温暖,远不像如今这样吃不饱穿不暖。似乎那时候,家里还有仆人伺候,而他作为家中第三代长孙,很受父辈祖辈宠爱。
不,不是这样的……好像,自己八九岁之前不是住在村里,但……是住在哪里呢?怎么完全没有记忆?
似乎,自己第一个记忆是被仆人抱着进村,穿的是锦罗绸缎,跟在一对笑得像花一样的中年夫妇身后……
一想到过去,李大牛突然感到剧烈的头疼。
他脑海中连续闪动着一副副图像,是二伯二婶晃动的脸;是自己在昏迷中,二伯二婶的脸在面前晃动,表情很凶恶——那时候,似乎父母刚去世不久……
李大牛的目光穿过敞开的院门,扫过整个院落。他看到一个瘦小的、大约十来岁的女孩,身影缩在厨房门边,被二伯二婶的嗓音吓得瑟瑟发抖。如今这小女孩担心地望着他,伸手隐晦地指了指院子一角,不知想表达什么意思。
小女孩瘦小的身影上,衣服满是补丁,大小也不合适。另一个大约五岁的女孩,从大女孩腰间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张望着,这小女孩骨瘦如柴,脑袋很大躯干很小,明显的营养不良症状。
扫过这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孩,李大牛心中涌出一阵温暖的情绪,脑海中迟钝的记忆告诉他: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姐姐,一个是他妹妹。如今,他姐姐满眼含泪,几次想插嘴,却有一副胆怯的模样,不敢开口。而他妹妹,被大姐反手搂在怀中,紧接着,廋骨伶仃的妹妹头埋在大姐的怀中,肩膀一直抖动,似乎在哭泣。
看到小妹无声哭泣,李大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这怒火遏制不住,让他的五脏六肺都剧烈疼痛起来,他需要使出全身力气,才不让这股怒火控制他的双手。
也就在这时,正房、堂屋里冲出一胖墩墩的小男孩,这胖墩墩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根竹棍冲到李大姐身边,嘴里大喊:“死赔钱货,你偷吃我的点心,是不是?我的点心少了,定是你这赔钱货偷吃的,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小竹棍落在大姐的身上,大姐却不知道躲避,她只顾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妹,身子抖动不停。
竹棍落在大姐身上,噼里啪啦乱响。李大牛心中怒火轰的一声,如同熔岩迸发般不可控制,他甩掉牛绳,几个大步窜到大姐身边,伸出手,愤怒的一抓,掐住小胖墩脖子,单手把小胖墩举在半空中。
小胖墩脖子刚被掐住的时候挺愤怒,手里摔摔打打,脚也四处乱蹬。李大牛怒气上涌手上微微使劲。顿时,小胖墩两眼鼓出难以呼吸。片刻,不等二叔二婶反应过来,小胖墩两眼翻白双手软软垂下,俏无声息。
李大牛刚掐住小胖墩时,手里只是揪住衣领,等小胖墩挣扎,他的手伸缩之间,滑上了对方脖子。在他手掌松劲时,正屋里,尾随小胖墩又冲出三个女孩。
这三个女孩,最大的年纪比大姐还要大,最小的十岁左右,中间那位,年龄与李大牛相仿。
三女孩不差小胖墩前后的冲到李大牛身边,齐声发出尖利的叫声,二话不说拳打脚踢李大牛,边打边骂:“傻子,快松开我家小弟……你你你,你不想活了,敢动我家小弟,赔钱货、丧门星、小祸害,我打死你,打死你。”
三个女人手掌拍打在李大牛的身上,李大牛没感觉到疼痛。当其中一位女孩转向了大姐,一巴掌扇在大姐脸上,李大牛心疼得颤抖起来。
这时,李二伯反应过来,冲过来抡起拳头,奋力捶打李大牛,赤红的眼睛大喊:“你这个死憨子,放开我儿子,我今天打死你。”
李大牛松开了小胖墩。
李二伯的拳头并不停止,他继续捶打着李大牛。李大牛没感觉到疼痛,他甚至没感觉。
但他很烦。
他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左手架开李二伯的拳头,右手拳头在李大伯眼前一晃,李二伯赶紧用手来架这只拳头,腹部因此大敞。李大牛拳头顺势下滑,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拳头已经击中李二伯的胃部所在。
拳头落下去,李大牛感觉李二伯的腹部充满油脂。这一拳虽然很大力,但他感觉仅仅如此而已,力量不会让李二伯重伤,但绝对令对方失去反抗能力……我怎会知道这个?我怎能恰到好处的把握拳头轻重?
拳头落下,李大牛忽然感觉一股莫名热流,顺着胳膊涌到拳尖。他毫不犹豫的将这股热流灌入李二伯体内,让热流去撞击李二伯的胃袋。
这股热流不仅撞击了李二伯的胃袋,由于有这股热流存在,李大牛这一拳深深的挤入李二伯腹部,他感觉到李二伯腹内肠子与胃袋,被挤压的凹陷下去。但他没有停止,继续快速挤压,直到肚皮贴近了脊椎……别管李大牛怎么知道肚皮贴近了脊柱。
然后,李大牛意兴阑珊的收回了拳头。
这一拳,即使是神仙都受不了。
快速地压缩腹腔,使李二牛胃部里的食物,以及大肠小肠内留存在的食物残渣,从李二伯体内乱了套,肠道、胃袋虽然没有受伤,但胃内食物顺着拾到向上如井喷,肠内物质向下……
于是,李大牛刚松开李二伯,李二伯的鼻子嘴巴就如喷泉。胃液食糜从嘴部喷,肛门菊花像大开水龙头的水管,衣物都无法遮挡,直接像是水管浇地一样,淋湿了一大片泥土。
李二伯本人则因为这剧烈的腹腔压缩,一秒不停顿的陷入昏迷。他倒下的时候,身体依然不断抽搐,鼻子嘴巴向外喷吐酸液,臀部则形成小喷泉。
这一拳的效果,让所有的尖叫顿时平息。
但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李二婶一扭头,从院子角落里抄起一付钉耙,劈头盖脸的向李大牛头上打去,一边挥舞一边大喊:“作死的孽种,连你二伯都敢打。你这白眼狼,我白养了你十几年,今天我了结了你,让你下去陪你的父母。”
钉耙连续向李大牛头部砸来,李大牛躲闪的很快,锋利的钉齿带起风声,几次要落在了李大牛的头上。
等李二婶说让李大牛下去陪父母,李大牛感觉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了。他一个闪身,冲到李二婶身侧,抡起巴掌,一巴掌扇在李二婶的脸上。
好吧,李大牛过去常听人说什么“打得你满地爬”,但这是李大牛第一次亲眼目睹,被“打的满地爬”是神马样子。
李二婶挨了这一巴掌,身体顿时失去平衡,钉耙被甩了出去,为了恢复身体平衡,她脚下拼命地窜动,双手胡乱挥舞,希望能够重新站直了别趴下。
这时候,钉耙在空中飞翔。空出双手后,李二婶不停地用双手撑地,希望自己重新跳起来。但余力绵绵不断,她几次撑地都缓和不了冲击波,以至于……
二婶最终呈现出来的样子,可不就是满地爬吗?
李二婶终究没有爬起来。
等到她卸去李大牛这一巴掌的冲劲,她已经手脚无力,直接翻滚起来。等她奋力发出一声尖叫,却发现口齿似乎关不住风,一侧的脸庞迅速肿了起来,牙齿似乎掉落了几颗,以至于嘴唇肿大的,发不出正常声音。
刚刚从堂屋里冲出来的三个女孩,吓得躲在了一边。接下来,院子里只剩下了李二嫂的哼哼。
李大牛歪着脑袋,看了一下李二伯。偏偏他这歪着脑袋观察的姿势,让人看起来憨憨傻傻,脑袋里缺了一根弦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发觉院子被呕吐物以及粪便弄脏了,空中的臭气令人不能忍受,李大牛走近李二伯,脚尖一挑,李二伯被他踢出院落,身体还在院外滚了几滚,而后发出重重呻吟,以及剧烈的咳嗽与喘息声。
慢慢走到小胖墩身边,李大牛用脚尖挑起小胖墩,轻巧地将对方踢出院落——小胖墩身体滑坠面,无声无息……李大牛怎会知道如此高明的施劲技巧?好吧,李大牛对此并不关心。
小胖墩跌的并不重,因为李大牛很好的控制住了力道,以至于对方身体接触地面后,力道刚好卸尽。小胖墩因为是腹部先着地,而后又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每次翻滚都相当于压缩腹部,使得肺部快速充气——这不是人工呼吸吗?
因此,小胖墩的身体停止滚动后,他马上苏醒过来,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喘气声。
小胖墩的咳嗽声响起,地上的李二婶不管伤势多么沉重,意识是否清醒,身子跳了起来,冲出小院,冲到了小胖墩身边,一把抱起小胖墩,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满脸的母爱。
李大牛慢悠悠看了眼那三位刚从堂屋出来的女孩,动作显得很痴傻。这三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堂姐与堂妹。
李大牛一句话也不说,抬手指了指门外。
在李大牛想来,他这举动没什么恶意,他嘴笨,不耐烦与人争吵也不会与人争吵。干脆谁也不粘,请人走路。
但在他堂姐堂妹眼中,这时候的李大牛目露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样子。而他动手的后果……都在院子外躺着了。
三位堂姐堂妹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大堂姐立刻奔出院门,嘴里喊着:“娘,娘,弟弟怎么样了……”
两位堂妹也没有坚持多久,大堂姐跑出去没多久,她们远远的绕开李大牛,顺着门边跑出院落,而后围在自己爹娘的身边,声声呼唤……
李大牛淡淡的望了一眼门外的公牛,他正在考虑这头公牛该怎么处置。公牛似乎感觉到李大牛目光里的凶狠,二话不说,乖巧的自己迈过门槛,悄悄的进入院中……那么,李大牛只剩下关好院门,把院门用门杠顶住的动作了。
院门外,三位堂姐堂妹,还在各种尖叫,各种呼喊,院子里只剩下李大姐与李小妹,大姐看到李大牛栓好了门,马上擦了擦眼泪,胆怯的说:“大牛,我,我去做饭哈。”
李大姐脚下动了一下,马上又停住脚,说:“米粮都……被二婶锁起来了,咱没有钥匙,今晚咋办?咱……吃什么呀?”
李大牛默默地打量着院子,他目光四处转了转,在柴堆边发现一柄破旧的斧头。
李大牛沉默的走过去,抓起斧子,走向了堂屋大门。
李大牛对堂屋各种锁子举起斧头,跟进来的李大姐发出一声尖叫,想做出阻止的动作,但这声尖叫没让李大牛有丝毫迟疑。
斧子落处,柜子上的铜锁直接劈开。
将堂屋内所有锁子全部劈开,李大牛拎着斧子进了书房。这次,他扬起斧子的时候,李大姐搂着跟进来的小妹,怯怯的自言自语:“这把铜锁也值六七百文……锁子劈了就不值钱了,柜上没了锁子,咱怎么交代?”
交代?跟谁交代?需要交代吗?
钥匙不在自己手里,这样的锁子对自己是枷锁。哪怕再值钱,不过是值钱的枷锁,留它有何用?难道是为了禁锢自己,图个乐呵?
这时候的李大牛,发觉自己脑子灵活了许多。可惜灵活的脑子还指挥不动舌头。他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只能用行动表达。
将劈坏的锁子收拾在一起,李大牛发现,这个家居然有近二十把锁子。如果这些铜锁每个都值六七百文,光这些锁子,对于农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如此家境,如此富裕,怎么在他的记忆中,自家姐妹几个总是吃不饱呢?
看来这家不是没有钱,不是穷的吃不了饭,只是这富裕跟他们兄妹无关,他们并不享受这家的福利。他们瘦骨伶仃、饥饿难耐、衣衫褴褛……
那么,我的饥饿与贫穷,要为这种的富裕而骄傲、而自豪吗?
李大牛脑海中闪过这个疑问,但他并没有为这个疑问而纠结,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一向被人视作“傻子”的他,自然而然把自己荣誉,跟这个家荣誉区别开来。他觉得这样天经地义。
然而,明白“我”与“别人”的边际,恰恰是智商的觉醒——“本我”觉醒。而明白“我、别人、社会”三者边际,则开始脱离人形动物范畴,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李大牛向门外方向瞥了一眼——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他的视线居然穿透了院墙,穿透了紧闭的大门,真切地看见墙外。这时候,门外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而二伯二婶已经在堂姐堂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大堂姐正抱着小胖墩,两位堂妹扶着二伯二婶摇摇晃晃。
人们议论纷纷,有的人在责骂李大牛不孝,居然敢对长辈动手,这是多么的大逆不道;也有人小声嘀咕,说二伯二婶这是遭报应了,黑了心占据弟弟家财,自己吃好喝好,却对弟弟留下的血脉百般虐待,如今被打出了房门,也是天理循环。
不过,后一种说法马上受到驳斥。
人群中有人反驳说:二伯二婶虽然占了李三湖的家财,虽然平时对人家孩子百般虐待,可他们终究养大了孩子;他们是长辈,长辈百般虐待,小辈动手反抗就是过分了……
嗯嗯嗯,长辈的尊严终究要维护,即使是做恶后的尊严也是要维护的。这不是从小的教育吗?那傻牛,怎么这么不受教育?果然是丧门星、大祸害、孤拐命……
李大牛从堂屋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院中,正对大门口。而后他不紧不慢大开院门,院外的议论顿时小了许多。他转身,回去坐下,挥了挥手,示意大姐去做饭。
小妹怯怯离开大姐怀抱,鸟悄地走到李大牛身边,一句话不说,只是咬着食指,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大牛。大姐站在原地眺望院外,想了想,无声的看向李大牛。
李大牛心中涌起一股柔软,他伸手理了理小妹那枯黄杂乱的头发。李大姐看到小妹跟大牛玩到一起,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所有箱柜都打开了,这是完全自由的味道。
然而,这种自由却让李大姐不知所措,她往常习惯了听人吩咐,今日该用多少米面,做什么饭菜,李大姐却全无头绪。
站在炉灶前,李大姐发了半天呆,耳畔传来小妹咯咯的笑声,这是李大姐第一次听到小妹的笑声,这笑声像一汪温泉注入李大姐心中,让她心中一阵……酸涩。
院外,议论声依旧响个不断。声调似乎越来越大了,像是故意要引起争论。
管他呢。
李大姐随意取了一些米面,随意取了一些菜蔬,浑不管这些东西量大量小,自顾自在灶间忙碌起来。
耳畔听着小妹不时的笑声,李大姐嘴角也带起了笑容。
小妹开口,对李大牛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堂屋里的点心好吃吗?”
这句话让李大牛热泪盈眶。他心中微微发酸,二话不说反身进入堂屋,将藏在堂屋碗柜内的糕点糖果全拿出来,统统塞进小妹怀中:“吃,全你的。”
小农人家,日常里不会存多少点心。没有冰箱的时代,所有点心糖果加起来,不过一捧而已。
看来这些点心,平常也就是二伯家小胖墩独享,估计,三位堂姐、堂妹也没有品尝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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